哪知他自以為動作極輕了,卻沒料到還是把小娃兒給吵醒了,繈褓裏的巴掌大的小腦袋左右蹭了蹭,竟然毫無征兆的大哭起來。


    新升級的爹娘兩個頓時傻了眼,齊萱躺著不能動,隻能幹著急,隻好跟淩瑧說,“你抱抱他吧。”


    淩瑧趕緊點頭,然而伸手的時候才發現,小家夥太小了,根本不知從何處下手?他生怕自己笨手笨腳,會傷到他。


    小兒聲音嘹亮,哭聲充斥臥房,叫人一個頭兩個大,兩人正著急呢,外間的乳母聞聲趕緊進了來,跟兩人請示說,“少主少夫人,叫奴婢來抱吧!”


    小兩口隻好點頭,眼睜睜的看著小家夥進了乳母的懷,乳母看了看說,“小公子剛生出來,肚子裏空空的,現在應是餓了,奴婢抱下去喂奶。”


    兩人都舍不得,但也無法,隻好眼看著兒子跟著乳母離開去吃奶了。


    房間倒是安靜了。


    小人兒才降生幾個時辰而已,居然就這樣塞滿了父母的心,看著安靜下來的房間,齊萱歎了一聲,“寶兒頭一次離我這麽遠呢。”


    從前在肚子裏,那確實是形影不離,如今小人兒有自己的需求,不能再像從前一樣,時刻掛在她身上了。


    這是女人獨有的體會,男子與孩子的感情,大約是在出生後日常的相處中建立起來的,可母親與孩子,是生來就血脈相連,緊緊依偎的,縱然淩瑧也喜歡小人兒,但大約沒她這樣寸步都不能離的誇張吧!


    他無奈的安慰她,“哪裏就這麽遠了,不過就在門外而已,他離開了,你剛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方才累壞了吧?”


    她點了點頭,跟他回憶道:“剛才有一陣疼得我眼前發黑,懷疑自己真的要暈過去了,不過寶兒順利出生了,一切都值了!”


    他聽的心有餘悸,隻能握著她的手,不停地說辛苦。


    她道沒覺得自己勞苦功高,隻是覺得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放心許多,疼痛都已經過去了,接下來是小生命帶來的接連不斷的驚喜啦!


    她又問他,“他剛生出來的時候真能哭,你在外麵聽見了麽?”


    他說當然,“那麽響亮,一聽就知道肚子裏養得好!”


    兩人又一起回憶方才與小人兒的會麵,忍不住滿眼的笑意,齊萱有略有憂愁,“隻是怎麽那麽愛哭呢,還哭起來那麽大聲。”


    淩瑧也心有餘悸的說,“整個人都通紅,真叫人擔心。”


    哎,育兒也是門深奧的學問,兩個門外漢,如今不得不麵對全新的功課了。


    不過生活本該這樣啊,他們做了父母,有了愛的結晶,喜悅遠勝於一切。


    ~~


    乳娘是半個月前就找好了的,府裏沒有女性長輩,淩慕蘭便過來幫著過目,她特地選了兩個身材壯實,人品端厚,且也有育兒經驗的,齊萱先前幾天也考察過,見人品沒什麽可說,此時就由乳母把小家夥抱出去了。


    小家夥離開,夫妻倆也有空能說說貼心話了。


    齊萱躺在床上,因為屋裏足夠暖和,臉蛋呈現出粉色,瞧著精神還好,隻是剛才暴汗一場,此刻還有幾綹額發黏在額上,一瞧就知道剛才辛苦了。


    淩瑧捏起她的手來,放在唇邊輕吻幾下,齊萱打趣他,“我打進了產閣就沒洗過手,你不嫌髒啊?”


    因為先破了水,她隻能躺著,自然沒辦法跟平常一樣洗手,其間都是婢女們那濕帕子幫她擦手擦臉。


    淩瑧搖頭,“哪裏髒,明明白淨無比。”


    齊萱笑笑,隨即欣慰的歎了一口氣,“我終於把寶兒生出來了,之前都擔心自己堅持不下來呢!”


    此事上他沒有任何評價資格,隻好再一次由衷的說,“謝謝你。”


    他認真無比,她忽然鼻子一酸,仿佛要哭出來似的,其實也沒什麽,隻是覺得經曆方才的痛苦,眼看孩子出生了,覺得與他更加緊密了,有些感慨而已。


    未免嚇著他,她趕緊轉移話題說,“對了,寶兒還沒有名字……”


    淩瑧哦了一聲,點頭說,“爹先前起了幾個,等會應該會叫咱們自己選。”


    “還是爹想得周到!”她感歎道。公爹真的難得,雖是一家之主,照理說給孫子取名是天經地義的事,可他老人家隻給出參考意見,到底還是把決定權放給他們了。


    正這麽說著話,晚彤給齊萱端來了宵夜,一碗煮的噴香軟爛的雞絲湯麵,還有一碗放了紅糖的甜羹。齊萱先前隻吃了兩碗粥,這會兒肚子不痛了,也來了食欲,淩瑧扶她虛坐起來,再叫人喂她吃東西。


    她正一口一口的吃著,果然就見公爹派了人來叫他們取名字,淩瑧看了看那些備選的,一一念給她聽,她沒什麽意見,隻說,“你來看吧,你有學問。”


    他笑笑,想了想,便定了一個,指著其中一個字說,“這個吧,琰,你覺得怎麽樣?”


    她扭頭去看看,公爹的字寫的很好看,隻見那個“琰”字寫的俊逸清秀,腦間頓時描繪出一位謙謙君子的模樣……


    她高興應下來,“很好很好。”


    如此就這麽定了,他們的寶兒取名淩琰,非常有氣質的名字。


    她把餘下的飯一一吃光,拿濕帕子沾了沾嘴,問道:“是不是還該有一個字,像你一樣的。”


    淩瑧說,“那個通常開蒙後取,不過我們可以先給他取個小名兒。”


    “這樣啊……”齊萱想了想,暫時沒什麽注意,“我還想不出來,過幾天興許就有了……”


    她吃飽喝足,外麵夜也深了,淩瑧扶她躺下,“你累了一天,需要好好休息,今晚兒寶兒先叫乳母帶,你安心睡吧!”


    她有些不舍,“我還沒好好看看他……”


    淩瑧溫柔笑笑,“明天再看也不遲,再說抱進來也沒用,他夜裏餓了還是得叫乳母,何苦叫大家都說不好呢?”


    她隻好點頭,想起先前穩婆們說過的話,跟他道:“你先去別處睡幾天吧,人家說,產婦血腥重,不好跟夫君同房睡的。”


    “那個都是無稽之談。”他倒不以為意,隻是說,“不過今晚你先自己睡也好,我怕我在這會吵到你,你現在最要緊的是要好好休息,產後休養是很重要的,不要不在意,否則落下病根就不好了,知道嗎?”


    她乖乖點頭,全聽他的,看著他為自己掖好被子,又放下床帳,眼看要離開了,她還有些舍不得,柔柔問道:“你要去哪兒,回去也就睡了嗎?”


    他輕咳一聲,“我……去吃點東西,本來不餓的,看你吃,又覺得餓了……”


    齊萱撲哧一笑,趕緊催他,“那快去吧!”


    他彎起唇角,跟她道了聲晚安,出門找吃的去了。


    第八十二章


    外孫出世的消息傳來, 原本就思念女兒的齊景天更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更加加緊趕路,終於在上元節前兩天到了淩府。


    為了照顧親家老爺,淩府特意將小公子的三朝酒改成了九朝, 正好也在上元節辦, 添丁是大喜事,又是在正月裏,親朋好友們皆都攜禮上門,這一日淩府上下一派喜氣盈盈。


    淩瑧在前麵宴客, 有幾位年紀相仿的族親兄弟借著酒意打趣他,“娶親是在二月裏,不到一年, 我們這就又喝上兒子的九朝酒了,要說還是長啟辦事麻利啊!”


    玩笑話裏帶了些隱晦的葷腥,廳中都是男賓,倒也沒人扭捏, 俱都哈哈一笑, 淩瑧坦然接過這種不像話的誇獎,向發話者舉杯道:“承讓。”而後將酒一飲而盡, 霎時間,廳中氣氛愈熱烈了。


    九朝酒不會太拖遝,喝到差不多就撤了,淩瑧帶著微微酒氣回到內室,正瞧見齊萱正抱著兒子說話。


    還在坐月子, 她綰個低髻,一身素麵的錦緞長襖,正適合在臥房裏穿,聽見他進來,她抬臉衝他微笑,眼角眉梢裏說不盡的柔媚。


    隻這一眼,叫他骨頭都酥麻,滿心甜蜜滿足,他在她身邊坐下來,柔聲問,“你們在說什麽?”


    她莞爾一笑,“在教寶兒說他的名字。”


    “哦?”他湊過去看小人兒,問道:“那他聽懂了嗎?”


    她用逗孩子的語調回他,“寶兒聽懂了呢,你叫他琰兒,他眼睛睜的格外大。”


    “是麽?”淩瑧跟著學了一下,“琰兒?”


    小淩琰動了動黑亮的眼珠,直愣愣的瞧著忽然出現的爹爹。


    出生第九天,小家夥皮膚的紅色正在一天天褪去,五官也愈加清晰,眼睛大大的,很像娘親,高挺的鼻梁跟薄薄的嘴唇則像爹爹,兩隻耳朵小巧精致,尤其還有一對圓潤的小耳垂,甚是可愛,淩瑧知道,這也是隨了娘親,畢竟齊萱那一對耳垂,他都不知嚐過多少次了。


    他伸出手指,輕輕蹭了蹭小家夥的側臉,心中愛意難以言表,輕歎一聲道,“以前從來不知道,做了爹,是這樣一種感覺。”


    她聞言好奇道:“是什麽感覺?”


    他道:“終於明白,這一輩子活著的意義是什麽。”他停了停,抬眼望著她,“是你們。”


    她心裏甜得像吃了塊蜜糖,伸手摸摸他的側臉,說,“我也一樣。”


    說了一會兒話,懷裏的小家夥哼唧起來,腦袋蹭了蹭去,似乎是想吃奶,齊萱便解了前襟,很自然的給他喂了起來。小家夥晚上都跟乳母睡的,白日裏如果有機會,她都會親自來。


    小寶兒大口大口的吞咽,看得出來奶水充足,淩瑧倒是想做正人君子,然鬼使神差的,目光總是離不了那半邊雪白,半晌,他喉頭動了動,悠悠的問,“怎麽不叫乳母去喂?”


    她生怕嚇到懷裏的小家夥,柔聲說,“聽人家說這樣增進感情,能叫他跟我親一些。晚上我又沒陪著他,白天有空的時候再推給別人,豈不太不合格了。”


    說話間小家夥吃飽喝足,閉上眼睡了過去,齊萱合上衣襟,招來乳母叫抱回去好好睡,自己就有空跟淩瑧說話了。


    兒子也走了,暖烘烘的臥房裏,眼下隻有兩個人,淩瑧趕緊又做進一些,伸手將人摟進懷裏,打算好好親近一番。


    她倒還有些抗拒,眼下正值寒冬,她又是在坐月子,已經好幾天沒能沐浴了,每天早起,也隻能叫丫鬟們打熱水擦手擦臉,根本沾不得水,尤其身上又愛出汗,最多也隻能叫丫鬟們給她擦浴一下,也不知出於心理作用還是果真如此,她老是覺得自己身上有汗味。怕他嫌棄,所以不太愛與他接近。


    察覺出她的不配合,淩瑧有些鬱悶,幽幽倒苦水道,“有了兒子都不喜歡我了,寧願看著琰兒睡覺,也不願理我是不是?”


    她趕忙搖頭,“哪裏有……”瞧見他眸中的哀怨,隻好又哭笑不得的解釋道:“我好些天沒有洗澡了,怕身上有味兒,熏著你……”


    他狠狠把她香了一口,道:“哪裏有味兒?”


    ……其實還是有的,渾身的奶香,可把他饞壞了!


    她抿唇笑他,“都當爹了,怎麽反而倒像孩子似的?”


    他借著酒意恣意橫行,低下頭又含住了她的唇,“哪裏像孩子,明明是你的夫君……”


    她含糊的唔了一聲,淹沒在他唇齒之間。


    狠狠的深吻一回,總算撫平了他被冷落的委屈,像是過了癮,卻又牽起了心底的渴望,他的手四下遊走,想去觸碰方才叫他驚魂攝魄的地方。


    哪知才碰了一下,就聽她發出哼哼聲,似乎很不舒服,他一驚,趕緊停下來問,“怎麽了?”


    她一臉委屈,“別摸那裏,好疼。”


    從前以為生產是女人的大關,哪知現在才明白,哺乳也不是那麽好受的,尤其頭些天,生疼生疼的,叫人心有餘悸。、


    她從不輕易喊痛,眼見她如此,他就更加心疼了,前一刻還在蠢蠢欲動的火焰立刻熄了個幹淨,他關切道:“不然不要喂了,不是有乳母嗎。”


    “還是不了,”她搖搖頭,又換上笑臉來,“我問過乳母了,說過去這陣子就好多了,琰兒是我的孩子,我既然把他生下來,就有哺育他的責任。”


    雖然正式上崗不過十天,可真是稱職的娘親,淩瑧立刻對她滿滿的敬佩,心中愛意又濃了幾分。


    兩個人分開了,她低頭理理自己的衣裳,一邊問他,“喝了好多酒嗎?要不要煮些醒酒茶?”


    他牽唇一笑,隱晦地說,“嚐出來了?”


    她臉一紅,輕聲啐他,“沒個正經。”


    他笑笑,便正經起來跟她說,“心裏高興,其實也沒喝多少,你不必操心,我自己叫人去煮。”


    她嗯了一聲點點頭,卻又想起自己的爹來,趕緊問道:“我爹喝得多嗎?他的腿傷雖然好了,但是也不能多飲酒的……”


    “放心吧。”他安慰道,“嶽父與父親隻是在開席的時候露了個臉,早就單獨說話去了,他們倆在一起,能喝多少?”


    那倒也是。既然這樣,她放下心來,重新彎起眉眼,期待的說,“中午人多,晚飯就咱們一家人吃了。”


    “想吃什麽?”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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