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說漏了,顏兮捂嘴,快速轉話題問她:“冷,冷學長如果出國的話,你不是更難過嗎?”


    姚瑤呆住,“啊。”


    然後她萎了,“是啊,異國啊……”


    “不過啊,”顏兮想起她離開後的那段經曆,認真道,“其實分開兩年也還好,我和你們分開的時候,就更有動力努力學習了,時間不是殘忍的利刃,它是溫柔的牽引。”


    姚瑤眼睛變亮,“哇,我們家顏顏說的好溫柔,好有道理!還有什麽嗎?比如說你想我們的時候,是怎麽捱過來的?我最近總失眠,越想男神越失眠。”


    公交車晃晃蕩蕩,走走停停,上上下下老人、年輕人與小孩,夫妻、情侶與學生。


    在這百態人間,顏兮不好意思地抿嘴笑,說她的想象,“我失眠的時候,會想象在一片茂密的森林裏,森林裏有一間小木屋,陽光在樹葉的縫隙裏閃著暖光,小野……你,你們,拿著牛奶蛋糕走出木屋,向我揮手。不安和焦慮就都不見了。”


    姚瑤聽得撇起嘴,“‘小野……你,你們’,肯定隻有你小野哥,拉倒吧,友情再見。”


    顏兮哈哈笑起來,揉姚瑤臉哄她,“你那兩年不是總和我通電話嘛,不生氣嘛,友情再見完了,那再重新認識一下,我叫顏兮,以後還請姚瑤大姐大罩著我。”


    姚瑤一哄就好,“行吧。”


    電影院上個月初上映了部超級感動人的友情神片《觸不可及》,顏兮挽著姚瑤胳膊,倆人高高興興的進場,出來時——被電影感動的,倆人哭得淒淒慘慘戚戚。


    麵巾紙都用沒了,顏兮去買紙巾,旁邊一個人影經過,側臉輪廓流暢好像鍍了層陽光的暖暈,好熟悉。


    那人身高像有一米九,瘦瘦高高,穿著白色羽絨服、和顯得他雙腿筆直而長的黑色西褲,雙手拿著爆米花和可樂,不緊不慢地走進電影院。


    顏兮盯著那背影沒移開視線,一直看到他走進三號廳。


    三號廳門口一閃而過一隻像是女生的橘色毛衣袖子,接過男生手裏的爆米花。


    姚瑤興奮地跑來拍顏兮胳膊,“顏顏,你看見沒,剛才那個好像是任奕鳴啊!他怎麽那麽高了啊!好帥啊!”


    顏兮回過神來,也有些驚喜地笑,“是啊,我也看見了,我記得他那時候總坐在窗邊,身上總是有太陽光,那時候就很帥。”


    姚瑤帶著哭花的妝八卦,“我記得他去電影學院了啊,這相隔十萬八千裏的,怎麽出現在這兒看電影了?難道是來陪女朋友跨年?哇,咱班學委也這麽浪漫啊!”


    顏兮哭笑不得地擦她眼下小黑團,“失戀的人真是看誰都浪漫。”


    三十號晚,元旦演出,話劇社節目排在後麵。


    快到話劇社節目時,姚瑤沈飛跟在何斯野身後,去後台找顏兮。


    顏兮出演溫婉的丞相之女,一身淡粉羅裳古裝扮相,長發造型做得像小龍女一般,出塵絕絕。


    雙唇未塗口紅,染著極潤的盈粉唇膏,麵容淡雅,眸光柔軟繞眉梢,酒窩淺笑,恍惚冒著仙氣。


    姚瑤驚呆,止不住地誇讚,“我家顏顏好美啊,七公主下凡間了!”


    顏兮被誇得不好意思,紅著臉捂姚瑤嘴,“哪有,太誇張了。”


    沈飛瞥著何斯野,四爺睨著眼睛看他,他不太敢誇顏兮了,就笑問:“顏兮,放假去哪兒玩啊?”


    顏兮沒想過出去玩,就是回小姨家,想幫小姨飯館的忙。


    “對啊,顏顏,放假咱們去哪玩啊?”姚瑤攛掇著說:“一個月多遠的假呢,要不要去拉薩?坐上火車去拉薩啊,一路雪景和羚羊,好看啊!我媽她朋友說冬天的西藏沒有那麽冷,藍天白雲可美了。”


    顏兮心動,可是已經四個月沒見小姨了,想念小姨。


    何斯野腰倚著高桌,抱著肩膀,輕描淡寫開口,“我媽想你了,放假後去陪我媽住兩天吧。你再陪方姨幾天,晚一個星期回去。”


    顏兮詫異,“去陪鍾阿姨住幾天嗎?”


    何斯野斜眼睇她,“你每次都是匆匆一頓飯就走了,把我家當飯館呢?”


    “不是的……”


    顏兮連忙想解釋,又看到他眼裏的笑意,終於知道“當飯館”是逗她的玩笑話。


    但她也沒直接答應,按著暖手寶上的兔子耳朵思考。


    何斯野視線掃了一圈,忽然淡淡地問:“男一號在哪兒?”


    前一天晚上彩排,顏兮怕自己出錯,沒讓他們過來,何斯野還沒見過男一號。


    顏兮回頭看了一圈,剛好穿著皇子服飾的男生進來,她用眼睛指著說:“那呢,彭哲學長。”


    何斯野:“……”


    之前在畫室裏對顏兮獻過殷勤的彭哲,左卦在宿舍說過彭哲大一大二常演男一號,發生畫室的事情後,排演部的部長關雪自動請辭,何斯野一直順理成章地認為彭哲也辭職了。


    這幾個月,話劇社的活動不多,顏兮偶爾到話劇社開個會,直到為元旦演出,才頻繁出入話劇社。


    滕珊珊是個聰明人,最近和顏兮在話劇社的日常相處,依舊如從前,沒有任何為難她的意思,如若顏兮沒有姚瑤和沈飛的提醒,換了任何一個女孩,怕是都不會對滕珊珊有任何懷疑,滕珊珊日常待人接物實在完美。


    彭哲曾很欣賞顏兮,又是個人很好的學長,喜歡打籃球,樂於幫助學弟學妹,自然也沒有為難顏兮的意思,所以顏兮在話劇社和大家以及和滕珊珊彭哲相處得都很不錯。


    彭哲一身古裝,束著如墨假發,挺拔而清秀……何斯野隻看了一秒就收回視線,沒再看,隨口問道:“吻戲是借位吧?”


    沈飛聽得撲哧一聲笑,收到何斯野冷箭後,他連忙嘴封拉鏈。


    顏兮說:“是借位的……”


    何斯野漫不經心地“嗯”了聲,“對手戲可以不用太深情看他,下了台後,也不用看他。”


    顏兮一臉問號。


    “錢鍾書說,”何斯野麵無表情,“對於醜人,細看是一種殘忍。”


    顏兮:“……”


    姚瑤哈哈狂笑,四爺這醋意都他媽的要酸出屏幕了。


    沈飛憋笑得不行,好一會兒才停住笑。


    沈飛看著古裝造型顏兮,想到件事,問顏兮,“顏兮啊,你是更喜歡唱歌跳舞,還是更喜歡演戲啊?”


    顏兮早想過這個問題,脫口而答,“喜歡……”


    何斯野道:“演戲。”


    顏兮倏然睜大眼睛,“你怎麽知道?”


    何斯野衝她勾了勾手指,顏兮腦袋湊過去,他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話,顏兮瞬間臉紅如、如西紅柿,結結巴巴地說:“啊,哦。”


    顏兮登台,何斯野幾人落座觀眾席,前排觀眾席裏滕珊珊的父母也已到場,這次身邊不是電影知名作曲人長發的西井老師,是上次在遊泳館拍廣告微矮有啤酒肚的導演孔季孔導。


    付佳茵越過滕鳴,笑對導演說:“孔導,這個劇本是珊珊寫的,麻煩你幫珊珊挑挑錯了,幫她進步一下。”


    孔季擺手直言笑道:“珊珊的才華我還不了解?你兩口子把我叫來,就是來炫耀的。”


    滕鳴笑了聲,“是珊珊想去您下部電影跑個龍套,她不好意思跟您直接請求,就演這場戲讓您看看她有沒有資格在您電影裏跑龍套。”


    孔季點頭道:“這是擔心我不滿意她演技,又知道我為您倆一定會同意她出演,怕最後結果影響了我片子是吧,這孩子有心。”


    台上,滕珊珊得益於二位實力演技派父母的遺傳與教導,言行舉止均有瀟灑的英氣,如彎弓征戰作男兒的花木蘭一般。


    前幾幕戲是將軍之女和九皇子的青梅竹馬,九皇子頂撞皇上被關押,丞相之女向父親求情,丞相為愛女向皇帝求情,之後就是顏兮飾演的丞相之女偷吻九皇子。


    台上,顏兮淺粉羅裳,一襲薄裙紗飄逸如仙,一條古時為衿的細細腰帶束在腰間,勾勒得她蠻腰纖細。


    她薄施粉黛,頭發上一根流蘇發簪輕輕流動,眼中波光幹淨純粹,清澈水靈,微微嫣然淺笑,撩人心弦。


    台下,穿著白襯衫與收腰黑馬甲的何斯野,慢悠悠地拿出眼鏡盒,取出裏麵的圓片眼鏡戴到高挺的鼻梁上,眯著狹長的眼,深深地望向那一幕——他似乎將眼鏡當作放大鏡用,為了看仔細彭哲是否和顏兮有任何唇部接觸。


    沈飛回頭間看見四爺戴眼鏡,又瞄四爺的白襯衫與黑馬甲,“嘶”的一聲,倒吸了口氣,“我的媽,斯文敗類!”


    何斯野雙腿舒展著自然交疊,棕色瞳仁餘光瞥了眼沈飛,眼鏡片上仿佛一道冷光閃過,搓著手指淡道:“我什麽時候敗類了,還是敗類你了?”


    沈飛:“……”


    台上,往時入戲極快的顏兮,看著彭哲的睡顏,竟出了神,莫名想到方才在後台時,小野哥和她說的悄悄話。


    他附耳低言,“你喜歡演戲,是因為演戲可以隻專注於演戲。成為歌手或者舞者,容易因為舞台的耀眼和台下的掌聲而迷失自己。”


    然後是帶笑又溫柔的嗓音,“顏顏,我傾聽得到你內心所有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四爺每天的任務就是蘇炸天騷斷腿情話滿天飛#


    #又他媽的不動聲色地勾引顏顏回家#


    #不知道斯文敗類四爺要幹他媽啥#


    感謝雨霖投的地雷!!破費辣!!!


    第38章


    顏兮失神僅一瞬間, 迅速恢複情緒, 重新入戲,伴著輕緩的音樂,向九皇子俯身偷吻。


    吻戲當真是借位,何斯野也沒有看到顏兮身體有小幅度的驚慌或者僵硬, 彭哲沒臨時亂來。


    兩幕戲後, 迎來女一號和女二號的對手戲。


    滕珊珊當真敢寫敢演, 這一幕,是她向顏兮下跪。


    全劇有兩幕跪戲, 前一幕是顏兮向丞相父親下跪, 請求父親幫助九皇子,接著便是這一幕, 女一號向女二號下跪,倔強又卑微地請求女二號好好對待九皇子。


    沈飛跟姚瑤嘀咕,“滕珊珊真牛逼, 沒讓顏兮向她卑躬屈膝, 她倒來了一出勾踐的臥薪嚐膽, 這步棋走得真狠, 這是冰釋前嫌向顏兮示好態度啊。”


    姚瑤附和, “是牛逼,要讓我向我男神的未婚妻下跪,我肯定是辦不到的。”


    “其實也不算未婚妻,沒正式訂婚,都是我們說著玩的。”沈飛跟姚瑤嘀咕, “不過他那天說電話是未婚妻打來的,估計也是故意想要勸退你。”


    訂婚?


    姚瑤撓了撓腦袋,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大的事情,她一直都要問顏兮來著。


    台上正演丞相為了削弱忠誠的將軍兵力,設計令女一號作為將軍父親的接班人成為女將軍,使女一號如被發配一般去駐守邊疆,丞相好趁機帶九皇子謀反。


    下一幕戲,女一號不得不離開九皇子,是一幕臨行前的重頭戲。


    全戲有兩場吻戲,一場是女二號偷吻假醉的九皇子,九皇子此時蘇醒過來,回吻女二號。


    第二場吻戲便是女一號臨別前,九皇子不舍得她,越過重重障礙去偷吻睡夢中的女一號。


    接著的兩幕戲是最強衝突的謀反,未離開的女一號為保護皇上,和九皇子發生最直接的虐戀衝突,最終九皇子謀反成功,女一號被發配邊疆,女二號陪在九皇子身邊。


    結尾是兩場死亡的戲:隔年後,女一號為戰而亡,以及成為皇帝的九皇子得知女一號陣亡的事後,實在悲痛欲絕鬱鬱寡歡病逝離世。


    女一號和男一號雙亡,最終貴為皇後的女二號登基為王。


    要在元旦演出的短短二十分鍾內抓住觀眾眼球,滕珊珊實在厲害。


    滕珊珊聰明的用兩場吻戲調出年輕觀眾們的荷爾蒙,讓人看得熱血澎湃;兩場主角的跪地戲強化戲劇性的衝突;兩場死亡使得整部戲悲壯淒;又用前後兩場分別是九皇子和女二號的登基大典,讓整個禮堂回蕩出氣勢磅礴的音樂,讓人仿佛在觀看一場真正的登基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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