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誰能讓你這麽興奮呢,我想想呀……”


    顏兮眼裏是已經猜出來的笑意,卻為滿足姚瑤的爆|炸好心情而故作不知,詫異問:“是冷學長嗎?”


    “啊啊啊你!猜!對!了!”


    姚瑤開啟不打自招甚至自問自答模式,“我們在色拉寺碰見的!圍觀辯經的時候遇到的!你能感受到我當時的心情嗎,抬頭間穿過人群看到命中注定的緣分!”


    顏兮這回真驚訝了,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穿過人群看到對方,好浪漫啊!”


    “是啊是啊!”姚瑤簡直有種同時中了雙色球和大樂|透的架勢,“我剛才差點無法呼吸死在那兒!我問飛哥了,飛哥說我男神已經跟家裏攤牌退婚了,我一會兒就要裝高原反應,一直纏到他對我的感情有突飛猛進的進展!他雖然高冷,可又不是冷血,肯定憐香惜玉是不是!”


    姚瑤說完像沒喘過氣來似的狂咳嗽。


    顏兮擔心得抓頭發,“你沒有真的高原反應吧?”


    姚瑤大笑,“我身體好著呢!”


    可是笑完她又咳嗽兩聲。


    姚瑤再是大姐大,也不過是念大一的十八歲姑娘,對這種在藏族邂逅的浪漫緣分興奮激動到不行,跟顏兮分享完她的命中注定,就掛了電話跑去裝高原反應。


    顏兮坐在床上看著牆壁傻笑,似乎是為姚瑤遇到冷彥然而高興,又似是覺得那場景實在浪漫,戳中了她的少女心,笑得睫毛彎彎,酒窩忽隱忽現。


    寬鬆的襯衫也因為躺下又坐起而變得不規整,第二第三顆紐扣之間的縫隙變大,隱約露出裏麵的胸衣的蕾絲。


    “羨慕他們啊?”


    忽然一聲平靜又微酸的嗓音,在顏兮靜悄悄的臥室裏緩聲輕揚。


    顏兮猛地回頭。


    鏡頭裏,一身白色睡袍的何斯野,正懶洋洋地托腮看她。


    他身後有一盞落地燈,暖黃色的燈光照在他濕漉漉的頭發上,水珠晶晶亮。


    何斯野挑眉道:“姚瑤要裝病?”


    顏兮“啊”了一聲,連忙坐到桌前說:“你什麽時候接起來的呀,你偷聽我們講電話!啊,還有你千萬別和冷學長說啊。”


    何斯野微笑,“騙人麽,我不太擅長啊,怎麽辦?”


    顏兮突然想起來她給何斯野發視頻是為了顯擺素描畫的,當即拿起畫來,對著攝像頭諂媚,“我今天剛畫完的。”


    畫上,是機場裏何斯野的回眸,長衣著於挺拔身上,內勾外翹的眼底含著溫柔,唇角翹出來的弧度似是在無言訴說不舍。


    ……她送過他很多東西,相框,信,護身符,素描畫,臉頰吻,她最重要的戒指。


    他好像就隻送過她一個暖手寶,舊的暖手寶不保溫了還當個寶,直到舊的用壞了才支支吾吾地和他說,不要別的禮物,隻想要個新的暖手寶。


    何斯野垂眸安靜片刻,再抬頭時含笑問,“你最喜歡做的事是什麽?”


    他問題跳轉太快,顏兮怔了一下,下意識說:“看書。”


    “最喜歡做的第二件事呢?”


    “嗯,在台上演出吧,怎麽啦?”


    何斯野雙手托腮,像朵花兒似的笑看顏兮,“想我了,所以畫我,是吧?顏顏,我感覺到你好像很喜歡我,比喜歡看書和舞台,還要喜歡我。”


    “……”


    看到顏兮臉頰耳朵變得火紅後,他還又加了一句,“我也是,比喜歡賽車和獎杯,還要喜歡你。”


    ……


    兩天後,本打算年前都不出門的何斯野,以實在煩家裏吵架聲的理由跟家裏說要清淨兩天,然後……登上飛機。


    一個半小時後降落到顏兮所在的城市。


    她畫他的時候,一定是想他了。


    她想他了,他就來。


    何斯野下飛機後,打車去往顏兮小姨家的小滿意飯館,同時接到姚瑤的電話。


    姚瑤在喧鬧的背景下喊道:“顏顏不在她小姨的小飯館,在三前街那邊,具體位置你得自己找——”


    何斯野向姚瑤道了謝後,去往三前街。


    這個城市比何斯野家要冷,出租車路過的街邊行人都戴著帽子圍巾、穿著又厚又鼓的羽絨服,哆哆嗦嗦的踩在雪地上行色匆匆。


    天色已經暗下來,何斯野眼裏一陣陣地映入路邊炫亮的冰燈和掛著冰掛的冬樹,似乎是想象到顏兮在這座城市積極生活的樣子,沒忍住笑了聲。


    司機師傅“喲”了一聲,“小夥子,來看女朋友的吧?”


    車拐彎後,剛好能透過車窗看到夜空的彎月,晃過何斯野溫柔的眸子,“是來追女朋友的,還沒追上。”


    司機師傅笑道:“這麽帥的小夥還需要千裏迢迢來追啊?那這姑娘得多好看。”


    何斯野聲音帶笑,“特別好看。”


    笑起來的樣子尤其好看,眉眼笑得比夜空的彎月還要彎。


    他已經能想象得到顏兮看到他的時候,得樂成什麽樣,眉開眼笑的興奮,不停問他怎麽來了,問他冷不冷。


    到底是沒忍住,他打電話給顏兮。


    電話響一遍後,沒人接。


    估計是沒聽到,過了會兒,何斯野打了第二遍。


    這次她接了起來,背景有很多嘈雜人聲,顏兮清脆的聲音喊著,“小野哥,有事嗎?”


    何斯野好心情的笑著,“問你玩什麽呢。”


    顏兮那邊好似人很多,或是說話不方便,“你等一下啊。”


    周圍聲音安靜後,她像是顯擺一樣笑說:“和鄰居姐姐在外麵玩炮呢。”


    “膽兒這麽大麽?”


    “那是了,天不怕地不怕,老虎尾巴摸一下!”


    何斯野失笑,“跟姚瑤沈飛不學好。”


    顏兮“哎喲”一聲,“才沒有。”


    窗外有男生給女朋友戴帽子,何斯野溫聲問:“冷不冷?”


    顏兮樂道:“不冷啊,我都出汗了。”


    她著急去玩似的,急急忙忙地說:“小野哥沒事兒我掛了啊,我鄰居姐姐叫我呢。”


    聽起來小姑娘玩得特別開心,何斯野莫名有種老父親聽到女兒在外麵旅遊玩得開心的放心勁兒。


    想起顏兮要給他擋酒而提起她總給她爸擋酒的事兒,他低笑了聲,笑得司機師傅回頭看他,“哎喲喂,年輕人談戀愛可真有意思啊。”


    和顏兮通過電話的一小時後,司機拐進一條熱鬧的街。


    街口冰雕十米高,入眼看見冰糖葫蘆、雪糕、對聯、和小吃,還有賣衣服賣用品等小販攤位。


    何斯野沒想到三前街是夜市。


    這,怎麽找顏兮。


    憑緣分碰麽。


    何斯野對顏兮家的低氣溫有所準備,穿了秋褲和裏麵有毛的鞋,上麵是高領白毛衣和黑灰色羊毛大衣,還圍了顏兮送他的圍巾。


    下車後的瞬間,仍清晰地感受到了刺骨寒風,被冷風吹得哆嗦了一下,將圍巾提到耳朵上,雙手緊插兜,就憑緣分找顏兮。


    挺拔的身影,在夜市間穿梭,銳利的目光不斷在人群裏掃描儀般掃視著。


    年輕和年長的人都不少,各個手上提著新買的年貨,說話間吐著寒冷的冰霧,寒冬臘月裏,臨街店鋪裏放著喜氣的恭喜發財的歌兒,年味兒十足。


    一條長街走了四分之三,何斯野不緊不慢地走著,渾身很冷,目光卻熱烈,耐心地搜尋著他的女孩。


    沈飛這時候打進電話來,“野哥!我要被我弟哭得想自殺了,我去你家找你,給我點兒兄弟的溫暖吧!”


    手機冰涼,何斯野手指凍得僵硬,“我在顏兮家。”


    沈飛:“哇特?你不是說年前都不出去玩了嗎?!”


    何斯野耳朵也又紅又僵,“我來找顏兮了,年後再給你溫暖吧。”


    沈飛簡直崩潰,“為什麽不帶我啊!”


    何斯野說話間白霧飛到身後,他笑說:“追女朋友呢,帶你算怎麽回事?”


    視線仍不住地在人群裏找人。


    沈飛在電話對麵棄婦般嘮嘮叨叨,何斯野尋人的視線越過幾個人忽然停住,唇邊笑容也凝固。


    站在匆促來往的路人間,他僵硬地舉著手機,聽不到沈飛的聲音,周圍的人也全部褪去,隻剩下對麵那個女孩——她正穿著軍大衣、在寒風蕭瑟中、哆哆嗦嗦地賣鞭炮。


    軍大衣看起來很厚很長,卻仍凍得不住地跺著雙腳。


    她戴著帽子圍脖和手套,有人買鞭炮,她摘下已經附上一層白霜的圍脖。


    臉頰凍得通紅,還努力笑著和對方講價錢。


    對方確定買哪幾種炮竹後,付錢給她,她摘掉手套,那隻手明顯已經僵硬。


    她幾次給對方找零錢,都因手太僵硬而抓錯了錢角。


    她不好意思地跟對方說麻煩再等一下,終於從腰包裏抽出零錢後,又給對方鞠躬。


    電話裏那麽清脆燦爛的聲音,和他笑說:


    ——我和鄰居姐姐在外麵玩炮呢。


    ——不冷啊,我都出汗了。


    何斯野整顆心都狠狠揪了起來,她是缺錢嗎?


    還是什麽?


    沈飛無數次和他提起過,沈飛當時走出網吧,第一次看到顏兮在垃圾桶旁邊撿瓶子的畫麵。


    瘦瘦小小的營養不良的短發小丫頭,拎著四個裝著踩扁的礦泉水瓶的袋子,看到一群少年走出網吧,她慌慌張張地跑開。


    此時,十八歲的女孩,又在寒冷臘月賣炮竹。


    眉毛和睫毛上都結了白冰碴,圍脖呼吸的地方也覆著層白冰霧。


    她身邊的姐姐忙完麵前的顧客,過去抱住她,給她取暖,沒兩秒鍾,又來顧客,兩個人繼續跺著腳賣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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