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天意憑借超高的賣萌水準, 如願以償地吃上了他心心念念的食物。


    如江晚晴所言, 這家航空公司的飛機餐發揮了一如既往的高水準,海蝦新鮮而大隻, 所配的檸檬醬汁清爽不膩, 口舌留香;巧克力慕斯甘甜滑口,細致溫潤, 難得沒有過高的糖度, 相配的餐包綿軟,沙拉新鮮,水準遠超一般餐廳。


    江晚晴對食物非常滿意,但她在飛機上吃不了太飽, 不吃又會餓。所以在嚴修筠的勸說下, 她每樣都嚐了一點, 剩下的部分則被胃口不錯的父子倆悉數分了。


    嚴天意興高采烈地吃了一通,因為手小不太靈便, 抓了一手的糊糊。


    等他想再次衝到江晚晴身邊撒嬌時,被嚴修筠一臉嫌棄地隔開了:“擦手。”


    江晚晴拆了濕巾, 捏著嚴天意柔軟的小手,一點點把這孩子從小花貓重新抹幹淨,變回了一個軟萌白淨的小孩兒。


    看他對著自己笑, 連心都跟著軟了。


    隔壁座位的女士大快朵頤, 此時吃飽喝足,一側身看到了江晚晴,眉開眼笑, 正要說話,空姐卻恰好魚貫而過,詢問各位客人是否需要補充什麽飲品。


    嚴修筠眼神動了動,看嚴天意還在這邊賴著不走,跟他使了個眼色,隨後又對江晚晴道:“在飛機上適應適應時差,你帶天意一起,去後麵睡一會兒?”


    嚴天意順勢揪揪江晚晴的手:“媽媽,媽媽,跟我去嘛……”


    江晚晴怎麽會沒察覺嚴修筠的小心思——他一直不願意自己和嚴天意坐到一起去,可是旁邊的女士說話實在太口無遮攔,讓他們一家三口都跟著尷尬,嚴教授這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頭等艙倉位裏,雖然並排之間的座位並不寬敞,但是前後之間的距離很大,這個設計是為了方便客人把座位攤平變成一個簡易床。


    江晚晴坐到後麵去,那位女士想要扭頭說話,就不那麽方便了。


    江晚晴笑了一笑,頓時領會了精神:“好的,我帶天意睡一會兒,過些時候再坐回來。”


    嚴天意小小的歡呼了一聲,抓著江晚晴的手,一前一後地挪到對角線兩個空位裏去了。


    她一走,嚴修筠順勢坐進了裏麵靠窗的位置,這樣一來,他們一家人的距離和那位女士就都有點兒遠了。


    那位女士扭了兩次頭,發現和江晚晴說話實在要扯好大的嗓門兒,又因為男女有別,不好貿然坐到嚴修筠身邊去。她終於找不到說話的機會,隻能悻悻然收拾了一下,也放平座位小憩去了。


    航程至此一路平穩。


    幾個小時以後,飛機降落在曼城。


    頭等艙的乘客優先下飛機,他們本來該比其他人都早一點,可因為嚴天意想去衛生間,因此耽擱了一會兒。等嚴天意收拾完,他們再出來的時候,飛機上的其他乘客都已經陸續走光了,隻能看見零星的幾個人。


    距離轉機的時間不算緊迫,江晚晴倒是也不急,他們一家順著通道朝前走,很快找到了轉機的指引人員。


    按照曼城機場的規定,他們不是像其他旅客一樣,排隊出關就行,而是要先乘坐機場接駁大巴,去往另一個航站樓辦理出關,然後才能辦理中轉手續。


    結果出關的過程,遇到了一點兒小問題——他們一家三口所持的證件完全不一樣。


    江晚晴拿的是中國護照,嚴天意是英國公民,嚴修筠則更複雜一點兒——他出生的時候,嚴書音女士出於一些考慮,把他的籍貫落在了港府,但是由於他出生於港府回歸大陸以前,所以他同時擁有合法居英權。而他回英國時為了方便,所持的一般都是英國護照,在入關時,享受英國公民的待遇。


    而曼城的入關口把外國居民和本國居民區分開了,這樣一來,江晚晴要走的“外國居民入境通道”,而嚴天意和嚴修筠則要“本國居民入境通道”,這兩個通道不在一起,他們三人隻好兵分兩路,約定到航站樓辦理轉機手續的地方會和。


    江晚晴對此沒有什麽意見,正好孩子也有人管,她一點兒都不擔心。


    這趟航班到的時間還算早,而曼城的入境口也和她想象中一般寬鬆,等待海關人員查驗手續的,除了江晚晴自己,前麵隻有兩個人。


    也巧了,這兩個人她還算得上認識——就是在飛機上要給季紹鈞介紹自己女兒的中年夫婦。


    江晚晴遵照工作人員的指示,先坐在了一旁等待,有一搭沒一搭地關注一下那對中年夫婦的進度,看看什麽時候輪到自己,結果這一關注,就發現海關人員的臉色不太對。


    海關是兩位三十歲上下的年輕白人女性,原本的態度還算熱情,但是這兩個中年夫婦的英文顯然不太好,這兩方人,一方聽不明白皺起了眉頭,一方說不明白越來越急,幾乎像是要吵起來。


    這種情況,對於遠道而來的夫婦倆是非常不利的,江晚晴身在海外,不想同胞遭遇這種尷尬和難堪,趕緊站起身來,和海關負責排隊的工作人員示意,自己可以充當翻譯。


    工作人員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他示意江晚晴等等,隨後去和海關的人員溝通,不一會兒,那兩位白人女士招了招手,示意江晚晴過去。


    同航班的阿姨看到江晚晴,簡直像看到了救星,一把拉住江晚晴,急著道:“哎喲小姐姐!你趕緊跟他們說,阿姨可不是什麽非法人員,我們的證件都沒問題,讓他們趕緊放我過去吧啊,我那飛機倆小時以後就起飛,不然趕不上了。”


    江晚晴忙製止了她:“阿姨,您冷靜,我理解您著急,但她們本來就聽不懂您說什麽,您這樣的表情會讓她們誤會您要和起爭執,這對您很不利。”


    “我沒有,我……”


    她還要說什麽,結果被同行的丈夫一把拉住了。


    “別說了。”先生道,“聽孩子的,聽聽孩子怎麽說。”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爭辯毫無意義,勉強笑了一下,示意海關人員聽江晚晴說。


    而海關人員已經皺著眉搖頭了,非常不認同地把視線轉向了江晚晴。


    江晚晴不卑不亢的露出一個笑容,用流利的英語對兩位海關人員道:“我相信這之間存在一些誤會,這兩位老人下一班航班即將起飛,他們焦急是因為馬上要錯過航班了,又因為語言不通說不清楚,並非針對你們。”


    海關人員的臉色聞言緩和了一點,仍然謹慎:“他們下一班航班飛往哪裏?”


    江晚晴轉過頭來翻譯了一下,很快得到了答案:“倫敦,希斯羅機場,航班號在他們提供的資料上……那一張。”


    海關人員找到了資料,點了點頭:“返航是哪一天?”


    江晚晴詢問了一下,回答道:“三個月後,返程航班也已經預定了。”


    這個時間讓海關人員明顯的緊張起來。


    “三個月?”海關人員找到了他們的入境卡,“他們入境卡上填寫了來此目的是‘旅遊’,可是他們語言不通,為什麽要待這麽久?……這個地址是哪裏?”


    江晚晴沒有立刻回答,因為這個問題涉及了明顯的移民傾向問題,於是她轉頭詢問了中年夫婦,才回答:“這是一個酒店,預定的訂單也提交給你們了。”


    “可是這個訂單上隻有五天。”海關女士明顯不滿,“其他時候他們住在哪裏?”


    江晚晴隻得將這個問題重新轉達,而那位先生說了實話:“這是我們大女兒結婚的酒店,實際我們不會住那裏,我們會住到二女兒那裏,但是這個……我女兒說入境的時候不要提起,會判定有移民傾向。”


    江晚晴了然,可是……對方已經懷疑你們有移民傾向了。


    她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轉向海關人員時,稍微換了個說法。


    “這個酒店是他們女兒結婚用的酒店。”江晚晴故意透露婚禮的事情,而後道,“他們非常為自己的女兒感到驕傲,來英國也是為了參加他們最優秀的女兒的婚禮,同時因為女兒經常描述英國的美麗風景,準備在英國旅行一段時間,而婚禮有多麻煩……你們懂得,他們不想在婚禮前給女兒添麻煩,所以還沒有仔細詢問女兒哪裏值得去玩兒,所以酒店隻定了婚禮那幾天,想等谘詢女兒後,再繼續預定。”


    海關人員的年紀還算輕,又是女性,從她短短幾句話裏,聽出了“婚禮”的浪漫,又聽出了“為人父母的愛意”,對中年夫婦的印象已經從“不講理的外國人”扭轉成了“語言不通又為子女考慮的可憐父母”。


    歐美人的觀念中,對浪漫和愛意這兩項東西非常崇尚,聽江晚晴一說,他們的態度已經完全轉變了。


    等到江晚晴示意二老拿出女兒的結婚請帖展示一下的時候,兩個海關人員的表情已經完全是祝賀和恭喜了。


    隨後,她們又問了兩句無關痛癢的事情,江晚晴一一對答後,這對中年夫婦終於獲得了通關章。


    夫婦倆的表情顯然有慶幸和欣喜,江晚晴自己也不動聲色地鬆了一口氣。


    海關人員對江晚晴印象很好,輪到江晚晴通關的時候,對方問都沒怎麽問,隻簡單核對了證件,就直接蓋章了。


    江晚晴含笑致謝,接過證件,走出海關通道準備進入航站樓,結果一轉彎這才發現,那對夫妻等在那裏還沒有走。


    他們看到江晚晴,直接迎了上來。


    那位女士心有餘悸,握著江晚晴的手不住地晃:“孩子,阿姨和叔叔不知道怎麽謝謝你了,沒有你的話,我們可能已經被海關扣在小黑屋了。”


    江晚晴有點兒招架不住她的熱情:“阿姨您別這麽說,應該的,應該的……您這麽客氣我都不好意思了。”


    “好孩子啊……以前每次都直接飛倫敦,我們沒遇到過這種盤問,嚇壞了!下次可不能從這裏轉機了。”阿姨說著,又問,“孩子,你過些時候去倫敦嗎?”


    江晚晴話沒說死,隻是道:“可能會去。”


    “去吧,去了聯係阿姨。”女士熱情的握著她的手,“哎?讓你叔叔把我們倆的聯係方式寫下來……寫哪兒呢……”


    而那位先生則直接掏出了一份請帖,飛快在上麵寫了兩個號碼遞給江晚晴:“小姑娘,這是叔叔和阿姨的電話,還有這份請帖,上麵是叔叔的名字,我們兩口子真心邀請你和你先生參加我們女兒的婚禮,你拿著這份請帖去就好,務必給我們兩口子一個表達謝意的機會。”


    江晚晴盛情難卻,隻得收下,又看了看表:“阿姨,您的飛機快到時間了,我們趕緊去辦登機手續?”


    “好好好……”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江晚晴一路充當翻譯,幫著兩個看見英文就眼暈的中年人領了登機牌兒,找到了登機口,一路送走千恩萬謝的夫妻倆排上了隊,這才回過頭去,去找嚴修筠。


    她匆匆趕到約定地點,發現他們父子倆顯然已經等了一段時間。


    嚴修筠表情沉肅,不時撥著電話,但顯然一直沒撥通;而嚴天意無精打采地歪在座位上,有點兒焦慮的左看右看,恰好一抬頭,遠遠見江晚晴姍姍來遲。


    “媽媽!”


    他們父子倆的眼睛同時亮了一亮。


    第74章 權力遊戲7+


    嚴天意看到她的第一瞬間, 就蹬著兩條小短腿兒一溜兒煙跑了過來, 張開兩條小胳膊把江晚晴一抱,奈何他人小腿短身高隻到江晚晴的腰, 所以他隻能仰起頭, 眼淚汪汪地看著江晚晴:“媽,你去哪了?我還以為……”


    他說著, 委屈巴巴地一扁嘴, 把腦袋紮下去,不肯抬起來了。


    這小孩兒眼裏的驚嚇不像裝的,江晚晴一陣愧疚,趕緊低頭摸摸他的小腦袋瓜, 正要出言安慰, 視線裏出現了一雙熟悉的男士的皮鞋。


    她一怔, 順著那雙鞋往上看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同樣起身走來的嚴修筠。


    那一瞬間的嚴修筠讓她感覺有點兒陌生, 可以說,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嚴修筠。


    江晚晴一見鍾情的男人, 一貫沉穩,從容,溫和,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而此刻站在眼前的嚴修筠, 幾乎是完全的不沉穩,不從容,不溫和。


    他微微皺著眉, 原本英俊清朗的眉眼之間夾雜著一種充滿戾氣的山雨欲來,那陰翳的氣息太過攝人,甚至讓江晚晴無端產生了一種他要和什麽人魚死網破的意味。


    兩人對視一眼,江晚晴居然沒說出話來。


    而嚴修筠走到近前,以審視地目光注視了她兩秒,深吸了一口氣,又閉著眼將這口氣長長地籲了出去,這才長臂一展,攬住了麵露幾分茫然與愧疚的江晚晴。


    等他放開她的時候,他眉目間的戾氣已經全然散去了,表情間有壓抑過的焦慮和煩躁,但是他的語氣已經比江晚晴想象中還要溫柔了幾分,像是生怕自己嚇到江晚晴。


    “怎麽這麽久,遇到什麽事了嗎?”


    嚴天意沒有嚴教授這麽委婉,抱著江晚晴不撒手,抬起頭滿是控訴,連珠炮一樣:“媽媽你半天沒出來,手機也沒開,我們還特意繞回你的通道去問工作人員,有沒有看到你走過來,結果對方說你走了好一段時間了。我們還以為是和你錯過了,趕緊回去辦轉機手續的櫃台找,結果人家說看到你和兩個亞洲麵孔的人一起走了……你再不回來,我爸就要找大使館了……現在外麵這麽亂,我還以為……”


    嚴天意說到這兒,又說不下去了,重新變成了一隻委屈巴巴的小鴕鳥。


    麵對孩子的控訴,江晚晴先是一怔,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突然“失蹤”,大概把這父子倆嚇壞了。


    下了飛機後她手機一直忘了開,而在海關窗口的時候,幫助那對夫妻通關,又花了好長時間,隨後又是幫忙辦登機,又是幫忙找登機口,而那兩位又特別熱情,在海關大概是被嚇到了,一直拉著江晚晴不住地道謝,讓江晚晴不好意思一直看時間。


    這樣一來,耽擱的時間,遠遠超過了江晚晴原本的預計。


    身在國外,跟著陌生人到處跑,死活不開手機,也沒有提前給家人說一聲……


    江晚晴懊惱的發現,自己辦的都是不經大腦的事兒。


    她本以為自己是“舉手之勞”,卻不想讓自己的家人如此擔心,隻這麽一想,她不僅對嚴天意的控訴充滿歉意,也更能理解嚴修筠那滿是陰霾的臉色了——易地而處,以她的脾氣恐怕早就炸了,一打照麵,絕對不是這樣壓抑了又壓抑後,還能問出一句溫柔的“遇到什麽了”。


    “對不起,對不起。”江晚晴一手摸了摸嚴修筠仍然略顯緊繃的臉,一手揉了揉嚴天意的小腦袋瓜兒,滿臉歉意,“有兩個人因為語言不通,差點兒被扣小黑屋……幫他們解釋了一下兒,沒想到耽擱時間長了,讓你們倆擔心了,對不起對不起……”


    嚴修筠順勢抓住江晚晴的手,微微蹙了蹙眉,仍未完全放下戒心:“那兩個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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