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懷瑾過來做飯,吃完飯就要回去。他目前住在村長家,一方麵探查這個村子的秘密,一方麵照顧病人。


    因是借口給秋長歌等人看病,他也不好待很久,吃完飯就要走。


    長歌送他出去。


    村子裏前後都是深山老林,一到了晚上,黑燈瞎火的,連個路燈都沒有,隻有滿天的繁星當照明。


    月初是上弦月,彎彎的小月牙掛在樹梢上。


    傅懷瑾見山風寒冷,取下脖子上的圍巾,圍在她脖子上,低沉說道:“回去吧,山裏寒冷,小爐子上有燉好的薑棗茶,睡前記得喝。”


    秋長歌見他來一趟,涉險不說,還為她做飯煮茶,目光隱隱深邃,低低說道:“你一雙手可以救千千萬萬的人,不該為我一人身陷險境。”


    傅懷瑾微微一笑,聲音清晰有力:“你一人可抵那千千萬萬的人。”


    “長歌,你隻說我不該涉險,可你自己何嚐不是這樣,你身後有千千萬萬愛你的粉絲,有家人和朋友,你本該萬眾矚目,活在鮮花和掌聲中,可為了那些素未謀麵、身陷囹圄的女孩子,你毅然決然地來這裏。


    為了解救更多深陷困境而不自知的女性,為了消除愚昧和歧視,你投身拍這樣的電影,對我而言,你才是大義,而我所做的才真的有限。


    你是我所見最善良的女孩子。”


    善良且冷漠,令他深深著迷。就是這樣的秋長歌,才讓他舍棄一切,甘願入紅塵。


    她從來隻做,卻不說。


    長歌抬眼看著滿天繁星,淡淡說道:“我沒有你說的那麽偉大,傅懷瑾,你隻看到了光,卻沒有看到光後麵的影子,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美好。”


    她前世手上殺過無數的貪官汙吏,隻言片語就可以令人家破人亡,定奪一洲百姓生死,她算不上什麽好人。


    隻是前世的宏圖偉業終成空,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這樣微小的事情了。


    傅懷瑾伸手抱了抱她,溫暖地說道:“長歌,你現在這樣就很好,想做什麽就去做,無需考慮其他。”


    剩下的一切都由他去考慮。


    傅懷瑾的擁抱君子且克製,一碰即鬆開,仿佛隻是想給她一點力量。


    “回去吧。”


    長歌回到屋內,透過窗戶看著他的背影,見他打開手電筒,穿過黑漆漆的村子,去村長家那髒兮兮的屋子打地鋪睡覺,許久才收回視線。


    第二天,村長和之前中毒的民村都好轉了起來,能下床走動,但是身體依舊虛,還需要靜養。


    村民們見傅懷瑾有真本事,對他的敵意減輕,傅懷瑾借口查找毒源,在村子裏四處走動,最後在村子用的水井木桶裏找到了一隻五彩斑斕的毒蜘蛛,那毒蜘蛛毒性極強,村民被咬了一口,當場就口吐白沫。


    幸好傅懷瑾在,打了兩針,小命又從閻王殿裏拉了回來。


    村民打死了毒蜘蛛,自此劇組眾人洗清了嫌疑,中毒一事不了了之。


    長歌這邊拍戲進度良好,通過藝術處理的方式,很快就拍完了最重要的淩虐戲份,拍這部分戲份時,傅懷瑾全程在場。


    馮客讓人清了場,隻留下了主要的演員,不過拍的時候還是心驚肉跳。


    拍戲的這段時間雖然手機沒有信號,跟外界完全失去了聯係,但是從軍區的那三個漂亮女特種兵口中,聽說了一二,知道傅醫生是為了長歌老師來的,來頭不小。


    他又不瞎,傅懷瑾這通身的氣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淩虐的戲份無法刪除,隻有通過最直觀的視覺衝突才能凸顯出女主靜秋所遭受過的非人折磨和經曆,才能為她後麵的複仇建立強有力的動機,並且引起觀眾的同情。


    淩虐戲份後麵還有生產和女童被溺死的情節,雖然都采取了藝術的手法,但是該拍還得拍。


    “長歌老師,這場戲比較難拍,你是被淩虐的對象,想象著對方是你想殺卻殺不了的仇人,情緒一定要到飽滿,充滿恨意。”


    馮客一邊看著傅懷瑾的臉色,一邊膽戰心驚地跟秋長歌講戲。


    長歌點頭,她沒有想殺又殺不了人,她一般都是直接下狠手,她知道這場戲的情緒該怎麽演。


    “還有,小劉,這場戲你要猙獰凶殘,麵部表情一定要到位,不能因為她是秋長歌就心生憐惜。”


    小劉看著灰頭土臉依舊遮掩不住美貌的秋長歌,結巴道:“真打?我下不去手。”


    誰敢忍心打秋長歌這樣膚白貌美的大美人?


    還有撕衣服的情節,小劉險些想哭,傅醫生會紮的他半身不遂吧!


    傅懷瑾皺眉說道:“馮導,我看了劇本,有些情節對女性太不友好了,過程不需要拍的那麽詳細,隻要拍出結果來就好。拍出淩虐的過程很難不是一個負麵的引導,很多心理變態會模仿電影的手法,這樣會適得其反。”


    所以,什麽真淩虐毆打和撕衣服輪.女幹的情節全部刪掉,給觀眾足夠的留白,也可以達到電影拍攝的效果。


    最主要的是,他見不得這樣的場麵,何況對象是長歌。內心隱隱有一股戾氣要溢出來,逼得他想殺人,明知道是拍電影,他依舊無法忍受。


    馮客眼睛一亮:“那給一些鏡頭暗示,這樣留白多,畫麵殘忍而唯美,更能震撼觀眾。”


    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撕碎給人看。這樣效果確實非常好,還杜絕了暴力鏡頭。


    馮客刪除了劇本中的血腥暴力情節,拍了一些淩虐的暗示鏡頭,然後就著重拍演員的麵部情緒。


    秋長歌從頭到尾都是收著演,帶著刻骨的恨、隱忍的瘋狂和對世事的悲涼絕望,演的入木三分,引人共鳴,馮客看呆,都忘記喊“哢”。


    男演員被她的演技帶動,也超常發揮,演的喪心病狂且凶狠毒辣,等拍完這場戲後,劇組的人看見他就嚇得繞路走,尤其保護秋長歌的三個女兵,看見他就握拳頭,最慘的是他連拉了好幾天肚子,險些拉到虛脫,傅醫生還不給他開藥。


    小劉苦不堪言,差點懷疑人生,以為自己真的是變態,回去還進行了心理疏導才走出角色,此是後話。


    最難拍的戲份順利地拍完。


    馮客興奮地喊完“哢”,還沒來得及跟演員慶祝,就見傅懷瑾臉色沉鬱地上前,脫下外套,蓋在了秋長歌身上,那冷酷的神情看的馮客雙腿一哆嗦。


    其實這場戲長歌老師的尺度沒那麽大,隻是露出了肩膀和一小部分背部,而且化妝老師在後背畫了淩虐的傷口,加上有衣服,真的沒有露多少,但是拍這樣的戲,女演員心裏肯定會留下陰影。


    馮客安靜如雞,半句話不敢吱聲。


    好在秋長歌情緒十分的穩定,收放自如,很快就從角色中走了出來,馮客暗暗鬆了一口氣。


    拍完淩虐的戲份,最後的重頭戲就是靜秋反殺,毒死一村子人的劇情。


    這部分戲份需要用到群演,等馮客從村外麵請到群演,拍了一天之後,村民隱隱覺得不對勁了。


    “村長,這劇組有問題。他們拍的是毒死村民的劇情。”


    “沒錯,我看了一天,這煞筆導演一直讓人演屍體,看的人心裏怪瘮得慌的。”


    他們看的脊梁骨發涼,這一周以來,這劇組確實每天都在拍戲,而且那女明星長得太漂亮了,他們幾次想上手都沒有成功,不是有兩個礙事的女人跟著,就是新來的小白臉醫生跟著。


    他們也想對這醫生下手來著,但是之前村子裏的李大壯打家裏不聽話的婆娘,這小白臉給李大壯紮了一針,李大壯在床上鬼哭狼嚎地躺了一天才好,他們不敢,怕被這醫生紮針。


    現在這劇組讓人拍毒死全村人的劇情,怎麽感覺像是在毒死他們呢?


    “怕啥,要是這劇組整幺蛾子,就放狗咬死他們。”


    村長沉著臉敲著土煙鬥,陰惻惻地說道:“該出貨了,外麵接應的人要到了,這一次把豬圈的那四個女人賣掉,加上拍戲的這四個女人,一起賣到那邊去。”


    村民一喜,等了這麽多天,終於要動手了。賣掉女人,又能大賺一筆。


    “村長,那這些男人怎麽辦?還有那個醫生?”


    村長:“男人埋到後麵山裏去,埋之前把銀行卡密碼都逼問出來,至於那個醫生跟女人一起賣過去,阿卓說,他們那邊缺醫生,不給殺。”


    眾人商議完,各自回家,等半夜接應的人到了就動手,然後趁著天沒亮,將貨物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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