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長歌放下筷子,屋內氣氛陡然凝重了幾分。


    許大誌夫婦對她有一種骨子裏的敬畏,見女兒不開心,瞬間就不敢說話。


    杜敏和小助理忍的無比辛苦,救命!誰能想到傅懷瑾這樣的人去見家長,也會被處處刁難?


    有點好笑是怎麽回事。


    不過長歌好像有些生氣。


    兩人對視一眼,莫名有些磕到了。


    傅懷瑾疏朗一笑,握住長歌的手,溫潤說道:“我父親早逝,家中隻有母親和兩位哥哥,沒有弟弟妹妹需要扶持,不過多子多孫乃是有福人家,若是有弟弟妹妹,我也是十分願意扶持他們的。”


    長歌冷淡看了一眼許文光,知道許大誌夫婦沒那麽多心眼,最有心眼的是這個弟弟。


    這是給傅懷瑾下馬威呢,可惜有點眼光,又沒有太多眼光。


    他能看得出陸西澤有權有勢,卻因為傅懷瑾為人謙遜溫和,下意識認為他不如陸西澤。


    沒看出來,他竟然是陸西澤的舔狗。


    長歌淡淡說道:“高考結束之後,你就不用再跟文理上課了,他事情很多,顧不上你,老是麻煩別人也不太好。”


    許文光臉色一變,想說他想跟文理繼續學習,但是說不出口。


    他早就知道陸西澤是sj的創始人,也知道文理是華爾街赫赫有名的投資人,陸西澤純粹是看在他姐的麵子上,才授意文理教他。


    離開了他姐,他什麽都不是。


    許文光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起來。


    傅懷瑾心如明鏡,見許家一家人都被長歌拿捏的死死的,想笑又不好笑,伸手捏了捏她的手心,說道:“弟弟有想報考的學校嗎?”


    許文光悶悶地說道:“帝都大學。”


    “不錯,若是考到帝都。”


    長歌拉了拉他的手,搖了搖頭,她知道傅懷瑾的意思,若是許文光考到了帝都,他人在帝都,定然會多多照拂他,連帶著許家也跟著雞犬升天。


    但是沒必要。她給許家指了一條明路,幫他們擺脫凶惡的親戚,又教許文光為人處世明理,已然足夠還原身的這份養育之恩了。


    再多,便牽扯過深,另起了因果。


    “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靠自己才是真本事。若是他真的考到了帝都,日後我也是幫不了他什麽的。”


    許大誌夫婦連忙說道:“是是是,我們都知道,長歌,你已經幫了我們很多了,以後小光能走到哪裏得看他自己。”


    許文光默默點了點頭,他其實不想靠姐姐的,顯得他特別沒用。


    不過若是這個姐夫沒用,他也不會承認他的。


    後麵,許大誌夫婦不敢再問傅懷瑾的私人情況,不過見他彬彬有禮,一言一行都溫潤斯文,十分的有教養,又忍不住喜歡起來。


    這個女婿還是有可取之處的,就是對他們十分的和顏悅色,不像上個女婿,冷漠的很,讓他們連飯都不敢吃。


    一頓飯吃完,長歌起身告辭,算是了了此次a城的事情。


    許大誌夫婦慌忙起身去送,將眾人送到小區樓下。


    傅懷瑾去開車。長歌與他一起回去。


    許母又回去拎了許多的鹵味,死活要往杜敏車上塞,讓她帶去給長歌吃。


    杜敏見許家人忠厚老實,看著那足足有五斤重的鹵味,忍了一晚上,終於忍不住,笑道:“許叔,阿姨,你們是有福氣的。以後有什麽事情聯係不上長歌的,可以找我。


    至於傅醫生,你們也別擔心,傅醫生不是什麽無業遊民的小醫生,他是心外科專家,國內外首屈一指的天才醫生,國家特殊人才,隻接最複雜最少見的手術,尋常人根本就掛不到他的號。”


    小助理瘋狂點頭,說道:“傅家是帝都頂尖豪門,家世頂呱呱,傅醫生仁心仁術脾氣還好,不然長歌姐是不會看上他的。”


    許大誌夫婦傻了眼。啥?不是無業遊民?還是帝都頂尖豪門?


    夫妻兩想起他們刨根問底的那些話,臊的臉都紅了。


    許文光臉上笑容消失,網上的爆料都是真的?頂尖豪門子弟,脾氣這麽好,他都沒有瞧不起他們,他還以為傅懷瑾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看他姐臉色,才不敢瞧不起他們家。


    許文光想起傅懷瑾的言行舉止,羞愧的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原來真的有世家子弟,溫潤如玉。


    *


    一上車,長歌就對傅懷瑾說道:“許家人沒見過什麽世麵,都是老實本分的人,說的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給他們珍珠也能當魚目。


    許文光心眼多,那兔崽子不用給他好臉色。”


    若不是為了陪她,傅懷瑾不用受這氣,被人刨根問底地問房子車子和工作家世。


    傅懷瑾低低笑道:“你這樣維護我,我十分開心。”


    她還當場給許家人臉色看了,天知道他當時多開心。


    長歌猶如看傻子一樣地看他:“你本可以自己維護自己的。”


    傅懷瑾目光幽深,說道:“我喜歡看你維護我的樣子。


    我長這麽大,除了家裏人,沒有人這樣維護過我。知道我身份的,都是恭維和奉承,不知道我身份的,見我脾氣好,以為我好欺負,都是拿我當冤大頭的。


    長歌,你對我真好。”


    長歌被他誇的有些不自在,別開視線,說道:“世人多是欺軟怕硬,放心,以後有我,不會讓你被人欺負的。”


    傅懷瑾眸光含笑,藏起眼底狡黠的暗光,低低笑道:“好,那以後家裏你做主,我都聽你的。”


    他的長歌,原來這般心軟可愛。難怪對沒什麽關係的許家人都這般好。


    不過不止他一人發現長歌的好,外麵也不知道多少人在爭著搶著要上位呢。


    “對了,今天我好像被路人拍到了,沒有給你添麻煩吧?”


    好像陸西澤也去了現場,他看到他的車了,正好看見一位老奶奶要過馬路,他便才下車去扶那位老奶奶。


    長歌擺了擺手:“沒事,娛樂圈一天也不知道多少新鮮事,過兩天就沒人記起這件事情了。”


    長歌說著,指紋滑開手機,看到季茹茹給她發了一條信息。


    她眯了眯眼,伸手拉過傅懷瑾,靠在他的肩頭,喃喃說道:“累了,借你肩膀睡一會兒,今晚要是有人找我,就說我不在。”


    傅懷瑾身子陡然一僵,見她已經閉眼,巴掌大的精致小臉靠在他肩頭,眉眼如三月的桃花,一時看的有些癡,直到她手機嗡嗡嗡地震動起來。


    長歌沒睜眼,不耐煩地將手機塞給他,然後繼續睡。


    傅懷瑾低低一笑,將她往懷裏帶了帶,然後輸入密碼解鎖她的手機,電話是帝都ip,沒有備注,還有好幾個黑名單的電話,一看就是季家的電話。


    他眼眸一深,然後就見陸西澤給她發了一條微信:“什麽時候回帝都?還去看秋明生夫婦嗎?我這邊可以安排。”


    傅懷瑾隻見摩挲著手機,垂眼慢條斯理地打字道:“長歌有些累,已經睡了。”


    陸西澤:“傅懷瑾?”


    傅懷瑾:“嗯。”


    對麵瞬間安靜,沒有再發信息。


    傅懷瑾看著對方純黑的頭像,輕輕皺起了眉頭,陸西澤在長歌心目中終是有一席之地,連他都不敢輕易碰觸。


    傅懷瑾來不及多想,因為季聽白打了一個電話過來:“季家出事了。”


    傅懷瑾看著戴上耳機,沒吱聲,掐了電話,改為微信打字。


    傅懷瑾:“?”


    季聽白:“不方便接聽電話?十分鍾之前,季家旗下的證券公司暴雷,四房宣布要分家,這一次是動真格的了。”


    季聽白聲音隱隱激動。一般的小打小鬧根本傷不了季家的根基,但是四房宣布分家,脫離季家,就是一個訊號,這樣固若金湯的家族要從裏麵腐爛敗落了。


    沒有想到四房竟然有這樣的魄力,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背叛。


    季聽白:“陸西澤還在死咬著長房,上次秋長歌打了於家的臉,於家目前也沒有任何的動靜,我有預感,這一次的事情會鬧大,這件事情還有後手。


    是陸西澤的手段,還是秋長歌的?你是枕邊人,不會不知道吧?”


    傅懷瑾看向閉目小憩的長歌,看著她濃密如小扇的睫毛落下一道乖巧的陰影,伸手輕輕撫著她的發絲,打字道:“咎由自取罷了。”


    四房的季茹茹跟長歌交好,上次還來家裏做客,這一場大戲必然是長歌在背後主導。難怪季家的電話打到長歌這裏來。


    傅懷瑾微微一笑,且讓季家先自己內鬥亂一亂,原本想明天就回帝都,不過現在不急了,他還是帶長歌在附近遊玩幾天再說。


    傅懷瑾將長歌的電話關機,然後吩咐司機開慢點。


    帝都那邊亂成了一鍋粥,外人找不到秋長歌,轉而來找傅懷瑾。


    傅懷瑾索性將自己的電話調為靜音,等長歌睡醒,吩咐司機將車停在酒店附近的小公園,兩人下車,偽裝的嚴嚴實實,手拉著手踩著一地的路燈光暈,在小公園裏散步。


    沒有那些紛擾的人和事,沒有所謂的箴言和命運,長歌坐在公園的木質長椅上,抬頭看著星空,低低問著傅懷瑾:“你想聽故事嗎?”


    一塊石頭成玉,碧玉小劍化成鈴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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