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被眼前巍峨的道觀,絕美的花海震撼,擦了擦眼睛,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他們竟然踩在這樣的一座巍峨的道觀上麵。


    領頭的特派員聲音啞了啞,按捺住內心的震驚,說道:“大家小心,跟在我後麵一點點地落到崖底。”


    崖底四周都是數百年的古樹以及冒著熱氣的溫泉,半人粗的藤蔓垂到崖底。


    眾人一個個地下來,踩到地上,才有幾分的真實感,然後第一反應是想掏出手機拍眼前震撼的美景。


    “別拍。”傅懷瑾聲音有些暗啞。


    特派員看向三個便衣,重複了一遍:“別拍照。下崖底的一切行動聽從秋女士和傅先生。”


    長歌握住傅懷瑾的手,見他眼底翻滾著無數複雜的情緒,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淡淡說道:“我們去敲道鍾。諸位請在原地休息。


    這裏千百年前是九洲天下第一道門聖地,不容褻瀆。”


    秋長歌一路上幾乎不怎麽說話,隻有傅懷瑾詢問她的情況,才會低聲回答一二,眾人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鄭重地開口,想起她之前在直升機上畫的“潛龍在淵,聖人在下位”的地勢,想起是她執意要下崖底,他們才能費盡萬苦千辛見到眼前這樣不可思議的一幕。


    眾人全都驚了一下,不敢拍照,也不敢亂走一步,原地休息,看著秋長歌和傅懷瑾上前去敲道鍾。


    “九洲天下第一道門聖地,難道道門的正統真的在青市?”


    “如果這樣的畫麵傳到外麵,世界都會為之震撼吧。秋老師和傅先生為什麽不讓我們拍照?”


    “也許是因為神聖不可冒犯?這裏一切都透著一種玄而更玄的氣息,聽秋長歌的準沒錯。


    三個便衣低聲交談著,然後就見傅懷瑾敲響了道鍾,低沉悠遠的鍾聲回蕩在崖底山穀。帝都那位清風明月一樣的世家子弟敲響道鍾之後,沉默地站在原地,背影好似十分的悲傷。


    秋長歌站在他身邊,遠眺著整座道觀,側臉沉靜如山月,說不出的威嚴和空靈,仿佛不是塵世之人一般。


    眾人被這樣的美所震撼,久久回不了神。


    道鍾敲響,預示著道門傳承未斷絕。


    傅懷瑾敲完道鍾,撫摸著在歲月中斑駁不堪的道鍾,眼眸隱隱潮濕,鍾麵上那些粗糲斑駁的紋路順著掌心一點點地印到心裏,他隻覺心頭似是掠過了一道極輕的影子。


    “對不起,師祖,弟子回來的太遲了。”傅懷瑾垂眼,克製隱忍,聲音沙啞。


    “我帶長歌回來看您了。”


    長歌握緊他的手,看著道門廣場前殘留的殘破不堪的蒲團,走過去,與傅懷瑾跪在蒲團上,隔空拜了三拜。


    傅懷瑾是道門子弟,跪拜的是師門。


    她拜的是道門,是道門始祖,還有那位尋鶴道人,代表自己,也代表秋氏皇族,當年高祖和始祖也曾種下禁術,高祖身死,始祖也命隕,傅懷瑾為她換命,她在夢境中擁有九世,終究是她,是秋氏皇族虧欠道門的。


    三拜之後,破舊的蒲團化為粉末,被山穀的風吹散。道鍾的回音傳回來,滿山穀的鍾聲,好似無數年前,那個風雪之日,她初上道門,那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明知道她的到來會讓道門消亡,依舊微笑地迎接了她。


    這也許就是他們心目中的道吧。


    長歌看著這個被塵封數百年的道觀,和傅懷瑾對視一眼,轉身原路返回。


    眾人見他們兩回來,全都傻了眼。


    兩個特派員沉得住氣,一言不發,反正此行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傅懷瑾,其他的事情與他們無關。


    向導李大壯是個死心眼,反正他就是來帶路的,別的他也不懂。


    三個便衣忍不住問道:“秋小姐,你們怎麽不進去?”


    這樣的道觀在千百年前絕對是聖地,真的都不進去看一眼嗎?萬一有道門的傳承或者一些被深埋的曆史呢?更別提其他了。


    長歌做了一個小聲的動作,“噓”了一聲,淡淡說道:“既是道門聖地,又在這裏塵封數百年,我們這些俗世之人,就不要去驚擾了道門的清淨。”


    她回頭看了一眼那巍峨的道門,低聲說道:“本就是兩個世界,何苦去驚醒沉睡的英靈。”


    三人見她神情淡漠,言辭虔誠的模樣,驚得頭皮發麻,渾身毛孔都豎了起來,再看不遠處的道觀,隻覺得肅穆神聖,頓時暗暗心驚。果然是道門聖地,幸好他們之前沒有言行無狀。


    女便衣低聲問道:“秋小姐,您這麽辛苦下來,隻是為了看一眼嗎?”


    長歌點頭:“一眼足以。如今我滿身塵埃,因果纏身,入不得道門,不過紅塵中修行,亦是修行。”


    眾人聽不懂,不過見她露出一抹極淡的笑容,隻覺那笑容無比的純淨,竟然超越了皮囊骨相之美。


    傅懷瑾溫潤說道:“今日之事,還請諸位深埋心底,道門既然選擇了深埋於此,一切就讓它回歸到原本的模樣。我在此深謝了。”


    傅懷瑾說著朝著眾人鞠了鞠躬。


    眾人大驚,慌忙側身回禮,哪裏敢受他的禮,傅懷瑾身份地位擺在那裏,而且今日一事,又給他平添了幾分的神秘色彩,大家對他和秋長歌是又敬又畏,哪裏想到他本人這樣謙遜。


    “我可以跟阿媽說嗎?我阿媽要是問,我不會說謊。”李大壯為難地問道,“我阿媽不會說出去的。”


    長歌和傅懷瑾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其實也沒有指望這些人真的隻字不言,隻是不希望再有人來這裏打擾道門的清淨,不過他們也留有後手,等離開這裏,世人永不會找到道門。


    “抱歉,傅先生,秋小姐,我們是軍人,回去可能要寫報告。”兩個特派員為難地說道。不過他們寫的報告權限很高,算是一級機密。


    所以天底下根本沒有不透風的牆。


    傅懷瑾沉默數秒鍾,回頭看了一眼道門遺址,隨即說道:“回吧。”


    長歌點頭:“今日能見是機緣,他日不得見亦是機緣,走吧,再等下去,天都要黑了。”


    眾人無比惋惜地看了一眼道觀,然後原路返回,等順著半人粗的藤蔓爬到了雲霧繚繞之處,再往下看,隻見整個道觀消失在原地,崖底隻剩下一片空曠的山野。


    眾人大驚,渾渾噩噩地繼續往上爬,懷疑自己剛才所見是不是在做夢。


    長歌和傅懷瑾對視一眼,繼續往上爬。


    在傅懷瑾敲完道鍾,他們拜完,決意離開之時,傅懷瑾就開啟了道門開山陣法,那是道門生死存亡之際才會開啟的大陣,千百年來從未開啟過,一經開啟,整個道門便會消失,宛如障眼法,若非懂陣法之人,是決然找不到入口的。


    隻是沒有想到時隔這麽多年,滄海已成桑田,道門的陣法依然完好無損,隻是開啟時耗了一些時間,等他們爬上雲霧繚繞的高度,才完全開啟。


    長歌看向傅懷瑾,用眼神詢問:“後悔嗎?”


    後悔嗎?往後這世上再無道門。


    傅懷瑾目光深邃,微微一笑。其實長歌有句話說的很對,何苦去打擾沉睡的英靈,也許這是道門的歸宿。


    所以,他沒有選擇跨進那道門。冥冥中,心底也有一個聲音在說,那是另一個世界,道門和長歌之間,他隻能選擇其一。


    他已然辜負了師門,斷然不能再辜負長歌,所以他隻會永遠堅定地站在她的身側。


    一行人從崖底上到崖腹突起的地勢,各個累的精疲力盡,體力耗盡。


    暮色一點點地降臨。


    直升機盤旋在半空,不斷地發出訊號。


    三個便衣看見直升機,險些淚奔:“直升機來接我們了。”


    他們已經爬到手腳僵硬,全靠本能了。


    眾人癱坐在地上,朝著直升機揮手歡呼。


    傅懷瑾取出背包裏的水,遞給長歌,啞聲說道:“補充點水分,快到民宿了。”


    長歌點頭,喝了一點水,眸光幽深地看著下麵深不見底的深淵。


    直升機降下梯子,眾人上了直升機,癱坐在座椅上,取下皮手套,看著掌心磨出來的血痕和血泡,有種恍若一夢的錯覺。


    太不可思議了,他們竟然真的完成了這樣艱巨的任務,攀爬了一兩千米,下到了崖底,還見到了那樣神秘的一幕。


    唯一可惜的是,沒能進那道觀,也沒能拍照,這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唯有掌心的血痕告訴他們,這不是夢。


    “秋老師……”女便衣回頭,就見秋長歌和傅懷瑾坐在直升機的角落裏,傅懷瑾低頭小心翼翼地拿著剪刀剪開她的手套,看著她血肉模糊的掌心,眸光沉了沉,然後從背包裏取出消毒水和藥膏,幫她上藥。


    女便衣張了張口,後麵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呆呆地看著秋長歌清冷精致的側臉,隻覺得那個瞬間,誰也無法融入到他們的二人世界裏。


    原來,秋長歌傷的比她們都重,掌心的血肉已經跟手套黏在了一起,她竟然一聲都沒吭,還有傅懷瑾,出身高門的世家子弟,卻比任何人都溫文爾雅,他的眼裏似乎隻有一人。


    “怎麽了?”同伴低聲問道,“秋老師好像受傷了,有事情等回去再問。”


    她呆呆說道:“我隻是覺得,隻是覺得……”


    她隻是覺得,從來沒有見過秋長歌和傅懷瑾這樣令人驚豔的人,生命裏見過這樣的人,好似都有了不一樣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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