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結婚?


    長歌挑眉看向傅懷瑾。這事他們壓根就沒提過。


    傅懷瑾眼眸深邃,低低笑道:“好像我也不能說我不想結婚?”


    若是他說他不想結婚,那不是直接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嗎?所以他隻能下注明年結婚。


    傅懷瑾笑如春風,其實有關結婚的事情他一直不敢提,現在喬曦和衡音開了頭,他若是不順藤而上,那簡直浪費這天賜的良機。


    長歌服氣:“你這是偷換概念吧?”


    “不算不算,傅哥說的半點沒錯。”衡音左手抓著青鳥擺件,右手抓著一隻毛茸茸的小狗子,機靈地笑道,“哪個男人要是不想跟姐姐結婚,那鐵定不是男人。”


    茶室裏,宋星河和秦陽一口茶險些沒噴出來。


    宋星河臉色隱隱鐵青,秦陽也暗暗歎了一口氣。怪隻怪他們沒有傅懷瑾優秀,長歌沒看上他們。


    隻能看著這樣一朵遺世獨立的鮮花插在咳咳……別人的田裏。


    長歌淡淡說道:“下次再拿我做賭注,記得分一半錢給我。”


    衡音興奮地說道:“好嘞好嘞,下次哦。”


    見長歌下樓,宋星河和秦陽也從茶室裏出來,一行人看著長歌這一路的旅行vlog。


    喬曦和衡音看的哇哇叫。


    衡音:“傅哥,你拍照的技術竟然這麽好,你這一路就光拍長歌姐了,都沒拍多少風景。”


    喬曦打趣道:“風景哪裏有長歌好看,傅少這拍攝技術跟我攝影師有的一拚。”


    杜敏和小助理也擠過來,看的兩眼發光。


    “杜姐,可以給粉絲剪一段旅行vlog,這拍的也太美了吧,尤其是沙漠特出片,而且長歌姐穿當地服裝也太好看了吧。”


    杜敏嘴巴都險些笑歪了:“那是人長得美。長歌,可以剪一個vlog嗎?”


    長歌指了指傅懷瑾:“問他,他拍的。”


    她不是很愛拍照,這一路基本都是閑散地帶著小毛球玩耍,但是傅懷瑾喜歡拍她,一開始她麵對鏡頭還有些僵硬,後來就隨他了,沒有想到他這一路竟然拍了這麽多,有些照片和視頻她自己都不知道。


    喬曦:“這有啥不同意的,傅少還能獨占你不成,你可是女明星。”


    傅懷瑾唇角的笑容隱隱淡了幾分,說道:“那等我剪輯一些素材。”


    杜敏連連點頭,小心翼翼地提著要求:“傅醫生,粉絲喜歡看真實的,所以這裏麵長歌不是有些剛起床的畫麵嘛,也可以剪進去。”


    杜敏內心在土撥鼠尖叫,傅懷瑾真的特別會拍,有些畫麵拍的特別唯美,落日下沙漠裏,坐在沙丘上擼著小狗子美豔厭世的長歌,穿著異國華麗服飾,走在小巷子裏風情萬種的長歌,還有早晨起床時,素顏慵懶的長歌,每一幀都是時尚大片。


    這要是都發出去,粉絲會尖叫瘋的吧。


    傅懷瑾這才想起沙漠裏太過炎熱,長歌穿的大多清涼,他拍的都是她不為人知的一麵,頓時收回了相機,微笑道:“行,我看著剪輯。”


    衡音抗議道:“別呀,傅哥,我還沒看完呢。”


    喬曦翻了個白眼,這擺明了就是不給她們看,傅懷瑾真的忒小氣了點。


    傅懷瑾笑道:“馬上要準備吃飯了,這次長歌特意給你們挑了不少當地的特產,杜姐,你幫忙分一下。”


    杜敏受寵若驚地應道:“好的,傅醫生。”


    特產都是各國五花八門的食物,大多都是她們沒吃過的,喬曦和衡音抗議無效,隻得去挑特產。


    等傅懷瑾去院子裏打電話,喬曦這才戳著秋長歌,低聲說道:“傅懷瑾這占有欲,絕了,你就一點結婚的打算都沒有嗎?”


    衡音拚命地點頭:“就是,我們隻是想看看你的視頻嘛,這都不給看。傅哥巴不得建一座金屋把你藏起來,誰都不給看。”


    杜敏笑眯眯地看著這古色古香的莊園:“這不就是金屋嗎?”


    不過人手段太高明了,隻是將這座金屋放在了長歌的名下,這不,直接將人綁的死死的,自打長歌買了這一座莊園,跟陸總斷了前塵,就跟傅醫生綁在了一起。


    小助理弱弱地舉手:“我早就發現了。”


    長歌見她們四人齊刷刷地抗議,頓時失笑:“不至於。”


    喬曦:“傅懷瑾今年三十了,傅家應該催的緊吧,你要是一直不願意結婚,那就一直拖著他?你兩討論過這個問題嗎?我看他其實挺想結婚的。”


    衡音:“我聽說豪門世家對子嗣都很看重,姐姐,你真的得好好考慮一下。”


    現實問題,不可避免。免得付出了真感情,因為結婚和孩子的事情要分開,那還不如不開始。


    長歌眯眼,她對感情一向隨遇而安,以前不考慮是因為無心情愛,現在跟傅懷瑾在一起,現實問題確實有些棘手。


    也是時候跟他聊這個話題。


    晚飯之後,長歌送眾人回去,然後和傅懷瑾一起沿著湖畔散步,走路回莊園。元旦之後,帝都下了一場雪,整個莊園都是銀裝素裹的雪景。


    長歌看著庭院裏早早綻放的茶花,有些驚喜:“茶花開了。今年竟然開的這麽早。”


    傅懷瑾將凍僵的鈴鐺取下來,笑道:“今年冬天有些暖,茶花開的早了點,簷下都沒有掛冰棱。”


    就是鈴鐺被凍僵了。


    雖說長歌現在已經不再入夢,但是傅懷瑾還是習慣在簷下掛一隻鈴鐺,每次回家敲響鈴鐺,告訴她,他回來了,也許他潛意識裏還是害怕,有一日她會入夢找不到回家的路。


    這鈴鐺就是指引她回來的路引。


    長歌見他將鈴鐺放在懷裏捂了捂,心口被他戳中,突的柔軟起來。


    這就是傅懷瑾,萬事萬物在他眼裏都是一樣的,即使是這隻小鈴鐺,在他眼裏也是有生命,有自己的喜怒哀樂的吧。


    “你,喜歡孩子嗎?”長歌站在早春霜凍的茶花下問道。


    傅懷瑾手中動作一滯,許久溫潤笑道:“不喜歡。”


    長歌愣住,男人大多喜歡孩子,尤其是位高權重的男人,希望子嗣越多越好,反正都是女人生,他們毫無風險,她見過很多女子因為生子難產而死的,她阿娘也是因為生她落下了病根,後來早早病逝。


    如果說婚姻是她心底的一大陰影,那麽生子便是第二道陰影,不是不能,是覺得沒必要,天底下也沒什麽人值得她生子,大盛朝早就覆滅,也無需秋氏子弟來繼承皇位。


    隻是傅懷瑾的回答依舊讓她有些驚訝。


    傅懷瑾見她呆呆地站在茶樹下,明豔的小臉被冷風一吹,凍的紅撲撲的,猶如擦上了胭脂一般,頓時伸手摸了摸她冰冷的小臉,幫她擋住冷風。


    “長歌,我說的是實話,你無需為我在意世俗的目光,因為我原本就不是很在意。”


    傅懷瑾聲音溫柔低啞:“我不喜歡孩子,總覺得孩子會奪走你所有的目光和愛,傅家有我大哥、二哥,有和玉和煙珠來繼承,至於我有沒有孩子根本就不重要。


    這件事情我很久之前就跟老太太聊過,那時候他們都以為我早晚是要遁入空門的,所以在這方麵根本就不強求。”


    誰能想到他後來會遇到長歌,如果說他心底唯一的執念和遺憾,那大概就是想跟長歌結下白首之約。前世他們是有婚約的,這一世想再續前緣。


    “你喜歡孩子?”


    長歌搖頭:“不喜歡。”


    傅懷瑾聞言放下心來:“其實當醫生久了,見慣了生死,早就心硬如鐵,生子對女性的傷害極大,這一世,就我們兩個人,可好?”


    其實他是不敢想,覺得那樣慘烈的前塵往事,曆經千帆才換來的一世,福緣太淺,怕再奢求有孩子會失去更多。


    他所求不多,隻要長歌就好。


    長歌見他目光深沉如墨,沉默良久,點頭道:“好,我盡量。”


    她盡量。


    傅懷瑾見狀低低一笑,伸手將她抱在懷裏:“你性格還是這般嚴謹,從不輕易許諾,即使是哄騙也不肯哄騙我。”


    長歌被他擁入懷裏,感受到他溫暖的體溫,淡淡笑道:“那傅先生可還喜歡?”


    “喜歡,喜歡你的一切,隻喜歡你。”傅懷瑾聲音低沉溫柔,輕輕摘下一朵綻放的粉色山茶花,戴在她的發間,眼神一時看癡了。


    長歌被他的眼神看的險些融化,突然想起當年兩人初見時,他十分的自持穩重,溫文爾雅,在人群裏朝她作揖,不敢越雷池一步,原來也有這樣炙熱的眼神。


    那時光久遠的她記憶都模糊了。


    她內心被這樣的情愛衝擊,隱隱有些悲涼起來。


    “在想什麽?”傅懷瑾見她神情有一瞬間的悲憫,那一瞬間遙遠的令他遙不可及,心頭微沉,抓住她的手腕,問道。


    長歌思緒回籠,看著他有些凝重的神情,說道:“沒什麽,隻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越是喜悅越是荒涼,她明明是喜悅的,可是心底卻生出一絲的悲涼,那情緒好似不屬於她,但是也不屬於原身,仿佛是她殘留的記憶和意識。


    長歌按下心底的震驚,意識到她也許真的遺忘了一些什麽。


    隻是時機未到,一直沒有想起來。


    *


    意式別墅


    陸西澤猛然從夢裏驚醒過來,看著落地窗外的鵝毛大雪,冷汗浸濕真絲睡袍。


    夢裏,無盡的鮮血,還有那人破碎如殘花的麵容,她悲憫地看著他,與他說著什麽,他想靠近,卻見她轉身沒入了雲霧之中,走入了高高的山頂道觀。


    那兩字湮滅在他喉間。


    陸西澤起身,看著屋外突降的大雪,一入冬,便是不盡的雪日,好在有太陽,否則心底那暴戾血腥的因子都要壓製不住了。


    要將那人搶過來嗎?


    是她嗎?


    陸西澤垂眼,濃如鴉羽的睫毛落下一道冷酷的陰影,敲了敲虛空,然後就見係統戰戰兢兢地出現,恭敬地說道:“宿主,您有什麽吩咐?”


    “查閱秋長歌的生平履曆。”


    係統:“是。”


    係統火速地共享它收集到的數據庫,這個世界的秋長歌命途多舛,一出生就被人劫持離開了帝都,然後又因為身份錯位,從小養在農家,此前可以說愚蠢、粗鄙,唯一的優點就是野心勃勃、膽大包天,憑著一股衝勁進了娛樂圈,跟豪門子弟宋星河捆綁在一起,黑紅起來。


    在係統的評級中,秋長歌隻能算中等偏下的路人甲,但是一夜之間,情況逆轉,秋長歌意外溺水之後,異世界的魂魄誤入這個世界,取代了原身,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係統見宿主表情冰冷地掠過了前麵的資料,隻查閱這一年多以來的資料,想起這人跟眼前這個世界息息相關,決定所有人的生死,包括它的,弱弱問道:“宿主,有什麽問題嗎?”


    陸西澤抿唇,問題很大,不是她,性格截然不同,言行舉止不同,為人處世也不同,像是兩個極端。一個暖一個冷,一個天真燦爛如朝陽一個冷漠孤獨如涼月,這世上怎麽會有人同時擁有這樣極端的兩種性格?


    “她不是您要找的人,老祖宗,您已經親自查證過了,應該可以從我的身體裏出去了嗎?”一道意識在腦海中響起。


    陸西澤冷冷說道:“隻是借用你的身體,這,是你的榮幸。”


    那道意識沉默了數秒鍾,帶著一絲的無語和忌憚:“那老祖宗需要借用我的身體多久?”


    這抹強大的異世魂魄降臨,驅逐他的意識,控製他的身體已經長達三個多月了,陸西澤內心險些要瘋。


    這三個多月來,這人裝的像模像樣,沒有任何人發現他是假的。


    因為這異世魂魄太強大了,前身還是大盛朝的開國帝王秋慕白,比他,比長歌還早活了數百年,論起來,是一隻千年老鬼。


    陸西澤內心險些將傅懷瑾和道門罵的狗血淋頭。道門禁術到底是什麽煞筆玩意兒,傅懷瑾倒是沒事了,但是也降臨了一隻千年魂魄,害得他的意識被困在身體裏,每天隻能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隻老鬼。


    幸好這隻老鬼每天晚上都惡夢纏身,不知道他能洞察他的夢境,也不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不過大盛朝開國帝王的魂魄太強,他看不全他的夢境,隻看到夢境裏都是屍山血海,隻能從他的囈語中猜到他的身份。


    不過既然是大盛朝的開國帝王,是秋氏的老祖宗,為什麽會降臨到他的身上?他不該降臨到他的子孫宋星河身上嗎?


    還有這老鬼為什麽沒死?


    陸西澤內心險些罵娘,覺得這一切肯定跟神秘的道門有關。


    現在他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也無法通知長歌,隻希望秋慕白在這個世界玩一段時間就離開,不然這個修羅場世界就要失去平衡了。


    誰能跟一隻千年老鬼抗衡?


    “你喜歡這個女人?”秋慕白看向意識海裏的陸西澤,嘴角勾起一道譏諷的弧度,這個後世小子滅掉了他一手建立起來的大盛朝,並且愛上了他的子孫,雄圖霸業毀於一旦,隻能說不僅愚蠢,而且很令人失望。


    陸西澤內心警惕,說道:“老祖宗,她可是您的子嗣。”


    “重了不知道多少代,而且血脈裏的帝王之血早就消失殆盡,否則也不可能會亡國,不如我將她抓過來,為你圓夢?”秋慕白笑容冷酷,若是他的重重重……孫女體內有她的一縷殘念,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了。


    陸西澤臉色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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