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風、秋、謝三人安全闖過了山門陣法,第二天一早,其他人也有些蠢蠢欲動。


    蕭繚鼓動著林家父子帶著他們剩下的老弱病殘去闖陣。


    “林家主,來都來了,要不我們也去試一試?明歌好歹也是咱朋友,應該不至於會眼睜睜看著我們死在這裏吧?”


    領頭的三隻最厲害的羊已經闖過去了,剩下的幾人便都將主意打到了林家父子身上。


    林城:“老夫正有此意,若是情況不對,我們及時撤出來。”


    林城說著看了一眼昭和太子:“殿下,您這暗衛恐怕跟不進去了。”


    過了山門就是大月國,那是真正的歸隱之地,風眠洲和謝景煥都未帶心腹進去。


    昭和太子點頭:“休息了一夜,我身體還扛得住。”


    無論如何,得留下報信的人。


    蕭繚笑道:“放心,殿下,這一路我們都會護著您的,快些走吧,我都等不及去闖陣了。淩兄弟,你與我們一同去嗎?”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年紀最小的淩雪桐,這少年剛剛成年,一路上隻記錄不說話,遇到什麽不懂的就問風眠洲,與其他人基本不說話,長得風靈玉秀的,來曆有些神秘。


    蕭繚想打聽他的來曆,硬是沒打聽出來。


    淩雪桐吃完幹糧,將隨身的行囊收拾好,說道:“要的,風大哥昨夜走之前告訴過我,這陣法主要是迷陣和殺陣組成的,迷陣考驗的是人心,殺陣考驗的是身法,在裏麵無論遇到什麽誘惑都不要相信。”


    眾人齊齊側目,還有這種說法。


    蕭繚:“我嫉妒了,淩小兄弟,我與風眠洲認識這麽多年,他昨夜走時半個字都沒跟我透露,怎麽就告訴你了?你到底是他什麽人?盛京多年未曾聽說過你呀。”


    少年麵容微紅,笑出兩顆小虎牙:“可能是看在我姐姐的份上,明歌是我堂姐。”


    眾人瞠目結舌,堂姐?


    蕭繚和昭和太子目光一深,這麽說的話,明歌的生父不是秋言喻?而是這少年的叔父?幸好秋慕白不在此地,不然麻煩就大了。


    不過這種事情也瞞不住。兩人看了一眼李希。


    李希摸了摸鼻子,假裝沒聽見。


    林家主哈哈笑道:“原來都是一家人,小郎君,等會你走在老夫身後。”


    淩雪桐點頭,一行人起身入陣,李希見狀,偷偷摸摸也跟了上去。


    眾人一入桃林,隻見眼前的景致瞬間大變,剛才還是謝了春花的桃林,轉眼間他們便到了不同的地方,淩雪桐麵前是連綿起伏的雪山,仿佛回到了祁連山山門,隻不過他麵前的山門倒塌,空靈穀淪為一座死穀,族人盡數化為冰雕,死在漫天的風雪中。


    昭和太子則看到了巍峨深沉的宮牆,他孤身一人坐在龍椅上,看著大軍兵臨城下,守城的禦林軍浴血奮戰,宮門前有人聲嘶力竭地喊道:“叛軍入城,叛軍入城了……”


    踏著屍山白骨走來的秋慕白滿身血腥,冰冷說道:“陛下,無能之輩焉能坐此座?”


    林城父子則看到了桃林後麵的大月國,傳說中的雲霧天宮淪為殘垣斷壁,新月潭水幹涸,他們祖祖輩輩渴望回到的聖地淪為廢墟,族人的墓碑一座座觸目心驚,既無朝聖國,也無身後路……


    蕭繚則回到了年少時的蕭府,那時蕭府尚未敗落,他母親尚在人世,蕭家人丁興旺,其樂融融,父親對他滿懷期望,兄長對他友愛有佳,他摒棄了滿身的風月之氣,坐在四方的院子裏日夜苦讀,最終入仕,成為朝堂的中流砥柱。


    蕭繚從那個美好到近乎可怕的美夢中率先清醒過來,麵前的桃林依舊是桃林,哪裏是盛京的蕭府,他這一生也絕無可能兄友弟恭,父子情深,他母親早已亡故,父親對母親也並無情誼,此刻醒來,蕭繚莫名有種心驚之感。


    這陣法能勘破人內心最深的渴望和恐懼嗎?


    “是紫草螢花。這裏的紫草螢花和桃林瘴氣結合在一起,能令人心生虛妄,或看到內心恐懼之事,或看到渴望之事,唯有意誌堅定者不為所惑。”


    淩雪桐點燃紫草螢花的根部,將草氣揮散開來:“他們等一下就會清醒過來。”


    花瓣和瘴氣結合有毒,根部卻是解毒的良藥。


    說話間,隻見林城父子、昭和太子等人一一清醒過來,眾人臉色都有些慘白,猶如大夢一場,眼底都殘留著驚駭之色。


    好厲害的陣法,第一關便是攻心,若不是淩雪桐是醫者,這一關不死也要留下陰影。


    淩雪桐見他們都清醒過來,撚滅手中的紫草螢花,說道:“我們繼續往前走,迷陣已過,前麵應該就是殺陣了。”


    眾人著實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是靠著年紀最小的少年郎來破陣,對他都有些另眼相看,全都跟在淩雪桐身後,繼續往前麵走。


    走了不到百米,眾人瞳孔一縮,隻見前麵巨石上高懸著一具屍體,赫然就是昨夜跟著秋慕白進陣的方士,那中年方士被一柄利劍刺破,死死釘在巨石上。


    淩雪桐看著那方士的屍體,說道:“殺陣已破,這是以殺祭殺的方式,向陣法獻祭一具屍體,就能瞬間找到生門和死門所在。”


    空靈穀的少年醫者說著皺了皺眉頭,好狠毒的法子,想必昨夜這方士向秋慕白提議獻祭一人破陣,結果沒有想到秋慕白直接拿他獻祭,也算是自食惡果。


    蕭繚等人呆滯了數秒鍾。


    昭和太子拄著路上撿的一根枯樹枝,不敢碰觸這裏的任何花草巨石,一邊咳嗽,一邊喘息道:“殺他者,必是秋慕白。”


    蕭繚等人渾身打了一個寒顫。


    李希臉色慘白,慶幸昨夜沒有隨秋慕白一起闖陣,不然昨夜獻祭的人必然是他了。


    林家主皺眉道:“淩小郎君,那何處為生門,何處為死門?我們不用再闖殺陣嗎?大月國百年來估計都未曾見血,這屍體可否挪動?若是能挪動,還是葬到山門外吧。”


    他決不允許這等人的血髒了他心中的超聖地。


    淩雪桐十分謙遜道:“殺陣已破,隻要屍體不移動,便無需闖陣,林家主,你們先行,我將屍體挪到山門外去。”


    眾人大喜,紛紛朝著他拜謝,然後就朝內走去。剛走出桃林,看到碧綠的新月潭,就聽見後麵傳來轟隆的山石聲,想必淩小郎君將那方士的屍體挪到了山門外,開始重新闖陣了。


    “沒有想到淩家小郎君竟然這樣厲害,懂得山門陣法,我等世家子弟,在盛京呼風喚雨,結果到了這裏才發現一無是處。”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到了這南疆地界,才發現世界之大。”


    眾人心底折服,在新月潭前逛了一圈,然後就見風眠洲從山上下來,手中摘了不少新鮮的果子,素白的儒袍被山間露水沾濕,一副豐朗神俊的模樣。


    蕭繚興奮地揮了揮手:“風郎君,沒想到吧,我們也進來了。”


    風眠洲頷首,昨夜秋慕白殺方士破陣,這些人隻要闖過迷陣就能輕易進來。此次大月國本就不想為難他們。


    “怎麽不見秋慕白和謝景煥?”


    “他們上山去了。”


    風眠洲淡淡說道,一大清早秋慕白和謝景煥就上山去尋找大月國的入口,算算時間,午時前應該會無功而返。


    去年他找了數月都未果,這兩人若是一日就能尋到,那還真是天選之人。


    風眠洲將山上采的果子洗淨,放進袋子裏,準備帶給明歌吃,她素來喜歡吃山上的野果子,說是大自然的饋贈。


    昭和太子等人也沒有急著上山,闖過山門對他們而言已經是巨大的驚喜了,而且淩雪桐還在闖陣,無論如何都要等淩家小郎君一起。


    林澤:“風兄,我們這算是闖過第一關了吧,也不知道後麵的兩關分別是什麽?我們能進大月國嗎?”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風眠洲。


    風眠洲垂眸,淡淡說道:“今日應該就會有消息了。”


    蕭繚厚著臉皮笑道:“風眠洲,你放心,我們不是衝著明歌來的,絕對不會是你的情敵,我們就是過來見見世麵的,你之前在大月山住了這麽久,真的不知道大月國的入口在哪裏?”


    林澤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沒錯,風兄,我們很有自知之明,你就帶帶我們,最後一關再把我們丟下吧。”


    誰心裏不是明鏡似的,這一行人中,昭和太子是個病秧子,他、蕭繚、淩雪桐、李希就是湊數的,最有競爭力的隻有三個人,風眠洲、秋慕白和謝景煥。秋慕白才是他的頭號情敵。


    畢竟秋國公的鐵騎還在南疆。


    風眠洲淡淡說道:“並非我不說,我也不知道大月國入口在何處。”


    他住的那小半年,確實沒有找到過大月國的入口,但是也並非真的一無所知,明歌嘴裏最常說的,除了新月潭,還有血月崖,他上過崖頂,看到過山頂的溫泉,也下過新月潭,摸過水裏的魚,在大月山砍過柴,摘過野果子,捉過野兔和野雞,摸過鳥蛋,所以對於大月國的所在,他心裏是有一些推斷的。


    蕭繚:“你這擺明了不信我,罷了罷了,反正跟著你就行。”


    其他人也打著這個主意。


    說話間,隻見山門那邊傳來山石碎裂的動靜,隻見淩家小郎君灰頭土臉地出來,吐出一嘴的細碎藤葉,燦爛笑道:“這陣法好生有趣,我差點沒出來。”


    林澤指著他破破爛爛的袍子,忍著笑,說道:“弟弟,你還好嗎?”


    淩雪桐雙眼亮晶晶的,興奮道:“這陣法比我家的有趣一百倍,有千藤陣,巨石陣,應該還有更凶險的萬獸陣,不過沒有開啟,我總算知曉為何大長老說隻開啟了一重陣法。


    一重陣法就跟撓癢癢一樣,那些樹藤吊著我,就像是蕩秋千,巨石陣就跟躲貓貓一樣,就是不知道萬獸陣出來的是什麽毒蟲猛獸,隻要不是萬蛇出來,我就都不怕……”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被他說的頭皮發麻,啥玩意兒?還有萬獸陣?這小郎君怕不是被樹藤打傻了吧,竟然覺得有趣?那畫麵光想想,他們就想死。


    太可怕了。


    “你別說,別說了,我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蕭繚險些跳起來。


    “要是怕了可以回去,後麵的關卡隻會越來越難,別把小命丟在了這裏。”一道冰冷的聲音從山路上傳來,隻見一身黑色錦袍的秋慕白從山上下來,手中還拎著一隻野兔子,那兔子屍體都涼了,一看就是被他捏死的。


    眾人瞬間不說話了。


    秋慕白將野兔丟到蕭繚麵前,冷冷說道:“去,剝皮烤了。”


    蕭繚:“……”


    柿子專挑軟的捏啊?


    “壞蛋,壞蛋。”一道尖銳的鸚鵡聲傳來,聒噪地叫道,“有大壞蛋。”


    眾人看去,隻見明歌從山上下來,與昨日的盛裝不同,今日她穿的很是簡潔樸素,長發編成了長辮子,背著一個竹簍,像是剛從山上采果子而來。那隻翡翠綠鸚鵡就坐在竹簍子裏,趾高氣揚地朝著秋慕白嘰嘰喳喳,若是能吐口水,這小鸚鵡估計已經吐了十七八回了。


    明歌看著那隻被秋慕白捏死的野兔子,見他滿身煞氣,想到這人是戰場殺伐之人,日後定要兵發九洲,也不知道要造下多少殺孽,翻了個白眼,朝著風眠洲等人說道:“第一關闖山門,你們算是過了。我下山來送第二道考題。”


    她放下下背後的小竹簍,將小鸚鵡丟到一邊,從一堆野果子和蘑菇中翻出皺巴巴的羊皮紙,丟給了風眠洲:“你讀吧。”


    “明歌不高興了,不高興了,殺鳥啦,殺鳥啦。”被丟到一邊的小鸚鵡聒噪地叫道,上躥下跳,然後“噗通”一聲栽到了地上,一動不動起來。


    眾人:?


    明歌:“別管它,它裝死呢。”


    眾人:……


    草,他們第一次發現一隻鸚鵡戲這麽多的!!


    風眠洲攤開羊皮紙,眾人紛紛看去,隻見第二道考驗是:“找到大月國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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