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是第一次來星月樓,穿過清幽的小花園,進到裏麵,便看見一棟舊式的老洋房建築,門口寫著“戲曲研究藝術館”的字樣。


    這就是星月樓?


    長歌回頭看了一眼傅懷瑾。


    傅懷瑾見她困惑,淡淡笑道:“本就是藝術館,上麵偶爾會在這裏接待外賓,品茶聽戲曲,也就有了國宴。”


    宋星河上前來,陰陽怪氣道:“你們家倒是高調,吃個飯都來這種地方。”


    星月樓也不算什麽,很多權貴都來吃過飯,地方清淨私密性好,方便大家談事,星月樓宣傳傳統戲曲文化的同時,還能增加營收,雙贏的結果。


    隻是他瞥了一眼身後緊張不安的季成澤,幸虧他來了,不然今日的場子豈不是要長歌自己撐?


    說話間,隻見傅家老太太帶著兩個孩子親自迎了出來,笑道:“親家來了?”


    季成澤慌不迭地上前,被老太太的氣場壓的險些喘不過氣來,慌忙說道:“您老客氣,怎麽親自下樓了?”


    話一出口,宋星河就看了他一眼。


    甭管傅家是什麽地位,傅家老太太又是什麽地位,今日傅家和季家來議親,那便是平等地位,長歌的這個生父屬實太弱了點,難怪當年會在家族的爭鬥中慘敗。


    “老太太安好,今日不請自來,還望您老不要怪罪。”宋星河上前,優雅沉穩笑道,“外公讓我來問您安好。”


    傅家老太太看向宋星河,慈愛笑道:“徐老客氣,小宋,你就一起來吧,人多熱鬧。”


    傅家老太太說完朝著季成澤夫婦友好地笑了笑,視線滑過安然,落在長歌身上,有些歡喜地上前挽住她的手腕,說道:“長歌,本想著讓懷瑾經常帶你回來吃飯,結果懷瑾說你忙,我便不好打擾,來來來,今日想聽什麽戲曲,這裏的戲曲乃是一絕。”


    長歌淡淡笑道:“您訂就好。”


    傅家老太太是和徐老一輩的人,晚來得子生下了傅懷瑾,傅懷瑾和傅家大兒子之間差了二十歲,傅家大哥和二哥是將這個弟弟當兒子來養的。


    所以目前的局勢就有些詭異,傅懷瑾輩分大,但是年紀輕,老太太年紀大,卻要和比自己小一輪的晚輩成親家,季成澤如何能鎮得住場子?能不怯場就萬幸了。


    就傅家兩個哥哥,一個是商場有名的儒商,一個是政界的實權人物,因著傅懷瑾的關係,輩分比季成澤要低一輩,季成澤也鎮不住。


    長歌將一切看在眼裏,既不怪季成澤,也不指望他,反正今日來就是雙方見麵,拿主意的還是她,順便帶安然出來聽戲,告訴傅家她的意思。


    “奶奶,外麵太冷了,咱們趕緊進去吧。”傅和玉見這一團亂麻的人物關係,硬著頭皮笑道,“咱們先吃飯,吃完飯才能喝茶聽一聽非遺戲曲?”


    老太太笑道:“也好,和玉,你去說一聲,讓他們看著安排就好。”


    一行人進了星月樓,長歌伸手牽著安然,安撫地拍著她的手背,然後聽著老太太介紹星月樓。


    星月樓的布局陳設完全是按照戲曲藝術館來布置的,有藝術展廳,有小型的戲曲劇院,旁邊是茶樓。


    傅家的安排是先去茶樓喝茶,然後去花園餐廳,最後才去小劇院聽非遺的戲曲。


    這安排基本是他國外賓來訪時才有的待遇。


    季成澤是第一次來星月樓,他被驅逐出季家二十多年,在外風雨飄搖了多年,心誌性情也大改,即使傅家眾人從未露出任何的一絲輕視,甚至人人謙遜和藹,他依舊感受到了心理落差,感受到了他們家和傅家的差距有多大。


    明明來的時候告訴自己,他今日是要為女兒撐場麵的,但是現實卻狠狠給了他一擊,他不禁有些迷茫,當年自己的選擇是否真的正確?


    若是他血液裏多一絲季家的狼性,在那場爭鬥中贏了下來,今日他是不是也不會畏懼傅家的權勢了?


    人一旦當了羊,習慣了軟弱,即使天生是狼,在羊群裏也會變成一隻羊。


    一行人在茶樓裏坐定。茶樓內焚了香,有雅樂。工作人員過來詢問今日喝什麽茶。


    傅家老太太笑眯眯地看向長歌:“長歌,你來選。”


    長歌對現代的茶了解的不多,她以前經常喝的是青鳳髓和納溪梅嶺,現在經常喝的是傅懷瑾種的野茶,不過傅懷瑾也偶爾會帶一些別的茶葉回來給她嚐一嚐。


    她點了蝙蝠洞的六安瓜片、武夷山母樹大紅袍和祁門紅茶。


    季成澤見她竟然點了三種茶,其中兩種還是貴出天價的茶,頓時掌心捏了一把汗,不住地朝女兒使眼色。


    真是作孽啊!


    長歌視若無睹,衝著老太太淡淡笑道:“上次去傅家時,記得您喜歡喝綠茶,我就點了一個六安瓜片,我母親更喜歡紅茶的口感,我給她點了一個祁紅,若是不喜歡紅茶也不喜歡綠茶,喝喝大紅袍也很不錯。”


    傅家人見她辦事周全,完全沒有季家人的小氣,雖說有些費錢,但是大氣得體,暗暗點頭。


    “安然不習慣人太多,我們聊天怕她無聊,我帶她去旁邊畫畫。”長歌起身衝著眾人點頭微笑,帶著安然到茶室的隔間,讓她自己畫畫。紅茶就是專門給她一個人點的。


    傅家人見狀對視了一眼,傅家老二暗暗點頭,這個未來弟妹很是厲害,不卑不亢,為人處世自有章法,原本這一次親家母也過來時,他們還挺驚訝的,一般人家是決計不會帶這樣的母親來談婚事的,但是秋長歌不僅帶,而且大大方方地帶,將人帶來之後更是安排妥當,照顧得體。


    這是在告訴傅家,她的態度,若是認她這個兒媳婦,便要認她的母親。


    雖說說出去不太體麵,名聲也不好聽,但是傅家人卻覺得,秋長歌很是重情義。她對自己父親冷冷淡淡的,但是對母親卻很好,隻因為她母親是因為她的走失才得了精神病。


    她一口氣點了三種茶,每種品種的茶都有,兼顧到所有人,並且絲毫不為茶的價格所動,這是當家主母的料啊!


    傅家老太太心裏一百個滿意,看向今天唯一的外人,笑道:“小宋,你喜歡喝什麽茶?”


    宋星河喜歡喝紅茶,但是知道祁紅是長歌給安然點的,於是改口道:“我喝大紅袍就挺好,最喜歡的還是傅醫生種的野茶,有一股獨特的清香,可惜每次隻能去長歌家蹭茶。”


    眾人微微一笑。傅懷瑾種的茶,數量極少,自從他有了女朋友,他們想討都討不到。


    “懷瑾還種了野茶?”季成澤有些慢半拍地問道。


    傅懷瑾溫潤笑道:“種了一些,上次您和阿姨去吃飯的時候,喝的就是野茶。”


    季成澤早就忘記了那茶什麽味道,畢竟當時隻顧著看長歌臉色了。


    長歌安頓好安然,回到坐席。


    宋星河見她回來,開始說正事:“前些日子,長歌去家中拜訪外公,外公很是喜歡她,隻是迫於外界的壓力不能收她為外孫女,今日特意吩咐我前來幫忙張羅一下她和傅醫生的婚事。


    對外我們毫無關係,但是在座的都是自己人,這是我們徐家給長歌出的嫁妝單子。”


    宋星河取出事先準備好的嫁妝單子,薄薄一張紙,卻是徐老親筆寫的。


    長歌微愣。


    傅家人大吃一驚,又隱隱放下心來,隻要宋星河不是來壞事的就行。早就聽懷瑾說,徐家想認長歌為外孫女,雖然他們不知道其中緣由,但是也很懂分寸地不去過問。


    這是怕長歌娘家不顯,宋星河是來給長歌撐腰來了。


    季成澤瞥到嫁妝單子上的內容,臉色微變,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徐家怎麽會想收長歌為外孫女,沒聽她提過,但是女兒的事情,他知道的甚少。


    季成澤一邊羞愧自責,一邊又有些高興。


    傅家老太太笑道:“徐老真是有心了,我是十分喜歡長歌這個孩子的,隻要他們倆能好好的,傅家不需要女方嫁妝,長歌和親家公有什麽要求也盡管提,但凡我們能做到。”


    這話說的十分的有底氣。


    傅家確實敢這樣承諾。


    宋星河微笑道:“這是外公的心意,也是我的意思。我知道傅家不在乎這些,但是如今外麵傳的不太好聽,既然有這個能力,我便不希望外麵說我們長歌高攀。”


    宋星河這話說的有些狂妄,但是長歌嫁傅懷瑾真是一點都沒有高攀。


    這一點,傅懷瑾知道,他也知道。


    傅家老太太看向最小的兒子,用眼神詢問著。老太太是不希望徐家摻和進兒女親事的,這就意味著以後傅家和徐家就要徹底地捆綁在一起。


    這對傅家而言不是好事。家族樹大根深固然是好事,但是傅家已然是這樣的地位,隻一個兒子從政,餘下都當富貴閑人,再多加一個徐家,過猶不及啊。


    傅懷瑾心裏是一百個不願意接受這張嫁妝單子,若是需要給女方撐麵子,這嫁妝單子他們傅家也能出,但是這事他要顧及長歌的感受,老太太說了不算,徐家說了不算,他說了更不算,得看長歌的意思。


    傅懷瑾:“長歌,你怎麽看?”


    沒有人問季成澤的意見,季成澤話到嘴邊又默默地吞咽了下去,捏著掌心的汗,私心裏是希望女兒能接受徐家的好意。


    這年頭哪裏有嫌棄後台多,靠山硬的?有徐家撐腰,這樁婚事就門當戶對,以後傅家也斷然不敢欺負長歌啊!


    眾人視線都看向長歌。


    長歌取過那張嫁妝單子,粗粗算了算,除去他們送的古董字帖的價值,徐老給她的這份嫁妝單子價值已經過億了。


    就算是帝都豪門嫁女,這份嫁妝單子也是頂尖的。


    她放下手中的嫁妝單子,看向宋星河:“你和徐老的心意我心領了,隻是這份嫁妝單子我不能收。若隻是因為外界傳言難聽,犯不著。嘴巴長在別人身上,還能捂嘴不讓人說嗎?


    我父母都是老實忠厚之人,自請跟季家斷絕關係之後,白手起家,掙下的家業不多,斷然不能跟你們鍾鳴鼎食之家相比,不過可保衣食無憂。


    我和傅懷瑾都不看重物質外在,更注重向內求,若是隻用來撐麵子,以嫁妝多寡來堵人嘴是下下之策。”


    季成澤失望地張了張嘴,怎麽,就給拒了呢?


    傅家老太太和幾個兒子對視一眼,眼底滿是笑意,自從今日見麵,長歌做的這一樁樁一件件都甚合她的心意。


    她敢說,滿帝都的豪門貴女,沒有一個能比秋長歌更優秀出色的了。


    這小姑娘年紀輕輕,為人處世真是太有章法了。


    難怪,難怪,懷瑾一心想娶她,為她做盡了荒唐事。


    宋星河知道她一向說一不二,深呼吸道:“你可蠢了?給你的你不要,你知道外麵傳的多難聽嗎?你能咽下這口氣,我可不能。作為你的兄長,結婚可以,但是必須該辦的辦,絕對不能馬虎,也不能過分低調。


    雖然我們名義上沒關係,但是你也算半個徐家女,結婚半點都不能委屈。”


    宋星河有些急,說話不覺快速快了些。她是什麽路邊的貓貓狗狗,爹不疼娘不愛的小可憐嗎?以他說,就該狠狠打那些人的嘴巴子。


    大盛朝的監國大帝姬成婚,是下嫁,不是外麵說的飛上枝頭變鳳凰,更不是攀龍附鳳。


    傅家人見他竟然動了氣,一時之間有些側目,看得出來,宋星河是真的拿長歌當妹妹看,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論感情親疏,季成澤夫婦看來都比不上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


    今日哪裏是來跟親家公、親家母見麵的,最難搞的竟然是一個外人。


    傅家老太太心如明鏡,笑眯眯地問道:“小宋,你對長歌和懷瑾的婚事有什麽想法嗎?傅家沒有要求,你們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隻要他們家懷瑾能得償所願,娶到心愛的姑娘,不再一心出家,一切都好說。


    宋星河見老太太發了話,慢騰騰地取出一個小冊子:“您老看看,結婚的細節問題我都整理成冊子了。”


    草!傅和玉看著那厚厚的小冊子,險些跳起來,到底誰結婚?


    長歌扶額,深深歎了一口氣,就不該讓他進門,他是想來攪黃這樁婚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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