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看著還真的是……好漂亮。


    從什麽時候開始這麽漂亮的?


    或許是長開了,瘦了些?可仔細回想,除了眼鏡,她跟以前幾乎沒有變化。


    他自嘲地笑笑。


    真是瞎了,過去那麽長的時間,都在看什麽呢,孟璟書?


    她鼻息溫熱,他被其中的青檸薄荷香混合酒氣勾著,低頭親了親柔軟的唇。流連片刻,又轉去親她潮濕的睫毛,吻去剩餘的一點淚痕,沾在他唇上,微鹹。


    大概被弄得有點癢,薑迎動了下,偏了偏腦袋,大半張臉都壓枕頭上,整個人蜷成一團,看著都覺得難受。


    孟璟書抱著她腿彎,把人扳直了。薑迎沒醒,迷糊地哼唧幾聲,翻了個身。孟璟書關了電子設備,躺進她被子裏,從後麵抱住她,把人壓實了,手腳都纏在一起。


    薑迎又“唔”了聲,因為好夢被擾,有些委屈巴巴的。


    孟璟書忽然想起一件舊事。


    大概是大一下學期,他談了大學的第一個女朋友,那段挺短暫,學期沒結束,就分開了。而薑迎約摸是避嫌,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跟他聯絡。


    期末之前,大學裏的老鄉會發起聚會,他和薑迎都參加了。場上有位學長喝上頭,有些失態,硬要薑迎給他敬酒,旁人也是看熱鬧想亂牽線,都在起哄。薑迎被圍在中間,強忍著憤怒和尷尬,小臉煞白。最後是他替她喝了酒,才勉強圓了場。


    散場後送她回宿舍,她幾番推托。孟璟書有些不耐,語氣不好,壓低了聲音說:“我不送你,等那個學長送?”


    薑迎一下僵住,抿緊嘴唇,不說話了。


    到了半路,她才說:“今天謝謝你。就送到這吧。”她聲音澀澀的,“別讓你女朋友誤會了。”


    他說:“誤會什麽。”


    她不答,眼瞼低垂,隔著鏡片都看得到睫毛有微微的濕潤。


    他一頓,再開口時語氣緩了下來:“我是說,我現在沒有女朋友,沒什麽可誤會的。”


    薑迎很驚訝,快速地看了他一眼:“哦……”


    他扯了扯嘴角,說:“沒多遠了,走吧。”


    她還是堅持己見:“沒多遠了,你走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他點頭,“行。”


    他又說:“你以後有事,找我。別讓別人欺負了。”


    薑迎呆了呆,低低“唔”一聲應了。聽著有些委屈,倒像是被他欺負了。


    應該是在這之後,他們才又恢複了三不五時的聯係。不過她向來自立要強,他雖這麽說,她後來也從未找他幫過什麽。


    那時也沒多想,直到今天,帶著同樣語氣的一個音節,將他這段回憶拽了出來。


    多神奇。


    真的如電影裏所說,在大腦的長期記憶區裏儲存著無數個記憶球,有的會逐漸褪色,有的會經由某個契機被喚醒。然後連他自己都訝異,這些細枝末節居然這麽清晰。


    跟她在一起,他的記憶總是鮮活的。他記得薑迎,也記得自己,也更明白,從過去走來,自己究竟是怎麽樣的。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作者有話要說:  隻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大家留言都低調點,咱們正經文,別提車不車的,拉鉤)


    這章也下紅包雨!謝謝支持!


    第三十三章


    最終, 薑迎他們辦公室的聚會地點選在了一個小有名氣的蹦床團建樂園。


    年輕人就是有活力。


    經小曼的小男友極力推薦, 他們一群平日團建除了唱k就是吃火鍋的社會鹹魚,竟然來玩這麽健康的項目。脫下棉服, 看到穿著運動裝的對方,大家都覺得有些好笑。


    畢竟都還年輕,進了場館, 被裏麵的動感音樂一刺激, 精神上來了,每個人都躍躍欲試。在蹦床上像個皮球一樣彈來彈去的時候,連一向寡言內斂的鄭一峰都笑得像個兩百斤的孩子。


    給他們拍照的是一個男同事的女朋友, 她說不方便,就沒玩這些激烈項目,擔任起攝影一職。


    蹦了一會兒,薑迎出了一身汗, 覺得小腹隱隱有些難受,就沒跟他們繼續。


    等蹦爽了,大家又轉場去玩智勇大闖關和海綿池。


    小曼路過在旁休息的薑迎, 挺有主人風範,問她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可能岔氣了, 緩一會兒。”


    “那我們玩了哈,其實你們倆生理不適的, 可以去玩滑梯啊,又不用你們動。”


    “好主意。”


    同事女朋友挺開朗,上來就說自己生理期有點疼, 不然就一起蹦了。


    薑迎跟她隨意閑聊:“可以下回再來,這裏環境還不錯。”


    女生直道:“好可惜。”


    薑迎點著頭。心裏在想,你是生理期不能玩,而我就冤枉了,是因為晨起運動過於激烈才半身不適的。


    夜裏睡得早,今天醒的時候天剛蒙蒙亮,薑迎撈手機來看,才七點不到,比工作日醒得還早。她把手機一扔,想睡個回籠覺。誰知這點動靜把孟璟書弄醒了,他眼都沒睜,就湊過來親她脖子。


    有點癢,薑迎惺忪中用腿蹭了他幾下,以示不滿。


    他忽然睜開眼,啞聲問她幾點了。


    薑迎說了,他又道:“哦,還早。”


    遲鈍的思維還沒來得及理解這句話含義,薑迎就被扒了。男人早上極易亢奮,多餘的手段都沒有,直切主題。


    睡得迷迷糊糊的,薑迎一點力氣都沒有,任他捏扁搓圓,沒多會兒就不行了,嗚嗚叫了幾聲,又被他翻了個麵,眼淚都給頂出來了。


    他吻她耳後,哄著說是收昨晚的債,要她再堅持會兒,然後一下比一下凶。後來薑迎都分不清難受還是舒服了,直哭著跟他求饒。


    做完她累得直接又睡了回去,再醒時兩個人都差點遲到。薑迎匆忙出門,小半天過去了,小腹還時不時感覺有些脹痛。


    玩的不盡興,都怪那個狗男人。


    團建項目一般都以讓人分泌多巴胺,歡脫到神誌不清的活動為主,但這個地方挺全麵,還有休閑養老的汗蒸房。


    一行人在大冬天也玩得滿頭大汗,他們隨便吃了點東西,又說要去汗蒸房打牌。於是一個個捧著杯水,在偌大的汗蒸館裏尋了塊地方席地而坐。


    說要打牌,小曼的小男友還真帶了兩副uno。有人感慨畢業後再也沒玩過這個了,一時間大家都變回了青春洋溢的學生樣。


    第一把,小曼輸,拿下第一罰。


    眾人起哄讓他們親一個。


    小曼還想賴賬,薑迎提醒她:“你之前自己說的,帶家屬來的得當眾熱吻,我們可都記著呢。”


    被大夥鬧得沒法,小曼一不做二不休,把那個男同事也拉下水,結果他們兩對被趕鴨子上架,眾目睽睽之下打了個啵,其他汗蒸的群眾看見,也遠遠鼓掌,場麵好不熱鬧。


    小曼一對估計今天牌運不佳,第二把,她男朋友和薑迎鏖戰到最後,惜敗。


    罰小男友,自然離不開小曼。


    大家樂見其成,有個女同事小湘直接帶著熊熊的八卦之火,要問真心話。她問他們第一次親嘴是什麽時候。


    小男友靦腆笑笑,看了小曼一眼,說:“就是第一次見麵,在酒吧,蹦迪之後……”


    酒吧,第一次。


    非常r級的關鍵詞了。在座各位笑得相當內涵。


    小曼佯怒攘他一把:“誰讓你說這麽多啦!”


    薑迎調侃:“大家都看著呢,別欺負小學弟啊。”


    小曼和她男友是同一個大學的,辦公室裏的人平時談到她男友都這樣稱呼。


    小曼又掐了小男友一下:“就欺負,怎麽了!”


    學弟笑得縱容又無奈。


    小湘就坐在薑迎旁邊,跟她咬耳朵:“別看小曼這麽欺負人家,心裏肯定喜歡死了。”


    坐的近,小聲也藏不住,本來就是調侃小曼的,她聽了又過來戳小湘的腰,坦蕩蕩地說:“當然喜歡啦,請你們出來就是要炫耀我男朋友的!”


    她說完,神氣地在小男友臉上親了口。


    同事們被秀的頭皮發麻,不停地搓手臂上並不存在的雞皮疙瘩。


    薑迎跟著笑,這些話卻在她心裏纏成繩結。


    對啊,喜歡當然就會迫不及待想跟別人展示啊,恨不得跟全世界炫耀自己擁有了多好的寶貝。


    小湘是說上癮了,話趕話,竟然慫恿學弟給她介紹男朋友,“你知道吧學弟?最近都流行姐弟戀,你的室友啊同學啊有沒有單身的,給姐姐介紹介紹?”


    說到這個,單身的女同事們都挺興奮的,簡直如同狼入羊群。


    薑迎好笑道:“有好事別忘了我啊,我也要介紹。”


    連男同事也湊熱鬧:“我也要我也要!”


    其他人:“哇!你藏得真深啊……”


    笑鬧之際,薑迎忽覺小腹的不適終於轉變為一種熟悉的墜痛。


    ……


    孟璟書少時酷愛結交,三教九流一概不論。可年紀漸長,因為許多現實因素,與那些朋友來往漸疏。他風輕雲淡,並不執著於深交。


    如今他在澤卞的固定圈子,大多是童浩介紹的,都不是需要為生活折腰的人,湊在一起就圖輕鬆。童浩是澤卞本地人,正經的二代子弟。大約是成長背景相似,他們有幾分投緣,連帶魏展風,他們在留學時期的某次酒會上一見如故。


    後來回到澤卞發展,童浩沒入局,但也搭過幾回線。男人之間的交情是這樣,吃喝玩樂,相互幫襯。


    今天是阿慶組的局,沒說原因,聲勢浩大地召集眾人,大夥心想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各自帶著嚴肅的心情來到約定的地方,等待他宣布。


    阿慶在會所裏有個固定的包間,等人到齊,未發言,先給大家親手斟茶。金駿眉琥珀色的茶湯生出嫋嫋白煙,甘爽的茶香翩然鼻間。


    眾人心中皆是一凜。


    隻聽阿慶深吸一口長氣,道:“我決定,向嘉然求婚。”


    世界靜默。


    兩秒後,大家長“呿”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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