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財看了一眼堂妹,見她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笑容,那笑容裏似乎帶著一絲諷刺。


    顧景財心頭羞愧湧起,他整天想在廠裏落個好名聲,要是被人家知道父母幹這種事情,他以後還怎麽見人。


    不等他開口,顧小曼繼續道:“大哥,我當時跟大伯娘說了的,我們晌午有事情幫不了忙的。再說了,這是第一次輪,我想著大伯父還是要去的,總得給你和二哥做個好榜樣是不?”


    “小曼,可能我媽就是臨時有點什麽事情,不會讓景元再看三天的。你放心,中午我爸媽會去的。”


    顧小曼笑著點點頭:“既然有大哥這句話,我就帶我哥先回去了。大哥可要早點回去,我擔心爺奶早上沒吃飯呢。”


    顧景財咬了咬牙,雖然他也不反對父母請堂弟幫忙。要是請得動也就罷了,現在明顯請不動,怎麽還能不管不顧。


    “那你們快回去吧,天熱,別曬著了。”顧景財像貼心的兄長一樣關心堂弟堂妹。


    顧小曼很客氣地跟他道別,帶著兄長離開廠裏往家而去。


    兄妹回到家後開始忙活,顧景元做飯、熬豬油、和麵、包包子。


    顧小曼先去爺奶家裏看了一眼,果然,大房沒去,院門還鎖著呢,大房二房各有一把鑰匙。


    顧小曼透過門縫裏看到奶奶坐在堂屋門口,期盼地看著大門口。


    顧小曼看了好久,然後一狠心,扭頭走了。


    對不起奶奶,今天剛剛開始立規矩,先委屈你一下。下次輪到我家,我買肉給你吃。


    她回到家後開始動手裁剪新布。


    她非常感謝原身,跟著亡母學了些針線活兒,雖然年齡小,洗漿縫補樣樣都能拿出手。


    今天買了三種布,一件女式小褂,兩件男式小褂,三條褲子都是一樣的布料。


    褲子的布料買的略微少了一些,父兄的都是十分褲,她的隻夠做一條六分褲。


    六分褲會露出一截小腿,她怕鄉下人說她不正經,準備將母親留下的一條褲子裁一小截,接在下麵。然後在接口處縫一圈花紋,褲腳上也繡點花,這樣新舊差異不會太明顯。


    今天隻能裁剪好,她準備帶一些到學校去做。她的功課很輕鬆,每天有很多空閑時間。


    兄妹兩個各自忙碌了將近兩個小時,顧景元把人、狗、豬的食物都做好,顧小曼把所有布料都裁剪好。


    剛做完,顧耀堂回來了。


    “景元,飯好了沒!”他進門就大聲嚷嚷。


    顧景元看到他後就去廚房端飯,顧小曼繼續收拾手下的布料。


    “喲,做衣裳呢?有我的沒?”


    “有,過一陣子才能穿。”


    “這還差不多,你今天去找景財了?”


    “我大伯娘一早說他們家沒時間照顧我爺奶,讓我哥去幫忙照顧三天。”


    顧耀堂哼一聲:“這婆娘上輩子怕是個算盤珠子精,就沒有她想不到的便宜,比老子還缺德。”


    “那你讓不讓我哥去啊?”


    “關我屁事,他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顧耀堂坐在那裏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道。


    “你說的什麽屁話,那是你父母,我哥是替你去的!”


    \"那你讓他別去!咋啦,老子給他吃肉給他吃豆腐,給他錢花,幫老子幹點活兒不行?要不是老子,你們兩個小砍頭的還想厲害?看人家不把你賣了!\"


    顧耀堂惡狠狠地罵女兒。


    顧小曼嗤笑一聲:“我哥自己種田喂豬撿柴火,吃你的了?反倒是你自己,天天回來吃現成的,要是換成別的女人給你做飯洗衣服,你看她不把你身上的錢榨幹!我哥還不好?我看你就是缺三五個像我大伯父那樣的兒子來整治你!”


    顧耀堂呸一聲:“放狗屁,那樣的兒子要了有屁用!還不如拿去漚糞!”


    話音剛落,外頭傳來徐春梅罵罵咧咧的聲音:“顧耀堂,你要把誰拿去漚糞?”


    顧耀堂沒好氣道:“我把我自己漚糞行了吧!”


    徐春梅調轉炮火,指著剛出廚房門的顧景元大罵起來:“你這個聾子,耳朵聾了心也黑,請你幫忙照顧一下你爺奶,你聽不到是吧!我讓你聽不到!我讓你聽不到!”


    說完,她走上前就給了顧景元頭上兩巴掌。


    顧景元懵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顧小曼大怒:“徐春梅,你再敢打他一下試試!”


    說完,她把剪刀一丟,衝到門外抄起掃把直接衝了上去,對著她就是劈頭蓋臉一陣抽:“我讓你打我哥!我讓你打我哥!”


    徐春梅更怒:“你這天打雷劈的死丫頭,你居然敢打我!”


    “你這個黑心爛肺的臭婆娘,我哥吃你肉喝你血刨你祖墳了?你人長得醜,心也醜。欺負殘疾人,我詛咒你明天出門摔一跤,一嘴摔到狗屎上!”


    剛出來的顧耀堂聽到這話後站在那裏哈哈哈狂笑起來。


    徐春梅氣得來搶掃把,顧景元反應過來,火速把手裏的飯菜全部送到堂屋裏,然後出來給妹妹幫忙。


    顧小曼的掃把已經被徐春梅搶走,被她攆得滿院子跑,顧景元想去幫忙,被顧耀堂一把抓住。


    “女人打架,你是男人,不能插手!”


    顧景元見大伯娘追不上妹妹,停下了腳步。


    顧小曼一邊跑一邊罵:“徐春梅,你欺負殘疾人,我詛咒你將來得兩個跟你一樣的黑心兒媳婦,我詛咒你兩個兒子將來跟我大伯父一樣不孝順!”


    徐春梅氣得哇哇大叫,她雖然力氣大,但年齡大了跑不動,壓根攆不上。


    顧小曼還在罵:“徐春梅,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媽對你那麽好,她才死了 一年,你就欺負她的兒女!我奶對你那麽好,你還經常偷她的東西!徐春梅,我詛咒你將來活著沒人養,死了沒人埋!”


    外頭好多路過的人聽到動靜都來看熱鬧,然後看到徐春梅和顧小曼滿院子跑,前頭的一直在罵,後頭的罵又罵不贏,追又追不上。


    顧耀堂開心極了,站在那裏一邊看熱鬧一邊哈哈大笑。


    顧小曼見人多了,跑到大門口去繼續繞圈圈,一遍繞一遍罵:“我哥辛辛苦苦伺候我爺奶三天,我爺身上幹幹淨淨,我奶天天笑眯眯的。今天輪到你家第一天,你們不管不顧,讓我爺奶餓肚子,我爺現在肯定夾著一泡屎躺在床上呢。天天這樣夾著屎,要不了幾天屁股就會爛掉。人在做天在看,誰要是連自己的親老子都不管,將來要遭報應的!”


    顧小曼當著所有人的麵大聲喊,村裏人都交頭接耳起來。


    “你再亂放屁,我把你頭打爛!”徐春梅已經累得滿臉通紅,還是攆不上。


    “你們這些沒心肝的東西,專門欺負沒媽的孩子。我哥天天那麽累,你張嘴就讓他幫你們伺候我爺奶三天,等於我哥一個人前後要伺候九天!你們還有沒有心啊!媽,你看到了嗎,你要是在天有靈,你今晚去站她床頭,把她帶走!省得她再來打我哥!我哥那麽好,她跑到咱們家打我哥。嗚嗚啊嗚嗚啊……”


    顧小曼一邊喊一邊掐自己一把,眼淚嘩嘩往下掉。


    村裏人看了半天熱鬧,聽懂了前因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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