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摔在牆上一聲巨響,她就氣勢洶洶的衝進來了。


    一把把沈亦歡扯到自己身後,指著沈母就開始罵。


    一連串的話蹦出來還不帶重複,日天日地的像把機關槍,天生嗓音偏細,輕而易舉的覆蓋住沈母想要反駁的聲音。


    沈亦歡都聽愣了。


    沈母也微怔,不過很快恢複了狀態,神色漠然的看著她,等她罵完了,才問:“你是哪位?”


    “……”司令夫人翻白眼,“我就是你嘴裏那位‘萬一殉職’的隊長的繼母!”


    沈母又往她身後看。


    陸有駒站在後麵,對她點了下頭,神色嚴肅:“我是陸舟父親。”


    沈亦歡的手自始至終都被司令夫人緊緊抓著,她有點局促的動了動,壓低聲音:“那個,阿姨……”


    司令夫人轉過來,在她手背上打了一下:“之前還叫媽呢,怎麽現在就阿姨了,是嫌我剛才的話太難聽了?”


    “……沒,不是。”


    沈亦歡覺得這個司令夫人也是個厲害角色……


    和陸家這父子倆不是一個畫風的。


    司令夫人衝她一笑:“那以後就叫媽!”


    她轉過去,又對著沈母:“剛才我和陸司令在外麵也都聽到了,這生女兒不是為了讓自己過的如意的,你想要亦歡嫁個金龜婿,我們陸舟難道就差了?”


    自始至終,沈亦歡都被司令夫人拉在身後。


    她順著司令夫人的肩膀,可以看到麵色逐漸冷下去的媽媽。


    司令夫人最後說:“我們陸舟既然喜歡亦歡,我也喜歡亦歡,我就不可能讓她再被你這樣的媽帶走,人小姑娘自己掙錢自己工作,憑什麽被你這麽說這麽打啊?在我這裏,就沒這樣的道理!”


    司令夫人雷厲風行,牽起沈亦歡的手,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就往外走。


    沈亦歡下意識跟著她。


    沈母在後麵厲聲:“沈亦歡!”


    她停了腳步。


    沈母瞪著她:“你厲害啊,我養了你二十幾年,你就這麽跟人走了?”


    “媽,你從來沒養過我。”沈亦歡看著她,頓了頓,輕聲說,“我走了,媽。”


    ——


    司令夫人一直拉著沈亦歡上車。


    甩上車門,她還在憤憤不平的罵,沈亦歡就坐在她旁邊,感覺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有點奇幻。


    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司令夫人罵了會兒,注意到沈亦歡看她的視線,才想起來自己這一通罵的是人小姑娘的親媽,立馬閉了嘴:“……亦歡,我就是心直口快,看不得你受委屈,你別介意啊。”


    她搖搖頭:“沒事。”


    陸有駒也上車。


    司令夫人這才恍然過來,“啊”了一聲,偏頭問:“我這是不是相當於讓你辦出院手續了?”


    陸有駒在一邊冷哼一聲,把手裏的單子扔到她腿上:“我已經辦了!我說你做事能不能有點腦子!?”


    司令夫人顯然是已經被他這麽訓慣了,直接自動屏蔽,連個眼神都沒施舍。


    沈亦歡忙說:“沒事,早就可以出院了,是陸舟不放心才一直拖到現在。”


    “那就好,那就好。”司令夫人說,“房間裏剩下的東西一會兒我找人再去拿一趟就行了。”


    ……


    司令夫人在旁邊安慰了她幾句,可到底那樣對待她的那個人還是她親媽,沈亦歡再怎麽心大,也提不起什麽情緒。


    靠在車窗邊看著外麵的景色。


    路邊一排歪歪扭扭的白楊,還有些挺破舊的小店麵,路上行人穿著都很有民族特色。


    這裏的小鎮分布都挺分散的。


    車開了好一陣子,才有沈亦歡眼熟的景色入眼。


    她回頭看了圈,問:“這是不是快到軍營了?”


    陸有駒:“嗯。”


    然後沈亦歡便看著車直直的開過軍營大門,轉上了前方的公路。


    她愣了愣,問:“我們不去找陸舟嗎?”


    司令夫人說:“你傷還沒好呢,去軍營找他做什麽,我們在前邊有個房,以前有駒年輕時在新疆也待過一陣,就買在那了,你以後就在那休息吧。”


    沈亦歡聽明白了,這是要住到去司令和司令夫人年輕時住的家裏去。


    “……阿姨,這太麻煩你們了。”


    “怎麽又叫我阿姨。”司令夫人皺了皺眉,不太滿意,“麻煩什麽,還省的陸舟來回趕了,讓他結束了直接回家就行。”


    ——


    當天晚上,沈亦歡就住進了司令家裏。


    一進門就被司令夫人趕去房間休息,聽她說,這處地方,連陸舟也沒有來過,臥室除了主臥就隻有一個從沒人住過的客臥。


    沈亦歡都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醒來時外麵天色已經大暗,又在下雪,隻有望出去的屋頂是白的。


    她眨眨眼,床頭放著相機,旁邊是幾個袋子,裏麵都是她落在醫院裏的東西。


    有輕微的聲音從門外傳出來。


    沈亦歡披上外套,輕手輕腳的打開門出去。


    客臥在二樓,中央是空的,直接可以看到底下的客廳。


    沙發上坐著陸有駒和陸舟父子倆。


    “你給人姑娘她媽媽打通電話,今天你阿姨那事做的是不太好,你看看對方到底是怎麽個意思,別讓姑娘兩邊難做。”陸有駒說。


    沈亦歡原本想下樓,聽到這一句,腳步停了。


    陸舟點頭:“好。”


    陸有駒又說:“要是說不通,也沒必要讓著她,你阿姨今天有句話是沒說錯的,就沒這麽對自己女兒的媽的,她要是不知道怎麽對閨女,反正以後來了我們家,我們也會對她好,總之不會委屈了她。”


    陸舟愣了下,然後勾了下嘴唇:“我知道了。”


    停頓片刻,他說,“……爸。”


    陸舟叫陸有駒“爸”的次數簡直是屈指可數,長大以後就再也沒叫過了,隻小時候還叫過幾次。


    陸有駒抬眸看他,陸舟已經拿著手機走到另一邊窗前去了。


    他坐在沙發上看著兒子的背影,又想起當初沈亦歡一個小姑娘語氣很衝的對他說的那些話。


    最後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自言自語似的:“臭小子。”


    陸舟從之前沈亦歡提交的審批報告裏就能查到沈母的號碼,他撥過去,接通,先聽到的聲音是機場裏的廣播聲。


    “阿姨,打擾了,我是陸舟。”


    沈亦歡聽到他這麽說。


    男人站在窗前,脊背挺直,挺拔站立,聲音出口同樣不卑不亢。


    具體那頭媽媽說了什麽,距離太遠,沈亦歡聽不清,隻能從陸舟的話裏推測出大概是聊繃了。


    到最後。


    男人換了隻手拿手機,沈亦歡聽到他說。


    “阿姨,你的要求我沒辦法答應你,沈亦歡在我這裏就隻是她自己,她是不是你女兒對我來說什麽都不算。在我這裏,她隻要做她自己想做的就行,您就是她媽也沒權利要求她做她不願意的事兒,隻要我在,就不可能。”


    “至於以後,不管遇到什麽,隻要我有一口氣在,千山萬水我都會回到她身邊,萬一……真的殉職,我現在能留給她的以及烈士補貼,也足夠讓她去過自己喜歡的生活。”


    最後,陸舟垂頭,對手機輕聲說:“抱歉,祝您一路順風。”


    陸有駒從後麵走上前,問他:“沒談妥?”


    “嗯,還是不願意。”


    陸舟回頭,視線一頓,看到了站在二樓欄杆上的沈亦歡。


    沈亦歡吸了吸鼻子,眼眶紅了。


    “寶貝兒。”他跑上樓梯。


    沈亦歡低著頭,視線低垂,一下一下的揉眼睛。


    陸有駒看了眼倆人,什麽都沒說,便回主臥了。


    陸舟食指掂了掂她的下巴,逗小貓似的,又把她摟進自己懷裏:“終於睡醒了?”


    她聲音都有些抖,手指緊緊揪著陸舟的袖子,聲音很輕,一遍一遍的說“對不起”。


    陸舟摸摸她的頭發:“你有什麽對不起我的。”


    “我媽媽是不是跟你提什麽殉職了。”沈亦歡吸了吸鼻子,聲音裏帶著惱,又因為哭腔被蓋住,“她怎麽能對你這麽說。”


    在她這裏說說也就算了。


    怎麽可以,在陸舟麵前提這樣的字眼。


    她再清楚不過,陸舟身上有多少傷,又有多少次直接跟死神麵對麵打上了交道,他吹著風,踩著沙,守護這一片土地。


    他是這裏的邊防隊隊長。


    國境四方,他主西北。


    誰都沒資格對他說那樣的話。


    “說一句而已,還真能成真了?”陸舟清楚她心裏想什麽,漫不經心的打趣。


    沈亦歡立馬在他身上打了一下:“你怎麽自己還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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