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聽到一個操著濃濃鄉音的普通話背景音,然後小姑娘的聲音才傳出來。


    他問:“在哪呢?”


    “大巴車檢票,準備過去你那。”


    “你別過來了,我去接你。”陸舟聽完就往車庫走。


    沈亦歡:“路這麽遠,你還跑兩趟。”


    “你不是暈大巴車嗎,別坐了,我接完你順便帶你去個地方。”


    沈亦歡這才從隊伍裏出來,會車站座位上等了。


    她都忘記自己容易暈大巴車了,平時也少有機會坐,上一次還是上學時學校組織去外邊社會實踐。


    她去便利店買了份三明治和關東煮,一個人坐在位置上吃。


    吃完後又買了一份一樣的加熱打包,等了沒多久陸舟便到了。


    “你要帶我去哪?”


    “還記得你第一次來的時候住的那家旅館嗎?”


    “記得。”


    “去那個老板那。”


    “吃東西嗎?”沈亦歡把手裏拎著的三明治遞過去,“那我是不是白買了?”


    “沒。”


    上車,陸舟先把沈亦歡買的吃完了,才開車出發。


    她這些天忙攝影展的事天天都忙到很晚,車裏開了熱空調,坐了沒一會兒就昏昏欲睡了,陸舟把車停到路邊,給她把椅子放下去。


    “睡吧。”


    ……


    再醒來,還是在車上,身上披了條毯子,車窗開一條縫,空調沒關,旁邊已經沒人了。


    沈亦歡坐起來,揉了揉眼睛,往外打量。


    挺黑的。


    視線一點點清晰。


    車停在一邊小屋前,挺破舊的,屋簷兩端掛了兩盞紅燈籠,已經被風侵蝕的破破爛爛了,也沒亮光,隻有屋裏中央的燈泡發著光。


    她打開車門。


    陸舟和一個男人一起坐在門口,聽見聲音就站起來,把毯子重新披回她身上:“剛起來,小心著涼。”


    沈亦歡揉著眼睛抬頭看前麵的小破屋:“不是說,去那個旅館老板那嗎?”


    “姑娘,不認識我了?”原本坐在陸舟旁邊的男人站起來。


    一個新疆男人,高個子,中長發,留胡子。


    就是那天那個旅館的老板。


    陸舟給她解釋:“這是他們不開店的日子裏自己住的地方。”


    老板又從屋裏拿了把椅子出來,很矮,隻有小腿那麽高,前麵空地上拿石頭搭了個簡易灶,裏麵放著木屑一類,就這麽烤火。


    沈亦歡把手伸過去,靠近一點,暖洋洋的。


    “餓了吧,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不用。”沈亦歡忙說,“您別忙了。”


    老板很熱情:“過來這麽多路呢,肯定得餓了,我跟陸隊認識久,你也別跟我客氣。”


    再出來,他手裏拿了裹了厚厚一層泥的玩意兒,直接丟進泥裏。


    “這是什麽?”


    老板拿樹杈往火堆裏戳了戳,陸舟回答:“地瓜。”


    “啊。”沈亦歡上半身俯過去看,“我隻在書上看到過直接扔火堆裏烤地瓜的,還沒自己試過呢。”


    老板笑著說:“這樣烤可香,咱們這種出來的地瓜本來就比外邊的更甜,一會兒你試試。”


    沒一會兒老板就把包著土的地瓜從火裏撈出來。


    沈亦歡嚐了口,果然很甜。


    陸舟坐在她旁邊,垂眸看她捧著地瓜,下半截的土還沒弄幹淨,手上也沾的有點髒,她就小心翼翼的一小口一小口吃。


    他伸手,把她掉出來的碎發扣到耳後:“好吃嗎?”


    沈亦歡又撕掉一塊皮,遞到陸舟嘴邊:“好吃,你吃一口。”


    老板坐在火堆另一邊,就看著兩人這黏糊勁兒,簡直難想象是陸舟能做出來的事,他弄棍子往火堆裏又懟了幾下,把剩下兩個也拿出來,遞給陸舟一個。


    陸舟擺手,指了指沈亦歡:“她吃不完,我一會兒吃她那半個就行,你自己吃吧。”


    新疆的地瓜個頭大。


    “這不是還有多的嗎。”老板把剩下的放到石頭堆上,自己嚼自己的,突然問,“你們什麽時候結婚?”


    沈亦歡吃東西的動作停了,一點一點抬起頭來,扭頭看著陸舟。


    陸舟靠在小椅子椅背上,說:“快了。”


    “結婚報告下來了?”她問。


    “嗯,白天司令剛給我的。”


    “你怎麽沒跟我說?”


    “看你上車就困了。”陸舟去擦她嘴角沾著的,“就在我車裏呢。”


    沈亦歡又吃了幾口就飽了,陸舟自然接過,沒浪費,把她剩下的給吃完了,手上髒了,他進屋去拿餐巾紙。


    老板手臂搭在膝蓋上吃完手裏的:“陸隊的傷應該好了吧。”


    “嗯。”


    “這趟任務,他那傷簡直是嚴重,真是拿出命去搏了。”


    沈亦歡一愣:“嗯,您知道?”


    “我哪能不知道,他不是還脫隊了嘛,中了一槍就倒下來了,還好我晚上過去的時候正好給‘撿’著了。”


    關於那天的脫隊,是怎麽脫隊的,以及發生了什麽,沈亦歡全部都不知道,她問過陸舟,他也隻是一筆帶過,沒有細說。


    那天,陸舟中了一槍,前後夾擊,能趁著斷電逃出來都是萬幸,那地方離旅館老板家近,他便直接往這方向過來。


    旅館老板一見他那樣嚇的魂都沒了,打電話叫鎮裏衛生院醫生來家裏,止血包紮忙了一晚上。


    因為缺血過多,輸血條件不充足,陸舟就這麽昏迷了好幾天。


    醒來沒多久,就看到沈亦歡的追蹤設備顯示她到了新疆。


    陸舟什麽都來不及說,就要往沈亦歡的方向趕,旅館老板都沒來得及攔他。


    ……


    旅館老板搓了搓手,歎口氣,對沈亦歡說:“陸隊這真是整條命搭給你都得是笑著的。”


    沈亦歡聽完旅館老板說的那天的過程。


    陸舟在裏麵洗了手出來,就看到小姑娘又掉眼淚掉的停不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正文完結章,後麵番外會有關於結婚之類的後續、校園,以及顧明輝邱茹茹章節


    第66章 病名為你


    上車。


    陸舟捧著她的臉,指腹蹭過她的臉頰,歎了口氣:“又哭。”


    沈亦歡也不想哭,覺得自己太沒用,她用力咬了下下唇,還是有一滴眼淚落下去,淌進唇縫裏。


    “寶貝兒。”陸舟含混著叫她,捏了捏她的下巴,湊過去親她。


    “我沒事。”沈亦歡抹了抹臉,也主動親了親他。


    “不哭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沈亦歡眨著眼看他:“什麽?”


    “再過陣子,我就調回北京去了。”


    “真的?”


    “嗯。”


    沈亦歡眼裏還霧氣蒙蒙的,卻噙著滿滿的笑意,變臉似的,可愛的不行,陸舟沒忍住,把人壓到車上又親了親。


    “張嘴。”陸舟說。


    他溫柔又強硬的撬開沈亦歡的牙關,舌尖柔軟的纏繞上來。


    “想好什麽時候結婚了嗎?”


    “嗯?”沈亦歡被親的眼睛更加濕漉漉,一時恍惚。


    “結婚。”


    “如果結婚的話。”她頓了頓,似乎難以啟齒,“是不是還要去一趟我家啊,我媽那邊……”


    正常來說,結婚肯定是要叫沈母說一聲,不管她持什麽態度,總該是要通知一聲的。


    “我跟你一起去?”


    沈亦歡靠回椅子,手指攀著安全帶來回摩擦:“我不想。”


    陸舟看著她沒說話。


    沈亦歡歎了口氣:“我覺得我媽對你不好,她萬一又對你說那種話,我不想聽,我也舍不得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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