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脫口而出,江一的腦子一片混亂,他知道他被阮爸的話影響了,知道他此時的腦子做出可能不是最理智的選擇,他的腦子跟嘴都不受他控製。


    但是他確信他不想跟阮玉分開。


    分開,再重新來過。


    阮玉搖頭。


    跟阮媽說的時候,她覺得非江一不可,但到了這個時候,她雖然心裏難受,卻不覺得分離難以接受。


    “我記得你問過我,我到底是喜歡你跟你在一起,還是不敢拒絕你跟你在一起。”


    阮玉吸了吸鼻子,努力讓眼淚停下來,“我喜歡你,所以我雀躍你說開始,但是我也一直在等待你說結束。”


    如同她最初定義這份關係,他們始終是會分開。


    江一心裏一突,阮玉的眼裏還泛著朦朧的水汽,晶瑩的淚珠像是一顆顆珍珠墜落,但她的語氣卻越發越冷靜。


    “你剛剛說分手,讓我意識到了,原來我一直都在等待這一刻……醫院那會我迷惑了,我想你是不是像是我需要你一樣需要我,你會永遠不叫停,我們該一直在一起。”


    “阮玉,我需要你。”


    無力的感覺幻化成了電流,一點一絲的鞭撻著江一的精神,江一突然有種感覺。


    他現在要是沒有抓住阮玉,恐怕以後都抓不住了。


    阮玉低頭看著江一抓住她手臂的手。


    他的手指修長有力,骨節分明,好看又溫暖。


    “沒有誰會一直需要誰,我很高興你陪伴了我這一陣子,我們不適合,以後別再見麵了。”


    手指觸到臉上溫熱的眼淚,阮玉吸了吸鼻子,“你走吧,我家人都不歡迎你。”


    說著阮玉推開了江一的手,江一追了上去,隻是跟了幾步,看著她的背影,不知道追上又如何,抓住了她又如何。


    是跟她保證他們重新開始,他會認真,還是低聲下氣,再用裝可憐,讓她於心不忍。


    “江先生,你該走了。”


    阮家幾個兄弟擋在江一的麵前,江一扯了扯嘴角,想說什麽還是沒說。


    “再見。”


    阮晨柯聽他說再見真想踹他,他可再也不想跟他見麵了。


    走出阮家的大門,江一深深吐了口氣,有些理解電視裏麵眼淚鼻涕邋遢,除了嘶吼就說不出話的男人。


    原來某些時刻,隻有最原始的方式能宣泄在身體裏橫衝直撞的情緒。


    第62章 62


    “這是喝了多少?”


    唐恒有心愛的女人在身邊, 就覺得兄弟都是臭男人。


    以前沒事給會給江一發幾條騷擾短信,這會兒他喝了幾天了,他才姍姍來遲。


    在江一旁邊坐下, 唐恒朝過來的酒保擺手:“我家寶貝不喜歡我喝酒。”


    江一抬起醉眼朦朧眼眸, 唐恒愣是從他的那雙深邃的眼睛裏看出了冷意。


    唐恒遞了支煙過去, 江一沒接。


    唐恒自己叼在嘴上, 點燃吸了口。


    “你家寶貝喜歡你抽煙?”


    酒喝太多, 一直有液體進嗓子,江一的聲音也是幹啞的狀態,沙沙的像是碎石劃過地麵。


    唐恒“嘖”了聲, 煙酒蘇珊當然都不準沾, 但他會拿筆差不多就開始拿煙, 哪有那麽容易戒掉。


    “慢慢戒。”


    唐恒說完, 見江一低著頭盯著酒杯看, 周圍燈光閃爍,不管什麽色照到江一臉上, 他的臉都是一片慘白。


    “失戀倒失成個小白臉了。”唐恒調侃了一句,吸著煙突然想到什麽, “說起來我好久沒看到你抽煙了, 你是戒了?”


    唐恒後知後覺, 不過想到江一戒煙,不用多想也知道他這戒煙是為了什麽。


    “你說你要麽不動心, 要麽就動的那麽狠。我當初看錯了, 本以為該是那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哭。”


    “滾。”


    江一聲音不大不小, 但聽得出是動了怒。


    給江一續酒的酒保聽到這聲,朝唐恒招招手,小聲伏在他耳邊:“這幾天是個女人靠近江爺的,江爺都賞了這個字,沒想到唐哥也得了這個不一樣的待遇。”


    唐恒捶了他一拳:“誰你堂哥,該幹嘛幹嘛去。”


    回頭看新續的酒又見了底,唐恒皺了皺眉,給酒保使了個眼色,讓他把酒瓶子拿開。


    “借酒消愁不是你江爺的人設啊,走了走了,我們出去兜兜風。”


    唐恒拿了江一的外套,“女人嘛,就是靠女人忘記。”


    江一連半醉都沒有,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說用女人來忘記女人的這個男人,在蘇珊離開他的那幾年,就是喝個爛醉,有人碰他,分不清楚男女,他都卷縮一團,口齒模糊的說他屬於蘇珊,誰都不能碰他。


    因為太過矯情麻煩,還被他錘過幾拳。


    店外的冷空氣鋪麵而來,江一揉了揉沒停止過疼痛的太陽穴:“走吧,別纏著我。”


    “江爺是醉了,把我當小模特打發?”唐恒笑了聲,“車停哪了,我開你的車送你回去。”


    “不必。”


    “那我幫你打電話叫小嫂子出來?”


    江一出乎意料沒發火,走到了路邊的長椅坐下。


    “你不說話,我就真打了啊?”


    “別煩我。”江一口齒清晰,一字一頓的說,“你找你的蘇珊,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你這都靜了幾天了,你家老爺子都給我打電話,讓我多看看你,怕你老樹開花,花骨朵折了,樹跟著不行了。”


    唐恒在他身邊坐下,收斂了臉上的笑:“到底是怎麽回事,跟我說說,要是喝得不夠多,沒辦法張口,那就回去再喝幾瓶。你連分開都在還在為她戒煙,又有什麽不可以去求她回你身邊。”


    “走吧。”


    江一安靜坐了會,把車鑰匙丟給了唐恒。


    上了車,唐恒都以為江一不打算開口了,聽到他啞著聲:“她說她再也不會跟我在一起。”


    “這句話蘇珊跟我說了有上百遍,我覺得我配不上她的時候,做得那些傻/逼事,她每天見到我跟我說一遍,後麵我醒悟追求她,她跟我說的更勤快。”


    唐恒鼓搗江一車上的音響,音樂響起來,唐恒跟著哼,等到歌詞進行到“情人總是分分合合……”


    唐恒特意關了車窗,大聲吼唱了出來。


    江一皺眉:“閉嘴。”


    “歌都那麽唱了,你到底是在怕什麽。”


    是啊,他到底在怕什麽。


    江一最近都沒住之前市中心的房子,而是住在江老爺子送他的那套別墅裏。


    說起來那裏阮玉的痕跡最多,他卻像是受虐狂一樣每天往那裏跑。


    唐恒開了門,就驚歎了一聲:“本來以為你隻在外麵喝,沒想到家裏頭也喝成這樣。”


    屋裏到處都是酒瓶子,唐恒走到沙發,看到有個大臉帶著粉紅蝴蝶結的布偶抱著個酒瓶子,忍不住伸手彈了下布偶的腦袋,這玩意的一看就不是江一的畫風,估計是阮玉留下來的東西。


    江一也看到了,把酒瓶子抽了出來。


    “折磨自己有意思嗎?”


    唐恒找了個袋子收酒瓶子,不小心碰到了瓶子,酒水灑出來,把桌子和地板弄髒,唐恒罵了一聲髒話,直接把袋子扔開,躺在沙發翹著腿,他果真就不適合做這些娘們做的事情。


    “有意思。”


    江一淡淡說,總覺得過得不好,才是懲罰了自己,緩解了心裏的那股勁,他才能重新的去找阮玉。


    “不是我說,折磨自己這回事,得讓對方知道了,折磨才有價值,你這樣幹折磨,能弄出個屁來。”


    “是啊。”


    江一點頭,頭靠在沙發,手搭在臉上。


    “我想看看我能不能跟她分開。”


    唐恒驚訝地看著江一,這男人的腦回路讓人無法捉摸,但是想想也不難理解。一個沒動過心的理智男人,可能以為感情的種子才種下,驀然發現早就不是種子,而是參天大樹。


    陌生的情緒洶湧激烈,帶著侵占人生方方麵麵的勢頭,會害怕猶豫也是正常。


    “說起來小嫂子家裏那些人應付起來的確麻煩,而且你最討厭就是跟人太多關係。”連對著江老爺子這個親爹,他都是愛理不理。


    唐恒吐了口氣,又想抽煙了,但想到江一都能戒掉,硬生生的忍住了。


    “那你的結果?”


    江一靠在沙發不想說話,唐恒大有天長地久陪兄弟的架勢,不過蘇珊打電話問他在哪,唐恒傻笑了兩聲,說了句在回家的路上,拍了拍江一的肩膀就溜了。


    屋子恢複了寂靜,江一聞著酒味,臉朝旁邊側了側,把沙發上的布偶抱進了懷裏。


    被他抱久了,布偶漸漸沾上了酒味,屬於阮玉的味道漸漸淡去。


    江一皺著眉抱著它去洗澡,先洗自己,再洗它。


    找了掛鉤把它掛著,順手捏了捏它突出的鼻子。


    回到了臥室,江一看著刻意忽略的行李箱,蹲下把箱子打開,一樣一樣的把衣服掛進了他的衣櫃,顏色鮮豔的裙子跟他黑色的衣服挨在一起。


    看了一會,江一把在行李箱呆了幾天的妮娜拿了出來放在床頭,熄燈親了她額頭一口。


    盯著妮娜的圓眼睛。


    “晚安。”


    他想他想出了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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