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地拖著他走了將近兩公裏的路程, 她終於找到了一個避雨的地方。這是一個凸起來的石頭搭成的天然屏障,雖然三麵透風,不過好歹能勉強避一下雨。


    殷止戈擦了擦頭上分辨不出是汗還是雨的水, 將被打濕粘在臉上的頭發向後撥了撥。她小心翼翼地將白晝靠在裏麵一點的位置, 盡量不讓他被雨水淋到。


    在他還能正常運作的時候,她心情還能輕鬆點, 現在他一動也不動了,整片森林裏好像隻剩下她一個人的樣子,令她開始有些心慌與焦躁。


    可是她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了,而且又走了這麽遠的路, 胃裏的灼燒感令她感到不適。


    雖然白晝已經停止了運作, 應該也聽不到她的聲音了, 不過她還是她湊近他的臉小聲說了句:“我去找點東西,你在這裏等著我哦。”


    她在附近找了一片芭蕉葉頂在頭上當傘用, 雖然不是很有用, 但是聊勝於無吧。


    附近有一些她沒見過的樹木上結了很多紅彤彤的果子,像蘋果又有一些細微的差別,她不敢吃, 怕有毒。


    在河邊用手捧了兩捧水喝過以後,感覺更餓了,因為胃裏沒有食物,都是水,走起路來似乎還能聽到在肚子裏晃動的聲音。


    她看著在河裏遊泳的魚,垂涎三尺,可是她沒有火也沒有刀,更不會殺,生的也不敢吃,怕有寄生蟲之類的。


    搜尋了一圈,她遠遠地看到一些小鳥啄食的一種掉落在地上的紫紅色漿果,想來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於是也從樹上摘了一些下來。


    拿到小河邊洗幹淨以後她咬了一口,唔……也不知道是她太餓了還是這個果子確實好吃,咬下一口,唇齒生津,酸酸甜甜的,還帶著一種清香。


    她吃完一個以後等了半個多小時,確實沒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於是又高高興興地把剩下的都吃完了。


    勉強果腹後,她又摘了一些兜在裙子裏,回到了之前避雨的那個屏障。


    白晝還是無聲無息地靠在那裏。


    殷止戈坐在他身邊,摸了摸他的手臂,還是涼冰冰的,雖然知道他是個機器人,可是這個狀態真的像死了一樣。


    看著這個天氣,雨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停。


    聽著外麵淅淅瀝瀝的雨滴打在芭蕉葉上的聲音,看著雨水落在泥土上形成的小水窪,殷止戈漸漸感覺又有點困了。


    她將頭靠在白晝的肩膀上嘟囔了一句:“小白,你快點醒來吧,我害怕。”


    不知從何時起,第一眼被她視為惡魔的白晝,已經成了她下意識可以依靠的對象。


    或許是現在他身上跟那個暖心的報廢機器人相同的氣息,也或許是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跟她曾經相處同一個時代的人,也或許他幾次三番的幫助過她。


    不得不說,如果不是因為機器人和人類敵對的立場,或許,她根本不會討厭他。


    當殷止戈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感覺眼睛被遮住了,她抬起手摸了摸,摸到一隻手,她將擋在自己眼睛上的那隻手拿下來一看,原來是白晝醒了。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雨已經停了,太陽出來了,他端正地坐在地上,怕她被太陽曬到睡不安穩,於是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小白,你終於醒了!”殷止戈驚喜地說道。


    白晝的表情好像稍微不那麽僵硬了一點,帶了一點笑容,但是並不自然,說道:“是的,讓您擔心了。”


    “你醒了就好。”殷止戈站起來看了看他,發現他已經將頭上的布條解了下來,“那我們現在出發吧。”


    白晝似乎不是很明白她的話,不過他還是聽話地點點頭說:“好的。”


    “我們得想辦法找一條出路,走出這個懸崖的找到有人的地方。”殷止戈看了看四周,“我已經沿這個崖底走了一趟,並沒有發現出路,那麽我們要麽爬懸崖,要麽進森林,顯然爬是爬不不上去的,於是我們隻能進森林了。”


    白晝的眼裏又閃爍了幾秒,然後機械地開口道:“沒錯,走出森林有一條小路,可以通向城市。”


    “可是森林裏危機四伏,有猛獸出沒,我擔心我們還沒走出去就先進了野獸肚子裏。”


    聽到她的話,白晝拉起她的手,兩人十指交纏,他說:“放心,有我。”


    雖然他的話是很讓人感到啦,可是殷止戈想到昨天他被老虎叼跑的樣子,就感覺很不放心啊。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顧慮,白晝鬆開她的手,捧住她的臉頰,在她額頭輕輕印下一個吻認真說道:“我將用我的性命保護您的周全,因為您是我最重要的主人啊。”


    太……太犯規了!殷止戈被迷的七葷八素,臉頰通紅,迷迷糊糊的進了森林,直到深入森林中間她臉上的熱度才終於降了下來,並且回過了神。


    這一路上還好,除了一些小型的動物,比如兔子啊、鬆鼠啊、野貓野狗之類的,倒是沒有看見什麽具有攻擊性的動物。


    她的手一直被白晝牽著,就這樣跟在他身後。


    雨後的森林,空氣中多了一股泥土的清香,樹葉花草喝飽了水,精神抖擻的舒展著枝葉,陽光透過樹杈照射在露珠上,反射出五光十色的斑斕。


    雖然兩個人都比較狼狽,衣服也破了,皮膚也破皮了,頭也裂了個大口子,可是這個時候她居然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寧。


    殷止戈在後麵抿了抿嘴,將自己的心事壓下。


    可是這種安寧並沒有持續多久,一聲震徹森林的虎嘯將她嚇得定住了。


    不遠處的灌木叢中那天碰上的那隻將白晝叼走的吊睛白額老虎出現了。


    “小白,小白,怎麽辦,怎麽辦,我們往回跑吧!”殷止戈被他握著的手,手心都開始冒汗了。


    “別慌。”白晝沉著冷靜地拉著她彎下身子說,“它現在還沒有發現我們,別出聲,看看它會不會往這裏來。”


    殷止戈屏住了呼吸,緊緊地盯著不遠處的那隻老虎,可是它還是邁著悠閑的步伐還是朝這邊走來了。


    “怎麽辦!小白,我們還是快跑吧!”殷止戈焦急地壓低聲音小聲說道。


    “不能跑,根據我的分析,老虎每小時八十公裏的時速,而我如果身體狀態好的情況下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可是現在這個樣子是跑不過它的,而且看它現在的樣子應該是已經吃飽了,但是貓科動物有捕獵的本能,別讓它本來沒打算追我們的,一跑反而壞事。”


    雖然話是這麽說,可是她還是很害怕。


    白晝將她抱在了懷裏,說:“如果一會兒真的出了問題,我拖住它,你逃。”


    “那怎麽可以?”殷止戈說,“不行,我可不是那種人。”


    “我是機器人,隻要核心不損,換部件就可以了。”


    殷止戈突然又想起了之前季時先把他的頭拔掉,結果他自己又裝了回去,她下意識地看了看他脖子的部位,居然一點點痕跡都沒有了。


    “你有自我修複的功能嗎?”


    “有的,可是現在係統出了問題,能源泄露太多,沒有能源就無法自行修複。”


    “這樣啊。”殷止戈若有所思。


    兩個人竊竊私語著,一抬頭,發現老虎不在了。


    殷止戈剛鬆了一口氣,推了推白晝就準備趕緊離開,可是突然感覺自己的裙子邊被掛住了。


    她扯了兩下沒扯動,以為是白晝踩到了,於是說道:“小白,那你讓一下,踩到我裙子了。”


    白晝往旁邊挪了一下,說:“沒有啊。”


    殷止戈抓著裙邊緩緩地扭過了頭,看見一張毛茸茸的大臉出現在她的麵前,一聲驚呼,嚇得腿都軟了。


    老虎並沒有咬她或者是怎麽,好像是對她的裙子非常感興趣,一直不願意鬆口。


    “小……小白……救我!”殷止戈的聲音帶著哭腔,顫抖著說道。


    白晝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想將她扯過來,可是那隻老虎死死地咬著她的裙角,兩方對峙,於是,犧牲了她的裙子,


    殷止戈覺得身上一涼,低頭看去,頓時窘迫。


    而老虎得到她的裙子以後就叼著離開了,在不遠處咬著撒歡,漸漸地消失在了樹林深處。


    這時,殷止戈才突然想到之前為了救白晝,她磨碎了荊芥的葉子,很多綠色的汁水濺到了自己的身上。


    雖然在這深山老林沒有什麽人,可是隻穿了一身內衣的殷止戈還是尷尬的不能自已。


    白晝現在沒有什麽人類的意識,隻是個最低級的機器人,可是外表也是個男人,他的目光令她又羞又窘,於是命令道:“你轉過身子不許看我!”


    白晝似乎有點不解,“這裏很危險,我必須看著你。”


    “……我沒有穿衣服,你不能看我!”


    白晝想了想,似乎是明白沒有衣服令她不舒服,於是在身上按了個按鈕,就要將身上那件破了的軟甲脫下來。


    殷止戈看到以後大驚失色:“你脫衣服幹什麽!”


    “給你穿。”


    由於他這套戰鬥服是連體的,且不說她能不能穿,就是能穿她也感覺很尷尬。


    “我不要,你自己穿吧。”殷止戈捂住胸口,指了指樹上也大大的葉子說:“那種葉子,給我摘下來點。”


    白晝聽到後不由分說地爬上了樹,很快便摘了很多下來。


    殷止戈找到一種細細草,將葉子穿起來,做了個抹胸和圍裙。


    沒有那麽暴露了以後,這樣讓她感覺好多了。


    解除危機後,兩個人沒有再耽擱,馬不停蹄地繼續行走。


    在這個森林裏行進了三天三夜,他們終於走了出來。


    殷止戈看著那條羊腸小道,激動的差點哭了出來。


    這種重見天日的感覺真的太催人淚下了,即便外麵的世界並不安穩。


    他們兩人順著這條小路走了很久,終於上了大路。


    可是新的問題又出現了,這是哪裏?身無分文並且沒有貨幣流通的這個世界,他們兩個一人一機該如何回到白晝的地方。


    白晝雖然版本降低了,不過一些基本的應用還是有的,他查了一下定位,確定了自己的坐標。


    “這裏是蠻荒區。”


    “蠻荒區?”


    “就是沒有人煙的地方,換句話說就是,沒有人也沒有機器人的地方。”


    “怎麽還會有這種地方?”


    “這裏以前經過強烈的核輻射,還有很多核物質,現在雖然已經沒有什麽太大的危險了,但是還是沒有人會願意來這種地方。”


    “啊!那我們現在在這裏有沒有危險啊。”


    “沒有,因為我不是人,你隻能算半個人。”


    “……為什麽我隻能算半個人?”


    白晝似乎不明白她這個問題,“你自己是基因改造人,嚴謹的來說,隻能算半個人類。”


    “哦,你不說我都快忘了。”提到這個,她又想起了自己的眼睛,雖然紗布已經取下來了,可是她總覺得右眼還是有點霧蒙蒙的,而且她總感覺自己最近會莫名其妙的丟失一段記憶。


    比如她明明是在白晝寢宮的大廳,後來又怎麽到了飛機上的?


    可是白晝現在係統壞掉了,也沒辦法問他。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呢?”


    白晝搜索了一下數據庫,鎖定了一個人,他將眼睛裏的畫麵投屏到一麵牆壁說:“找到這個人。”


    殷止戈看了看,是湮的頭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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