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自那時起,陸展軒便逼自己徹底歇了對蔣念念的心思。


    其實小姑娘當時也說不上多麽美若天仙,因為年紀不大,她的美,更多的是含著一股青澀的美,她五官還沒完全長開,可饒是如此,他第一眼見她時,還是被狠狠驚豔了一把,她的笑容太暖太富有感染力了,帶著不諳世事的天真爛漫,卻又讓人瞧著剛剛好。


    見自家少爺被打,雷宏宇和張元影也紛紛帶人趕來,大有想抄家夥打架的意思。


    顧翰雖然時常仗勢欺人,可他也明白自己打不過陸時生,更別提附近還有陸時生的隊員,想了想,他捂著臉,最後看蔣念念一眼,有些不滿道,“欸,你下次記得回我消息啊!別老是聽你哥的!”


    蔣念念衝他揮了揮手,喊他回去用藥擦擦臉,顧翰心裏這才舒坦一點,沒管陸時生越來越黑的臉,帶著一群人跑開。


    陸時生和顧翰兩方人馬休息片刻,便又上場了,奈何白隊有陸時生在,紅隊怎麽看都是要輸的跡象。


    許嵐陪蔣念念在裏側的觀賽區坐下,沒再往包圍圈裏擠了,蔣念念還是有些沒大回神,許嵐輕輕拍著她背脊,安慰道,“念念,你沒事吧?”


    蔣念念下意識點頭,又慢慢搖頭。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凶的哥哥,以前陸時生也衝她發過脾氣,還有那次,在胡瓊白生日宴上,陸時生也對顧翰動了手,可以前的每一次,都沒有今天來得狂烈,她不明白他為什麽生這麽大的氣。


    許嵐同他坐在觀賽區的台階上,晃著雙腿,大咧咧道,“哎,這陸學長要是不是你哥的話,那今天陸學長和顧翰兩人為你打架的事,指不定就可以在一中傳做一段佳話了,然後標題名就叫——一中兩大校草為一小學妹……不對,我還是覺得陸學長更帥更成熟一點,那就說成班草和校草好了,這消息要是傳出去,那鐵定得爆……”


    “他不是我親哥。”蔣念念突然出聲。


    許嵐陡然回神,一臉見鬼似的睨她,蔣念念低著頭,令人看不清神情,於是許嵐難以置信的又問了一遍,“念念,你沒跟我開玩笑吧??陸學長跟你沒有血緣關係??”


    從認識蔣念念起,許嵐就一直聽她喊陸時生喊哥哥,許嵐盡管心裏頭好奇她跟陸時生是什麽親戚,可在得知念念母親的事後,許嵐也沒好意思問,下意識把陸時生理解成了她的表哥,是她母親那邊親戚的人,這樣一來,兩人雖然不同姓,也確實是親戚關係,可哪曾想……


    偏偏蔣念念爆料後就再沒有下文,許嵐好奇的追問,“念念,那陸學長既然不是你哥哥,那他怎麽會在你家啊?你又為什麽要喊他喊哥哥?”


    蔣念念搖搖頭,還是不想把哥哥的事說出來,她雖然還有些事想不明白,可她清楚,哥哥的爸爸對哥哥一點都不好,哥哥以前過得非常不好,但這些事,她不會告訴別人的。


    所以別人問起,她大多時候都含糊帶過,在蔣文平的推動下,她後來索性默認陸時生是她母親一方的親戚,由此一來,原來還好奇他們關係的人,也不會再多問了。


    她一直低著頭,許嵐看不見她神情是喜是怒,於是打趣道,“念念,那既然不是親戚的話,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陸學長…有點喜歡你啊?”


    怕她不高興,許嵐趕緊補充:“你別誤會啊,我不是懷疑你們從小到大的兄妹情啊,我就是打一個比方,想問問你們有沒有其他可能。”


    蔣念念一反常態的沉默下來,沒有說話,許嵐這才瞧出她的不高興,“念念,你怎麽了啊?怎麽好端端的不說話了?”


    “沒事,”她搖搖頭,望向前方的賽場,“我們還是繼續看他們打球吧。”


    許嵐隻好抬頭望向前方,一麵看,還一麵吐槽顧翰的打球技術,“念念我跟你說啊,就顧翰他這人吧,實在是有點花心,不僅性格不行,就連打球都不行,而且性格也不好,就我上次跟你說的我那個小姐妹,你還記得嘛?”


    蔣念念下意識點頭,得到她的回應,許嵐說得更來勁兒了,“就顧翰追你的這幾個月裏,他身邊也是有女朋友的,做沒做什麽我不太清楚,反正我是聽我那朋友說,說顧翰跟她在一起沒多久,就提出了分手,這事要換做是我,我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什麽人嘛這是!把我們女孩子當成什麽了!”


    蔣念念目光追逐著賽場那道身影,心不在焉的回複許嵐的話,兩人聊了有一會兒,陸時生的球賽也徹底比完了,比賽一結束,他率先往她的方向跑來,眉眼間盡是少年風發意氣,朗朗如明月。


    “我們等下要小聚一下,你可以先跟同學回家,我提前通知林叔了,或者你們不回家,也可以讓林叔陪著去外麵玩一圈。”陸時生對她說完,又同許嵐叮囑了幾句,“有什麽想吃的盡管告訴我,我下午回來給你們帶。”


    許嵐立馬歡呼著應了下來,一溜煙的說完菜譜名字後,又撞撞蔣念念手肘,“念念,快說啊,陸學長問你想吃什麽呢?”


    她下意識錯開視線,“我…我跟嵐嵐一樣吧,我們口味差不多的。”


    陸時生後麵的隊友在催,他再三看過她,確認她沒事後,才轉身離去。


    於是當天下午回去以後,不知是不是陸時生的錯覺,他發現蔣念念有點在…躲他。


    雖然這個詞不該用在她身上,可他就是這麽覺著,她開始下意識避開他視線,避開與他的所有接觸。


    ——


    顧家,夜晚。


    顧長華正同家裏人吃著晚飯,擱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他看了一眼,是助理小徐發來的微信消息:【董事長,我已經查到上回那個男孩子的基本信息了,已經發送到您郵箱,您注意查收一下。】


    顧長華:【好,辛苦你了。】


    他立馬打開郵箱裏最新收到的一封郵件,裏麵的文件,詳細的記下了陸時生從小到大發生的事。


    從陸時生何年何月何時出生,到幾歲上學,在哪上的學,就讀的初中與高中,所在班級,他中考成績,以及曾經參加奧賽和跆拳道圍棋等比賽所獲榮譽,再到現在高二下冊的成績。


    顧長華視線聚集在最後一行,從小學到高中,他都是全校第一,卻從小為生父不喜,寄養在蔣文平蔣總家。


    他雙目瞬間刺痛,覺察到丈夫情緒不對,方秋靈也停下筷子,擔憂探來,“長華,怎麽了嗎?是公司出什麽事了嗎?”


    陸時生是十七年前出生的。


    雖然具體出生年月與他記憶的有出入,可顧長華就是覺得這個叫陸時生的孩子,就是他走丟的孩子。


    “長華,到底怎麽了,你倒是說話啊,你看你這飯也不吃,話也不說的。”


    見狀,顧翰也跟著喊了兩聲,“爸,你看什麽啊,媽都喊了你這麽久了。”


    顧長華才堪堪回神,又激動又難過的笑起來,“沒事,沒事,我就是隨便看看新聞。”


    顧翰不疑有他,繼續低頭大口吃飯,顧長華繼續看了手機幾眼,才收回視線。


    顧長華想起白天去一中時,就是聽妻子說兒子今天在學校有場籃球賽,喊他一定要抽空去看看,他這才擠出時間臨時去了一中。


    顧翰是他從小跟妻子方秋靈從小寶貝大的,那時妻子剛失去大兒子不久,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


    所以後來生下顧翰以後,方秋靈便把她對大兒子的愧疚,全都補償在顧翰身上,長此以往,顧翰性子難免嬌縱,到了這時,兩人再想管教早已來不及,不過好在,即便顧翰有再多不好,但人到底也還過得去。


    顧長華一麵想著在自己身邊長大的顧翰,一麵惦記著白天見到的那個男孩子,實在跟自己長得太像了,顧翰的外貌隨了母親方秋靈,所以長相偏陽光偏柔性一些,與顧長華沒太多相像的地方。


    方秋靈看顧長華若有所思的模樣,夫妻多年,她心知他心裏裝著事,於是三人都吃完飯後,她便隨著他上樓,進到書房,“長華,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啊?我看你剛剛吃飯的時候,都心不在焉的,到底出什麽事了?”


    顧長華歎了口氣,轉過身來,這十多年來,他們夫妻二人沒有一刻不在打聽大兒子的下落,尤其是方秋靈,當年險些因為大兒子失蹤而難產,還是後來顧翰出生後,方秋靈才勉強打起精神,重新振作起來。


    “長華,你倒是說啊,”方秋靈有些焦急道,“我們都過了這二十多年了,你還有什麽事不能跟我說的?”


    猶豫半晌,顧長華才開口道,“好,那我告訴你,你別太高興,也別太擔心。”


    方秋靈幾乎預感到丈夫要說什麽了,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顧長華看著她,慢慢道,“我今天去一中看小翰打比賽的時候,我看到小翰的對手,那個男孩子,跟我長得很像。”


    方秋靈頓時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了,顧長華上前扶住她雙肩,支撐著她道,“而且那孩子,今年恰好也是十七歲……”


    “是岩兒嗎?”她反過來抓住他手,追問道,“你看清了嗎?是岩兒嗎?你跟他說過話嗎?他現在過得還好嗎?”


    “你先冷靜一點,是不是岩兒我們還不太確定。”


    這些年來,方秋靈偶爾出去逛街,但凡見著一個與自己或丈夫樣貌相像的人,都會不管不顧的上前去問,可得到的答案要麽是年齡對不上,要麽就是被人罵神經病。


    顧長華怕到頭來,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可實在是,今日白天見著的那個男孩子,與自己長得太過相像。


    “長華,你是說岩兒現在跟翰兒一個學校是嗎?”方秋靈迫不及待問,顧長華點點頭,“是的,他們兩人是對手,翰兒應該是認識他的,而且我今天見到的那個男孩子,他正好讀高二。”


    聽到這話,方秋靈心中的希望又多了幾分,按年齡來算,岩兒確實比翰兒大一歲多,翰兒上高一了,那岩兒肯定也該上高二了。


    “不行,我要去問問翰兒,問問他還知不知道關於岩兒的事。”


    說完,方秋靈又哭又笑的急跑出去,顧長華隻好由得她去。


    顧翰正在房間裏打遊戲,外麵傳來敲門聲,“翰兒,睡了嗎?媽有點事想問你。”


    顧翰玩到最關鍵時候,眼看著就要贏了,突然被打斷思路,可聽出來是母親聲音後,他又不好發火,有些煩躁道,“門沒鎖,媽你自己進來。”


    “好,那我自己進來了啊。”


    顧翰恰好打完一把遊戲,見母親有些急的走進,他起身道,“媽,怎麽了嗎?你有什麽事想問我?”


    方秋靈動了動嘴唇,卻又慢慢沉默下來,顧翰知道在他前麵還有一個哥哥,可兩人打小沒見過麵,更沒有任何接觸,怕顧翰多想,想來想去,方秋靈找了個地坐下,委婉問他:“翰兒,你今天在學校的比賽打得怎麽樣?”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這事,他就來氣,“不怎麽樣,輸了。”


    方秋靈突然有些高興的笑了起來,“輸了也沒事的,輸贏是常事。”


    顧翰納悶的瞅著自己母親,這要換做以前,母親哪一回不是跟他一起愁,怎麽今天……臉上笑得跟朵花兒似的。


    方秋靈斂了斂笑意,繼續把話題往那人身上引,“那翰兒,今天是你發揮失常,還是你對手真的比你厲害呢?”


    “那肯定是我……”顧翰頓了頓,有些憋屈道,“對手確實比我厲害,是我技不如人。”


    “那你對手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啊?他什麽性格?他現在有多高啊?你跟他熟悉嗎?”


    “媽你問他幹嘛?”顧翰狐疑的瞅著方秋靈,待想起什麽,他有些震驚道,“媽你該不會是懷疑那個人是我親哥吧?”


    聽到兒子後麵半句,方秋靈不由更加信了那人外貌上與丈夫的相像,她心裏更激動了,“是的,所以我才想來問你,看你還知不知道對方什麽信息。”


    “媽你就別惦記這事了,”顧翰一口否決,“他不可能是我哥,他是別人家的人。”


    “怎麽就不可能了?”方秋靈皺眉,顧翰頓了頓,有些不情願道:“因為他是我一個朋友的……哥哥,他們兩才是親戚,跟我們家不可能有關係的。”


    顧翰當初代替父親去參加胡瓊白生日宴會,本是被蔣念念吸引,卻不曾想,瞧見一個與自己父親外貌酷似的男生,尤其是身上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氣勢,讓他每次見著陸時生都有些膈應,下意識的有些怕他。


    他當時第一反應也是懷疑,陸時生會不會是他老子在哪風流留下的種,可轉而一想,顧長華雖然對自己不太滿意,可跟母親兩人還是十分恩愛的,更別說對方還瞧著比自己大,後來一打聽,顧翰才知曉,原來陸時生是蔣念念家的親戚,他這才斷絕陸時生是顧家人的猜測。


    方秋靈看顧翰不太想提起那個男孩子,便也隻好作罷,向他問了陸時生在哪個班後,她才出門。


    顧翰還是第一次見母親這樣高興,卻隻是跑來問幾句關於外人的話,這麽一想,在雷宏宇發消息來問:【翰哥,我今天白天又見著了陸時生,有句話,我還是想說一下。】


    沒等顧翰回複,雷宏宇的消息便再次發來:【翰哥,我還是覺得,那個陸時生跟顧叔叔挺像的,就是您還記得您家書房裏放的照片嗎?那回您帶我去您家玩,您還特意讓我看了顧叔叔年輕時候的照片,所以想想這事,我還是覺得有必要提醒您一下。】


    顧翰匆匆掃了一眼,有些煩躁的打下幾個字:【行了,我媽她剛剛已經來問我了,你就別提他來膈應我了。】


    雷宏宇:【叔叔阿姨也看到陸時生了??】


    顧翰:【嗯,不聊這事了,我們接著打遊戲。】


    晚上休息時,方秋靈同丈夫問道,“岩兒為什麽會在蔣家長大啊?還有岩兒掛名的養父母是誰?”


    “你先別急,我慢慢跟你說,”顧長華一一道來後,安慰妻子道,“那孩子的養父母我已經讓小徐在聯係了,估計用不了一兩天,就能傳來消息了。”


    聽著這句話,方秋靈才安了些心,可一想著岩兒還活著,還活得這樣好,她就恨不得立馬去一中看他,看看他現在長什麽樣了。


    ——


    陸時生沒有寄宿,兩人晚上還是照樣一起看書寫作業。


    這樣的情況沒能堅持到一天,蔣念念率先忍不住了,趁哥哥教自己題目的時候,偷偷抬起頭問道,“哥,你在學校,有喜歡的女孩子嗎?”


    陸時生寫字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怎麽這樣問?”


    她不大好意思的撓撓頭,眼神躲閃道,“我就是想隨便問一下,因為上次回來後,有好幾個學姐加了我q.q,然後她們就問我……問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陸時生明白過來,“沒有。”


    蔣念念長鬆一口氣,待想起什麽,又繼續試探問:“然後學姐她們還問我,問哥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女孩子……”


    “什麽類型?”陸時生皺起眉頭,無意識看她一眼,她頓時緊張得屏住呼吸,結果下一秒,卻聽他輕笑一聲:“跟你相反就行,不要你這麽皮的,最好腦子再聰明一點,能一點就通,話也不要太多的……”


    “哥,我有你說得這麽糟糕嗎?!”


    陸時生笑著揉揉她頭,沒再多說,蔣念念卻不知不覺的安下心來。


    昨天陸時生在籃球場上與顧翰發生爭執的時候,她離他最近,而且她當時一直看著他,所以如果她當時沒看錯的話,哥哥當時在說“我是她”時,後麵險些要說出的字眼是“男”字,可有什麽稱呼是以這個開頭的呢……她一瞬紅了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能帶你一起睡覺覺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步蓮斂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步蓮斂並收藏我能帶你一起睡覺覺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