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德殿書房。


    “殿下,奴才的人和皇後娘娘的人一起查蘇側妃宮裝一事已經有了進展。”


    安順彎著腰,微微抬頭,目光恭敬地看著上位正專注批閱奏折的太子殿下。


    君澤辰神情肅穆,一手執著朱筆,正認真地審閱著奏折,俊朗的麵容上沒有絲毫波瀾,卻讓人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威壓。


    “宮女茹兒在蘇側妃進宮之前曾在棲鸞殿伺候,後來因為不得太子妃喜歡,太子妃將其遣回了內務府。”


    安順的聲音帶著一絲謹慎,畢竟現在東宮誰不知道最重要的兩個主子就是太子妃和蘇側妃,如今卻扯上這種關係。


    君澤辰幽潭一般深邃的眼神微微一動,不過仍然在執筆批閱。


    安順繼續道:“後來茹兒靠著一些銀錢和人脈,在側妃進入東宮後,被分配到了夕顏殿。”


    安順一邊說著,一邊偷偷觀察著太子殿下的反應。


    “宮女茹兒是在側妃前往太和殿後,去了荷花池,然後被人推下了荷花池中淹死的,宮中仵作也查看了茹兒的屍體,的確是淹死的。”


    “隻是發現時茹兒已經被浸泡了幾個時辰,屍身膨脹,看不出什麽,隻是懷中有安良娣的手帕。”


    安順說到這裏,聲音略微停頓了一下。


    君澤辰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眼神中閃過一絲怒意,這些女人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奴才親自問過安良娣,安良娣宮中一個宮女說這個手帕是她不小心弄丟的,已經丟了好幾天的時間,不知為何會在茹兒的身上。”


    安順有些惋惜,原本以為這是一個突破口,可安良娣卻反應迅速,直接讓一個宮女出來頂包。


    “奴才將這個宮女帶去審問,結果這個宮女昨日趁著手下人不注意,一頭撞死了。”


    說到這裏,安順露出一絲緊張和擔憂。


    這可是關鍵人物,現在死了,幾乎線索就斷了。


    君澤辰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狠戾,隨後無情地吐出兩個字:“無用。”


    安順聽到這兩個字,心中一緊,立馬跪下,身體微微顫抖著,“殿下恕罪,是奴才的疏忽。”


    “雖然安良娣這邊的線索斷了,但是皇後娘娘有了新的發現。”安順趕忙找補。


    君澤辰微微抬起頭,看著安順,然後低頭繼續批閱奏折,示意他繼續。


    “這個宮女茹兒,很小就進了皇宮,在去棲鸞殿伺候之前,她曾在淑妃宮中當差。”


    “不過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若不是皇後娘娘特意去翻閱那些陳舊的檔案,恐怕也難以發現。”


    要知道,那些塵封的檔案可不是隨意能翻閱的,沒有皇後的允許,那是萬萬不行的。


    而且宮中檔案繁多複雜,要從中找到一個小小宮女的記錄,皇後娘娘可是費了不少心力。


    君澤辰自然是明白其中艱辛,心中對於母後始終是感激的。


    “皇後娘娘說,這件事若是牽扯到淑妃,就不簡單了。”


    “若是淑妃先是把這人安插在太子妃宮中,之後側妃進入東宮後,又把她調到了側妃宮中。皇後娘娘懷疑淑妃是有意加害殿下的皇嗣……”


    安順的聲音略微壓低了些。


    君澤辰聽到這裏,終於停下了手中的筆。


    他直直地望向前方,眼神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如利刃一般,讓人不寒而栗。


    他不自禁轉動著手上的扳指,麵無表情,但渾身上下卻散發出一種極具壓迫力的氣勢。


    難不成淑妃還對三皇兄抱有希望?


    嗬,就算他沒有皇嗣,三皇兄難道就能動搖他的太子之位?


    他的太子之位本就是父皇欽定,有父皇的支持,保皇黨的老臣們大多都站在他這一邊。


    更何況他最近提出不少科舉改革和朝臣任免的政策,朝中大半官員都已歸順於他。


    更別說他當初出征大勝歸來後,手中便一直掌握著軍權。


    也就淑妃一個後宮女子,目光短淺,以為沒有皇嗣就能阻礙他登基了。


    還是說他太過仁慈,給了三皇兄一絲希望?


    君澤辰暗自思忖著,臉上的神情愈發冷峻。


    惜雲殿。


    安錦妍一臉嚴肅地坐在榻上,眉頭緊緊皺起,心中滿是疑慮和不安。


    她怎麽也沒想到,蘇側妃染益母草一事竟然會牽連到她。


    她的手帕怎麽會在宮女茹兒身上?


    若不是她事先有所防備,讓宮女婷兒直接承認罪責,恐怕這件事就真的要栽贓到她身上了。


    會是誰在陷害她呢?


    太子妃?


    安錦妍雖然不清楚究竟是誰在背後使壞,但她明白,在這種情況下,有些犧牲是在所難免的。


    雖然為此死了一個婷兒,但她會寫信給母親,讓母親好好照顧婷兒的家人。


    自從得知要進入後宮,安錦妍便決然舍棄了自己的善心,在爾虞我詐後宮,她必須步步為營。


    畢竟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她絕不能有半點行差踏錯。


    “主子,婷兒已經死了,蘇側妃這件事與您的瓜葛算是徹底切斷了。”


    “雖然太子和皇後娘娘不會因此定您的罪,但若是太子殿下對您起了疑心,那您還如何獲得殿下寵愛?”


    白芷憂心忡忡地說道。


    安錦妍的眼神變得暗沉,這確實是她擔心的。


    唐奉儀孩子的這件事,她可以說是大獲全勝。


    雖然皇嗣還在唐奉儀的肚子中,可遭了這麽一番罪,唐奉儀柔弱的身體可不一定能生得下來。


    就算生下來,唐奉儀恐怕也是九死一生。


    太子妃也被皇後收走了金冊,如今幾乎成了一個空有其名的擺設。


    若是太子殿下登基之時,太子妃的金冊還沒有被收回來,那她就連被冊立為皇後的資格都沒有了!


    可是……


    她絕不能失去殿下的寵愛!


    “側妃的事情殿下和皇後娘娘正在調查,我沒做過的事情,本就問心無愧。”


    “太子殿下也是明辨是非之人,定不會遷怒於我。”


    安錦妍此時隻能如此自我安慰道。


    “而且側妃良善,我之後再去找側妃曉之以情,若是側妃都不懷疑我,殿下自然也不會說些什麽。”


    最近東宮出了這麽多的事,整個東宮就仿佛被一層厚重的陰霾籠罩,沉悶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可夕顏殿裏卻是一片輕鬆雀躍的景象。


    “主子,這都好幾日過去了,殿下和皇後娘娘似乎還沒有查到安良娣的頭上。”


    妙雲在一旁輕聲地詢問道,聲音裏帶著一絲疑惑。


    蘇婧瑤微微眯起雙眼,眼中閃過一抹沉思的神色。


    若真的如此的話,那之前那個宮女茹兒,也許並不是安良娣的人。


    安錦妍進入東宮的時間比她還要短,她手上哪有什麽可用之人。


    除非是家族裏精心培養出來的。


    不過,安錦妍也不是個愚蠢之人,在殿下還未登基之前就動用家族培養的人,這實在不是什麽明智之舉。


    而且,家族培養的人若是皇後要細細追查的話,也不是不能查到。


    更何況,皇後對她這一胎極為看重,在太子親自徹查的同時,皇後也在派人追查。


    皇後在後宮的人手,連太子都比不上,若是查不到安錦妍身上,那也許的確不是她幹的。


    “無妨,隻要我的目的能夠達成就行。”


    蘇婧瑤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淡淡說道。


    她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隻是微微揚起的嘴角,透露出一絲得意。


    “可是主子,您不是想要一箭雙雕嗎?如今太子妃被收回了金冊,安良娣那邊可是得意得很呢。”


    妙雲有些不忿地說道,她眉頭皺起,臉上滿是不滿。


    “妙雲,看事情不能隻看表麵。”


    蘇婧瑤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笑容裏帶著幾分狡黠,幾分算計。


    “我的目的一直很清晰,讓皇後厭惡太子妃,阻止她登上後位,讓太子厭惡安良娣,安良娣失寵,這不都實現了嗎?”


    她又不是要讓她們兩人死。


    首先淩悅就絕不能現在死,她現在死了,那可就成了君澤辰心中永遠的痛了。


    至於安錦妍,若是她沒有害自己的孩子,那便放她一馬吧。


    安錦妍的家世不錯,父親也算是個有點權力的侯爵,沒有證據也不能隨便處罰。


    自古以來,皇家的掌權者都想要前朝後宮分離,可又如何能真正分離得了呢?


    有一個好家世,即使安錦妍實在不得太子喜歡,也不會過得太差。


    除非太子的厭惡到了一定程度,比如原書中的原主,安錦妍也許才會不好過。


    妙雲聽了主子的話,在心中思索了一陣,覺得主子說得有理。


    隨後,蘇婧瑤繼續說道:“現在東宮中的女人也不算多,太子妃被皇後收回了金冊,若是安良娣又被罰,最終受益人就是我,聰明人都是以結果論斷的,放在我身上的目光將會大大增加。”


    蘇婧瑤可不想現在就暴露自己的野心,更不想讓自己好不容易立起來的白蓮花人設被打破。


    “現在安良娣無事,眾人也隻會覺得是安良娣和太子妃兩人之間的鬥爭,而我,始終是無辜受累之人。”


    “主子聰慧,奴婢受教了。”妙雲恭敬地說道。


    蘇婧瑤很滿意現在的局麵,她隻要再推淩悅一把。


    讓皇後對太子妃徹底失望,君澤辰登基後想要冊封淩悅為後,實難。


    蘇婧瑤漫不經心地摩挲著自己的蔻丹,嘴角微微上揚。


    她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淩悅被貶妻為妾了,她要拉滿淩悅的黑化進度條。


    至於安錦妍,就讓她先安安生生做她的擋箭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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