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宮博物院的孔院長說,“國家工匠,理應得到更多的尊重。”


    是的,一個國家所承載的深厚底蘊,都在那一件件曆經千朝萬代,年歲更迭的文物身上,文物修複師修複的是文物,也是曆史,是一個國家背後強大的文化支撐。


    華國人之所以是華國人,是因為我們有上下五千年,文物就是這好幾千年冗長歲月的最好佐證。


    在踏進禁宮的第一天起,田榮生就告訴了他,什麽是修複師。


    這並不是當代年輕大眾熟知的職業,也不是他們首先會選擇的。


    文物修複很枯燥,為著一個微小的細節,他們甚至要重複好多道工序,一點也不能馬虎,更不能出錯。


    但這也是一個很熱血的職業,因為田榮生說,觸摸文物的時候,你也觸摸到了曆史。


    “酈城大學已經開設了文物修複選修課,昨天校長來跟院長說,想在咱們這兒請兩個人去當一段時間的講師,漆器組那邊已經讓小孟去了,我想咱們這兒就讓明澈你去吧?”


    謝明澈拿著刷子輕輕地掃著一隻玉瓶時,聽見田榮生說。


    他頓了頓,還沒有說話,就聽見田榮生又說:


    “我和那群大學生聊不大來,再加上又是一把老骨頭了,就明澈你去吧。”


    謝明澈沉默了片刻,還是點頭,應了一聲。


    下午六點下班之後,謝明澈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zr旗下的一家珠寶店裏取了之前預定的東西,然後又在超市裏采購了一堆食材。


    等他回到家的時候,阿胭正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玩遊戲。


    聽見開門的聲音,阿胭一偏頭就看見謝明澈提著兩大袋子東西。


    她一下子坐起來,穿上拖鞋就往玄關跑。


    “阿澈我幫你拿!”阿胭朝他伸出手。


    “不用。”謝明澈搖頭,換了鞋之後就直接提著東西往桌子那邊走。


    阿胭跟著跑過去,看見他把兩大袋子東西都放在了桌上。


    “有你喜歡的曲奇。”謝明澈解開襯衣領口的扣子,摸了摸她的腦袋,然後從袋子裏拿出那盒曲奇遞給她。


    阿胭接了他遞過來曲奇餅幹盒,又翻了翻袋子裏的東西,“阿澈你買了好多菜啊。”


    “今晚煮你喜歡的火鍋。”謝明澈低眉看著她,那雙鳳眼裏浸潤著幾分難得的柔和。


    阿胭那雙圓圓的眼睛瞬間亮起來,“真的嗎?!”


    她驚喜的模樣不加掩飾,看在謝明澈眼裏是那麽的可愛。


    她總是這樣,一頓好吃的就能讓她開心好久。


    謝明澈跟阿胭待久了,原本吃得很清淡的他也漸漸可以吃一點辣。


    冬天最適合吃火鍋。


    一頓火鍋吃得阿胭很滿足,最後吃撐了,謝明澈還給她拿了消食片。


    雖然這個對她並沒有什麽用,但她還是聽他的話,乖乖地吃了。


    在沙發上和胡驍他們聊天的阿胭不知道,廚房裏的謝明澈洗完碗碟,擦幹手之後,摸著褲袋裏的小盒子好久。


    晚上睡覺的時候,阿胭又纏著要謝明澈一起睡,最後他沒有辦法,隻能妥協,在她身邊躺下來。


    房間裏漆黑一片,阿胭的呼吸聲越來越平緩,而躺在她身邊的謝明澈卻一直很清醒。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他忽然掀開被子下了床,往房間外走去。


    原本迷迷糊糊地剛陷入淺眠不久的阿胭睜開了眼睛。


    剛醒還有點懵,阿胭窩在被子裏打了一個哈欠。


    轉動門把手的聲音傳來,阿胭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當他再次在她身邊躺下來時,她正努力地保持著呼吸平穩的狀態。


    隻是微涼的觸感接觸到她左手的無名指時,她眉心動了一下。


    窗外月光散漫,謝明澈借著昏暗的光將一枚銀質纏絲玉戒指戴在了她的手指上。


    他的動作很輕,十分小心翼翼。


    他的指腹輕撫了一下戒指,他眼眉舒展,隱含柔色。


    當他偷偷親上她的嘴角時,阿胭緊閉著眼睛,眼角沒憋住砸下來兩顆淚珠。


    眼淚順著臉頰滑下來,一滴正落在他的唇邊。


    鹹鹹的微澀的味道讓他渾身僵硬,下一瞬,他就迅速退開。


    耳廓已經燙紅,他冷白的麵龐也在隱隱泛粉,幸而光影昏暗,足夠他隱藏這些痕跡。


    正在他慌亂分神的時候,忽然聽見她小聲地啜泣。


    “阿胭?”謝明澈連忙捧著她的臉頰,替她擦眼淚。


    阿胭盯著自己手指上的那枚戒指盯了好久。


    “不喜歡嗎?”他有點艱難地問,嗓音有點幹澀。


    阿胭連忙搖頭,吸了吸鼻子。


    謝明澈還想問些什麽,卻被阿胭抱住。


    “我特別喜歡……”她埋在他的胸膛,說話時還有點哭腔。


    謝明澈愣了一下,然後他的神色一瞬間如春水融融,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長發,“知道戒指的意義嗎?”


    或許是借著夜深人靜,他終於不再像往常那麽別扭,“我希望你能嫁給我。”


    他說:“這輩子,我隻有你了,我會對你很好很好。”


    輕輕的吻落在她的額頭,帶著他的鄭重與珍視,“這輩子,我也隻喜歡你。”


    綿長的情思絕非是簡單的幾句話就能表達清楚的。


    他一向不善言辭。


    這樣表露心跡對他而言,已經很不容易。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究竟有多愛懷裏的這個女孩兒。


    他在笨拙地表達著,而她埋在他懷裏,眼淚又是一顆顆地掉。


    成為一個凡人的意義是什麽?陪他老,陪他死嗎?


    那麽下輩子呢?他會忘了,她也會忘記。


    她舍不得。


    而作為一隻靈,她的生命長無盡頭。


    她為什麽不等呢?


    就像胖虎說的那樣。


    隻要她還記得,就能永遠守著他。


    阿胭忽然抱住他的脖頸,仰頭親在他的唇上。


    她生疏地學著他之前探出舌尖,抵開他的唇齒。


    謝明澈原本還有點僵硬,但當他觸碰到她的唇時,他下意識地輕輕咬住她的舌尖。


    於是這樣濃深的夜裏,一團火焰漸漸燃燒起來。


    謝明澈伸手探進她的睡裙裏輕撫著她細膩柔滑的肌膚時,他喘著氣咬了一下她的耳尖,語氣莫名有點惡狠狠的,“不準變小……”


    第83章 甜如蜜糖 ...


    如果是平時, 阿胭害羞起來是絕對控製不住自己的。


    但是這一晚, 她是橫了心, 忍著所有的羞怯, 手指緊緊地扣著他的手臂。


    衣服不知道什麽時候都丟到了床下, 他急促的呼吸就在耳畔,阿胭半睜著眼睛, 睫毛顫了顫。


    白生生的腿一晃, 腳腕上紅繩串著的兩顆銀質小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的身上開始泛著淺色的光, 可腳腕上的紅繩像是忽然收緊了一下, 淡金色的流光從輕響的鈴鐺中悄悄浸入她的肌膚, 於是她身上難以克製的淺色光芒終於被壓製了下去。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掌放在自己腹部,線條漂亮的腹肌就在她的手掌下, 結實的肌理帶著微濕的汗意, 她臉色通紅,腳腕上的紅繩好像又收緊了點。


    她想要縮回手,卻聽見他俯身在她耳邊低低地笑了一聲, 沙啞的聲線誘惑撩人。


    手指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阿胭不小心又觸摸到他的腹肌,她抿緊嘴唇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試探著又摸了一把。


    他悶哼一聲, 一隻手扣住她的肩膀。


    剛開始阿胭還會嗚嗚嗚地喊痛,後來就隻會迷迷糊糊地哼幾聲,最後幹脆睡著了。


    紅繩在她纖細的腳腕上收緊, 鈴鐺的聲音響徹半個濃深的夜。


    在夢裏,阿胭再一次見到了靈虛道長。


    他仍舊慈眉善目,手持著拂塵,仙風道骨。


    他問:“阿胭,想清楚了麽?”


    她輕輕地應了一聲。


    如果說白舒晏的話已經讓她有些動搖,那麽謝明澈的那番話就讓她更加確定。


    重新成為一個凡人,或許從來都沒有那麽重要。


    正如白舒晏說的那樣,她從凡人被煉化成一隻靈,是她數百年的苦難,也應該是屬於她的機緣。


    靈的生命太長,活得太久,就容易孤獨。


    但如果用來等他,她甘之如飴。


    最終,靈虛什麽也沒說,隻是臉上掛著慈和的笑容,乘雲而去。


    千裏雲端外,她聽見他縹緲蒼老的嗓音傳來:“這樣也好……”


    天光大亮時,阿胭終於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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