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不語,顧曉涵還以為他聽了進去。


    “你就是仗著我喜歡你,才敢來這樣問我。”她激動得直哭,眼淚速速落下,好不可憐。


    原修沒想到這個時候她竟然選擇倒打一耙,甚至把事情扯到喜不喜歡上麵去。


    顧曉涵上前一步,伸手牽住原修的衣角,輕軟開口:“是不是白瓊誤會了什麽?”


    聽她提到白瓊,他像是忍無可忍,終於厲聲喝止。


    “你還敢撒謊!”


    顧曉涵從沒聽過原修的聲音如此生硬,她抬起頭,嚇得忘了哭。


    女孩子五官小巧秀氣,一張瓜子臉很漂亮,下巴尖尖的,看上去格外惹人憐愛。


    可原修的臉色很難看,少年柔和的麵部線條變得硬直,覺得那點對於顧曉涵的才情的欣賞已然被消磨殆盡。


    “你真的以為沒有人知道嗎?”


    他拂開她的手,盯住顧曉涵。


    “白瓊的文章是讓由他們班長一送來的,你不在教室,徐芸放到了你的桌子上。當時就有兩張紙,我問過了,你同桌也證實了確實是有兩張紙。”


    其實證據鏈在原修看來不算完整,很有可能是他人不小心弄丟了。但這是在學校,又不是拍電視劇,他不相信有人會故意做出這種事來栽贓顧曉涵。


    最關鍵的是,要不是白瓊自己交錯了稿件,那這件事情可能根本就不會被發現。


    想到這裏,原修神情嚴肅,雙眸一瞬不眨盯住顧曉涵,似乎能將她看穿。


    “我原本,”他深吸著氣說,“我原本一直以為你是個很好的女孩子,沒想到……”


    後麵的話,他像是無法啟齒,皺著眉又咽了回去。


    然而這卻更讓顧曉涵難受,她張口結舌,心跳如雷,想要替自己辯解,卻一句話說不出口。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心思原本就細膩敏感,她為人又清高,眼下被心上人毫不留情地拆穿謊言,麵子上根本過不去,整個人瀕臨崩潰。


    顧曉涵淚如泉湧,抽噎著哭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她為人清高,原本確實不屑背後害人,可當她拿到白瓊的投稿時,不知道怎麽就出做了這樣可怕的決定。


    “原修……我不是故意的……”顧曉涵終於開口認錯,伸手要去抓原修的衣角,試圖最後挽回自己的形象,“我是一時……一時想不開。”


    但原修退後一步,避開了,明明白白表達自己的疏離。


    原修忍住氣,不明白顧曉涵為什麽做出這種事。他把錯誤都攬到了自己身上,以為是顧曉涵因為自己的拒絕而遷怒白瓊。


    他麵色冷漠,聲音更冷。


    “要是你以後再針對白瓊,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


    第49章 害羞了啊 ...


    原修認為是自己連累了她。


    他甚至覺得, 就該堅持讓她在學校裏假裝不認識自己。但轉念一想,要是果真如此,那之前她被人欺負, 後來開家長會, 他都沒有辦法名正言順地站在她身邊了。


    或許有得必有失。


    但白瓊完全沒想過去怪誰。她老實地坐在車上, 等著原修一起回家。


    那天晚上,原修難得失眠。輾轉反側,他幹脆起來下樓喝水。


    樓梯下,客廳的燈早早關了,他覺得奇怪, 下了樓聽見飯廳傳來人語。原修本想開口叫人, 對方的話讓他停下腳步。


    “……白瓊這孩子我觀察過了, 不是沒主見的人。”是李奶奶的聲音。


    原靜安的聲音透著疲乏:“你說的也有道理。”


    李奶奶給原靜安出主意:“他們馬上要考試了, 那孩子一心撲在學習上,這個時候咱們不要去節外生枝,讓她安安心心地考試,考完回家。”


    原靜安沉默。


    李奶奶替她分析:“你想想, 咱們這半年對她怎麽樣?不說其他的, 你養個親生女兒差不多也就這樣了吧?物質上情感上有一點虧待她沒有?你別看白瓊平時話不多,但她心裏能明白。”李奶奶歎了口氣, “我看得出來, 她是個好孩子。”


    白瓊心思細膩敏感,原靜安也是有所體會的。


    李奶奶繼續道:“你放人家回去,看看媽媽弟弟, 開開心心過了暑假,回來咱們再作打算。你要是擠在這一時半會兒,萬一她回到家裏東想西想想不明白,下學期不來了怎麽辦?”


    “雖然咱們是資助了白家,可人家小姑娘一點不知情,是有權利說不的。”李奶奶說,“要是她真不同意,這事在法律上站不住腳,咱們總不能違反法律,對不對?”


    李奶奶一輩子在原家做事,被原老爺子耳濡目染,沒有一點特權思想,反而明辨事理、尊重法律。她知道原靜安為了兒子全然不顧了,隻能明裏暗裏把人往回拉一點,不讓她做得太過。


    原靜安磊落慣了,本也不想做壞人。她沉默片刻,似歎非歎:“我再想想吧。”


    李奶奶不忘提醒:“要再找個像白瓊這樣的人,不容易。咱們得慢慢來。”


    這一次,原靜安沒有再開口。


    飯廳外,陰影裏的少年久久站立,默默退開,上樓回房。


    他平躺上床,窗外的燈光在天花板上留下淺淺的痕跡。


    內心深處的自我厭棄在這個夜晚突然湧出,像是劈開柵欄的猛獸,隻用了一秒就將他吞噬。


    那顆病了的心像被猛然撕成兩半,汩汩流血。


    ——流幹了也好!就這樣死了也好!


    總好過他這樣拖累身邊的人……年年歲歲,永無休止。


    原修無法理直氣壯地責怪原靜安,那是他的母親,是為了他鋌而走險的母親。每一次生病住院的時候,天天守護在病床前的人是她,無數次深夜自責沒有給他一副健康體魄的人也是她。


    原修伸手搭在額前,整個人陷入疲憊,


    是不是太過美好的事情,他總是無法擁有?


    第二天課間,白瓊悄悄找到班主任,詢問如何才能分進尖子班。


    經過昨天的事情,她的一顆心好像突然被砸出一個小小的豁口,而那個豁口隻能被原修哥哥填滿。


    回家之後,她想過了,就算原修不會喜歡她,也無法動搖他在她心中的位置,更無法抹殺他對自己的種種善意。


    他對她太好了,好到白瓊認為,不論未來如何,她都要努力向他靠近。


    這不是為了原修,她想清楚了,隻有如此才不枉費她的滿心歡喜。


    曾經白瓊想過要見賢思齊,現在這個思想有了更為明確的目標——她要靠進高二尖子班,以後跟原修一棟樓上學。


    “我們九中不興尖子班,大家都是一樣的。”班主任老師聽說她的來意,打了個哈哈,“不過有些實驗班。”


    白瓊心說何必欲蓋彌彰,但嘴上已經從善如流:“是的,我的意思也是實驗班。”


    高二一共6個實驗班,一文五理,從升上高二開始,他們就會搬進高三的教學樓,提前進入備戰狀態。


    按照白瓊的成績,進文科實驗班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但她晚來一學期,這就吃了大虧。


    “整個高一的期中期末,四次成績的總分按文理分科排名,排進了就是實驗班。”班主任喝了口茶,“文科隻有一個實驗班,競爭很大啊。”


    她沒說,除了成績之外,班上多少有一些關係戶。以白瓊跟原家的關係,跟學校打聲招呼,進實驗班並不是問題。


    他們班主任性格挺保守的,心裏也喜歡白瓊這樣埋頭苦學的孩子,寧願給她些壓力,幾發她的鬥誌。


    她沒看錯白瓊,自從知道了實驗班分班規則之後,白瓊上課做題更為刻苦,課間除了自己上廁所和陪成果上廁所,幾乎從來不出教室,全都用來複習和刷題。


    成果把她的刻苦看在眼裏,非問人家是受了什麽刺激:“你上次月考成績挺好的呀,怎麽又又又這麽刻苦啊?”


    上次月考,白瓊的排名比期中考試還要好,尤其是文科幾門副科都有進步。


    但有什麽用,又不計入排名成績。


    女孩子愛麵子,沒做成的事情還不想說,甚至對好朋友也有所隱瞞。白瓊沒有暴露自己想進實驗班的野心,更不會流露出是為了原修才如此拚命。


    她隻說:“馬上要期末啦,考完就放假,到時候再休息好了。”


    說到放假,成果眼睛都亮了:“今年暑假沒有作業哎!可以好好玩了!”她趴著桌上問,“你暑假有什麽安排呀?要去哪兒玩嗎?”不等人家答,她又小聲抱怨:“天啦,居然都快一學期了,我們都還沒有一起過過周末!”


    白瓊抿嘴笑:“那考完期末考試我們一起出去玩一天?不過我考完了應該很快就要回家。”


    成果哦哦兩聲,想起她家在外地。


    有了這個約定,連帶著成果也努力看起書來。托期中考試感冒了的福,成果上次月考趁機果然進步神速,不僅得了一百塊的進步獎,還上了月考光榮榜。


    “對了,”她暗戳戳地想打聽周洧的成績,“周洧上次考得好嗎?”


    白瓊哪兒會關心周洧的成績呀,理所當然地搖頭:“怎麽問他?”


    成果怕自己的小肚雞腸被嘲笑,找了個借口:“隨便問問,他這兩天不是挺厲害的嗎?”


    周洧這兩天出去參加比賽了,據說成績還不錯,成功地蓋住了李文博的事情。


    其實,那件事情確實不是他的問題。


    警方調出附近監控,現場立刻還原,果然如同周洧所言,雙方肢體接觸的時間不過一分鍾。李文博先行挑釁,被周洧一拳掀翻在地。周洧出聲警告,轉身走人。


    李文博跟朋友分手後,獨自離開,但之前的同伴並不知道後續,聽說他被打進醫院,都以為是周洧那一拳的後果。於是李家報警。


    另外,原靜安提供了另一條線索,醫院的病曆顯示李文博的傷是鈍器所致,而監控裏周洧是赤手空拳,自然也排除了嫌疑。


    李文博一天後才從icu轉出,中途短暫清醒,但還不能說話,等他知曉來龍去脈時,警方的調查差不多已經完成。


    原靜安當然不肯罷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地把事情鬧到了二中校長辦公室,要求李文博當眾賠禮道歉,否則就要追究他的法律責任。隻是傷筋動骨一百天,李文博現在還躺在醫院,無法滿足她的要求。二中校方也隻能居中調停。


    令大家意外的是,事情水落石出之後周洧竟沒有動作,像是老實地認下了。


    白瓊猜他沒那麽容易善罷甘休,估計是暴風雨前的平靜,還是聽了學校的通知,才知道人家帶隊出去比賽了。


    她忽然想起什麽,轉頭看見高子恒竟然在教室裏坐著,還覺得奇怪,這人不也是校隊的嗎?


    但白瓊對這些事情不好奇,隻替周洧說話:“還好這次不關他的事情,”


    成果撇了撇嘴,心裏頗不以為然。


    白瓊說完也不再開口,自己對完英語答案,拿了本曆史書出來換換腦子。


    她知道自己的差距,心理壓力很大,甚至因此冒出一個又紅又大的痘痘。


    就在腦門兒正中央。


    她以前從來不長痘痘的呀,更何況是這種紅腫的膿包。盡管衣著打扮再樸素,也沒有青春期的女孩子會對自己的容貌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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