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是“折磨”二字就不免讓人浮想聯翩到宋悠是如何毒辣。


    宋悠眼底的笑意帶幾絲嘲諷。


    她道:“母親,雲嬤嬤方才說被我院裏的人撞傷了,以至於無法起身。我也不過是提醒雲嬤嬤,一個下人詆毀主子會是怎樣的下場!另外,訛言謊語這種行徑,在英國公府是要不得的,我已經命人請了郎中過來,馬上就能驗出雲嬤嬤究竟是撞傷了?還是在裝呢?”


    黃桐隻是扇了雲婆子的耳光,並沒有傷她筋骨。


    湯氏一僵,麵色微沉的看著哭天喊地的雲婆子。


    須臾,大夫就過來了。


    雲婆子突然眼神急切的看著湯氏,湯氏道:“雲嬤嬤,你當真詆毀了大小姐?還不快致歉!”


    未及雲婆子開口,宋悠道:“致歉倒不必了,我倒要看看府上的下人究竟疏於管教到了什麽地步?連主子也敢訛詐了?”


    宋悠離開洛陽那年才十四,如今堪堪十六的光景,恰是女兒家年華最好時,隻可惜常年隻能蒙麵過日子。


    闔府上下,不少人對這位大小姐都是心存同情的。


    但此時此刻的宋悠,即便身形纖細,聲音聽上也是柔弱溫婉,但言辭之間,卻是隱露一股咄咄逼人的霸氣。


    大夫很快就給雲婆子看診,少頃就得出結論,“夫人,大小姐,嬤嬤身子無恙,並沒有傷及筋骨。”


    雲婆子見事情暴露,她翻了一個白眼,當即裝暈了過去。


    湯氏也似乎鬆了口氣,正打算言相勸宋悠,讓她得饒人處且饒人。


    宋悠卻突然笑了,“母親,雲嬤嬤看來還不知錯呢。母親整日忙於府上中饋,兩位嬸娘也幫不上忙,悠兒如何能不替母親分憂?”


    說著,她對黃桐使了一個眼色,“雲嬤嬤既然昏厥了,你就想法子讓嬤嬤醒來。”


    黃桐明白宋悠的意思,當即照辦,對付這樣一個老無賴,黃桐非常有手段,隻是三兩下就嚇的雲婆子從地上爬了起來。


    湯氏感覺不妙,“嬤嬤!你......你若是無其他事,就先下去!”


    雲婆子自是知道自己已經敗露了,當即應了一聲,打算逃之夭夭。


    宋悠卻不依,“站住!雲嬤嬤想往哪兒走啊?今日我若是就此放過你,那就是縱容你日後繼續在主子背後爛嚼舌根了!黃桐,給我往死裏打!”


    宋悠倒不是真的想弄死雲婆子,無非是殺雞儆猴,想趁此機會告訴英國公府的所有人,她宋悠依舊是國公府的嫡長女!


    不是一個下人就能肆意汙蔑的!


    雲婆子哪裏受得了黃桐的手段,被踹了幾腳就說漏了嘴,“夫人救老奴啊!您可不能不管老奴啊,老奴都是按著您的吩咐做的!”


    頓時,湯氏臉色煞白。


    湯氏最是會審視奪度,眼看著雲婆子就要指出她,湯氏當即喝道:“混賬東西,我原以為你是個知禮的,竟這般蒙昧無知,難怪大長姐要教訓你!”


    雲婆聞此言,猛然意識到了她自己的處境。


    大小姐不打算放過她,而夫人的意思是對她棄之不管了。


    就在這時,宋悠道:“可以了。”


    黃桐這才止了毆打的動作。


    宋悠道:“看來雲嬤嬤當真是說謊成性,竟然連母親也敢詆毀。母親又怎會專門指使你來汙蔑我呢。”


    “是?母親。”


    一言至此,宋悠莞爾一笑,又對湯氏道:“既然雲嬤嬤連母親也一並詆毀了,悠兒便不插手,全權交給母親處置。”


    宋悠丟下一句話,帶著自己的丫鬟離開了。


    誰的奴才,誰親手教訓去。


    雲嬤嬤如喪考妣,根本不敢直視湯氏氣急敗壞的臉。


    湯氏目送著宋悠離開,臉色驟然陰沉了下來,“走!都回去!把雲嬤嬤也給我帶回去!”


    雲嬤嬤癱軟在地,今日本是她立功的日子,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這時,一白發老者出現在了眾人視野之中。


    湯氏一見來人是誰,當即低下頭,恭敬道:“父親,您來了!”


    如今的英國公府雖是交到了宋嚴手上,但宋老將軍還尚在人世。


    老人家雖是已到耋耄之年,眼神卻是銳利有神,即便退居深宅,但在英國公府依舊是北鬥之尊,無人敢得罪。


    宋老將軍掃視在場的眾人一眼,手中的拐杖重重擲地,“再有諸如此類的事發生,不管是誰,我英國公府都容不下!”老者略顯滄桑的嗓音中透著一股威嚴。


    這話分量十足,宋老將軍的態度很明確,即便是湯氏,也不能赦免。


    ***


    湯氏回去之後,一直驚魂未定,宋媛聞訊而來,問道:“母親,祖父怎會突然出現?”


    湯氏心裏也沒底,“你祖父已經多年沒有踏出禪房半步,今個兒那樁事也不至於叨擾了他,你長姐.....當真不一樣了!”她麵色憤恨之色。


    宋媛道:“長姐這次太過分,竟讓辰王那般丟了顏麵!”


    湯氏看著女兒姣好的麵容,一想到自幼就被毀容的宋悠,她心情終於轉好,“以我兒之容色,他日定是人中鳳凰,且讓你長姐先得意著,她這輩子就甭想嫁好人家了!”


    母女二人又說了一會話,湯氏叮囑了一句,“媛兒啊,你與辰王雖是兩情相悅,但你定要切記母親對你說過的話,這天下的男子都一樣,太容易得到,便不會珍之惜之。”


    宋媛臉色一紅,自是聽懂了湯氏的意思,“母親,女兒省得了。”


    ***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漫天星辰點點,預示著明個兒就是好天氣。


    一陣尤為嘹亮的哭啼聲打破了驍王府的安靜。


    梅先生還是頭一次聽到這般響亮的孩提哭聲。


    九皇子幾刻之前才剛登門,他正與蕭靖吃茶,打聽一些邊陲趣聞,卻被孩子的哭聲給驚訝到了。


    稍愣幾息,九皇子的白玉小臉上堆了一臉的笑意,抱拳道:“恭喜大皇兄,沒想到你都當父親了,孩子抱來我給看看。”


    蕭靖早已過弱冠之年,若非因為早年流放在外,他早就娶妻生子了。


    一個堂堂親王,在外麵有了私生子,並不是稀奇事。


    梅先生險些被一口熱茶給嗆住了,隻見蕭靖手中茶盞微頓,那冷峻的眉宇明顯蹙了一蹙,淡淡道:“不是。”


    九皇子自是不信,蕭靖才回京沒兩日,他又是極其清冷的性子,定是不會收養他人的孩子。


    孩子的啼哭聲越發響亮,不多時,裴冷領著肖嬤嬤抱著孩子過來了。


    裴冷雖是外表冷漠,瞧著這小團子也是不忍心,道:“王爺,這孩子喝魚湯卡著喉嚨了。”


    七寶斷奶有陣子了,肖嬤嬤按著宋悠的吩咐,給孩子燉了魚湯,誰曉得小東西趁著她沒注意,自己爬過去喝了。


    這不,小喉嚨卡到了。


    九皇子看了一眼正哭的帶勁的粉團子,他眼眸一亮,“皇兄,你還不承認,這孩子跟你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呀。”


    梅先生低頭猛咳了幾聲,裴冷等人也被這話驚到了。


    而蕭靖的臉色已經不止清冷那般簡單了。


    七寶看著一屋子的人,目光鎖定在了蕭靖臉上,喊道:“爹爹,爹爹.....疼。”他也想好好說話,但年紀太小,委實說不出來。


    小團子奶聲奶氣的,雙眸潤滿眼淚,當真是人見猶憐。


    見蕭靖站著不動彈,七寶小眉頭蹙的死緊,“疼.....爹爹。”


    他展開雙臂,好像在索要抱抱,就連肖嬤嬤也驚呆了,七寶雖是不認生,可也不會平白無故讓驍王抱。


    屋內眾人齊齊看向了素有“冷麵閻王”之稱的蕭靖,隻見他幽眸晦暗不明,即便小團子可憐巴巴的望著他,他也無動於衷。


    九皇子這下更加篤定了,這孩子肯定是他侄兒,遂伸手去抱,“讓九叔看看,哭的這般響亮,魚刺應該沒有傷到要害。”


    七寶小臉一皺,有點生氣,他這個爹啊.......還是老樣子。


    七寶被九皇子抱在懷裏哄了哄,他張嘴就喊了聲,“爹爹,七寶疼。”


    九皇子大喜,他才十五,連個心悅的姑娘都無,更別提當爹了,他舉著七寶,興奮道:“這孩子真乖,逢人就叫爹。”


    蕭靖,“........”


    作者有話要說:  七寶:除了我爹爹之外,所有人都喜歡我。


    蕭靖:小東西,不能逢人就喊爹!


    宋悠:寶兒乖,天下到處是你爹。


    蕭靖:.......


    梅先生:王爺他......頭頂變色了?


    ps:沒錯,七寶他是重生的。本劇神助攻之一。天天為了爹娘的終身大事操碎了心。


    第7章 是老相好


    七寶太高估自己了。


    下回再想接近他爹,也萬不能用自殘的法子。


    魚刺卡在喉嚨的滋味委實不好受。


    奈何饒是如此,他爹還是那張萬年冰川的臉,也不正眼瞧他一眼。


    九皇子的心都被孩子給哭融化了,他還想親手給七寶取魚刺。


    七寶這場苦肉計可不是為了得到他九叔的注意,見九皇子要抱他,一雙渾圓的胖腿朝著九皇子一頓亂踢。


    九皇子隻好將小東西交給了肖嬤嬤。


    肖嬤嬤也不明白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七寶尋常都很乖,今日卻是格外鬧騰,就連她也不要了。


    輪到裴冰與梅先生來抱,他照樣是哭鬧不休。


    沒多久,七寶就明顯感覺自己體力不支了,當個孩子著實不易。


    梅先生也無法子,這孩子名義上是“人質”,但隻要衛辰徹底忠心於蕭靖,孩子也是自己人了。


    梅先生了解蕭靖的為人。


    蕭靖自幼見慣了冷麵無情的皇權,從沒有被人溫柔以待,世人如何對他,他便如何對待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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