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時辰雖還算早,但也能用午膳了,不過石案上唯有一小碟子醬花生。


    怎麽?


    冀州趙逸登門,蕭靖就用這些招待他?!


    “.......”


    承德帝沒想到蕭靖如今這般寒苦。


    看來他當真無心拉攏冀州。


    蕭靖好歹也是堂堂親王,雖是朝廷俸祿有限,也不至於淪落至此,承德帝發現七寶身上也有烤紅薯的氣味,難道連帶著他的長孫也在跟著啃紅薯?


    承德帝老臉一僵,“都起身吧,朕今日無非是恰好路過,七寶正當長身子骨,飲食不可怠慢,朕的長孫今後不得食用此物!”


    蕭靖麵色平淡,就在看見承德帝的那一瞬,他就明白了宋悠非要今日在府上設“紅薯宴”的緣故了。


    原來是苦肉計.....


    搞的他好像當真貧苦似的!


    這小郎君昨天晚上還跟他要了一壇子梨花釀!


    蕭靖應下,“是,父皇,兒臣謹記在心。”


    承德帝很不放心,七寶這般可人,加之因為最近學走路的緣故,比上回抽條了些,這孩子可是打破皇家詛咒的頭一個,宣德帝異常重視,“你的婚事也該定下來了!明日入宮見你皇祖母,她自會被給籌備人選!”


    承德帝口氣不善,仿佛長孫受到了極大的委屈,而蕭靖委實不是個稱職的父親。


    七寶聞言,感覺有戲,按著他的推斷,皇太後一定會讓爹爹娶娘親,到時候就算娘親還想女扮男裝也不太容易了。


    “嘎嘎嘎.....”七寶又抽笑了起來,“皇爺爺,皇爺爺好!”


    眾人,“.......”


    這孩子才多大?


    他聽懂了承德帝的意思了?


    是人精麽?!


    蕭靖眉頭微不可見的蹙了蹙,他發現七寶根本不像他,而是像極了某人。


    太狡猾!


    而這廂,宋悠也感覺不妙,不管是如何考量,蕭靖都極有可能會娶她.....


    .


    承德帝不便久留,被七寶蹭了一肩頭的哈喇子之後,就離開了。


    趙逸算是明白了,他挑眉道:“王爺,原來我今日隻是過來陪襯的。”


    蕭靖不打算解釋,卻甩了鍋,“是衛辰的主意。”


    宋悠,“......”


    趙逸搖頭失笑,他自是知道衛辰鬼主意多,不過眼下他更加感興趣的是宋家長女,也不知道父侯為何非要逼著他與堂弟二人將宋家長女娶回冀州?!


    趙逸抱拳,“不管如何,今日多謝款待,我先告辭了。”


    蕭靖點頭,讓裴冷送客,依舊表現的不冷不熱,毫無拉攏之意。


    趙逸離開驍王府之後,對身側的喬良道:“若是蕭靖當真欲擒故縱,那他真是個高手。”


    喬良看著自家主子,有點興奮,“公子,我說是欲擒故縱吧,你非不信。”


    趙逸,“......”


    ***


    是以,承德帝回去的兩個時辰之後,賞賜的金銀布帛已經送到了府上。


    看著滿屋子的賞賜,梅老先生眼角抽搐,“王爺,衛辰有點本事,此前聽說他(她)會算卦,今日看來是提前就預知皇上會登門,這才有了烤紅薯那一出。”


    裴冷也覺得在理,此刻看著宋悠的眼神帶著幾分崇拜,打趣道:“衛辰,你給我算算,我大約....大約幾時能.....娶妻?”


    宋悠笑了笑,她看過原著,自是知道裴冷的姻緣在哪裏,為了襯托自己的高深莫測,她掐指一算,冥思半晌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裴冷的身側隻站著長留。


    長留反應極快,嗖的一下就躲遠了。


    裴冷頓了一下,“.....衛辰!你什麽意思?”


    宋悠記得原著中提及過,蕭靖身邊還有一個高手,而且是一個女子,她便是裴冷的姻緣,但宋悠來驍王府有些日子,卻是沒有見到那個風姿颯爽的女子。


    宋悠僵了一僵。


    裴冷很嫌棄的看了她一眼,“我不好男.色!”


    宋悠,“.......”兄弟,你想多了!


    “行了!休得胡鬧!”蕭靖突然從圈椅上起身。


    他以為衛辰對他總歸有些不一樣,看著小郎君非但撩撥了趙逸,他本人,連同裴冷也不放過了!


    宋悠並不知道自己對蕭靖造成了困擾,她現在隻擔心婚事。


    後日便是皇太後的六十大壽,她自是要親自入宮,遂向蕭靖告假,“王爺,明日我想去看看老相好。”


    蕭靖,“.......”


    宋悠本以為自己今日立了大功,蕭靖定會同意,沒想到他卻是拂袖而去,理都不曾理她。


    長留目睹了這一切,緊繃著的臉蕩出一抹詭異的陰笑。


    放心了,總算是放心了,即便王爺將來娶了她,也不會被她所蠱惑。


    ***


    兩日後,皇太後六十大壽。


    趙逸算好了時辰,恰好就在宋家女眷的馬車停在宮門外時,他才騎馬緩緩靠近。


    宋家的婆子遞了腳凳過來,就見一女子纖纖玉手伸了出來,之後婆子攙扶著一戴著麵巾的女子下了馬車。


    趙逸的目光緊緊鎖著女子的眉目,那雙墨玉一樣的眸子隻怕放眼整個洛陽城也尋不出第二個出來。


    就在趙逸看著宋悠時,宋悠感覺到了這道視線,她知道趙逸的洞察力,遂裝作沒有察覺,若無其事的轉身往宮門的方向走去。


    趙逸也跳下馬,隨手就將手中韁繩拋給了喬良,唇角一勾,笑道:“嗬嗬嗬,有意思,這回又是真的了。”


    喬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根本不明白自家公子的意思,前日還說宋家長女是假的,這回又是真的?!


    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喬良很好奇一樁事,遂問,“公子,那到底是您娶?還是二公子娶?”趙二公子是趙逸的堂弟。


    冀侯的意思是讓趙家兩位公子其中一人,務必要將宋家長女娶回冀州。


    也不知道這宋家長女究竟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趙逸正搖著折扇,聞此言,突然一滯。


    他是冀州小侯爺,遲早有一日要娶妻生子,他那個爹是個癡情種子,繼母多年不育,也不見他納妾開枝散葉。


    冀侯就將生育子嗣的任務放在了趙逸的肩頭,還稱他應趁著年輕,給趙家多添幾個孩子。


    宋家長女的確夠神秘,但趙逸還從未想過娶她,就在這時,衛辰小兒的臉竟突然在他眼前拂過,還有他(她)欠揍的笑眼。


    趙逸,“......”見鬼了!


    “多事!在此靜等,一切按著計劃,若是宋家長女今晚先出宮,你就按著我的吩咐一路跟著她。”趙逸吩咐了一句,大步邁入宮門。


    喬良覺得奇怪,宋家長女不過是一介女流,就連侯爺都明確言明,此女可娶,自家公子卻是要細查她,這不是多此一舉麽?


    很多時候,喬良總會懷疑自己的腦子不夠用。


    ***


    正當初夏,滿湖荷花開的正豔。


    雍州,兗州,青州等皆是由輔政侯爺親自入洛陽賀壽,唯冀侯沒有現身。


    趙逸是帶著厚禮而來,是一尊一丈高的玉佛,天下難尋,是百年一見的奇寶,冀州向來安穩,不過饒是如此,承德帝的疑心也從未消減。


    聯姻是鞏固君臣紐帶的一個最佳手段,承德帝又見趙逸一表人才,姿態卓然,更是想將唯一的公主許配他。


    宴席剛進行到一半,五公主親自獻舞,蕭氏王朝的子嗣一應皆是相貌上佳,五公主--蕭玉,生的傾城國色,與宋媛,媚娘並肩洛陽三美。


    蕭玉已經私底下偷偷看過趙逸數眼,這樣的風流俊美男兒,她自是喜歡的。


    而且聽聞趙逸身邊至今幹幹淨淨,更是洛陽城的貴公子無法比擬的,蕭玉自從知道承德帝的打算之後,便一直對趙逸格外關注,今日一見果然沒有令她失望。


    佳人美眸脈脈含情,隨著舞姿擺動,時不時會看向趙逸。


    趙逸也是個狡猾的,每次都是十分巧妙的避免與蕭玉眼神交流。


    借著飲酒之際,他微微蹙眉:看來,他得提前求娶宋家長女了!


    一舞畢,蕭玉提著裙擺跪地,甜美的嗓音道:“玉兒給皇祖母拜壽,祝皇祖母壽比南山,福澤百年。”


    皇太後滿意笑了笑,“好孩子,快些起身換衣去吧。”


    蕭玉是承德帝唯一的女兒,皇家子嗣受詛咒之後,更是無一人出生,別說是皇子了,公主也沒個影的。


    這時,皇太後與承德帝相互看了一眼,像是達成了某種協定。


    而酒席中,蕭靖,辰王,穆王,連同趙逸等人,大約都猜出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就在曹泗準備從小太監所持的托盤中取過聖旨,趙逸起身抱拳道:“皇太後,皇上,冀州趙逸有不情之請。”


    他這是賭一次了,他不信擁有那一雙墨玉眼的女子會奇醜!


    若是此番不求娶,一旦聖旨下來,怕是再也沒有機會。


    曹泗動作一滯,眼神請示了下承德帝,承德帝微微點頭,對趙逸道:“允了。”


    趙逸對待此事很鄭重,不管宋家長女究竟藏著什麽秘密,又或者她到底是誰,他趙逸對待女子一慣敬重。


    求娶這種事更是馬虎不得,趙逸走出了席位,來到了中軸線上,撩袍跪下,行了大禮後,清越的嗓音響起,“冀州趙逸懇請皇上賜婚,趙逸慕汝宋家長女已久,願聘其為婦,衍嗣延綿,望皇上成全。”


    在場的所有人頓時鴉雀無聲。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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