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饒是再怎麽美貌,家世如何煊赫,還不是早早死了!


    如今,她占了王氏的夫君,代替了她的位置,並且即將驅逐她的女兒。


    所以,她湯薑還是贏了!


    宋媛見父親過來,更像是有了靠山,她上前嬌嗔道:“父親,女兒便是看中這座園子了,若是長姐不同意,女兒也要搬過來,否則女兒的頭疾便是好不了了。”


    妻女的倚靠與柔弱讓宋嚴無法拒絕,但與此同時,他看向宋悠時,眼底似乎閃過一絲疑慮。


    宋悠相貌柔美,甚至還帶著一絲媚,這等容色若是放在亂世,那就是惑亂江山的主兒。


    當初的王氏也是這副容貌。


    宋嚴以為他自己很癡情,與尋常男子不一樣,他是不會被王氏的容色所迷惑的。


    所以,他一慣冷落她,時日久了,宋嚴以為他對王氏當真是毫無情義的。


    可奇怪的是,王氏死後,他當即就命人封鎖這座園子,任誰都不準進來,也不知道是為了阻擋別人,還是為了防止他自己進來。


    他生怕會感覺到愧疚與不舍。


    因為一切都太遲了,倘若他悔了,又該拿什麽去彌補?


    胸口一陣陣憋悶,宋嚴悄無聲息的避開了湯氏的碰觸,方才他扯謊了,湯氏從未提前在他麵前知會過此事。


    但宋嚴不知為何,偏生不願意承認此刻內心的不安與難以忍受的憋悶。


    “好,為父依你。”宋嚴應了宋媛一聲,一如既往的慈愛。


    這時,他看向宋悠,“阿悠,你也快出閣了,這園子你留著也無用,不如讓給你二妹。”


    宋悠被眼前的一家三口刺的眼疼。


    她猜測,這大概是原主殘留的意識在作祟。


    “父親這話當真好笑,園子是我祖父命人修葺的,裏麵的一切也是我母親的,我為何要讓出去?夫人此前嫁過人,這一點父親不計較,女兒還能說什麽?我母親走了,您可曾念過一句?”


    “不念也罷,母親想來也不在意。”


    宋悠冷笑了一聲,鼻頭微酸,這感覺甚是不妙,她自己也沒想到會有突然湧上這種情緒。


    在宋嚴陷入一刻的錯愕時,宋悠又道:“父親同意又如何,我不同意!我看誰敢動這座園子!”


    衛國公已經抵達洛陽,這件事,宋嚴是知曉的。


    他曾是衛國公的女婿,卻是遲遲不敢去拜見衛國公老人家。


    王氏也曾名動一時,是冀州出了名的才女,才色雙絕,若是非兩家乃世交,而且早就定下婚事,王家也不會遠嫁女兒。


    結果,女兒卻是鬱鬱而終了,這叫衛國公如何能放得下痛失愛女的心結?!


    宋嚴又怔住了。


    這樣的長女是他從未見過的,她這脾氣倒是隨了王氏。


    “放肆,為父已經應允,你還反了不成!”宋嚴爆喝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心虛。


    就在湯氏暗暗得意時,老國公爺拄著拐杖走了過來,“放肆的人是你!”


    老國公爺身經百戰,宋家數百年來並非沒有被撼動過,宋家能有如今的煊赫,也是老國公爺履立戰功之故。


    至於宋嚴,他無非隻是襲承了祖上的功德罷了。


    宋悠見祖父來了,她上前攙扶了老人家,“祖父,孫女讓您操心了,這事不該驚動您。”


    老國公爺輕拍了宋悠的手背,以示安撫。


    這廂,湯氏知道不妙,她一直盼著老國公爺西去,當年若不是宋嚴非她不娶,以她的身份根本就進不了國公府的大門,她知道老國公府一直不曾承認她。


    “父親,您仔細著身子。”湯氏連忙上前福了一福。


    老國公爺視而不見,也不讓她起身,對宋嚴道:“你這個荒唐的東西!要寵你的人,你滾回去寵,這裏的一切都是阿悠說了算,我今日倒要看看誰敢對宋家嫡長女不敬!”


    老國公爺是個傳統的武將,狠起來什麽話都罵的出口,當年王氏還在病中時,宋嚴就等不及的暗中去私會湯氏。


    此事讓老國公爺知曉後,愣是對他軍法處置。


    若非宋家隻有宋嚴一個嫡子,宋家爵位都不一定能落在他頭上。


    宋嚴麵色微赧,“父親!我......”


    他啞口無言。


    湯氏見勢,知道今日此事不能繼續下去,若是讓老國公爺對宋嚴大發雷霆,也會影響他夫妻二人的情義。


    “兒媳知錯了,萬不該動姐姐的東西,阿媛這頭疾的毛病還得好生醫治,既然不能搬來這座園子,那兒媳再另行法子。”


    湯氏巧妙的尋了一個非常完美的借口。


    她做這一切無非隻是為了宋家二小姐,並非惦記著先夫人的東西。


    宋嚴將她拉到身側,雖是胸口依舊堵悶,卻是無法對湯氏心懷意見。


    在他看來,湯氏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為溫柔善良的女子。


    老國公爺看到這對夫妻就來氣,“都走吧,休要擾了我孫女的清淨!”


    湯氏與宋媛麵色尷尬。


    這麽多年了,老國公爺眼中也隻有一個孫女,好像宋媛並非是宋家女兒一樣,從不得老國公爺的看重。


    錦瑟園離著海堂齋很近,兩座園子之間僅隔著一條甬道,此前宋悠之所以沒有來過,也是因為宋嚴下令封鎖了這裏。


    既然今日解封了,宋悠趁機道:“祖父,這園子孫女先留著,日後出閣了,還望祖父您幫孫女照料著點。”


    老國公爺,“好,祖父都依著你。”


    宋嚴,“.......”怎麽好像他這個爹當的裏外不是人?


    ***


    宋悠今日回府的目的主要是為了見外祖父。


    吩咐了幾個可靠的婆子守著錦瑟園之後,宋悠就乘坐馬車去了外祖父暫住的來福客棧。


    雨雖是停了,但地麵坑窪,馬車行至半路上,車輪陷入坑窪,一時間難以前行。


    “姑娘,這可如何是好?若不咱們今日還是先回去吧。”墨書道了一句。


    宋悠撩開車簾子看了一眼,她能出來的機會很少,今日務必要見到外祖父與表哥不可,就在她準備下馬車時,從長道上迎麵來了幾人。


    宋悠第一眼就看到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的蕭靖,而與此同時,蕭靖也第一時間看見了她。


    他眉目清冷,冷冽的五官尤為力挺,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生人勿進”的孤冷氣勢。


    “.......”


    這樣的蕭靖有點讓她陌生,他還是昨天夜裏潛入她的臥房,偷親她的蕭靖麽?


    蕭靖對身邊的裴冷與花蓮說了幾句,很快這二人帶著小廝上前,“宋姑娘,我家王爺讓我等過來幫您,還請宋姑娘先下馬車。”


    花蓮還是頭一次見到宋悠的真容。


    他自詡是天下無雙的美男兒,沒想到還有更好看的女子!


    而且這人還是王爺的未婚妻!


    花蓮多看了幾眼,倒是不敢再繼續偷看。


    宋悠沒想到會遇到蕭靖等人,她有點慫,隻是微微點頭,言行舉止皆十分留意,萬不能叫蕭靖看出一點破綻出來。


    墨書扶著她下馬車。


    就在這時,蕭靖的視線落在了宋悠扶著車壁的手腕上。


    夏日穿的少,隨著宋悠的動作,菱花紋絡的衣袖下滑,露出了一小段潔白如玉的細腕,那上麵的紅痕隱約可見,是蕭靖不久之前才見過的痕跡。


    “......”蕭靖驟然眸色一眯。


    這一瞬間,呼吸都變得不太順暢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長留:這下總該看出來了吧?


    蕭靖:本王內心激動,簡直不敢相信。


    宋悠:馬甲君...你還好麽?


    馬甲:.....被讀者姑娘們覬覦已久,我倍感壓力。


    -----


    ps:作者已經回來了,今天晚上9點的那章給大夥寫贈文哦,^_^,麽麽噠,留言前十有紅包。


    第43章 第五吻


    此時天色將晴未晴, 日頭躲在雲層遲遲沒有出來,雨已經停了, 到處都是雨季濕潤的氣息。


    蕭靖目光所及,是妙齡女子身姿纖嫋的模樣,饒是隔著幾十丈之遠, 也能看清她膚光勝雪的美豔。


    那日在長生池中,蕭靖抱著宋家長女遊到了彼岸, 他早就近距離的看過她楚楚動人的模樣。


    此前並未心動, 多半是因他心中已有小郎君。


    他這輩子在意的人很少,但隻要上心了,便是一心一意,沒有那麽多濫情分給旁人。


    但.....夢中無數次, 小郎君一轉身就變成了宋家長女的模樣。


    如此, 蕭靖此刻根本無法控製自己莫名悸動的情緒。


    小女子那雙墨玉眼水光瀲灩,她身著雪白色交領中衣,將細長的脖頸裹的嚴嚴實實,叫人無法看清修項秀頸的光景。


    但饒是如此,蕭靖仿佛隔空也能感受到宋悠身上的香軟馥鬱。


    他好像嗅到了某種熟悉的氣息,是與他的衛辰小兒身上一樣的玉簪花開的香味。


    蕭靖沒有回避,也不打算回避,他踢了馬腹, 驅馬上前。


    這廂,宋悠眼角的餘光瞥見那抹月白色團金萬代葫蘆紋的緞袍時,她驟然之間緊張了。


    而且, 方才她自己也意識到了手腕處的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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