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豐把著自行車也不說話,靜靜的、眼含笑意的看她。兩人之間有一種無聲的甜蜜氛圍,誰也融不進來,“路上慢點,小心積雪。”她輕聲囑咐。


    “知道,我還要好好回來娶你哩,不敢不保重身體。”他濃黑鋒利的眉頭收斂起凶意,手上用力握緊,臂上薄薄的肌肉隆起。快速在傅眉額頭上親了一下,潔白的牙齒一晃,“等我。”


    自行車消失在泥濘的小路盡頭,大霧遮擋了群山的痕跡,一切都顯得朦朧靜謐。傅眉因為要準備席上的東西,決定做些小點心。


    秦豐早打了招呼叫秦秋過來幫忙,才吃過早飯,秦秋就帶著石頭兄妹倆來了。趙海林背了一袋糧食過來,放到廚房裏,跟傅眉說,“這是秦豐叫我買的,還有什麽需要的,你就告訴我。”


    說完他就走了,畢竟家裏還有趙阿婆,趙海林也沒辦法在這裏久待。秦秋直接找了堂屋的圍腰圍在身上就開始忙活,秦保山抱著外孫女,牽著孫子說是去供銷社買吃的。


    秦秋在後麵喊著不要給娃子們吃糖,回來的時候,傅眉已經把糯米泡上了。秦秋看了看廚房,櫃子裏全是山楂、刺梨等野外水果,還有核桃花生麵粉。


    傅眉打算做幾樣蛋撻果酥,就是冷的也能上席的那種,秦秋幫著點上火,清洗工具。廚房裏熱騰騰的,秦秋道:“終於到你倆了事兒了,我這也放心了些。”


    傅眉笑了笑,沒有說什麽,秦秋坐在灶門前,仰頭看傅眉。鍋裏騰起熱氣,遮住了她部分視線,那頭的人皮膚白皙,生的俊俏,她沒讀過多少書,不知道咋形容。


    隻是長到快三十歲,所見過的人就沒一個有傅眉好看。原先她知道傅眉是秦琴換來的,隻當家裏多了個人,從來沒有想過傅眉會跟弟弟在一起。


    畢竟兩人之間的差距太大了,秦豐雖然長得好,但現在哪個姑娘家說親就看對方長相哩。秦家並不是村裏最好過的人家,傅眉就是要嫁到這裏,以她的條件,選擇的餘地還有很大。


    都頭來卻是她家的,秦秋想了想,也為秦豐高興,她問,“這事情跟我婆說沒有?”傅眉在燈下忙活,低垂著眉眼,額頭光滑粉白,長長的睫毛微顫。


    紅唇粉嫩,“說了的。”到底也是秦家長輩,就是嫌隙再大,當小輩的也要主動。秦秋癟癟嘴,眼角的魚尾紋堆疊,“說了就成了,往後家裏的事情你要多放在心上。大房那邊能不來往就不來往吧,我婆也是,咱家不稀罕親近那樣的。”


    秦秋也是在大房跟秦阿婆的擠兌欺負下長大的,雖沒有到鬧破臉的地步,但是心裏的厭惡壓不下去。傅眉來了柳樹屯兩年了,自然也知道秦阿婆為人不咋地。


    本來也沒打算跟她家多來往,秦秋仍在嘀嘀咕咕,“家裏的錢財啥的,結婚之後你拿在手裏,我爹也不是個拎的清的。”


    秦保山以前很親近秦阿婆,在秦秋心裏留上了很深的印象,即使現在秦保山跟那邊不怎麽來往了,她也不大相信。兩人在廚房裏忙活了一天,傅眉做了好幾樣吃食,小麻花、蛋酥卷、山楂糖雪球、蒸米糕。


    屋子裏全是甜絲絲的香氣,花香混著甜蜜的味道,不會太過膩人。小小的泡芙,含進嘴裏便化開了,淡淡的奶香溢出唇齒間,舌尖上的甜味很淡。


    小麻花咬起來咯嘣一聲,外頭一層黑芝麻,芝麻的濃香解去了油膩。那股香味從唇間流入喉嚨,渣渣的食材在嘴裏化開,是最甜蜜的享受。


    秦秋自從傅眉出了第一鍋就嚐的第一口,忍不住多吃了幾塊。一直知道傅眉做飯好吃,沒想到就是隨便做的點心也這麽叫人驚豔。


    她咂咂嘴,“這麽好吃的東西,拿來放在席上有些可惜。”家裏的日子好起來之後,秦秋也愛給娃子們買些供銷社的點心糖果。


    可是那些死貴的東西跟傅眉做的這些比起來,完全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要是拿去賣,肯定叫人一搶而空。傅眉又撈了一鍋玉米卷起來,“都是吃的東西,結婚就圖個熱鬧,吃啥不是吃。既然我做的好吃,總好過花錢去買那些不好吃的。”


    等到下午吃飯的時候秦豐才回來,秦保山又想起來其他村子還有親戚哩,叫秦豐明兒再跑一趟。不辦事的時候,秦豐是認不全家裏的親戚的,這一有事,就覺的到處都是親戚。


    傅眉給他熱了一碗豬肉油燜飯,秦豐端起碗,幾大口刨了一半下去。傅眉倒了一碗水放他麵前,撐著腦袋看他,眼裏是溫柔的笑意。


    秦豐吃完了一碗飯,終於解了些餓意,第二碗就從容了,“你吃了嘛?”傅眉點頭,示意他喝水,秦豐端起碗灌了一大口,甘甜的清水從嘴角滑進脖子。


    喉結上下滾了滾,無端的一股野性力量,傅眉看的臉有些紅,微微撇開頭。秦豐吃的滿足,眼睛也亮亮的,專注的看著她。


    傅眉推開他腦袋,“看什麽呀,快吃飯。”秦豐兩口刨完碗裏的飯,嘴上還油油的,肚子裏盡是飽足感,好像好久沒吃過這麽滿足的一頓飯。


    他微微後仰,靠在椅子上,聲音有些飄忽,“我覺得好不真實啊,再過五天咱們就是夫妻了。”傅眉視線停在自己蔥白的指尖上,指甲圓潤粉紅,手指修長。


    好像沒聽他說話,秦豐拉起她的手,手心貼著自己的臉,溫熱滑膩的肌膚挨著他有些泛涼的臉頰。秦豐歡喜的像個孩子,從來都沒有這樣幼稚的表情出現在他的臉上過。


    往臉上拍了兩下,“還覺的有些不真實。”傅眉忍不住笑,心裏暖暖的,捏住他的耳垂,“現在還覺得假嗎?”她有些用力,冬天人耳朵都是脆的,不一會兒秦豐的耳朵變得通紅發燙。


    秦豐笑的眉眼彎彎,抓住她的兩隻手,捧著自己的臉,一聲一聲低喚,“眉眉,眉眉……”


    他的聲音低啞帶著磁性,混雜著一絲甜,一聲一聲的極深情。傅眉有些不好意思,往外麵看了一眼,秦保山不知道又在哪裏去了,“好了,鬆開呀,一會兒叔回來了。”


    到了十八號這一天,秦保樹跟張蘭花也來了,跟秦保山商量要不叫傅眉明天從他們家裏出嫁。秦豐臉一黑,眉心微皺,“為什麽要從三爹家裏?就在咱家不是一樣的。”


    秦保山差點脫了鞋子打人,“臭小子,你見哪個新媳婦不是從外麵迎進來的。”張蘭花跟大兒媳婦孫玲玲對視一眼,忍不住笑,張蘭花道:“豐娃子還怕眉眉跑了不成,放心,我一定把人給你好好送回來。”


    這時候,傅眉屋裏也招待客人哩,吳香蘭帶著趙燕燕幾個來了。屋裏幾個年輕女子都是前些日子參加過高考的,吳香蘭笑道:“你好快啊,成績還沒出來哩,就要嫁人了。”


    傅眉也笑,“總之考過了,不論好壞都那樣了。”吳香蘭歎了口氣,從考場出來她就猜到自己的成績了。還是她準備的不夠充分,試題雖然難度適中,但是她大半落榜了。


    不過總之還是有一絲希望,她打量了一下傅眉的屋子,“你就不要謙虛了,你複習的那麽認真,應該能考上吧。”


    傅眉不語,她對自己的水平有底,也不敢成績還沒出來就到處誇誇其談。趙燕燕彈了彈指甲,靠在窗前的桌子上,“話說太早了吧,我表弟在城裏教書,也說這次試題不容易。我覺得傅眉你都沒好好補習,能不能考上要兩說,不過你結婚了,上不上大學都沒啥哩。”


    趙燕燕心不壞,也不是要給人家找茬兒,隻是她這個人情商低,喜歡別人圍著她轉,見不得人家優秀。傅眉也不想在這麽開心的日子跟她吵架,壞了心情。


    她笑了笑,“我也覺得是,考不考的上兩說哩,我聽說明年六月份舉行第二場高考,中間才半年時間。要是這次沒考上,下次要努力了。”


    趙燕燕嘴唇翕了翕,還想說什麽,跟她玩的好的一個女孩子拽了拽她的袖子,小聲湊到她耳邊,“人家大喜日子哩,你少說兩句吧。”


    趙燕燕不服氣,翻了個白眼,她就是不服氣而已。傅眉樣樣都比她好,可是在她看來她並不差對方什麽,孫曉麗跟趙心偏著傅眉,還不是因為傅眉早到衛生所。


    這次她也參加了高考,並且有信心一定能考上,到時候傅眉嫁給鄉裏人,而她會上了大學回來嫁給城裏人。以後兩個人之間的差距就是天壤之別。


    這樣一想,趙燕燕心裏舒服了許多,也就不說掃興的話了。走的時候,還是幾個女孩子一道出門的,剛巧遇到從鎮上回來的秦豐。


    他騎著自行車,高頭大馬的,臉上是麥色的皮膚,但是五官實在是好看。眼睛漆黑,眉頭幹淨鋒利,嘴唇薄薄的輕抿,側臉的輪廓冷冽清雋,就像是電影上的明星。趙燕燕的心不自覺漏了一拍。


    長手長腳,扛著麻袋幾步就跨上了斜坡。看見她們下去,目不斜視徑直跟她們擦肩而過,趙燕燕回頭,傅眉笑著站到秦豐跟前,秦豐看見她的時候不自覺彎起了眼睛。那麽多人,好像他隻看見了她一個,眸光溫柔。


    挽著趙燕燕手臂的女子也回頭看了一眼,嘖嘖感歎,“豐娃子也越長越好看了哩,以前我就聽人說,村裏這麽多娃子,就他長的最端正。要是再是城裏人,不知道迷死多少人,傅眉跟他一起挺配的。”


    趙燕燕冷哼一聲,以後她一定要找一比秦豐還好看的城裏人。吃完飯家裏來的人也都回去了,來幫忙的都在秦三爺那裏掛名領了差事。


    傅眉也跟張蘭花一道回去三房,張蘭花晚上跟她說了許久的話,還叫她把新衣裳試了一遍。傅眉的衣裳是跟秦豐一道進城裏買的,兩套花了一百多塊錢。


    穿上一身紅衣的她,更加嬌俏,明麗中添了一抹豔色,白肌紅唇。張蘭花圍著傅眉看了好一會兒,滿臉笑意,“這麽俊的新娘子哩,豐娃子有福。”


    本來農村媳婦出嫁前都是要開臉的,但是前幾年去四,舊,上頭就廢了好多繁文縟節,這些現在自然不能有了。張蘭花拿出一把木頭梳子,給傅眉梳頭發。


    傅眉的頭發很好,油亮光滑,摸著手裏細細的軟軟的。張蘭花邊梳邊念念有詞,“一梳到底,白頭到老,二梳到底,兒女雙全……”


    等到時候晚了,該睡覺的時間到了,張蘭花才帶著孫玲玲出去。傅眉把嫁衣折好放在床頭,才要準備睡了,窗外就響了幾下。


    爬起來披上衣裳看了一眼,外頭竟然有個人影,傅眉嚇了一跳。直到聽到秦豐小聲喊她的名字,她沒好氣的把窗戶開了一條縫,“你怎麽來了?”


    秦豐趴在外麵,凍的鼻頭通紅,眼睛彎了一下,“我想你,睡不著。”


    外頭的冷風灌進來,傅眉打了個哆嗦,搓搓手,抿了一下唇。避開秦豐灼灼的眼神,小聲道:“回去吧,太冷了。”


    細細索索的聲音傳來,秦豐從袖子裏掏出個東西,用一張白帕子包著的,示意她打開看。傅眉掀開看了一眼,頓時愣住了,是一隻翠色的鐲子,綠的晶瑩剔透。


    顏色青蔥,一眼就是好東西,傅眉瞠目結舌,“這、這你買的,上次我不是說了我不要嘛。”鐲子通體青翠色,顏色很是濃鬱,她看一眼就喜歡了。


    秦豐閑閑的趴在外麵,笑著看她,“喜歡嗎?”秦豐伸手進來給她戴上,耀眼瑩潤的白手腕,青蔥欲滴的綠。相得益彰,好看到了極致,牢牢的吸住秦豐的視線。


    他的眉間溫柔更深,這是劉小萍留給他的東西,就是要給將來的媳婦。還是前幾天整理舊物的時候,他想起來,他媽死的時候給了他個匣子,叫他一定收好,千萬不能給他爹。


    一直沒有打開過,裏麵還有兩隻銀釵、兩把銀鑰匙,上頭鑲著骷髏頭。秦豐看著她高興的模樣,打了個噴嚏,傅眉忙道:“你快回去吧,小心感冒。”


    秦豐道:“這是我媽留給你的,好好戴著。明天我來接你。”他想讓傅眉戴著,好歹叫他媽看著他娶媳婦。


    傅眉隻聽到他跳下去落地的聲音,然後外麵就安靜了。


    一二天一早,外頭就鬧哄哄的,來的人進來看了新娘子,傅眉穿一身紅衣裳坐在床上。眉目清秀,白膚紅唇,進來出去的嬸子媳婦哪個不說頭回見這麽標致的小媳婦。


    中午的時候秦豐就來了,後頭跟著一大夥村裏的後生,吵吵嚷嚷的唱情歌。傅眉聽的臉紅到耳朵根下,進來的小子們打開門全愣住了。


    後頭還不知道咋了,就聽人喊,“我的乖乖喲,這是仙女兒吧。”傅眉臉紅躲到孫玲玲身後,孫玲玲跟幾個女子笑著趕人,大家鬧哄哄的還要再看。


    秦豐坐到傅眉身邊,頭一次臉紅,眼睛亂瞄不敢看她,緊張的咽唾沫。孫玲玲推了他一把,秦豐這才極力保持嚴肅,蹲下給傅眉穿鞋。


    一路吵著把人接到二房,秦保山坐在上頭,兩個新人下跪磕頭。秦福夥同幾個娃子攔著不讓進洞房,一定要先親一下。


    秦豐凶巴巴的把傅眉護在後頭,瞪秦福,“你想打架?”秦福笑嘻嘻的,“我不跟你打,晚上新娘子跟你打,哈哈哈哈!”


    一句話說的大家都笑,傅眉臉紅的快要冒煙,可是她這副嬌羞的模樣實在是好看到極點。秦福幾個攔著的人更不讓走了。


    這裏正鬧著,門外吳書記帶著縣上的領導來了,那人是招生辦的。想不到這裏在辦喜事,還懵了一下,問清了是誰,一拍大掌,笑道:“巧了,我就是來送通知書的,傅眉同誌是新娘子啊。恭喜恭喜啊,你被市裏醫科大學錄取啦。”


    這個消息就如同驚雷一般炸在眾人頭頂,秦保山連忙把人請到酒席上,傅眉趁亂拿著通知書叫吳香蘭幾個送回房間。


    外頭人也聽見了傅眉考上大學的事,再看今天辦喜事滿麵紅光的秦保山,心裏那個羨慕啊。趙燕燕坐在席上,也聽聞了消息,心裏一陣緊,五味雜陳的。


    傅眉的通知書下來了,那她的也一定快了,席上的人羨慕的說,“秦家真有福氣,新媳婦考上大學,以後就是吃商品糧的人了。”


    秦阿婆聽的也笑,這時候院子裏正在掛禮,她蹭過去,看那些人手裏拿著錢排隊寫禮,心癢的不行。秦阿婆擠進去,跟秦三爺笑道:“他三爹,你去吃酒,這禮錢我先保管。有我看著你放心。”


    寫禮的人抬頭看了她一眼,搖頭把手裏的錢遞給秦三爺,低頭寫名字。秦三爺抽了一口旱煙,吐口唾沫把錢數了一遍,記下來裝進胸前的布袋子裏。


    秦阿婆的視線就跟著他動,秦三爺慢悠悠道:“大嫂,不麻煩你,保山信我才把這事交給我,這錢可不能經別個手。”


    秦阿婆嗐了一聲,“我是別個嘛?我是他媽,還不是一樣的。”她好說歹說,秦三爺不為所動。好像這錢進了她的手,秦保山就要吃了他的肉一般,就是不給秦阿婆。


    秦阿婆氣的瞪人,周圍的人都笑眯眯的看她,那眼神怪難看的。她隻能灰溜溜的走了,身後有人議論,“嘿,保山這事揚眉吐氣哩,兒媳婦考上了大學,大房那邊的就上來了。”


    “哪裏那麽容易哦,這麽多年的嫌隙哩。”


    “那保山不是不在乎哩,照樣對爹媽好。”這話說的有些諷刺了。說句不好聽的話,秦保山的媳婦就是叫大房欺負死的,他現在還好好的供著人家哩。


    秦三爺眯著眼睛,一口一口啪嗒啪嗒的抽煙,好像什麽都沒聽到。秦阿婆在這裏碰了一鼻子灰,去找秦保山,結果秦保山也不讓她操心那些事。


    氣的她絲毫禮沒掛,也不叫大房掛,吃完飯還揣了好多小點心走。


    第78章


    秦家二房今日雙喜臨門, 加之又是過年的時候,村裏來了大半的人,著實出了好大一場風頭。秦保山一天都笑眯眯的, 傅眉在吳香蘭幾人的掩護下, 好不容易進來新房。


    張蘭花招呼陪著的人出去吃飯, 然後給傅眉端了一碗麵進來, 笑著跟她說,“席上都是吃麵, 我就給你盛了一碗。快些吃了,一會兒還要去敬酒。”


    說到敬酒, 傅眉就有些怕, 她不大能喝酒,不過也感動三媽這麽忙亂的時候還想著她。清湯的一碗麵,上麵鋪著一個雙黃蛋。


    今天一早起來就忙著,現在確實肚子空空的,隻是聞著香味兒就餓了。傅眉端起碗吃的歡快,還不忘關心張蘭花。


    “甭操心我,廚房忙活,還能餓著我哩。”外頭活還多著, 張蘭花並沒有等傅眉吃完, 先出去忙了。


    傅眉快速解決掉一碗麵, 肚子裏傳來溫暖的飽足感, 屋子裏很暖和,窗戶上跟櫃子上都印著喜字。前幾天秦豐打掃房間還不叫她進來來著, 說是要有出嫁的新鮮感。


    她低頭笑了笑,今天是她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候了,嫁給喜歡的人,同時還收到了大學的通知書。傅眉拉開抽屜,拿出紅色的本子,上麵的字跡是用鋼筆寫的。


    一筆一劃,她一個一個字的看過去,心裏充滿了滿足,傅眉抱著通知書在床上打滾。沒多少工夫,秦豐就進來了。


    他今天也穿了一身紅,人精神的很,眉骨挺立,鼻梁筆直,眼珠漆黑,精神麵貌神氣十足。傅眉跳下床,直接蹦到秦豐身上掛著,開心極了,“哥,我考上大學了。我能去上大學了。”


    秦豐自然的摟住她,輕鬆的就像是沒有什麽重量,他深深在她脖子裏吸了一口暖香。心裏的滿足溫柔快要溢出來,低低的回答她,“我知道。”


    兩人靜靜的相擁,突然門打開,秦福探個腦袋笑道:“喲,這裏膩歪哩,豐娃子你再不把人帶出去敬酒,他們要打進來了。晚點有膩歪的時候哩。”


    他擠著眼睛笑,很是揶揄看好戲的樣子,傅眉臉又要紅了。秦豐幫著傅眉理了理衣領,高高的個子矗立在跟前,厚實的安全感。


    傅眉跟著秦豐出去的時候,外頭的席麵還熱熱鬧鬧的。秦家門前的院壩很大,分出一小半做席,剩餘的地方還能擺八張桌子。


    先前傅眉進門的時候被護著,好些擠在後麵的人都沒怎麽看清人,現在一桌一桌的來敬酒,叫人看了個十足十。一直聽人說親娘子美的很,沒想到好看成這樣。


    本來傅眉就長得好,稍稍打扮一下就叫人移不開眼睛。一身紅色的衣服襯的人麵色紅潤,白白的皮膚,眼睛又大又水。鼻管挺直,一張紅粉的嘴,微微笑著,怎麽瞧怎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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