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男單的短節目比賽,顧餘想著去選手住的酒店那兒慰問一下她的幾個師哥,結果她和謝臨一起去的時候,就在電梯口碰上了陸越。


    陸越當然也參加了今年的大獎賽,且奪冠勢頭很凶,在之前的兩個分站賽裏都發揮出色拿了第一名,比賽裏的表現一下子引起了國內外冰迷的熱情矚目。


    十二月份的帝都已經入了冬,在陸越眼前的少女雖然用厚厚的衣服把自己裹了起來,毛絨手套和帽子也都齊活了,看起來卻還是根嬌小,或者說看著像毛絨絨的小動物一樣。


    “等比賽完了,我們見麵談一談?”陸越用平靜的語氣說著,望向少女的目光卻十分專注認真。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在被陸越那樣問的時候, 顧餘先瞄看了一眼謝臨的表情, 在這個角度她隻能看見男人的側臉, 眉眼冷淡並沒有表現出什麽情緒。


    這個反應應該是默許同意她去了吧……


    這麽琢磨著, 顧餘對陸越點了點頭。


    陸越看見前邊少女點頭, 表情稍微放鬆了些,又看了看少女空空如也曝露在寒冷空氣中的纖細脖頸, 他開口說:“我把圍巾給你?”


    假如兩人還是男女朋友, 陸越現在應該直接摘下自己的圍巾幫顧餘係上了。


    但兩人已經分開不在一起了,陸越即使在剛才一瞬間有做這件事情的衝動,這樣的衝動也被他克製了下來。


    不合適這麽做。


    他如果這麽做了, 可能隻會讓對方因為這種不合適的過分親近而感到抵觸或者討厭。


    在性格成熟減少了自我以後,陸越漸漸學會了詢問意見。


    沒戴圍巾出門是顧餘的失策,在戶外的時候,她的脖子確實一陣冷颼颼, 特別風一吹,那感覺就更酸爽了。


    “不用了, 酒店附近有家商場,我等會自己去買一條就好。”顧餘用很正常的態度回答。


    陸越也並不糾結,隻是順從地應了一聲好,然後就走進到達一層的電梯。


    顧餘和謝臨也一起走了進去, 他們找許望要去15樓, 而陸越住的房間樓層在第13層, 所以後者先一步走出電梯。


    等對方離開以後, 狹小的電梯空間裏隻剩顧餘和謝臨兩個人, 而幾乎在電梯門關上的同一時刻,顧餘就感覺她垂放著的左手被旁邊男人捉住了。


    握得還稍微有點緊,讓顧餘不由得輕輕掙紮了下。


    感受到這種輕微掙紮,謝臨很快放鬆了這種禁錮,但他依然把小姑娘的手牽著。


    還沒等顧餘察覺什麽,電梯也已經到達了15層,等兩人走出電梯門,謝臨停下腳步的時候,顧餘才有點疑惑地抬起頭去看他。


    謝臨此時的表情不太好解讀,下頜線條略略繃緊,眼神有點冷,顧餘覺得對方好像有些生氣。


    難道還是因為介意她答應和陸越見麵談一談的事……?


    “唔,我……”顧餘剛開口,卻被旁邊男人用質感冷淡的聲音打斷。


    “是我沒有注意到。”垂著眼說出這句話,謝臨又聲音低低地補了一句,“抱歉。”


    顧餘:“?”


    顧餘有點沒反應過來,但她很快發現謝臨的視線在她脖子上,這時她終於知道謝臨話裏指的事情是什麽。


    完全沒想到謝臨會因為這種事情跟她道歉,顧餘眨下眼,她嚐試著輕晃了晃旁邊男人的手:“其實我也不怎麽覺得冷。”


    沒有說一定要男朋友注意到這件事情,顧餘沒這麽矯情,而且本來就是她自己出門的時候疏忽了。


    謝臨不發一語,定定看了顧餘幾秒以後才拉著她的手繼續往許望的房間走。


    一敲門進去許望的房間,顧餘就聽見對方在一臉惆悵地感歎:“哎,我就知道,就算分站賽不撞陸越這小子,在總決賽也還是得碰麵。”


    在這個賽季,陸越的狀態發揮實在非常好,抽簽選到的兩個大獎賽分站賽都是一路橫掃過來,勢頭在許多人眼裏快趕得上之前的謝臨了,對方現在是目前男子單人滑裏衛冕冠軍的最熱門選手。


    房間裏人很齊,在許望感歎完以後,莊延也客觀評價了一句:“陸越的四周跳比以前更穩定了吧,在之前兩場分站賽裏的節目都clean了。”


    今年的大獎賽,白星裏進入總決賽的選手隻有許望,總決賽一共六個入選人,除了陸越和許望以外,其他四個是來自國外的選手。


    今天沒有比賽的葉茜等人也在這裏,此時站在葉茜旁邊的方明就說:“怕什麽,以前你在比賽場上對上臨哥的時候怎麽不愁?”


    許望一本正經地回答:“可能因為和臨哥吃住訓練都在一起,熟悉得讓我忘記了這份憂愁。”


    對方還有興致說笑,看來麵對總決賽的心理壓力也並沒有那麽大。


    顧餘拉著謝臨過來的目的和其他人一樣,都是來給明天就要比賽的許望加油打氣,順便閑聊緩解下對方的壓力。


    等做完這件事情,顧餘就被謝臨帶著去到酒店附近的那家商場,顧餘全程像掛件一樣被拉著走,期間四處張望怕被別的住在這酒店附近的參賽選手看見。


    不過看起來選手們應該都宅在酒店裏,這一路上走出來,顧餘一個認識的人都沒見到。


    “要哪個?”把顧餘拉到商場裏擺著各種圍巾的地方,謝臨垂下眼望著小姑娘問。


    “這個。”顧餘用視線挑了挑,最後伸手指向一條奶油杏色的羊絨圍巾,款式簡單,但圍起來應該還挺好看的。


    謝臨順著顧餘的視線把那條圍巾從架子上拿下來,然後就拉著人去結賬。


    付完款離開商場的收銀台以後,謝臨微低下頭,動作顯然非常不熟練地給自己旁邊的少女圍圍巾。


    嗯……客觀評價,圍得還真是不算很好看。


    但看著謝臨垂著眼麵無表情做這件事情,顧餘卻忽然有點想撲過去抱抱對方,而她也確實這麽做了。


    “幹什麽?”謝臨聲音冷淡地問,但他已經反射性把撲過來的小姑娘抱住。


    顧餘眨下眼,理直氣壯地回答:“就是突然想抱一下你。”


    麵對謝臨的時候,顧餘總覺得自己有時候會心理年齡退化,真的跟個小朋友似的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事情幹完以後還理直氣壯。


    謝臨看著對他越發肆無忌憚的小姑娘,對此並不發表什麽意見,隻是用平靜聲音說:“以後如果還有什麽我該注意但忽略了的事情,你可以直接告訴我。”


    這句話說完以後,顧餘抬起頭還看見謝臨把臉往旁邊偏開一點,然後聲線低沉地接一句:“第一次當男朋友,不熟練。”


    “哦。”顧餘嘻嘻笑著應了一聲,然後她伸手把謝臨微偏開的臉扳回來,毫不畏懼地在這張眉眼冷漠的臉上親了一口。


    等到男子單人滑的自由滑比賽結束的那天,符合所有人的預料,陸越站在了屬於冠軍的領獎台上。


    戴上金牌的年輕人臉上難得出現明快笑容,但這笑容很淺,大概隻是微微勾起唇角的程度。


    於這一刻,在陸越那張英俊的臉上似乎已經褪去了所有屬於少年的青澀感,取而代之的是成年男性的沉靜成熟,可眉眼間仍然有著幾分驕傲與不馴的神采。


    作為一個經常被拿來與謝臨做對比的後起之秀,陸越在今年大獎賽上的表現與這枚金牌無疑有足夠的分量,能讓國內外冰迷重新審視和定義他。


    “嘖嘖,臨哥你有危機感了嗎?”比賽徹底結束之後,許望與顧餘和謝臨碰麵時,忍不住調侃了下後者。


    許望指的當然是陸越今年的流弊成績,短節目甚至打破了謝臨在上一賽季創下的世界記錄,但總得分的最高世界紀錄還是由謝臨保持著,陸越目前排在第三位。


    總分第二的世界紀錄依然是謝臨創下的,分數基本讓其餘大多數選手隻能仰望。


    本來第三也還是謝臨,現在被陸越刷到第四去了。


    許望在這次比賽的發揮可以說也相當不錯,可惜還是被陸越壓著一頭,摘下了今年大獎賽的銀牌。


    被許望這麽問,謝臨垂眸看一眼不久前在自己旁邊一臉認真看比賽,甚至在陸越的自由滑時眼神還閃亮亮的小姑娘,他淡淡啊了聲:“是挺有危機感的。”


    小姑娘剛才看陸越滑冰時的眼神未免太明亮了點,謝臨在這時頗為突然地問一句:“好看嗎?”


    “什麽?”聽見是在問自己,顧餘頗為疑惑的抬起頭。


    “陸越的自由滑節目。”謝臨補充說明。


    “好看啊。”顧餘答得飛快。


    “……”謝臨眼皮一抽,他覺得自己就不該問,家裏小姑娘太誠實,誠實到分分鍾能把他氣死。


    而且氣起來還是隻能一個人生悶氣的那種,憋著消氣以後當無事發生過。


    又不能怪小姑娘誠實,謝臨其實知道,顧餘的回答隻是以純粹欣賞的角度。


    也沒忘記旁邊少女等會要和前男友去談一談的事,在陸越問的時候,謝臨當時沒出聲阻止,原因是因為他知道這場談話對兩人來說挺有必要,有些事情需要說清楚。


    兩個人又不可能一輩子不碰麵,更何況km的基地就在離白星隻有十分鍾車程不到的地方,近得要命。


    他阻止這一次,哪天陸越直接跑過來找人或者去學校蹲人,結果還是一樣。


    道理全都懂,但真正麵對情況的時候,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通道裏遇見,陸越對站在不遠處的顧餘說:“去甜品店可以嗎,離場館很不太遠。”


    顧餘倒是無所謂地點,她點頭應了一聲。


    陸越優先詢問了眼前少女這個問題,等聽見對方的回答以後,作為後輩,他禮貌性地與在旁邊的謝臨打了個招呼。


    喜歡的小姑娘要和前男友單獨見麵,這事要問謝臨在不在意的話,他毫無疑問是在意的,隻是性格與理智使然,他才沒有阻止。


    知道怎麽做最恰當,就應該這麽去做,這是謝臨一貫保持著的冷靜做法。


    但對謝臨來說,這可能是他第一次想要對另一個人要求些什麽。


    就連小時候對家長都沒有主動表達過任何訴求,現在卻產生了這種並不在理智範圍內的微妙衝動。


    而這促使謝臨做出一個並不成熟的做法,在身邊的小姑娘要向不遠處的年輕後輩走過去的時候,他忽然捉住了對方的手。


    謝臨這麽一幹,在現場造成的效果十分顯著。


    陸越似乎愣了一下,瞳孔收縮,然後他的視線緊緊盯在少女被謝臨握住的手上。


    根據雄性本能,任何雄性對要與自己爭奪伴侶的敵人都會有十分敏銳的感知。


    盡管謝臨很快放開了手,陸越臉上的愕然表情也沒有改變。


    反正都已經不冷靜理智了,謝臨幹脆麵無表情地說:“我一起去。”


    三個人以一種難以形容的氣氛去到一家甜品店,謝臨其實還是克製的,他坐在與要談話的兩人隔著好幾桌的位置,算是留足了談話空間。


    陸越原本準備好想對眼前少女說的各種話在經過謝臨剛才的那番舉動以後,現在突然全都卡在了喉嚨裏。


    他原本想好好道歉,說以前是他不好,總是什麽事情都隻按自己的想法,一點沒有照顧考慮到對方的感受。


    他不應該一昧把自己認為是好的東西強加在對方身上,讓對方按著他的想法走,就連彼此之間已經產生矛盾了也沒有發覺。


    他原本想說,現在的他不會像以前那樣了,分開的這一年半時間,他沒有喜歡上其他人。


    【我特別喜歡你。】


    最想說的這句話忽然變得像一根尖銳的刺,深刻地紮進陸越的血肉裏,讓他覺得很疼。


    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麵對麵良久的沉默過後,陸越開口問:“你們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和前任聊現任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顧餘捧著杯奶茶,用吸管攪了攪杯子裏的冰塊之後說:“就之前去加拿大參加比賽的時候……”


    那也沒多久,在一起還不到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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