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笙被鬆開連一口氣都沒來得及喘,連忙退到水池邊的牆壁,一雙眼睛因為驚嚇蒙了一層水霧,她想回去了。


    很快,聽到動靜的老板和服務員走進來,“怎麽回事?”


    “爸,你看你招的什麽兼職啊,洗個碗還把碗摔碎了。”老板兒子不想被自己老子罵,立馬反咬一口。


    “我沒有……”沈慕笙隻覺得委屈快要衝出喉嚨,眼睛通紅。


    這一刻,她又回到以前,無助又孤立無援。


    老板看向那個貼在牆邊明顯受到驚嚇的小姑娘,沒多說,轉而質問自己兒子:“你怎麽在這裏?”自己兒子什麽德行他還不知道嗎?


    “我想吃番茄,過來拿個番茄。”老板兒子順手從廚房麵板拿了一個番茄,往自己身上蹭蹭,咬一口說:“她毛手毛腳洗個碗都不行,讓她滾蛋。”


    老板瞪自己兒子一眼,想罵還是沒罵出口,他現在也讚同兒子的意見,讚同不是覺得這小姑娘毛手毛腳不會洗碗,而是放著這麽漂亮的小姑娘在這裏洗碗,不安全。


    “小妹妹這樣吧,你回去吧。”老板說完,服務員就過來喊他出去,店裏來了好幾個熟客。


    老板點點頭,來不及再顧沈慕笙,就先出去了。


    沈慕笙脫下手套,準備回去,老板兒子將手裏啃了一口的番茄往垃圾桶一扔,攔住她,蠻橫道:“走可以,兩個盤子的錢賠出來。”


    “要賠償多少?”沈慕笙警惕地往後退兩步,與他保持安全距離。


    “200元。”老板兒子沒泡到她,心裏不爽快,怎麽都要‘報複’一下。


    200……她身上根本沒一毛零花錢,兼職賺的全部都被舅媽拿走了,捏著自己的校服邊,說:“我沒錢。”


    “沒錢?那沒辦法,我家老頭子好說話,我可不像他,我公事公辦,你要不賠償,我報警。”老板兒子作勢拿出手機報警。


    沈慕笙到底沒真正走上社會,碰上這種無賴,她一點應付的辦法都沒有,咬咬嘴唇,說:“剛剛你摸我才把盤子摔的。”


    “有證據嗎?誰看見了?我還說你故意勾引我呢!要不等會警察過來,你好好跟他們描述一下?看他們信不信你這小嘴巴的誣陷?對了,就算信了,咱們兩個一起上局子,事後,我肯定捅到你學校,讓你學校知道你這丫頭,背地裏多騷氣!”老板兒子混社會有兩把刷子,最會拿捏這些學生妹。


    “我……”沈慕笙被他嚇唬住了,有點急,她不可能因為這點事鬧到派出所再傳回學校,“我賠好了。”


    拿出手機,趕緊給陳果兒發信息問她借。


    陳果兒很義氣,區區200元而已,隻是她還在學校上晚自習,沒辦法馬上送錢過來,要等9點下了晚自習才行。


    至於微信轉賬,很不湊巧,她銀行卡上周被她家老頭子停了。


    因為月考成績不好,老頭子給她一點‘懲罰’。


    “能不能9點以後賠償?”


    “老子沒時間。”老板兒子一臉蠻橫,“賠不了,要麽乖乖叫我聲哥哥跟我出去吃飯,要麽我報警,二選一。”他要看看她是賠錢還是跟他服軟?


    沈慕笙怕報警,到時候鬧到學校,她不喜歡被同學和老師議論,情急之下毫不猶豫找出那張名片,打電話。


    ……


    席峻接到沈慕笙的電話,剛好從公司下來。


    電話裏,她怯生生又似抽噎著隻說:“席叔叔,可以借……我200元嗎?”


    200元?


    席峻第一反應是小丫頭是不是忘記帶錢包還是丟了錢?


    無論哪種情況?出於對父親故人的舊情,接了電話,他馬上就驅車過來。


    已經漸漸熱鬧起來的大排檔,顧客三三兩兩把酒言歡,談天說地,直到一輛黑色的悍馬開過來,從車上下來一個穿著熨燙整潔白襯衫和黑色西裝褲的高挺英俊男人。


    大排檔外言歡的顧客紛紛把視線投向他。


    來這間大排檔吃東西的,大部分是工薪階層或者還在上大學的小情侶,幾乎沒看過哪個精英人士過來。


    大家注視著他步履穩健往裏麵走,再到消失,才緩過神。


    那個男人真帥。


    席峻從店內一路走到廚房後麵,就看到在滿是油煙味的水池台附近,沈慕笙紅著眼眶貼在牆邊一臉地不知所措。


    “怎麽回事?”席峻走過去,高大的身材瞬間把旁邊的老板兒子比了下去。


    沈慕笙看到席峻過來,也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過度還是覺得終於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甚至感覺他就像親人一樣,直接撲到他懷裏,緊緊抓著他的襯衣,剛才忍著的委屈瞬間決堤而出,“席叔叔……你終於來了。”


    老板兒子看見席峻,本能地橫一臉說:“你誰呀?我和她好好聊著天,關你什麽事?”


    “沒有,我沒有想和他聊天,他騷擾我,還有,他說我不賠錢,要報警抓我。”沈慕笙緊緊抓著席峻的手臂,整個人因為剛才的事害怕地縮在他身旁,抽泣著說。


    席峻看一眼緊挨自己的女孩,本能地伸手輕輕將她拉到身後,護好,隨後對老板兒子說:“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另外,要報警趁早。”他一向不喜歡和這種不入流的男人廢話,“不過,騷擾和誣告陷害這兩項罪如果成立,並不輕。”


    老板兒子本就是個法盲,一聽席峻這麽鎮定自若地跟他討論罪名最主要他的氣場太強,看打扮也不像普通人,他怕不小心得罪人,於是瞬間慫了,鼻子裏哼一聲,甩下一句:“神經病。”立馬就走人。


    沈慕笙看他走了,再看看擋在自己身前保護自己的男人,心裏瞬間暖得一塌糊塗,之前的害怕也在這種被保護的暖流裏慢慢消退幹淨。


    從小到大,除了爸爸會把她當寶貝一樣保護,他是第二個這樣會護她的男人。


    從大排檔出來再坐到開了一點暖氣的車裏,沈慕笙差不多恢複了。


    “現在好點了嗎?”席峻發動車子,問道。


    沈慕笙默默點頭,鼻尖輕輕吸了口氣,車內溫度剛剛好,還飄著一股淡淡的佛檀香味,能很好地讓人舒緩鎮定,“好了。”


    席峻握著方向盤,一邊看著前方,一邊看看她,街燈流火從車玻璃外折射進來,映在她白皙卻瘦削的側臉,莫名讓席峻想起來16歲以前的沈慕笙,單純得像一張白紙,被沈家眾星捧月捧在手心寶貝的小公主,那時候的小公主可愛又靈動,見誰都會甜甜喊一聲:叔叔好,阿姨好……


    並不會像現在這樣為了200元求人……


    “你現在不是高三嗎?晚上不在學校上晚自習為什麽跑出來打工?”


    提到這個,沈慕笙不吭聲了。


    她不可能告訴他,她已經2年不上晚自習,就是為了付舅媽房租。


    “怎麽了?不願意和我說嗎?”席峻的聲音很柔,柔到沈慕笙卻倍感不安起來。


    她怕他知道她這兩年過得很糟糕,她不想在他麵前賣慘。


    雖然有棲身之所,但並不好過。


    在舅舅家,就像個外人,甚至比外人都不如。


    沒人關心她更沒人照顧她。


    她生病都是自己硬撐著,實在撐不了,爬起來自己坐公交車去醫院掛水,掛水的錢問舅媽借,借了得翻倍還給她。


    生日,沒人陪她,也沒人記得。


    有時候嘴饞想吃蛋糕,隻能眼巴巴去蛋糕店門口,看一會,解解饞。


    還有很多很多。


    沈慕笙不願意說,席峻不強逼她,他想知道總會知道的。


    “我送你回家。”


    “嗯。”沈慕笙這才點點頭,不過剛應完,她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


    今天放學後直接過來,還沒來得及吃飯。


    她餓了。


    “沒吃飯還是餓了?”車內沒開音樂,沈慕笙這幾聲咕咕叫還是聽得很清晰,就像小鴿子叫喚,席峻唇角淺淺笑了笑,問道。


    沈慕笙瞥到了他唇角那抹淡笑,立馬就紅了臉,好尷尬,總之,再次碰上他的時候,她沒有一次形象是好的。


    2年前分開後,她從網上和雜誌上看到他照片,也會經常幻想有一天碰上他,她要怎麽麵對?


    後來,她謀劃好了,到時候真碰上了她就穿幹幹淨淨的校服,笑著和他打招呼。


    常青藤的校服不難看,她想穿這樣的衣服,應該挺體麵的。


    但事與願違……每次碰上了,都是很糟糕。


    尤其昨晚,不過他不記得,也好。


    “嗯?”席峻瞧她又不說話,輕輕拖了個溫柔的尾音,“要是餓的話,我帶你去吃飯。”


    沈慕笙想拒絕,她想說她回家吃就好了,剛開口,肚子再次不爭氣地‘咕咕’狂叫起來,沈慕笙急忙按住肚子,憋紅臉看向他。


    “看來真餓了。”席峻繼續笑笑,不多征詢她意見,徑直往前麵不遠的一家港味餐廳駛去。


    沈家沒落寞前,沈慕笙也是吃遍所有高級餐廳的主。


    落寞後,她連想吃塊10來元的小蛋糕都買不起。


    所以,當席峻給她點了好幾樣她以前愛吃的菜,蒸羅漢齋卷、牛仔骨、芝果布甸鮮蝦粉果等等,還附加一碟紅絲絨草莓蛋糕。


    她差點哭。


    “還想吃什麽?”席峻又給她單獨點一杯熱杏仁霜,她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需要補充高蛋白,之前沒注意,後來進到餐廳,他走在後麵,看到她那副細胳膊細腿,弱不禁風的樣子。


    總有種她這兩年有沒有好好吃過飯的錯覺?


    “不要了,已經點了很多。”沈慕笙捏著筷子搖搖頭,再看他時,舔舔唇瓣,發自內心地說:“席叔叔,謝謝你,你借我的200元,以後我會還給你的。”


    席峻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一口,看她時眼眸雖溫柔但多了分探究,“是不是缺錢?”就他家族裏那個還在上初中的小侄女一個月就上萬的零花錢來說,200元,真的不像一個高中生會缺到要借的地步?


    “沒……沒有。”沈慕笙咬咬筷子,第一次感覺挺難以啟齒和窘迫,“忘記帶了。”


    現在隨便一個學生都能拿出200元零花錢,她沒有,她連10塊錢都拿不出來。


    第5章


    席峻繼續看著她,聲色溫潤:“我記得所有學校從高二開始都要晚自習?你怎麽跑大排檔去打工?”


    主要,高三階段挺重要。


    有什麽失誤很容易影響高考。


    沈慕笙默默皺下眉,嘴裏一顆尖尖的小虎牙更加重重地咬住筷子,恨不得咬斷了,過了會,說:“今天不需要晚自習。”


    “是嗎?”


    “嗯。”因為撒謊,耳尖開始發燙,沈慕笙習慣性摸了摸自己的耳尖。


    她一向不愛撒謊。


    一撒謊,耳尖就燙。


    席峻看著她的小動作,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這樣問下去,估計她也不會講,便說:“以後要是有什麽難處,記得打電話找我。”對於沈慕笙,或許是因為她父親沒落前也曾幫過他父親的原因,又或許很久以前,她脆弱不堪地抱著他跟他哭著說:以後隻剩下她一個人了……她沒有家了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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