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我看,不過該擔心的是女孩子吧?”林譯白看了一眼她這身怪異的裝扮, 嫌棄地轉過臉去,“尤其是衣衫不整的。”


    “林譯白!”向晚氣憤地指著他, 好在說話還保持著一絲理智,“那你就不怕半夜有美女自薦枕席啊?”


    林譯白關上門,撂下一句:“怕就不讓你進來了。”然後轉身便回到了房間的臥室裏。


    向晚站在他身後,探著身子四下裏看看。這個房間和她住的那個看起來差不多,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裝修和擺設。她穿著酒店的一次性拖鞋,踩在地上實在十分滑,一個不小心就要摔出去。


    向晚扶著牆,小心翼翼地站著。聽到林譯白這樣一句話,提高了分貝,對著裏麵說道:“喂!你可別誤會,我隻是來借個吹風機。”


    林譯白倒是也沒再繼續糾結之前那個問題,隻是說:“在衛生間。”說完,就自顧自看起自己的書來。


    他這樣,向晚倒是鬆了口氣,若是他真的過來看著她,反倒讓她手足無措。像現在這樣各幹各的,便少了很多尷尬。


    這家酒店的房間都是木質地板。一次性拖鞋的防滑性幾乎為0,不,為負。踩在木地板上,走起來就更加滑了。向晚走在地上,每一步都緊緊盯著腳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出什麽洋相。


    雖然她在林譯白麵前幾乎已經把臉丟盡了。但是她這回剛剛洗完澡,隻有外麵又披又裹著兩條浴巾,裏麵可是真空的。


    連內.褲都被她剛才順手洗了在房間晾著呢。


    好不容易走到了衛生間,她給吹風機插上電,就又開始十分享受地吹起頭發來。


    暖暖的風重新吹在頭上。向晚覺得,連剛才痛得快要爆炸的頭的也好了不少。


    * *


    衛生間裏“呼~呼~”的風響著。兩人就像是處於平行的時空,誰也聽不見對方的聲音。


    林譯白端起書桌上的水杯,悠然走到臥室門口,麵無表情地將半杯水都倒了下去。


    這才又坐回兩步外的書桌旁繼續看書。


    不知怎的,今天一晚上才看了兩頁。


    向晚怕頭疼,花了十分鍾將一頭長發吹成全幹。


    她站在衛生間寬大的鏡子前,把自己的根根發絲都梳順了,才慢吞吞地收好吹風機,準備去跟屋子的主人道謝告別。


    屋子短短的走廊不過幾步就能走到,向晚卻因為地滑,愣是走了半天。幸好林譯白正在書桌前看書,似乎很認真,連抬眼看她一眼的意思都沒有。


    她沒進臥室房門,隻是現在走廊上他能看見的地方,說了句:“謝謝你啊,我要回去了。”


    說完,才發現對方頭都沒抬。隻是說了聲:“什麽?”


    總是不認真聽別人說話,過後又要問別人說什麽了。林譯白這家夥,除了那張人神共憤的臉他還有什麽優點?


    她默默吸了口氣,抬高了些聲:“我說,謝謝,我要回去了。”


    林譯白放下手中的書,眉頭微微皺著:“聽不清。”


    要不是用人手短,向晚現在真想一個大大的白眼翻過去,轉身就走。可是這時礙於麵子,礙於同事之間禮貌交往問題,她極不情願,帶著些小情緒地往前邁了兩大步。


    “啪嗒——”


    是踏水的聲兒。 向晚一聽這聲兒就心道不好。


    地上的水已經穿透薄薄的拖著,沾在她的腳趾上。


    腳底打滑,身體正在不受控製地傾斜。向晚幾乎認命地閉上眼,等著摔倒與疼痛的降臨 。


    誰知,下一秒,卻不期然跌進一個溫熱的懷抱裏。


    林譯白伸手接住向晚,因著慣性,兩人雙雙跌倒旁邊的大床上。


    她溫溫軟軟,全貼在他的身上,林譯白不禁抬眼看她,正要說話。


    卻見紅著臉的小姑娘欲蓋彌彰:“我真不是來勾.引你的!”


    窗外疾風驟雨更甚,豆大的雨滴“啪嗒啪嗒”打在玻璃上。


    修長的手指按住她的下巴,倏然,就吻了上來。


    然後是唇齒相交,極盡癡纏。


    直到向晚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他才肯放開她。


    天花板中央掛著的白熾燈明晃晃地照著,向晚因為缺氧,被這燈一晃,更是神情恍惚,不知自己身處何處了。


    她有些愣愣怔怔地張開眼,看著自己上方撐著身子的男人。


    糾結半晌,才終於憋出一句:“我們這樣,呃,會不會太快了?”


    林譯白看著向晚紅透的小臉兒,仿佛下一秒就會將她剝殼去皮,吃幹抹淨。


    向晚感受到了自己的劇烈呼吸。在安靜的屋子裏,那樣的喘氣聲,是那麽的清晰。


    且曖昧。


    讓人一聽,就好像在做不可描述的事。


    她試探著伸手去碰自己的臉,唔,燙得駭人。


    “慢了。”男人的聲線低沉,還有一絲喑啞,像是在極力克製。


    他在她身邊躺下,聲音極低,就像無意識的呢喃。稍不注意,就會聽不見他在說什麽。


    不過向晚還是聽見了,聽見了他說:“……慢了八年。”


    她的眼眶倏然就紅了。淚珠子困在眼眶裏直打轉兒。幸好她是平躺著的,這才沒讓眼淚奪眶而出。


    不過連聲音也不可避免地帶了些哽咽:“這八年……你有沒有,找過我?”


    窗外的雨聲不知什麽時候就停了,隻留下房簷上滴滴答答落雨。像是在反複打著節拍。夏日的雷陣雨就是這樣,來的快,去的也快。


    時隔八年,從青春年少時,轉眼到了二十多歲的年紀,即進而立之年。


    老實說,這中間,他經曆了什麽,她並不是一無所知。


    他們之間有太多共同認識的朋友同學,還有她那所謂不經意提起的刻意打聽。


    她其實一直一直,都在留意他的消息。


    他在她的生命中舉足輕重。所以,才會在意,她在他那兒,究竟能有幾斤幾兩。


    “找過。”


    她沒想到會是這樣斬釘截鐵的答案。


    他也沒想過要說什麽感天動地的話來叫她感動得涕泗橫流。


    隻不過彼此都用最真摯的情感去回應對方。


    不摻一絲虛假的。


    生在冰冷的塵世,任何一個人,都需要這世界溫柔的慰藉。


    * *


    這一夜,沒有翻雲覆雨,耳鬢廝磨。也沒有深夜不睡,促膝長談。


    有的隻是兩個丟失彼此多年的人,竭力擁抱對方,試圖彌補八年的缺憾。


    * *


    窗外,晨曦悠然潑灑。比之昨天,可說是撥雲見日。眼見著昨日的陰霾已去,今天,又是一個夏風和煦,陽光明媚的日子了。


    向晚醒來的時候,林譯白已經不在房間裏了。


    身旁的被窩裏還有餘溫,帶著他身上特有的氣息。純白色的床單上,還有著他躺過的痕跡。向晚有些恍惚,這時感覺距離他好近好近,近到一伸手,就能夠抱到一樣。


    房間裏不僅有空氣清新劑的氣味,還有濃濃的包子味兒。向晚看了看床頭,果然,床頭櫃上放著一包小籠包,還有一碗小米粥。


    她伸手碰了碰,已經是溫的了,顯然,買早餐的人已經走了半天了。


    她坐起身來,身上穿著的是他寬大的t裇。白色的t裇上沒有一點圖案,她穿在身上能蓋過臀,像是條超短裙。


    這才看見枕頭旁邊放著的一張便條。她心領神會,一定是林譯白留下的。


    上書:


    我下午回來,早餐在旁邊,記得吃。


    ……


    筆畫翻飛,言簡意賅,不用署名,就知道是他了。


    向晚正在床上坐著,想著今天該做點什麽等著林譯白回來。倏然,卻被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思緒。


    一個陌生號碼。向晚有些不大情願地接起電話:“喂?


    電話那頭的女聲聽起來焦急萬分:“喂?是向醫生嗎?市醫院這邊有急事,請您回來一趟。”


    像是有什麽重大事情。


    向晚聽出了是中醫科一個經常見到的護士,十分不解:“是小張護士?那個,我和主任請了今天的假,醫院有什麽事直接找楚醫生吧。”


    “不是的,”小張護士聽向晚這樣說,生怕她不回來,急道,“和向醫生有關,主任請您務必回來。”


    “啊?什麽事和我有關,主任呢?”向晚聽得雲裏霧裏,她自問在醫院裏都是夾著尾巴做人,沒得罪過什麽人啊。


    小張護士對此也不了解隻是著急地說:“具體我也不知道是什麽事,總之好像挺嚴重的,主任正在處理,讓我跟您通電話,您趕緊回來吧。”


    第30章 三十隻鵝


    厚重的床簾兒被拉開一半兒, 讓暖暖的陽光照進來, 屋子裏又不至於太亮。


    向晚這一聽, 不由得緊張起來,明明隻是請個假,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這種未知的不安感,比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還要難受。


    她掛掉電話,當即就給林譯白撥了過去。


    那頭又響起了格式化的:“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sorry……”


    她才反應過來,他現在一定在手術。


    向晚歎了口氣,便從床上起來,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正準備去裹上浴巾,回自己的房間拿衣服,走到門口, 卻看見門口的置物櫃上, 放著兩個嶄新的袋子。


    女人的隻覺告訴她, 那是給她的。


    袋子裏麵有一套衣裳,白t裇, 牛仔褲。向晚又翻了另一個袋子, 唔,連內衣內褲都有。都是簡簡單單的款式, 簡單大方,不過兩件衣服倒是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保守。雖然穿著清涼, 但是不該露的一點兒沒露。


    她平時總貪涼快,喜歡穿什麽吊帶、短褲之類的。以前的時候,他就總說她穿衣服的事情,稍微露一點點,都要被數落上半天。


    似乎知道她怕熱,他選的這兩件衣服,既不會熱,又不會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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