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止抬頭撞見她眸中的冷然,不禁一愣,皺了皺眉,他忽然想到了什麽,驚道:“……難道姨娘和你嫁錯的事情有關?”


    安嫿微微怔了下,倒是沒想到安止會想到這一點,不由笑了笑,看來安止真的是長大了,雖然心思單純,但也不是什麽都不懂,她再次確定當初把安止送出去學武是對的,若是留在朱香蓉身邊教導,還不知會把安止養成什麽樣的一個紈絝。


    安止皺著眉頭,似乎很掙紮:“不會的,姨娘對我們挺好的啊。”


    安嫿看著弟弟糾結的模樣,輕笑一聲,放下茶杯:“你既然懷疑,就幫姐姐查清楚此事。”


    她想讓安止親自去挖掘真相,而不是由她告訴他,安止純良耿直,卻缺少磨練,更重要的是他一直信任著朱香蓉。


    現在是時候讓他認清朱香蓉的真麵目了,她已經嫁人,無法在安家護著他,以後隻能靠他自己了。


    “好!那我就去查清楚,不過……我可不是為了你,我是自己好奇。”


    安嫿笑笑,也不戳穿他。


    冬梨走進來提醒,“小姐,該梳洗裝扮了。“安止看了看天,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眼看著就要黑了,不由問道:“這麽晚了去哪?”


    安嫿走到梳妝鏡前坐好,“進宮,今晚皇上為將領們接風洗塵,我要陪王爺前去,爹爹今晚也會去,可以帶親眷,你跟我一起入宮。”


    安止立刻搖頭,剛被安將軍斥責完,他才不想湊過去自討沒趣。


    安止久不在京城,正該借此機會露一露臉,不過安嫿也知道,若她勸,他一定不會聽的。


    安嫿想了想,從銅鏡裏看了安止一眼,裝作滿是愁緒的悠悠歎了一口氣,哀怨道:“王爺領著恣柔進門的事早已傳開,今晚一定有很多人等著看我笑話……”


    安止立刻氣鼓了一張臉,如果不是祁禹傷還沒有好,他恨不能現在就去找他比試。


    “我現在就去換衣服,進宮!”安止毫不猶豫道。


    他倒要看看,有他在,誰敢笑話他姐!


    安止像一陣風一樣跑了出去,安嫿微微勾起唇角,含笑看了一眼,然後把麵脂抹在臉上。


    “小公子就是嘴硬,心裏是疼小姐的”冬梨忍不住笑了笑,看著鏡子裏的安嫿道:“舅爺給小姐的麵脂真好用,小姐的皮膚越來越細滑了。”


    安嫿看著手裏的麵脂盒,輕輕點了點頭,她本就膚白如脂,用了這麵脂後,膚色越發的明亮了,比剝了殼的雞蛋還嫩滑。


    冬桃拿了幾件宮裝走過來,深深嗅了幾下,接著冬梨的話道:“舅爺給的香料也香極了,熏的衣服真好聞,小姐,今晚穿哪一件?”


    安嫿輕輕嗅了嗅,味道清甜不膩,確實極好,有什麽在腦海裏一閃而過,她若有所思的低頭,直到冬桃再次提醒,才回過神抬頭,細細打量冬桃手裏的幾身裙子,最後選了一件最美、最華貴的宮裙。


    冬桃眼睛一喜,笑道:“小姐,你終於肯穿這件了!”


    以前安嫿總覺得這件宮裙太華麗、太招搖,所以不肯穿。


    不過這一次不同,剛剛安嫿並未騙安止,宮裏確實有一群貴女們在等著看她的笑話。


    她們想看她狼狽,她偏偏要容光煥發、衣著華麗。


    而且今夜,她要官家的女眷們牢牢記住她的裝扮有多漂亮,那麽以後她所賣的東西,她們才能向往。


    安嫿撫著宮裙,悠然一笑。


    宮裙是深紅色的,邊緣鑲嵌著珠寶,花紋是用金絲銀線所繡,大朵的牡丹嵌於裙尾,似真花盛開,安嫿膚如白玉,穿上後絕豔逼人,讓人眼前一亮。


    安嫿很少打扮的這麽隆重,冬桃和冬梨直接看直了眼。


    冬桃眨眨眼道:“小姐真好看。”


    安嫿淡淡笑了笑,抬手在眉間畫了一朵豔紅蓮花,紅蓮似在眉間開放,襯的臉頰嬌豔欲滴,櫻唇塗上唇脂變得更加紅潤,安嫿抿了抿唇,整個人像綻放的紅蓮一樣水潤明麗。


    白嫩的耳唇上掛著石榴紅的水滴耳墜,梳了一個高椎髻,最後安嫿披上了雪狐鬥篷,在手裏放了個暖爐。


    祁禹和安止已經等在府門口,小廝牽著馬匹站在他們身後。


    安止眼饞的用眼睛偷瞄祁禹的棗紅馬坐騎,那可是極為少見的千裏良駒,他看了又看,實在沒忍住伸手摸了一下。


    祁禹淡淡看了他一眼,“想要?”


    安止想點頭,可一想到這是對不起他姐的負心漢,立刻收回了目光,心口不一的搖頭,“不想要。”


    祁禹微勾了下唇角,再未多言。


    安嫿邁著蓮步走來,祁禹遠遠看見,怔住了。


    安止看著姐姐嬌俏的容顏,不由露出幾分驕傲之色,得意洋洋的瞥了眼祁禹,不屑的問:“你那個恣柔有我姐姐一半美嗎?”


    安止本以為他不會回答,沒想到祁禹一本正經的淡聲道:“沒有。”


    第28章


    三人步入宮門,茲容嬤嬤等在門口處,躬著身子說衛貴妃召見安嫿和安止。


    祁禹麵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眼神涼颼颼的掃在茲容嬤嬤的身上,然後一言不發的轉身走了。


    茲容嬤嬤後背發涼,她聽從衛貴妃的吩咐,特意當著著祁禹的麵宣安嫿和安止去海棠苑,就是想讓祁禹明白安嫿與衛貴妃的親近,從而讓祁禹厭惡安嫿,遠離安家人。


    安嫿麵色不變,微微一笑,跟著茲容嬤嬤走,隻當不知衛貴妃的算計。


    安止踏進門就朝衛貴妃親親熱熱的叫了一句,“姨母!”


    衛貴妃麵露慈笑,“可算是回來了,真是想死姨母了。”


    安瑤坐在衛貴妃的下首,看到安止不冷不熱的笑了下。


    她與安止關係並不親近,小時候總認為母親待安止比她好,所以妒忌,長大後明白了母親究竟是對誰好,卻也親近不起來了。


    安止則開心的叫了句:“二姐,你也在這兒。”


    安嫿走的慢,在安止身後走了進來,紅白相應的衣裙,麵若桃李的嬌容,美的令人驚豔。


    衛貴妃不由笑道:“嫿嫿真像畫裏的俏仙女。”


    安瑤看著安嫿的衣著裝扮不由恨得牙癢,她還從未穿過這麽華麗的衣服,如此漂亮的宮裙若穿在她身上必然也是好看的!


    安嫿笑著給衛貴妃請安,隻當沒看見安瑤眼裏的妒忌。


    安止剛回來,衛貴妃噓寒問暖的說了許久話。


    安瑤一直陰沉著一張臉,朱香蓉剛被撤了位份,她今日本是來求衛貴妃做主的,結果衛貴妃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她,說管不了安將軍的家裏事。


    安瑤不甘心,卻不敢惹怒衛貴妃,她心裏憋悶,看安嫿、安止姐弟就越發的不順眼了。


    衛貴妃該關心的話都說完了,看天色不早了,方柔聲道:“宴會快開始了,姐夫應該已經到了,小止你快過去吧,別讓姐夫等急了。”


    安止應了聲站了起來,衛貴妃又對安瑤道:“你也快去吧。”


    安瑤恭敬的點了點頭,眼神轉到安嫿身上,“姐姐也和我們一起走吧,禹王不見你,估計也著急了。”


    她聲音一頓,似忽然想到了什麽,捂住嘴巴驚呼一聲:“禹王不會把那個叫恣、恣什麽的女人也領進宮了吧?那他應該沒時間惦記姐姐了,姐姐還是晚點過去,免的看了心煩。”


    她語氣中滿是幸災樂禍,眼裏卻是藏不住的妒忌,本來皇上遲遲不肯封祁禹為王爺,大家都推測皇上會越過祁禹先立祁歎為王爺,她也默默等著身份比安嫿高的那一天,結果祁禹竟然立下軍功!


    如今祁禹還是成了皇子中第一個封王的,這次宴會的主角說到底就是祁禹和安將軍。


    看著安嫿風光,她作為陪客,心裏自是不忿,酸澀難忍。


    最重要的是,本來因為錯嫁的事,大家都說安嫿命不好,是個沒福氣的,但此次祁禹立功,大家的話又變了,都說安嫿命好,給祁禹帶來了福氣,是個天生有福氣的。


    安嫿有福氣,那她呢?難道是她把祁歎帶衰了不成?


    安瑤越想越氣,不過萬幸的是,祁禹帶回了一個恣柔,這樁風流韻事早已成為了後宅女人茶餘飯後的談資,讓安瑤的心裏稍稍平衡了一些。


    安瑤含笑看向安嫿,期待從她的臉上看到憤怒、委屈、怨恨的神情,這樣才能平息她心裏的妒火。


    可惜她沒能如願,安嫿依舊沉靜恬然,好像安瑤說的一切跟她無關似的,隻淡淡道:“恣柔尚且無名無分,入不了宮。”


    安瑤話裏的冷嘲熱諷再明顯不過,安止聽到她這麽說忍不住生氣,別人還沒說什麽呢,自家姐妹倒是先諷刺上了。


    他張嘴想反駁,安嫿攔住他,輕輕搖了搖頭。


    安瑤看著他們姐弟情深的模樣,不屑的輕哼了一聲:“想必用不了幾天就有名分了。”


    安嫿微微抬頭看了她一眼,不急不緩的輕笑道:“隻要我安守本份,不管王爺領多少人進門,也隻有我一位正妃,就不勞妹妹為我擔心了。”


    安瑤驀然想起她娘,安嫿是在指她娘不安守本份,所以被撤了側室之位。


    她臉上的笑容完全繃不住了,然而安嫿臉上的笑容不減,繼續道:“妹妹也一樣,說多錯多,不如少說,免得禍從口出。”


    安瑤全身一凜,想起自己之前因為口舌之快被衛貴妃責罰的事,不由心有戚戚的看了衛貴妃一眼。


    “以後說話顧著點自己的身份,那麽個普通民女也值得你關注?”衛貴妃淡淡看了她一眼,不耐煩道:“嫿嫿留下,你先走吧。”


    安瑤在衛貴妃麵前不敢放肆,忙斂了神情,隻是神情忍不住的怨恨。


    衛貴妃抬頭看了她一眼,道:“今日皇上設宴,是喜事,你別哭喪著一張臉,掃了皇上的興致,給歎兒丟人。”


    安瑤麵色一僵,忙擠出一絲笑容,“是,母妃。


    待安瑤和安止走了,屋內隻剩下衛貴妃和安嫿,衛貴妃歎氣道:“你們姐弟三人,隻有你性格最是穩重。”


    安嫿露出一抹淺笑,並未搭話。


    衛貴妃問:“姐夫身體還好麽?”


    衛香凝雖然過世了,但這些年衛貴妃為了顯得親切,還是一直稱呼安將軍為‘姐夫’。


    “父親身體康健,多謝姨母關心。”


    “姐姐不在了,姐夫府上隻有朱香蓉一個伺候,本宮實在是不放心。”衛貴妃繼續道:“安瑤一早就來跟我哭訴她娘的事,本宮沒搭理她,姐夫向來剛直不阿,把朱氏降為妾室必定是有原因。”


    她聲音頓了一下,看著安嫿柔聲問:“嫿嫿,姐夫可是因為你錯嫁的事才懲治她?”


    安嫿輕輕點了點頭,神情委屈。


    “這麽惡毒的毒婦,隻是降為妾室真是便宜她了。”


    衛貴妃嘴上這麽說,嘴角卻忍不住掛了笑。


    這件事算是揭過去了,看來安嫿和安將軍都沒有懷疑到她頭上,她終於放下心來。


    衛貴妃眸色深了深,想要祁歎登上那至尊之位,她還不能失去安將軍的支持。


    衛貴妃又關心的問:“恣柔是怎麽回事?”


    安嫿故意皺眉,露出一抹愁緒,夾雜著妒恨,癟著嘴道:“她是王爺的救命恩人,仗著有恩於王爺,到府中養傷,王爺不但當眾把她領回府,還說以後要給她一個名分。”


    衛貴妃怒道:“你們才成婚一年,祁禹怎能如此欺負你,真是欺人太甚!姨母為你做主!”


    她話鋒一轉,眉宇間流露出一抹憂愁,歎了一口氣,幽幽道:“他畢竟是大皇子,本宮還不能奈他何,若是歎兒日後能……就好了,那時本宮就能替你做主,把祁禹交給你處置了。”


    她沒有說那幾個字,畢竟皇上尚且康健,說皇位繼承的事是大逆不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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