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看向祁禹和安嫿,郎才女貌,同樣的寵辱不驚,般配極了。


    他懷疑祁禹不是他兒子的時候,隻覺得祁禹處處不如他的意,祁禹的優秀隻會讓他煩悶,如今知道祁禹身上流著他的血,他再看祁禹,發現祁禹一表人才又智謀雙全,是真正的人中龍鳳。


    祁禹抬眸看向安瑤,聲音清冷如河水,“皇弟與嫿兒不但是叔嫂,還是表兄妹,更何況中間還隔著一個座位,這樣坐沒有什麽不方便,弟妹下次說話還是多注意一些的好。”


    他這樣說既撇清了祁歎與安嫿的曖昧關係,又表明了他對安嫿的信任。


    安嫿不由對他嫣然一笑,這樣的場合,她不適合開口反駁安瑤,由祁禹來說則是正好。


    景韻帝淡淡道:“越王妃就安心在那裏坐著吧。”


    景韻帝的聲音裏帶著絲絲不悅,安瑤意識到惹得景韻帝不快了,連忙低頭喏了一聲。


    “不自量力。”


    坐在她身側的紫秀嗤了一聲,聲音輕飄飄的傳入她耳中,裏麵滿滿都是嘲諷。


    安瑤低埋著頭,掩蓋眸中翻湧的情緒,她暗暗把手伸進袖中,摸了摸裏麵藏著的琉璃瓶,琉璃瓶圓潤光滑的觸感讓她安心。


    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過了今晚,祁歎就徹底是她的了,等她有了祁歎的骨肉,有了第一位皇家長孫,看到時她這個小姑子還敢瞧不起她。


    安嫿和祁禹在景韻帝身側坐好,祁禹麵上仍很冷淡的,他知道景韻帝改變態度的原因,也因此更恨景韻帝,他的生身父親。


    一桌子的人臉色各異,隻有祁航和祁琛臉色未變,祁琛是不懂這代表著什麽,祁航則是低頭喝茶,看起來根本不在乎。


    景韻帝笑容滿麵的道:“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今日你們都不要回府了,就在宮裏住下,你們以前的宮殿都給你們留著呢。”


    出去建府的隻有祁禹和祁歎,於是他們二人應了聲是。


    後宮裏人少,一直沒添什麽新人,所以祁禹和祁歎之前住的宮殿,都保持著原樣,日日有人收拾著。


    景韻帝開懷笑道:“這後宮有些冷清,你們加把勁,趕緊給朕生幾個孫子,也讓這宮裏添些喜慶熱鬧。”


    安嫿臉頰一紅,低了低頭。


    祁禹看了她一眼,微勾唇角,“是,父皇。”


    安瑤神情有些雀躍,她一定會搶在安嫿前麵生下孩子。


    祁歎也低低的應了一聲,他答的心不在焉,目光忍不住一直有意無意掃向安嫿,安嫿正在低頭喝茶,櫻紅的嘴唇貼著青玉茶碗,唇瓣柔軟嬌豔。


    他喉嚨滾動,也仰頭喝下一杯涼茶,心頭的火卻燃燒的更為猛烈,如果是跟安嫿成婚,他一定早就讓安嫿懷上他的孩子了。


    景韻帝看了眼祁禹,意有所指的對大家道 :“這些年父皇一直忙於政務,沒有時間好好關心你們,以後有什麽事,你們就來跟父皇說,父皇一定好好補償你們。”


    祁禹嘴邊揚起嘲諷的弧度,景韻帝對他和芯月尚可彌補,那麽對阮皇後呢?他要拿什麽彌補?


    衛貴妃聽出景韻帝的話外音,麵色僵了僵,她壓下心裏滿滿的疑惑,深吸一口氣,淺笑著拿起酒杯,對景韻帝柔聲道:“祝陛下福如東海、紫氣東來,福壽綿長。”


    眾人一同抬起酒杯,恭祝景韻帝長命百歲。


    景韻帝心情極好的環視一桌兒女,然後笑著將酒喝下。


    衛貴妃起了頭,大家紛紛開始祝賀景韻帝,全都是恭維的吉祥話,聽得景韻帝紅光滿麵。


    輪到芯月時,芯月捏著酒杯,有些緊張的低聲道:“祝父皇,如日之升,山河同壽。”


    景韻帝露出欣慰之色:“乖。”


    等到稱讚,芯月眨了眨圓潤的眸子,開心的抿唇微笑。


    眾人都說完,便輪到祁禹,大家都看了過來。


    祁禹拿著酒杯的手微頓,抬頭眸色深沉的看向景韻帝,薄唇微動,抬起酒杯,“……祝父皇問心無愧。”


    第70章


    眾人一愣, 隨後神情流露出一絲輕蔑, 暗道祁禹果然是個莽夫,連祝福的話都不會說, 哪有祝人問心無愧的?


    景韻帝的臉色卻變了, 仿佛一盆冷水從頭澆了下來,臉上的紅光迅速褪了下去,他看著祁禹黑亮的眼瞳,緩慢而心虛的移開了目光,匆匆把杯中的酒喝下。


    今夜短暫遺忘的愧疚與心事又湧上了心頭, 剛才愉悅的心情蕩然無存。


    喝到口中的酒變得苦澀而艱辛, 景韻帝忽然想起他和阮皇後成婚第一年生辰,那一晚阮皇後親手做了酒菜, 兩人在花園依偎著, 阮皇後牽著他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含笑道:“這是臣妾送給皇上的生辰禮物。”


    他當時怔愣片刻,方才反應過來, 心裏湧上了巨大的驚喜,甚至開心的說不出話來。


    阮皇後一直微笑看著他,月光下的阮皇後泛著瑩白溫柔的美。


    他至今還記得她的美, 也記得祁禹的到來帶給他多大的驚喜。


    這些年他一直不敢想起阮皇後, 卻一直沒有忘記過。


    他抬起頭, 看著祁禹, 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也是他與此生最愛之人所生的孩子。


    他都做了什麽……


    他拿起酒壺, 躲開沈公公想要幫忙的手,親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悶頭喝了下去,喉嚨間一陣**襲來。


    他抬眸看向芯月,忽然道:“月月還沒有封號吧。”


    芯月看著他,小心翼翼的答:“是的,父皇。”


    景韻帝沉吟了一會兒,道 :“那朕就封你為錦樂公主吧。”


    芯月愣了一下,連忙起身屈腿行禮,“謝父皇 ……”


    錦樂……錦繡、快樂。


    眾人這次沒有太吃驚,隻是心裏都在忍不住疑惑景韻帝為何突然對祁禹和芯月的態度轉換如此之大。


    衛貴妃和紫秀臉色難看的厲害,紫秀妒忌的望著芯月,鼓了鼓嘴巴,衛貴妃眸子裏閃著冰冷的光。


    景韻帝冊封完芯月,情緒徹底低落了起來,隻顧悶頭喝酒,眾人不知原因,又說笑了幾句,見景韻帝都沒有反應,便都安靜了下來,沉默的夾菜,一時隻能聽到筷子和碗碟碰撞的聲音。


    祁歎的視線總是不經意的落在安嫿的側臉上,眼神炙熱,帶著重量,見景韻帝喝醉了,眼神愈發的放肆起來,對麵的幾位嬪妃已經往他們這邊看了幾次,可祁歎偏偏還是不收斂。


    安嫿微微皺眉,終究忍受不了,找了個借口離開座位。


    她剛剛喝了酒,臉頰微紅,杏眸泛著水潤的光,她緩步走到花園的河邊,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麵發呆,想躲得一時清淨,透透氣。


    一輪彎月掛在夜空上,繁星點點,地麵暈著淡黃的光。


    祁歎悄無聲息的跟在安嫿身後,看著她站在水邊的婀娜身影,緩緩的眨了眨眼,眼裏的光更盛。


    安嫿素衣翩躚,烏發垂於身後,站在河邊猶如不食煙火的仙子,側身的剪影秀美妖嬈,祁歎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悸動,衝過去從身後一把抱住了安嫿。


    安嫿大驚,以為遇到了賊人,劇烈掙紮起開。


    “嫿兒是我……”耳畔是祁歎顫抖的聲音,癡纏迷戀。


    安嫿聽出是祁歎,掙紮不但沒弱,反而更加劇烈。


    “放開我!”她沒想到他會在宮中做出這種輕薄之事,一時又驚又怒。


    “嫿嫿,你不要對我這麽殘忍,我是真心喜歡你的。”祁歎的聲音有些急促。


    他身上的酒氣充斥在安嫿鼻間,安嫿眉間的褶皺更甚。


    祁歎對她或許有幾分真心,但他在新婚夜的選擇,已經說明,在他心裏權勢更重要。


    安嫿不懂,他既已經做了選擇,為何還要這般苦苦糾纏。


    他或許是心有不甘,擁有了權利還想要她,但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兩全之法。


    “你先放開我!”安嫿聲音冰冷,不住的掙紮,可是祁歎看著溫文爾雅,力氣卻極大,安嫿越是掙紮他抱的越緊。


    “我不放,嫿嫿,你早晚都是我的,你好香……他碰過你麽……”


    祁歎粗喘著氣,著迷的嗅著安嫿耳畔間的發絲,聞著安嫿身上的女兒香,不知道為什麽他今晚格外的燥熱激動,他越湊越近,待著一絲急不可耐。


    他身上的熱度和酒氣讓安嫿惡心,就在祁歎想吻上安嫿圓潤小巧的耳垂時,安嫿一隻腳重重的踩在了他的腳上。


    同一時刻,一枚石子倏然隔空打在祁歎的手臂上,他痛的驚呼一聲,鬆開了手。


    祁禹在夜色中走了過來,似笑非笑的道:“皇弟,你不但洞房花燭夜看不清娘子,就連抱人之前也不看清楚麽?”


    和他的表情不同,他的聲音猶如臘月寒冰,瞬間澆滅了祁歎身上的火焰。


    祁禹看著安嫿與祁歎,不禁想起小時候阮皇後的再三叮囑,她總是說‘嫿嫿妹妹以後是要給你弟弟做娘子的,你不可以與她太多親密。’


    那麽現在呢?現在安嫿是他的娘子,是不是……應該隻有他可以靠近?


    祁禹表情沒有變化,目光卻變得森寒凜冽,黑眸暗沉,仿佛在壓抑著什麽,眼如寒刀利刃射向祁歎,“你現在抱的……可是我的娘子。”


    祁歎捂著被打得發麻的右手,沉著臉,退後一步。


    他一鬆開手,安嫿便立刻跑到了祁禹身後,背對著他,再也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看到安嫿仿佛尋求庇護一樣的姿態,祁歎眼眸裏的光一下子滅了下去,變得深不見底。


    他晃了晃頭,裝作神智不清的模樣,道:“抱歉,臣弟喝醉了,把嫿……皇嫂認成了瑤瑤。”


    祁禹輕笑一聲,把安嫿的手牽進手心裏,十指緊扣,然後麵無表情的抬起頭看向祁歎。


    他看著祁歎嘴角微挑,聲冷如冰,“皇弟還是莫要再認錯人的好,否則……我該讓父皇請太醫給你診治一下眼睛了。”


    祁歎額上的青筋凸了起來,他垂下眼簾,低頭拱手,“……是。”


    祁禹似笑非笑的與他對視片刻,然後輕飄飄的收回目光,牽著著安嫿轉身便走。


    祁歎唇角的笑意漸漸凝固,看著他們的背影,眼裏的光芒閃了又閃,隱現霾色,透著絲絲危險。


    安嫿低頭看著兩人緊扣的雙手,輕輕眨動眼瞼。


    待走了數十步,遠離了祁歎,她微微掙了掙,小聲道:“可以放開了。”


    祁禹沒有鬆手,反而握的更緊,臉色暗沉,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似乎在生氣。


    安嫿眼中閃過疑惑,他在為什麽生氣?為了祁歎嗎?


    安嫿想起恣柔,不禁輕笑一聲,祁禹和恣柔兩情相悅,又豈會在乎她與祁歎那點糾葛。


    那麽她對祁禹呢?安嫿抬起頭看著祁禹的側顏,不得不說這麽多年一直以來默默的注視,讓她習慣了留意祁禹的一舉一動,祁禹對她來說是不同的,隻是這份不同到底代表了什麽,她也不知道。


    不過無論祁禹對她是何種存在,她都絕對不會與另一個女人爭搶相公,等她助祁禹登上皇位,查明當年的真相,讓當年的壞人都得到懲治,她便與祁禹和離,在宮外繼續做生意,暢快度日。


    心緒已定,安嫿這次用了些力氣掙脫,兩人正巧走回了宴席,祁禹便順勢放開了手。


    桌前已不見了景韻帝和衛貴妃,祁禹臉色仍有些沉,低聲問芯月:“父皇呢?”


    芯月見安嫿和祁禹麵色不佳,小心窺了窺他們的麵色,乖乖答道:“父皇說喝了酒,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父皇走後,貴妃娘娘說她不勝酒力,頭暈便回海棠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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