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台階上,遠遠的可以眺望到岱山寺廟門前站著許多苗疆人,身穿裙褂,頭戴銀飾,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很是顯眼。


    林貴人不由新奇道:“這是哪裏的人?怎麽穿得如此奇特?”


    夏嬪輕笑兩聲,笑林貴人的孤陋寡聞,不鹹不淡的道:“姐姐怎麽連苗疆人都不認識?”


    林貴人臉上的笑容淡了淡,看了她一眼,“我平日裏忙著照顧四皇子,自然沒有妹妹那麽見多識廣。”


    林貴人最大的底氣就是給景韻帝生了一位四皇子,那是她下半輩子的依靠,而夏嬪從入宮至今仍無一兒半女,景韻帝身體漸弱,以後怕是也很難有了。


    夏嬪麵色一僵,笑容斂了下去,瞬間好興致全無。


    林貴人看她如此,便開心起來,看著苗疆人興致勃勃道:“這苗疆人打扮的真好看,我們這麽穿不知道能不能好看,若是陛下喜歡,以後我也穿給陛下看看……”


    衛貴妃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眼睛眯了眯,山風徐徐,吹起她的衣角,她卻始終看著苗疆人的方向,沒有移眼,眸中暗色一閃而過。


    累了一天,景韻帝眉宇輕皺,被人扶上了馬車,看起來很是疲累。


    馬車再次起行,一直行到皇宮,眾人恭送景韻帝進了宮門,才各自散了歸家。


    祁禹留下處理今日耽擱下的政務,安嫿沒有回王府,而是直接坐馬車去了如雲樓。


    如雲樓依舊客似雲來,大堂裏坐了滿滿的人,歡聲笑語,極為熱鬧。


    孫娘正坐在後院的桌案前教元寶寫字,元寶又長大了一些,虎頭虎腦的,越來越機靈。


    孫娘見到安嫿忙站了起來,含笑行禮,元寶則開心的放下筆,跑到安嫿麵前喚道:“王妃娘娘!”


    安嫿摸了摸他的頭,含笑看了看他新寫的幾個字,誇獎了他幾句,才讓他一個人出去玩,留孫娘說話。


    屋內隻剩下安嫿與孫娘,安嫿把景韻帝的話跟孫娘複述了一遍,末了問她:“你可願意?你若是不願意進宮,我幫你跟父皇解釋。”


    安嫿覺得,景韻帝讓孫娘進宮多是為了贖罪,想要照顧曾太醫的家人,所以即便孫娘不願意進宮做藥膳,他也不會怪罪。


    孫娘沉吟片刻,低聲道:“民婦願意,民婦也想進宮看看相公以前出入過的地方。”


    “你既然願意,過幾日我便安排你進宮。”安嫿微笑道。


    孫娘點頭,看著安嫿欲言又止,“王妃,我夫君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


    安嫿沉默片刻,柔聲道:“你且再等等,等真相大白,我會把事情原委都告訴你。”


    孫娘頷首,“我信王妃。”


    安嫿又叮囑了她幾句,看景韻帝的意思,用不了幾日就要前往行宮夏獵,後宮嬪妃和公主們都去,安嫿作為王妃,想必也是要同去的,所以她隻得先交代好孫娘,讓她照看好如雲樓,待從行宮回來再送她入宮不遲。


    第81章


    果然, 隔了幾日, 景韻帝便提出去行宮夏獵。


    生意有林宛柔和孫娘幫忙照看著, 安嫿便安心和祁禹同往。


    安嫿許久不曾出遠門, 心情很好的掀開車簾看著外麵的景致, 藍天白雲, 漫山遍野的野花, 迎著陽光肆意生長,放眼望去有如彩霞,耳邊是禁衛軍和巡防營士兵整齊劃一的踏步聲。


    祁禹和祁歎騎馬行在前方,祁航因為身子弱,所以坐在馬車裏,祁琛年紀太小, 跟在他母妃身邊。


    安止在不遠處騎著馬指揮禁衛軍,很是威風, 安將軍這次沒來,留在了京城。


    宋懿負責守衛景韻帝的安全, 騎在馬上卻仍是一副懶懶散散的模樣,隻有一雙眼睛明亮利落, 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安嫿的馬車後是李文兒的馬車, 安瑤這次沒來,她被降為了側室後,這樣的場合便沒資格參加。


    一道馬蹄聲打斷了安嫿的思緒, 有人打馬過來, 安嫿抬頭, 便看到了騎在高馬上的祁禹,一頭烏發用白玉冠束於身後,隨風而動,腳踩祥雲錦繡馬靴,雙手攥著韁繩, 颯爽俊毅。


    他身上仍是一身玄色錦袍,安嫿看著遠處一襲白衣的祁歎,忽然好奇祁禹穿上淡色衣袍會是什麽樣子,心裏不由動了動。


    祁禹停在馬車的窗前,看到安嫿露出的一張白淨柔嫩的小臉,微微一笑,“累嗎?”


    安嫿掏出手帕,微微探出身子拭了拭他額頭上的汗意,“還好。”


    馬車後的李文兒透過車窗看到兩人這柔情蜜意的一幕,不由嘴巴一癟,妒忌的放下車簾,想了想,又不甘心的掀起另一麵的車簾看著不遠處祁歎的身影,可惜,祁歎一眼也沒有朝她看過來,她不由泄氣的放下窗簾,眼不見為淨。


    安嫿倒了杯溫茶遞給祁禹,祁禹也不伸手接,直接探頭,把嘴唇抵在茶杯上,讓安嫿喂他喝。


    還好為了欣賞沿途的風景,馬車行進的十分緩慢。


    安嫿小心翼翼的喂他喝完茶水,又給他擦了擦嘴角。


    祁禹嘴邊的笑意更深,眼神黑亮耀眼,將藏在身後的許久的左手伸到了安嫿麵前。


    他手裏是一小束色彩斑斕的小花,有嫩黃的、淡粉的、淺白的、紫色的,還有豔紅的,每一朵都新鮮明豔,放下一起更是好看。


    安嫿眼中閃過驚豔,接過拿在手裏,花束的底部用一根紅線紮著,係成了一個蝴蝶結,蝴蝶結看起來圓滾滾的,精致又可愛,安嫿沒忍住笑了起來。


    麵若桃花的臉頰,笑起來比她手裏的鮮花還要嬌美,祁禹忍不住低笑:“我看了一路,好不容易才湊成了五色。”


    想象著祁禹沿路盯著路邊小花的模樣,安嫿心裏變得又柔又軟。


    祁禹笑了幾聲,看了安嫿一眼,才打馬回了馬車前。


    看到這一幕的景韻帝沒忍住開懷大笑,放下了車簾。


    和他坐在一起的衛貴妃柔聲問:“什麽事讓陛下如此開心?說出來給臣妾聽一聽,也讓臣妾可以樂陛下之樂。”


    景韻帝笑道:“朕隻是沒想到,朕那冷若冰霜的大皇子原來也有化為繞指柔的一天。”


    衛貴妃一愣,微微皺眉,勉強擠出一個笑臉來,看了一眼安嫿馬車的方向。


    馬車裏,安嫿摸了摸嬌豔欲滴的花瓣,鼻間縈繞的,是淡淡的花香。


    安嫿看過很多花,卻覺得都沒有祁禹送來的這束美,拿在手裏看了又看,許久都沒舍得鬆手。


    夜裏,一行人睡在沿路的行宮裏,安嫿把花插在了行宮的花瓶裏,用水浸著底部,以清水供養起來。


    安嫿趴在桌子上看了片刻,祁禹終於忍不住了,抬手托起她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朝向他,不滿的道:“看花做什麽,有時間不如看看我。”


    安嫿露出笑顏,雙手捧住祁禹的臉頰左右看了看,“公子俊美,確實值得一看。”


    祁禹得寸進尺,坐的更近一些,“那你可喜歡?”


    安嫿看著他如玉的麵容,祁禹也看著她,四目相對,安嫿笑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自然是喜歡的。”


    “那你可要記住今日所說,不可反悔。”


    安嫿心跳了幾下,微微皺眉,“我這可算是色迷心竅?”


    “一諾千金,現在想要後悔已經來不及了。”祁禹湊的更近,眼含笑意。


    “公子秀色可餐,實在不忍舍棄。”安嫿看起來十分糾結。


    祁禹湊近她臉側,輕輕落下一吻,“那便一輩子也不要舍棄。”


    安嫿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如羊脂白玉一般細膩的皮膚,“那你要乖些,好好表現。”


    祁禹眼眸澄亮,“我想在就去給嫿兒鋪床暖枕,可乖?”


    “乖!”安嫿笑彎了眉眼。


    因為是住在行宮,所以夜裏他們自然是要宿在一處,祁禹知安嫿行路辛苦,給安嫿鋪好床被,便老實到外間的榻上睡下,沒有打擾她,讓她安心睡覺。


    因顛簸辛苦了一日,安嫿躺了一會兒便睡了過去,一夜無夢。


    第二日離開的時候,安嫿把小花從花瓶裏拿了出來。


    祁禹見她竟然還要帶著上路,忙阻止她,“等我再給你摘更好看的。”


    安嫿搖頭,攥著花朵不放,“我就要這個。”


    祁禹看著她珍之重之的模樣,忍不住勾唇淺笑,拿她沒辦法,隻好任由她把花又拿到了馬車裏。


    鮮花總有枯萎的時候,安嫿皺眉思考片刻,不舍得摸了摸花瓣,找出一本放在馬車裏用來解悶的書,一朵一朵仔細的夾在了裏麵放好。


    馬車浩浩蕩蕩一共行了三日才到西郊草場。


    景韻帝的鑾駕率先進了行宮,妃嬪和女眷們緊隨其後,入眼便是錯落有致的亭台樓閣,朱漆圓柱上雕刻著騰龍,口裏銜珠,入門是曲曲折折的遊廊,白石玉橋,假山碧水環繞,花團錦簇,蝴蝶飛舞其間,穿過庭院便是皇子們住的地方。


    行宮極大,幾位皇子都分到一處獨立的院子,且院子挨得很近。


    這裏的天似乎都比京城的更藍一些,安嫿深深吸了一口氣,心情極好的走進屋,屋內早已收拾的極幹淨,地麵上鋪著錦繡嵌花地毯,擺件無一不精,鏤空的雕花窗照進斑斑點點的陽光,床上的被褥整整齊齊的疊放著,幔帳上掛著玲瓏精致的小香囊,牆上掛著梅蘭竹菊四幅畫。


    冬桃和冬梨把行李放好,祁禹便走了進來。


    “父皇那裏不需要你照顧?”安嫿給他倒了一杯茶,隨口問道。


    “一個個都急於表現呢,不差我這一個。”祁禹在桌邊坐下笑道。


    景韻帝最近身體好了一些,妃嬪們忙著爭奇鬥豔,皇子們忙著各盡孝心,當地的官員們也抓緊機會,忙著討好景韻帝,確實一群人一時也不閑著的圍著景韻帝。


    祁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著安嫿柔聲道:“你先好好休息,用過午飯,我陪你去後山賞花,聽說那裏花開的極美,比我給你采的那些漂亮多了。”


    祁禹見安嫿如此喜歡那些小花,便認為安嫿愛花,今日特地問了當地的官員哪裏的花好看,想要帶安嫿去看。


    安嫿欣喜的點了點頭,屋外陽光明媚,能出去賞景也是好的。


    祁禹把手裏的茶水喝完,“那你先休息,我出去忙了。”


    安嫿點點頭,看著他又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


    祁禹走後,安嫿在躺椅上斜靠著閉了一會兒眼,這幾日舟車勞頓,雖然馬車裏鋪著厚實的棉墊,卻架不住道路顛簸,她身上有些乏累,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安嫿再醒來時,身上爽利了很多,中午用了一碗新鮮的菊花粥,整個人都舒暢了。


    祁禹如約來接她,屋外陽光正好,安嫿含笑走出去。


    隔壁便住著祁歎,兩人走過拐角,祁歎和李文兒迎麵走來,看祁歎的樣子,應該是剛侍奉完景韻帝回來,李文兒跟在他身後,神色顯得有些討好。


    祁歎見到祁禹和安嫿,眸底暗了暗,神色卻依舊如常,見禮道:“皇兄、皇嫂。”


    李文兒跟著他見禮,頗有些夫唱婦隨的感覺。


    祁禹淡淡頷首:“皇弟和李姑娘才回來?”


    祁歎點頭,有些心虛的看了一眼身後緊跟著的李文兒,解釋道:“皇兄莫要誤會,我與李姑娘並非同行,隻是我剛伺候完父皇用膳回來,路上正巧遇到李姑娘。”


    祁禹不冷不熱的應了一聲,知道他在費心掩飾,也不揭穿。


    祁歎極快的看了安嫿一眼:“……皇兄和皇嫂要出去?”


    “去後山賞花。”


    “皇兄和皇嫂真是好興致。”祁歎露出笑容,隻是那笑容看不出是真心還是假意。


    祁禹沒有再多說,隻點了點頭,便和安嫿並肩漫步朝後山走去,而安嫿則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隻含笑站在祁禹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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