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嫿抬頭看了祁禹一眼,輕笑道:“應該不是。”


    “那是為什麽?”穆珠皺眉,神色不解。


    安嫿想了想,“……我有錢?”


    祁禹伸手環住她的肩膀,湊近她耳畔,低笑道:“她可是你的情敵,認真一點。”


    第87章


    安嫿點頭, 覺得祁禹說的十分有道理,便抬頭問他,“你喜歡我嗎?”


    祁禹抿唇,露出一絲不滿,點了點安嫿的鼻尖, “當然,這還用問?”


    安嫿嘴角蕩起笑來,“那你喜歡我什麽?”


    祁禹彎唇,伸手摸了摸安嫿白嫩的耳垂,低聲道:“這裏我喜歡。”


    又伸手摸了摸安嫿的紅潤的嬌唇,眸色深了深,“這裏我也喜歡。”


    然後伸手握住安嫿的手, “這裏我還是喜歡,你的一切就沒有一處是我不喜歡。”


    安嫿臉頰微紅抬眸看著他, 四目相對, 誰也不舍得先離開。


    看著他們兩個旁若無人的模樣, 穆珠眼裏竄起火苗, 忍無可忍怒道:“我知道了!你們不必再說了。”


    祁禹掃了她一眼,冷冷淡淡揚起眉來, 朝她微微頷首,“既如此, 我們夫婦就先告辭了。”


    安嫿含笑, 麵色坦然的朝她點了點頭, 然後和祁禹手拉著手一起離開。


    “她要跟你共侍一夫, 這意思應該是想睡我……”


    遠遠的,穆珠還能聽到祁禹在跟安嫿告狀,語氣裏竟然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


    穆珠:“……”


    一口氣憋在穆珠胸口,怒瞪了他們的背影一眼,轉身大步離開,腳上的小皮靴跺的直響。


    夜宴時,景韻帝命女眷們也要參加,安嫿便跟祁禹去了宴席。


    今日的夜宴,不像昨日在草場,君臣都十分的隨意,今日的宴會更為正式,行宮裏,大殿金碧輝煌,舞姬跳著大祁的特色舞蹈,不斷的舞動旋轉,豔紅的舞裙,如大朵盛開的朱槿。


    安嫿隨祁禹落座,對麵坐著穆珠王女,穆珠看到他們怒瞪了一眼,轉開了視線。


    景韻帝先是舉杯表示了一下對西綏王的歡迎,然後又表揚了祁禹一番,夜宴才正式開始。


    殿內燭光通明,絲竹管弦之聲不絕於耳,觥籌交錯間,歡聲笑語綿延不斷,景韻帝與西綏王不時對飲,氣氛正歡。


    西綏王看著坐在不遠處的穆珠,突然道:“本王的,王女十分喜歡禹王,一直對禹王讚不絕口。”


    景韻帝眸色動了動,笑道:“能得穆珠王女的青睞,是禹兒的福氣。”


    西綏王笑了笑,“王女性子孤傲,本王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對誰如此上心。”


    景韻帝笑了笑。


    “本王兒子眾多,女兒卻隻有這一個,所以本王最疼愛她,未來誰能娶了王女,他的家人也是本王的家人,他的國家便是我西綏關係最密切的友好之國。”


    景韻帝把視線挪到祁禹和安嫿身上停了停,然後才收回視線,和西綏王對視一眼,露出笑來。


    大臣們不斷的向祁禹敬酒,恭祝他大獲全勝,連連誇他是當之無愧的戰神。


    眾人飲酒作樂,屋內酒氣熏人,安嫿被酒氣所染,有些醺醺然,她跟祁禹說了一聲,走出大殿透氣,一個人漫步到草場,四處掛著燈籠,倒並不害怕,外麵空氣清新,安嫿方覺清醒一些。


    月光明亮,草場的夜空上不時有螢火蟲飛過,安嫿看得新奇,伸出手指不動,慢慢的一隻螢火蟲落在了她的指尖,安嫿眨著眼,垂眸細看,不由露出淺笑。


    “嫿嫿……”


    是祁歎的聲音。


    安嫿一驚,手指輕顫,手上的螢火蟲立刻飛走了,她收回手指,回頭看向祁歎,聲音清涼,“越王不在殿內喝酒,來這裏做什麽?”


    祁歎眉宇間有些陰鬱,他自嘲的笑了一聲:“大家都忙著祝賀祁禹,我在與不在又有什麽關係?”


    眾人的恭賀之聲都是對祁禹的,他在裏麵多待一刻便難熬一刻,因此看到安嫿離席便跟了出來。


    今日接連受挫,讓他的心情壓抑到了極點,隻有看到安嫿他才能稍稍平靜。


    安嫿微微皺眉,“王爺是你兄長,你怎可直呼其名?”


    祁歎神情中露出一絲憤怒與張狂,祁禹不但搶走了屬於他的光彩,還搶了他的女人,他怎能不恨!


    “我不過是叫了他的名字而已,你便如此不悅,嫿嫿,他對你來說就這麽重要麽!為什麽?為什麽我喜歡了你那麽多年你都不動心,他隻用了這麽短的時間,你就喜歡上他了!”


    安嫿沉默片刻,“情之一字,與時間無關,祁歎,你我從始至終就不可能,今後更加不可能,今後,你要做的是好好對待李姑娘,她為了你不惜自毀名譽,你該珍惜她。”


    “她不過是一個工具、一顆棋子,你才是我心裏的人!”祁歎指著心口的位置,神情痛苦。


    祁歎麵容激動到微微扭曲,“嫿嫿,你看看我!我才是最愛你的人,祁禹是在利用你,他冷心冷情,除了他自己,根本就不會愛任何人,他是為了拉攏安將軍才花言巧語的哄騙你,你不要被他所騙!”


    安嫿聲音冷了下來,“他是什麽樣的人,我心裏清楚,不需要你來告訴我,祁歎,我說過,你既然為了權利舍棄了我,便別想再得到我。”


    “嫿嫿,天下男人在權利與女人麵前都會選擇權利,祁禹也不例外。”祁歎說的幾乎是咬牙切齒。


    安嫿盯著他,眸中隱含怒意,“你自己自私,難道就以為全天下的人都和你一樣自私麽?”


    祁歎嗤笑一聲,“好!嫿嫿,我們便來看看祁禹會如何選擇,現在穆珠看上了他,我剛剛聽到西綏王已經跟父皇提起了這件事,父皇為了兩國邦交,必定會讓祁禹娶穆珠,祁禹娶了穆珠不但能讓父皇高興,還能得到西綏國的支持,你覺得他會怎麽選?”


    安嫿心裏一沉,皺起了眉頭。


    祁歎笑了起來,“嫿嫿你害怕了?你知道他會怎麽選對不對?”


    安嫿微微抬頭看向他,黑白分明的杏眸如同望到祁歎眼底最深處,聲音平靜沒有波瀾:“我的確是害怕了,不過我害怕是因為我知道他會拒絕,我擔心他會因此惹怒父皇,所以擔心。”


    祁歎哈哈大笑兩聲,甚至笑出了眼淚,他走過來雙手按住安嫿的肩膀:“嫿嫿,你還真是天真,那我們便來打賭好了,看看最後誰能贏。”


    安嫿不想陪他發瘋,低頭看著他鉗製在自己肩膀上的雙手,冷聲道:“放開我。”


    祁歎越靠越近,安嫿能聞到他身上的酒味,他昨日便大醉了一場,今日不知又喝了多少酒,全身都是濃重的酒氣。


    祁歎眸色陰沉凶狠起來,他痛恨安嫿一直拒絕他的模樣。


    他將安嫿牢牢禁錮,盯著她一字一句道:“我若不放,你奈我何?”


    安嫿全身一抖,心裏冒出一股森冷寒意來,瞳孔晃動起來。


    這時草場下坡陰影的地方,突然傳來一道哈欠聲。


    聲音不高不低,在寂靜的草場卻顯得分外響亮。


    祁歎動作猛的一頓,和安嫿齊齊看向聲音的來源處。


    草場下坡地勢低窪,又在暗處,他們都沒注意到那裏竟然躺著一個人。


    隻見那人緩緩的坐了起來,懶洋洋的伸了一個懶腰。


    祁歎心裏一驚,雙手鬆開安嫿,後退了一步。


    安嫿鬆了一口氣,跟著後退一步,離他遠遠的。


    那人慢悠悠轉過頭,安嫿雙眸微眯,在月光下終於看清楚那人的臉,竟是宋懿。


    宋懿看到他們眼睛微張,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手裏還拎著兩壺酒,酒壺不時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走至祁歎和安嫿身前,口齒不清的道:“拜、拜見王爺、王妃。”


    祁歎負手而立,臉上的酒意褪去不少,他沉著臉看向宋懿,聲音微冷,“你怎會在此?”


    宋懿打了一個酒嗝,揚了揚手裏的兩壺酒,聲音含糊的道:“臣在此喝酒,一不小心睡了過去。”


    祁歎打量了他兩眼,可惜夜色太深,他看不清宋懿是否真的喝醉,隻能作罷。


    他眼神銳利的盯著宋懿,“本王剛才在殿裏喝多了酒,出來吹風醒酒,偶遇皇嫂,便聊了幾句,本王不管你聽到了什麽或者沒聽到什麽,都閉緊你的嘴巴。”


    宋懿又打了個酒嗝,半闔著眼,“自、自然,臣、臣什麽也沒聽到……”


    祁歎看他連話都說不清楚,顯然是醉的厲害了,放下心來,轉頭看向安嫿,神色微動,抿了抿唇,終究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拱了拱手道:“皇嫂,我先回去了。”


    安嫿冷眼看他,一言不發。


    他低了低頭,轉身離去。


    安嫿繃著的身體驀地放鬆了下來,臉色微微泛白。


    宋懿在草地上坐下,拿起酒壺喝了一口酒,然後將另一壺沒有開封的酒壺遞給安嫿,“喝點壓壓驚。”


    安嫿剛剛的確是嚇到了,這裏空曠無人,祁歎情緒又越來越激動,她真的怕祁歎會如上次在宮中一般,舉止無禮。


    她看著宋懿手裏的酒壺,有些猶豫。


    宋懿勾唇,“放心,這壺我還沒喝過。”


    他眸色清明,再也不見剛剛的混沌,安嫿微微有些驚訝,“……你並未醉酒?”


    “我想越王並不想讓人看到剛才的事。”宋懿風輕雲淡的道。


    安嫿神色緩了緩,“……謝謝你剛剛給我解圍。”


    宋懿笑了起來,“王妃想太多了,我不過是正好醒了而已。”


    安嫿知他在撒謊,他既然不想承認,安嫿並不勉強,她在距離宋懿兩個人遠的草地上坐下,接過酒壺,仰頭喝了一口,然後用衣袖擦了擦嘴角。


    酒水辛辣,直衝喉嚨,她的眸裏漫上水色,在月光下盈盈動人,雙唇紅潤,臉色也不複剛才的蒼白,染上了緋紅,螢火蟲不時在她身邊環繞,寂靜而美好。


    宋懿喉嚨微動,收回視線,仰頭喝了一口酒。


    夏天的夜,微風迎麵吹過,帶來絲絲清涼,月亮照在草地上泛著淺白的光,酒好像也變得甘甜起來。


    安嫿又喝了一口酒,然後問出心中疑惑:“你今日最後一箭為何要故意射偏?”


    宋懿在草地上斜歪著,聞言輕笑,“王妃怎知我故意射偏?”


    “你前九箭動作利落,並無猶豫,且箭箭中靶,說明你成竹在胸,隻有第十箭,射箭的時候你猶豫了片刻,然後便射偏了。”安嫿將今日所看到的說了一遍。


    “王妃看得倒是十分仔細……”宋懿眸色深了深,“我不過是覺得今日的比賽,是王爺、公主們的角逐,所以自動提前退場罷了。”


    “可是今日的比賽事關豫川的歸屬問題,多一個人進入決賽,大祁就多一份勝算,你為了大祁怎會如此做?”安嫿有些不解,總覺得宋懿這個理由有些牽強。


    宋懿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來,低喃:“大祁……我的父親和兄弟們都為大祁而死,難道我也要為大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嗎?”


    宋家滿門忠烈為國而亡,宋老將軍當年指揮釀成大錯,留下一身汙名,宋懿想貪圖安逸,不立功不表現,也是無可厚非。


    安嫿拿起酒壺碰了一下宋懿的,笑道:“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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