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歎發現不對勁,也走到門邊,急忙朝外推了兩下,可是屋門似乎被人在外麵上了鎖,從裏麵根本無法打開。


    兩人不由神色一凝,剛剛他們在裏麵沒有聽到絲毫聲響,可見鎖門之人刻意放輕了動作,不想讓他們二人發現,所以這門鎖應該不是無意鎖上,而是有人刻意為之。


    鎖門之人為何如此做?自然是想要把他們二人關在裏麵,恐怕還有後招在等著他們。


    安嫿凝眉,沉思道:“應該馬上就會有人刻意引某個人或者某些人過來。”


    無論鎖門之人想要引何人來,此事若傳出去,祁歎與安嫿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兩人便是想解釋也解釋不清楚了。


    “那怎麽辦?”祁歎立刻明白過來,麵色一瞬間變得蒼白,慌亂起了來,他之前已經被景韻帝抓到和後宮妃嬪行不軌之事,如果這次再被人看到和皇嫂不清不楚,景韻帝必會對他厭惡至極,他的名聲也會徹底毀了。


    他徹底失去了章法,六神無主的四處拍著牆壁,似乎想在這雜物間裏發現什麽隱藏著的暗道一樣。


    安嫿皺眉沉思,這裏隻是一間普通的雜物房,想要找到其他的出口幾乎是不可能的,那麽隻能指望著有人路過,但是她和祁歎在此,絕不能大聲呼喊,否則鎖門之人還沒把人引來,他們的呼喊聲就會先把人引來了。


    她想了片刻,竟然無路可行。


    “你還站著不動,快找找有沒有其他出路,想想辦法啊!”祁歎急道。


    “沒有辦法。”安嫿毫不猶豫道:“現在隻有兩條路可走,一是等人來救,二是想想等會兒人來了,該怎麽解釋。”


    這兩條方法都不是上策,可是現在已經沒有其他方法了。


    祁歎一聽更加慌亂,額頭上的冷汗冒出來,從他的頰邊滾落,他閉了閉眼睛,勉強稍稍冷靜下來一點,不再四處拍打牆壁,也低頭思索起應對之策。


    屋內變得安靜,隻能聽到祁歎緊張的心跳聲,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這時,門口忽然傳來響聲,像是刀劍砍在門鎖上的聲音。


    祁歎和安嫿神情一動,全都緊張的看向門口,刀砍在門鎖上發出一聲一聲的碰撞聲,就像砍在祁歎的心頭一樣,他驚恐又緊張的看著。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的門鎖終於被砍落,一人緩緩推門走了進來。


    祁歎屏住呼吸,和安嫿一起齊齊望了過去。


    宋懿!


    進來的人竟然是宋懿,他這次的突然出現比上次還令人驚訝。


    祁歎連忙朝他身後看了看,再無其他人,驀地鬆了一口氣。


    宋懿揚起慣有的邪魅笑容,看了看屋裏的擺設,輕笑道:“越王爺和禹王妃真是好興致,竟然來此溝通叔嫂情。”


    祁歎微訕,神色不自然的道:“宋大人怎麽會來這裏?”


    宋懿不緊不慢的答道:“下官剛剛看到一個婢女鬼鬼祟祟的從這裏跑了出去,下官懷疑她有問題,便想要來查探一下,下官這個人向來好奇心強,隻是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遇到王爺和王妃。”


    祁歎急忙解釋道:“本王與皇嫂在此偶遇,沒想到卻被有心人刻意關在了這裏,此人必是有陰謀詭計,想要誣陷本王與皇嫂,本王與皇嫂清清白白,豈容他隨意誣陷,毀我與皇嫂的清名?宋大人切莫把今日的事說出去,否則豈不是中了那人的詭計?”


    宋懿點頭,“自然,王爺放心。”


    祁歎滿意的點了點頭,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聲音緩了下來,“今日還好宋大人你及時趕到,你立了一功,本王他日必有重謝。”


    “下官先多謝王爺。”宋懿淡淡的謝了一聲,然後幽聲道:“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


    祁歎神情一震,連忙道:“對!你說的對,先出去再說,本王日後再行道謝。”


    祁歎慌亂的說完,率先大步走了出去,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


    宋懿眼含笑意的看了安嫿一眼,伸出一條手臂,“請吧,王妃。”


    安嫿看向他微微頷首,“多謝宋大人。”


    她邁步朝外走去,就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卻驀然頓住了腳步。


    她不能走。


    今日設計陷害的人,絕對不會隻害這一次便罷手,那人一直躲在暗處,她會處處被掣肘,她必須要趁機找出那人才行,至少要知道那人的目的是祁歎,還是她。


    “王妃,還不走?”宋懿挑眉問道。


    安嫿抬眸看他,沉聲道:“你先走,我留下。”


    宋懿微微怔住,眼眸轉了轉,然後似是明白過來,勾唇一笑,“將計就計,在下佩服。”


    他說完抬腳走了出去,還貼心的關上房門,重新鎖上了門鎖,雖然門鎖已經被他砍壞,但勉強還能維持住原樣,一眼望去察覺不出異樣。


    第96章


    安嫿一個人在屋內, 四周靜悄悄的,她在屋裏轉了轉,視線最後落在了角落的大缸上, 那缸的缸口極大,足以容納一個成年男子,缸口上放著竹木蓋子遮擋著。


    不一會兒,外麵果然漸漸的傳來了人聲,打破了這裏的寧靜,聽聲音來的人還不在少數。


    安嫿眸色動了動, 醞釀好情緒,然後張口朝屋外喊道:“有人嗎?有沒有人可以幫我把門打開?”


    外麵的人聽到呼喊, 慢慢走了過來, 一道女聲問:“裏麵有人?”


    是李文兒的聲音,安嫿一驚,難道把門鎖上的人是李文兒安排的?可是她那麽做啟不是連祁歎也害了?


    安嫿忍下心裏的疑惑, 對外麵道:“是我,安嫿。”


    外麵傳來一陣聲響,門鎖從外麵被打開,一行人全都走了進來,李文兒、廣安郡主、林貴人、夏嬪、紫秀坐在輪椅上也跟著來了……會是她們中的誰?


    安嫿的視線在她們身上一一掃過, 然後不動聲色的收了回來。


    李文兒奇怪的看了安嫿一眼, 又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 “皇嫂, 你怎麽在這兒?”


    安嫿按照提前想好的理由說道:“我剛剛路過此地時, 鞋子裏不小心竄進了一塊小石子,走起路來腳實在是難受,所以我看這裏的屋子空置著,屋子裏沒有人,便進來脫下繡鞋把石子拿了出來,沒想到隻是一會兒的功夫,宮女們可能沒注意到屋裏進了人,竟然把房門鎖上了,真是急死我了,還好遇到你們,不然可就糟了。”


    安嫿故意強調‘屋子裏沒有人’,還特別加重了語氣,頗有一種欲蓋彌彰之感。


    引的大家四處打量了一下屋內,確定屋裏真的沒有其他人,才收回了視線。


    安嫿將她們的反應看在眼裏,然後笑了笑道:“你們怎麽會突然來了此處?”


    夏嬪道:“天氣炎熱,我們想出來逛逛園子,可是太陽實在是太過晃眼,忽然想到這裏有一棵古樹,枝葉茂盛,用來遮陰最是合適,我們本是想來這裏的樹下放張桌子,吃些茶果的。”


    安嫿點了點頭,眼神十分真摯的道:“這個想法實在是雅致,不知是誰提出來的?”


    夏嬪大笑道:“是我們紫秀公主,公主蕙質蘭心,想法自是奇妙。”


    紫秀看了廣安郡主一眼,然後微微揚著下巴,欣然接受了誇讚。


    怎麽會是紫秀嗎?


    安嫿馬上否認了這個想法,紫秀不會害祁歎,也沒有這個計謀。


    她笑了笑,低聲誇了一句:“公主的想法甚是妙。”


    李文兒不耐煩的看了她們一眼,有些嫌棄的看了看屋裏堆放著的雜物,“快出去吧,有什麽話在外麵說也一樣。”


    安嫿攥住手心,決定進行最後的試探。


    她點了點頭,十分順從的跟著大家往外走,甚至顯得有些迫不及待,她出門前卻略微頓了一下,眼角偷偷往拐角處水缸的方向慌慌張張的看了一眼。


    “等一下。”廣安郡主突然出聲道。


    安嫿眸色一寒,不動聲色的抬頭看她,眼神緊張害怕,一副刻意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嘴裏卻慌得磕磕絆絆,“怎、怎麽了?”


    廣安郡主譏諷的笑了一下,眼神有些咄咄逼人的看著安嫿,幽聲道:“王妃,你怎麽如此慌張?難道這裏……還有其他人?”


    其他人麵色都變了變,安嫿一個人在偏僻的雜物房裏,還神色慌張,確實引人遐想。


    可是這間屋子很小,一眼便可以望到頭,裏麵確確實實隻有安嫿一個人。


    “沒有啊……”安嫿的聲音極低,像極了心虛的模樣,她的臉色白了白,瞳孔劇烈的顫動,看起來就好像被戳穿了謊言。


    廣安郡主朝安嫿幽幽一笑,朝角落裏的水缸走去。


    眾人驚訝的看著她,安嫿的神色卻越來越冷。


    廣安郡主走到水缸前停下腳步,又衝安嫿笑了一下,然後一把將上麵的蓋子掀開。


    水缸裏醃著變了色的酸菜,一打開蓋子便發出大股的氣味。


    李文兒等人立刻用帕子捂住了口鼻,廣安郡主則錯愕的盯著水缸看。


    紫秀嫌惡的道:“你掀這個做什麽?”


    廣安郡主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著水缸,然後猛的抬起頭看向安嫿。


    安嫿的眼神裏不見了剛才的慌張,她眸色沉沉的回望廣安郡主。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了一刻,然後同時收回了目光。


    廣安郡主之所以如此篤定屋裏還有其他人,自然是因為,她知道這屋裏本該有兩個人。


    她應該就是今日設下陷阱的人。


    廣安郡主僵硬的放下蓋子,訥訥的道:“沒什麽,我看錯了……”


    她的神色裏是滿滿的疑惑,又四處打量了一下屋子,似乎很想再找出一處能藏人的地方。


    紫秀一刻也不想再多呆,立刻命宮女將她推了出去,其他人也連忙跟著出去。


    安嫿抬眸看向廣安郡主,聲音平靜,若有所指的道:“郡主,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廣安郡主麵色難看,反問道:“王妃身正不怕影子斜,怎麽會怕人誤會?”


    安嫿輕笑,再未多言,卻忍不住疑惑,廣安郡主為何要害她?難道隻是因為林宛柔遷怒於她?


    安嫿覺得自己深處於謎團之中,有人在背後默默操控著人偶,扯著眾人鬥成一團,可是她始終找不到這根在暗中扯著眾人的絲線。


    安嫿心不在焉的與大家說了會兒話,然後才各自散去。


    她回到王府的時候,看到安止正拎著四壇酒往裏麵走,不由叫住他:“怎麽拿著這麽多酒?你酒量淺別喝這麽多。”


    安止笑了笑,拿起酒壇子晃了一下,“這桂花酒是我給父親準備的生辰禮物,不是要留著自己喝的。”


    明天是安將軍的生辰,所以安止趁著今日休沐提前選了這桂花酒做禮物。


    安嫿聽他如此說,不由笑了起來,“如此不錯,爹爹最愛喝桂花酒,明日你正好陪他痛飲幾杯。”


    “姐,你準備了什麽禮物?”安止放下酒壺,笑著問道。


    “我親手做了一副護膝給爹爹。”


    安將軍在邊關時雙腿受了寒氣,膝蓋一到冬日便涼得厲害,安嫿便用上次在行宮時所獵到的狐毛裏挑了最好的,親手給他做了一副狐毛護膝。


    安止笑了起來,“父親最喜歡你親手給他做的東西了,記得你以前剛學會刺繡的時候,給他做了一雙鞋,他一直穿破了都不舍得扔,一位大將軍穿著一雙破了的鞋,他手底下的小兵都嫌他丟人。”


    想起這件事,安嫿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一掃今日在宮中帶出來的煩悶,“今年我們都在家,爹爹必定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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