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禹點頭,嘴角弧度冰冷,聲音沉了幾分,梳理整個事情的經過,“安瑤從一開始就是用來擾亂我們視線的幌子,你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安瑤的身上,卻忽略了其他,你以為有冬梨寸步不離的看著安瑤,她便無法多生事端,卻不知冬梨也是他們一夥的,我們以為將恣柔趕出王府,便和她脫離了關係,她那日說她有了孩子,我們也隻是當她在胡言,因為孩子是不是我的,我最清楚不過,她憑口冤枉不得,就算她真的有了孩子也翻不起風浪,卻沒想到如今死無對證,現在我有口難辯,全京城的人都認為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就連有人在我的馬前吐血而亡,我們也以為對方是想宣揚我殘暴嗜血,卻沒想到其實最終的目的全是……”


    “是想逼我入絕境。”安嫿聲音發冷的接道,“他們要利用民怨將事情鬧大,然後讓父皇不得不按照律法處置我,並且利用來自民間的壓力,讓父皇不能給我們太多調查的時間。”


    祁禹點頭,眸色沉了又沉,“就連安瑤送去的桂花紅豆糕,也隻是擾亂視線的幌子,恣柔的死因根本就不是它。”


    “實在是可惡,一環扣一環,竟然想用當年害死我娘的□□,再來陷害我。”想起衛卿凝,安嫿便難以抑製心中對衛貴妃的怒火。


    祁禹將安嫿從身後抱在懷裏,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聞著安嫿發上的清香,安嫿雖然在牢裏住著,但每日都會有皇上特派的嬤嬤陪安嫿在這裏特別留出來的房間裏沐浴更衣,所以身上幹幹淨淨,還帶著清香,除了限製自由,景韻帝倒是沒有虧待安嫿。


    祁禹低聲安慰,“別急,這次如果我們可以調查清楚,便可以連嶽母當年的死因一起查個水落石出,說不定可以把衛貴妃揪出來。”


    安嫿點頭:“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出這究竟是什麽毒。”


    祁禹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讓她的眉心舒展開,然後柔聲道:“別想了,夜深了,早點休息吧。”


    安嫿乖乖鬆開眉心,低低答了一聲:“好。”


    祁禹在外麵辛苦了一天,應該累了,確實應該早點休息,剩下的明天再想。


    安嫿先上了床上躺好,祁禹熄了燈,脫了鞋子,然後也上了床,可是今晚的祁禹一點也不乖,他上了石床後,把被子蓋在身上,便將安嫿捉到懷裏緊緊的摟住,然後低頭吻了下來,強勢的唇舌先是在安嫿的唇瓣上溫柔的舔吻,然後便開始攻城略地。


    他的胡茬碰在安嫿柔嫩的肌膚上,立刻印出一道紅印,帶著微微的刺痛,卻也有著別樣的新鮮感。


    漆黑的夜色中,安嫿緊張的捉住了他的衣袖,這裏和附近空置的牢房雖然都熄了燈,可是外麵的牢房卻燈火通明,不時有獄卒走過,雖然知道這裏暗黑無光,其他人根本看不到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可是安嫿還是緊張的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被人看到他們抱在一起,偏偏祁禹還不放過她,強而有力的手悄無聲息的滑動,最後落在了她身上最軟的地方上。


    安嫿不禁嗚咽一聲,驚訝的瞪大了杏眼。


    祁禹湊到她的耳邊伸出舌尖輕輕舔了一下她的耳唇,“既然嫿兒答應過要把自己給我,我便提前索取一點福利好了。”


    安嫿不由輕輕顫抖起來,滿臉羞紅,伸手想要掙紮。


    “不要動哦,好像有人來了。”祁禹低著聲音威脅道。


    安嫿身子猛地繃緊,滿臉驚惶羞恥之色,她側耳傾聽,真的有腳步聲傳來,應該是巡邏的獄卒。


    安嫿眨著水汪汪的眼,緊張的不敢亂動,可是祁禹卻趁著她不敢動,可勁的欺負她。


    獄卒微微頓足,朝裏麵張望了一下,隻能看到一團黑影,想必王爺和王妃已經睡了,不敢打擾王爺和王妃好夢,連忙離去。


    聽到走遠的腳步聲,安嫿終於鬆了一口氣,身子軟了下來。


    祁禹眸色漆亮,呼吸發沉,貼著她的嘴唇低聲道:“相公今日才知道,原來嫿兒身上這裏最軟。”


    第107章


    祁禹起床的時候安嫿還在睡, 他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然後走了出去。


    皇宮門口的百姓們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看到祁禹下了馬車,便都圍了過來, 他們雖然不敢出聲指責,但視線都□□裸的集中在了祁禹的身上,眼神裏有憤怒、有指責、也有鄙視。


    準備進宮門的官員們見此場景, 也都朝祁禹看了過來, 眼神各異。


    祁禹麵色不變, 無視他們的眼神, 目視前方的闊步走進了皇宮。


    朝堂議事的時候,景韻帝的麵色有些暗沉, 如今恣柔的事傳的沸沸揚揚, 他十分頭疼。


    一眾大臣把該稟報的都稟報完,嚴謹名拱手出列,沉聲道:“陛下, 京城民怨沸騰,請陛下對禹王妃一案早日做出定奪,給天下人一個答複。”


    墨亦池拱手,“皇上,恣柔死狀奇怪,桂花紅豆糕裏雖然有毒, 卻不能證明恣柔是吃了桂花紅豆糕裏的□□而死, 仵作無法解釋她的死狀, 所以才推斷恣柔是生前得了怪病才會出現這種死狀,可是如果恣柔從一開始所中的□□,就並非是桂花紅豆糕裏的□□呢?還請皇上再給臣們一些時間查清楚。”


    祁禹挑眉,看向嚴謹銘:“事情尚未查明,不知嚴大人想要父皇如何定奪?”


    嚴謹名輕笑了一下,回道:“人證物證俱在,王爺還要如何查下去?”


    祁禹眼中利光閃過,“恣柔的死因尚且存疑,當然需調查清楚,嚴大人難道為了堵住悠悠之口,便要胡亂定案嗎?”


    左侍郎出列,道:“陛下,禹王殿下之言極有道理,百姓所求並非處置禹王妃,而是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既然如此多等幾日又何妨?”


    有幾個官員出列,紛紛附和稱是。


    祁禹心裏閃過一絲疑惑,忍不住多看了他們幾眼,這幾個人平時與他並沒有什麽牽連,都是中庸派,輕易不會發表意見,祁禹倒是沒想到他們會突然站出來幫他。


    李漢儒抬起眼將視線從這幾人的麵上一一掃過,他們中有幾名是重臣,說的話還是有些重量的,他忍不住眸色發沉。


    那幾名官員看了李漢儒一眼,連忙低下頭,擦了擦汗,他們也不想出來站隊,可是沒辦法啊,自從家裏的女人們知道禹王妃出了事,全都一夜一夜的睡不著覺,就擔心禹王妃的鋪子倒了,她們會賠的血本無歸,弄的他們也睡不好覺,隻能誠心祈禱禹王妃能快點出獄,現在有機會,當然要趕緊幫禹王和禹王妃說兩句話了,他們也顧不得李漢儒怎麽想的了。


    李漢儒收回視線,出列道:“陛下,現在京城裏人心惶惶,大家都說禹王和王妃隻手遮天,草菅人命,還請陛下早做定奪,免得人心動亂啊。”


    景韻帝一聽他的話,麵色沉了下去,長此以往祁禹的名聲豈不是毀了?


    墨亦池的爹左相墨大人幽幽開口道:“百姓愚昧無知,李大人怎可同百姓一般無知?皇上在這坐著,誰能遮得了天?正因為不能讓人把天遮了,才要把事情調查清楚!”


    “你!”李漢儒麵色瞬間僵了一下,眼裏湧上一絲怒色。


    左相和右相針鋒相對,一時間氣氛緊張,眾人噤若寒蟬。


    祁歎走了出來,“父皇,兒臣可以理解皇兄想要繼續調查的心,但百姓們都傳言父皇您在包庇皇兄和皇嫂,長此以往,於您英明有損,不如您便再給皇兄定個期限,例如以三日為限,皇兄如果還是調查不出結果,那麽就說明這個案子沒有什麽可疑的,可以定案了,到時父皇也可以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景韻帝沉思片刻,覺得祁歎說的有些道理:“那麽就按你說的……”


    祁禹看出他眼中的鬆動,急道:“父皇,三日時間實在是太短了。”


    景韻帝皺眉,心中猶豫,安嫿這個兒媳婦他很滿意,但是如果她真的殺了他的孫子,他也不能饒了她,更何況如今民怨四起,再拖下去,於名聲無益,她猶豫不決,不禁沉吟片刻。


    李漢儒眼睛轉了轉,他為官多年,自是了解景韻帝的性格,他故意轉頭對祁禹道:“仵作既然已經給出結論,說應該是恣柔姑娘生前病了,才會有那樣的死狀,禹王殿下為何不信?您如果一直抓住恣柔的死狀這一點疑惑不放,那這案子要拖到何時?您想讓陛下如何答複百姓?難道要百姓們以為,大祁的官員們連這麽一樁證據確鑿的案子,都要審理這麽久還沒有結果嗎?您讓陛下的顏麵往哪裏擱?”


    景韻帝麵色一定,他最看重麵子,當即認同了李漢儒的話,決不能讓百姓們以為他的大臣們辦事效率如此之低。


    眼看著景韻帝就要下旨以三日為期,祁禹眼中眸色沉了沉,然後在大殿中央跪了下來,沉聲道:“父皇,並非隻有這一點疑點。”


    大臣們同時一愣,難道還有可疑的地方?不是說隻有恣柔的死狀有些奇怪嗎?


    祁歎眉頭皺了起來,眸中也閃過疑惑,不禁思考起來是不是有什麽遺漏的破綻留下。


    景韻帝道:“還有何疑點?”


    祁禹聲涼如水:“父皇,凡是殺人總要有動機,但王妃殺恣柔的動機根本就不存在,因為恣柔肚子裏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兒臣的,而且她死前,兒臣就已經把她趕出了王府,並且跟王妃承諾過絕不會跟她再有什麽牽連,所以王妃根本沒有必要殺她。”


    景韻帝看了他一眼,顯然根本不信他的話,臉上浮現出一點不耐,“這句話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你不能這樣糊塗的一直維護越王妃,恣柔是你帶回京城的,又住在你府上,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的是誰的?”


    “兒臣確實沒有碰過恣柔,因為兒臣根本碰不了她。”


    殿內安靜,祁禹的聲音沉而有力,大家全都都聽得清清楚楚。


    ……碰不了?


    眾臣瞪大了眼睛,瞬間浮想聯翩,看著祁禹的眼神都變了變,帶上了絲絲的驚詫和難以置信。


    不能吧?禹王是戰神,強壯勇猛……


    大家的眼睛不由往祁禹的身下瞟了瞟,難道堂堂戰神,其實是外強中幹?


    文臣們挺了挺腰杆,全都覺得胸口有一股豪氣在漫延,男人啊,果然不能光看表麵,這些看起來高大雄壯的武將,可能還不如他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有心有力呢!


    “什麽叫碰不了?”景韻帝驚詫出聲,差點從龍椅上跌坐下來。


    他兒子……難道不舉?


    祁禹並沒有發現大家全都誤會了,隻是麵色沉穩的開口,“兒臣從……”


    “別說了!”景韻帝連忙打斷他,對眾人沉聲道:“散朝,有事明日再議,禹王留下,其他人全部退下去。”


    不舉這種事,怎麽能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說出來!那要祁禹以後還怎麽出去見人?


    景韻帝現在沒有心思管什麽案子不案子了,隻是滿心焦急,飛快的在心裏思考著怎麽給兒子找個大夫好好看看,祁禹一個大男人對這種事一定難以啟齒,也不好意思讓大夫瞧,景韻帝想起他這些年身患隱疾,卻一個人憋在心裏,府裏住著兩個如花似玉的女人,卻無法觸碰,有苦難言,便忍不住心疼,難怪兒子整天冷冰冰的,這是活生生憋的啊!


    景韻帝勉強維持著鎮定,他得說的委婉一點,好好勸說,別損了祁禹男人的尊嚴。


    大臣們魚貫一樣退了出去,皇子不舉是大事,他們可不敢留下礙景韻帝的眼。


    殿內隻剩下景韻帝和祁禹,就連沈公公,景韻帝都讓他退了下去。


    景韻帝看著跪在地上的祁禹,滿心憐愛,他運動了一下僵硬的麵容,然後端出祥和的笑容來,溫聲道:“禹兒啊,父皇給你找個太醫來看看可好?”


    祁禹搖頭,“兒臣得的是心病,太醫無法治療。”


    心病?景韻帝更急了,心病導致的不舉,這可不好辦了,這能有藥醫嗎?


    他低咳了一聲,有些婉轉的道:“有沒有用藥試過?朕聽說民間青樓裏有些藥的藥效很猛烈,或者可以……”


    “父皇!”祁禹這才明白過來景韻帝聯想到了哪裏,連忙叫了一聲打斷他。


    景韻帝更心痛了,他兒子果然是不好意思了,這種事,世上沒有幾個男人能坦然麵對,今日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想必他也不會說出來,都是他這些年關心的不夠,竟然連兒子有如此隱疾都不知道。


    他的聲音變得更加輕柔,“禹兒,你不要感到難以啟齒,雖然這確實是男人最痛苦的事,但你要相信大祁醫術發達,人才濟濟,總會有人可以醫治好你……”


    祁禹眉頭蹙起,無言的沉默片刻,然後打斷他道:“父皇,兒臣並非得了不舉之症,隻是厭惡人與人之間的觸碰,所以無法碰觸恣柔罷了。”


    景韻帝一愣,隨後鬆了一口氣,不是不舉就好,那他就還有能看到皇孫的希望,他放鬆下來,看著祁禹心頭又泛起了猜忌,麵色變得不悅起來:“無法觸碰?你可是為了王妃編的謊話,禹兒,你不能這麽糊塗的放個毒婦在身邊,小心養虎為患啊!安嫿若當真是那般狠毒之人,便留不得。”


    “王妃心地善良,絕對不會做出那樣的事,而且兒臣也沒有撒謊,剛才所言確是真的,從是十一年前起,兒臣便厭惡極了他人的觸碰,包括恣柔在內,這一點兒臣身邊伺候的人都可以作證,隻有王妃對兒臣來說是例外的。”


    聽到十一年前這個敏感的字眼,景韻帝不禁神情一震,眼中漫過驚詫,他倒吸一口涼氣,睜著昏黃而渾濁的眼,緊緊的盯著祁禹,低聲問:“……為什麽是十一年前?”


    他的聲音裏藏著他自己也沒有發覺的顫抖和緊張。


    祁禹緩慢的抬起眼眸,無波無瀾的看向坐在龍椅上的他,聲音平靜的陳述,“十一年前的一個下午,兒臣玩捉迷藏的時候躲在母後宮中的矮榻下,之後母後似乎身體不舒服,回到屋中,在床上躺下,之後曾太醫拿著藥箱走了進來,給母後把脈,兒臣還記得那日屋子裏的香爐內熏著一種很獨特的香,再之後……”


    祁禹的話每一句都像一道驚雷,在景韻帝的耳邊炸響,炸得他麵色蒼白,背脊發涼,額頭上溢滿了冷汗。


    “不要再說了!”景韻帝雙目圓瞪,手抓著龍椅的扶手,手背上青筋突起,他大口大口的粗喘著氣,一瞬間覺得這殿內的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他就快要窒息。


    祁禹沒有理會他的震驚,目光仍直視著他,繼續道:“所以王妃根本沒有動機殺恣柔,因為這個世上除了她,兒臣根本無法碰觸其他女子,王妃根本不用有絲毫的擔心,恣柔對她也根本沒有威脅,恣柔肚子裏的孩子更加不會是兒臣的,這個案子,是有人精心設置的陷阱,求父皇給兒子時間查明此事。”


    “不要再說了……”景韻帝的聲音就像從喉嚨裏硬擠出來的一樣,嘴唇顫抖著,語氣中甚至帶上了一絲祈求。


    祁禹聽話的閉口不再多言,該說的他都已經說完了。


    祁禹明明已經收了口,景韻帝卻覺得耳邊還是全部都是他的聲音,不斷的在他的耳邊轟鳴著,每一句都在指責他的無情,指責他為什麽殺了自己的母親!


    他的兒子看到了他親手殺了阮皇後。


    他的兒子因為這個原因多年無法觸碰其他人。


    祁禹跪在大殿上,背影挺直,和阮皇後相似的麵容,平靜的看著他,卻好像帶著無聲的譴責。


    景韻帝不敢直視祁禹的眼鏡,慌亂的移開了眼,空洞的望著半空。


    他最肮髒、最不堪的一麵暴露在了兒子的眼裏,他在兒子麵前無所遁形,再也沒有了往日身為父親的尊嚴。


    他是殺了兒子母親的凶手!


    他甚至不敢去想祁禹這些年是如何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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