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香醇,這樣的夜色和畫舫正適合飲酒,安嫿微微猶豫片刻,豔紅的唇往上一揚,終究禁不住誘惑,端起酒杯慢吞吞地抿了一口。


    祁禹拉過她的手捧在自己掌心,輕輕捏了捏她染著丹蔻的手指。


    酒水辛辣,安嫿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忍不住吐了吐舌頭,鮮紅的小舌在唇邊進出,誘人而不自知。


    祁禹的手頓了頓,眸色微深,忽然覺得有些口渴,他拿起酒杯,抬頭將酒一口灌入了喉中,方覺幹渴之感稍緩。


    安嫿從秘色瓷盤中取出一個水靈的葡萄,拿在手裏將果皮一點一點剝下,她想起祁禹剛才說的話,不由問道:“你覺得宋懿可疑嗎?”


    安嫿的手指白嫩,配著水靈靈的葡萄,霎是好看。


    祁禹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葡萄汁液順著她白嫩的手指滑落,他舔了舔唇,掏出帕子幫她擦淨,然後才開口道:“我也不知道,隻是之前衛海棠威脅父皇的時候,提過什麽宋家,我想來想去這京城的名門望族裏唯有宋懿家裏有些可疑,我懷疑父皇曾做出什麽不為眾人所知、並且想要一直隱瞞下去的事,所以才會被衛海棠威脅住。”


    安嫿想起宋老夫人在廟中誠心祭拜的模樣,不知為何覺得有些心酸,如果景韻帝真的對宋家做過什麽事,那麽宋懿可曾知曉?


    安嫿心底微顫,好像有些明白祁禹的擔憂了。


    她抬手將剝好的葡萄喂進祁禹的嘴裏,祁禹張嘴吃下,葡萄酸甜可口,他不由眯了眯眼睛。


    “酸?”安嫿低聲問道,又拿起一顆葡萄剝了起來。


    祁禹湊上前,在她的唇上輕輕舔了一下,“嫿兒嚐嚐?”


    葡萄的清爽酸甜味在唇上蔓延,遮去了嘴裏的酒香。


    安嫿怔了一下,然後推開他,將手裏剝好的葡萄放進嘴裏,輕輕嚼了嚼,垂下眸子小聲道:“是有些酸……”


    祁禹抬手摸了摸她總是先紅起來的耳垂。


    那耳垂在祁禹的手裏變得更紅。


    祁禹彎起嘴唇,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今夜他的眼裏一直帶著笑,看起來心情極好,輕鬆又愉悅。


    祁禹喝酒時,微凸的喉結上下滑動,下頜線完美,安嫿不由盯著他細細的看,她自己喝酒的時候,覺得酒水辛辣微苦,可是看祁禹喝酒時,又總是有些饞,她忍不住捧起酒杯又喝了兩口。


    還是辣的。


    安嫿看著祁禹杯裏的酒,好像隻有他喝的酒是好喝的。


    祁禹隨意的躺下,把頭靠在安嫿的腿上,輕輕撥弄著安嫿腰上的花苞香囊把玩。


    安嫿垂頭看著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從祁禹的麵頰上輕輕滑過,目若朗星,眉若墨畫,當真是俊美無儔。


    安嫿酒意上頭,輕輕地戳了一下他的臉頰,看著他笑道:“小郎君果真好看。”


    祁禹將她的手指捉在手裏輕輕的咬了咬,“那娘子便多看看,別再看別的男人。”


    安嫿低笑兩聲,又剝了個葡萄放進他的嘴裏,調侃道:“看來葡萄還是酸的。”


    祁禹嘴唇微動,將葡萄一點一點吃了下去。


    安嫿吞了吞口水,莫名覺得祁禹吃的葡萄好像也是好吃的,她忍不住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祁禹抬手抹去安嫿唇上的水光,手指在安嫿的唇瓣上輕輕滑動,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娘子以後要記得少喂我吃酸葡萄。”


    安嫿忍笑,低頭眨著明眸看他:“那已經酸了怎麽辦?”


    祁禹抬手按在她的後頸上,讓她低下頭,貼著她的唇道:“親一下就不酸了。”


    安嫿嫣然笑了起來,彎唇送上甜吻,融化他唇齒間的酸味。


    唇齒交融,不深不淺的一吻,在確定祁禹的口中一點葡萄的酸味也沒有了之後,安嫿才移開了唇瓣,她的頭有些暈,臉頰也有些燙,酒意似乎湧了上來。


    “熱……”她的麵頰泛起了兩團淺粉,她伸出手在頰邊扇了扇,可是熱度還是沒有絲毫褪去。


    她搖搖晃晃的站起身,隻覺得天旋地轉,跌坐在了畫舫窗邊的榻上,她想吹風清醒一下,便伸手打開窗戶,一隻手趴在窗沿上,將頭靠了上去,雙眼微醺的看著外麵,遠處的岸邊上有人在放煙花,一道道亮光直衝天上,伴隨著脆響,在寂靜的夜空中轟然綻放,於高處化作無數光點散落,星星點點,光芒璀璨。


    她今日穿了一身水紅色的牡丹裙,上麵繡著大片的牡丹,裙擺鋪散在榻上,嬌美而明豔,白嫩的腳趾掩在水紅的裙擺下,白皙圓潤,紅白相映,似最美的顏色。


    她將頭軟軟的靠在手臂上,露出了細白柔嫩的脖頸,盈盈纖細。


    屋外煙花絢麗多彩的光映在了她的麵龐上,帶著好看的光暈,一雙黑眸明明亮亮的盯著煙火,透著流光溢彩的光,眸裏幹淨純粹,不含雜質,像兩顆黑亮的寶石。


    微風透過花窗吹了進來,安嫿張開紅唇發出一聲舒服的喂歎,張合的唇像熟透的櫻桃,流轉的眸光裏滿是愉悅的星芒。


    祁禹微微失神,喉嚨滾動,他拿起酒杯,抬頭灌了一口酒,伸手將人撈進懷裏,扣住她纖巧的下巴,傾身吻了上去。


    甘甜的酒水一點一點渡到了安嫿的口中。


    她整個人都暈乎乎的,看著近在咫尺的祁禹,緩慢的眨著眼睫,呆呆的想,祁禹口中的酒,如她所想的一般美味,又香又甜。


    窗外,接二連三的煙花在夜空中炸開,然後散落出耀眼的光芒。


    安嫿被親得七葷八素,整個人軟綿無力的癱軟在祁禹懷裏,她透過窗戶能看到夜空上的星星,一閃一閃,一晃一晃……


    遠處的爆竹聲,和船劃過水麵的聲音,在安嫿的耳邊漸漸消散,她隻能聽到這畫舫裏壓抑的聲響。


    遠處的荷葉輕輕動了動,魚兒從水中躍起,一下子銜住荷花的花心,然後落入水中,在水中自由自在的暢遊,水漫過它的身體,柔軟、滑膩、舒爽……


    夜色越來越越深,精美的畫舫在岸邊停靠,一名年輕俊美的錦衣公子從畫舫上走了出來,長身玉立,風姿卓絕,惹得岸上路過的人們不由多看了兩眼。


    他的懷裏還抱著一個人,用鬥篷嚴嚴實實的遮擋著,隻能看到虛虛抓在他衣襟上的手指,白嫩又纖細,應該是一名女子的手。


    大家不禁好奇,如此清雅出塵的公子,該是多麽美豔的女子才配得上?


    他們不由伸長脖子朝那公子的懷裏望了過去,想要看看那女子的麵容,可惜那女子的臉緊緊貼著男人的胸膛,一丁點地方也沒有露出來,隻有裙擺下露出了一雙繡著玉兔的華貴繡鞋,一看就價值不菲。


    大家失望的移開視線,一抬頭就對上了那公子的眼睛,那是一雙令人懼怕的眼,陰沉的眉眼閃爍著銳利的光,讓人隻看一眼,就打從心底裏覺得可怖。


    他們連忙低下頭,腳步匆匆的離去,這公子身上散發出的壓人威勢,絕非常人可比,此人身份必定貴重,非他們可以招惹的。


    祁禹眸色陰沉的收回目光,懷裏穩穩的抱著安嫿,安嫿的臉頰靠在他身上,沉沉的睡著,呼吸柔柔的打在他的頸側。


    祁禹大步走了幾步,然後頓住,月光映在水麵上,可以清晰的看到靠近岸邊的水上浮滿了一顆顆圓潤的葡萄,數目壯觀,他眉頭微挑,停下了腳步。


    曲河走了過來,隻匆匆看了祁禹懷裏一眼,就連忙垂下了目光,他躬著身子,低聲稟報:“殿下,我們的人還沒有來得及查看宋大人的箱子,馱著箱子的馬車就突然歪倒,摔進了水裏,裏麵的葡萄都灑了出來。”


    祁禹眸色沉了沉,聲音清涼的道:“可有讓人遊入湖底一探究竟?”


    曲河回道:“試過了,可是這裏的水太深,水底又昏暗,我們的人潛不到那麽深,就算能下去,箱子太沉也撈不上來。”


    祁禹沉吟片刻,低聲吩咐道:“注意留意宋懿的一舉一動,若有什麽可疑的,立刻來向我稟報。”


    “是。”曲河抱拳,神情恭敬。


    祁禹又低頭沉沉的看了一眼水麵上漂浮著的葡萄,眯了眯眼睛,然後抱著安嫿大步離去,上了馬車,絕塵而去。


    第122章


    安嫿第二日醒來的時候, 已經躺在東宮的床上, 屋內灑滿了陽光, 她躺在枕頭上, 看著幔帳的頂端眨了眨眼,昨夜最後的記憶便是不斷晃動的星星, 和天上綻放又消散的煙火,卻完全想起來是什麽時候離開了畫舫, 又是什麽時候回了東宮。


    剛睡醒身子還有些發軟, 她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 床鋪旁邊空蕩蕩的,祁禹早就已經上朝去了。


    她不禁暗惱自己睡得真熟, 怎麽回府的不知道, 祁禹何時走得也不知道。


    她慢慢的坐了起來,身上清爽而幹淨,應該是已經淨過身了。


    冬桃聽到聲音敲門進來伺候, 手裏的銅盆裏裝著溫熱的水,她看到安嫿便笑道:“太子妃, 您終於睡醒了, 太子今日早上走得時候,吩咐奴婢不要吵到您, 讓您多睡會兒, 奴婢一直在外麵等著, 不敢進來打擾。”


    安嫿含笑應了一聲, 舒服的小小伸了一個懶腰, 然後站起來,走到銅盆邊淨麵。


    冬桃拿著幹淨的帕子等在一旁,低聲詢問:“太子妃,您昨日回來的時候,怎麽睡著了?太子抱著您進門,奴婢還以為您身體不舒服,嚇了一跳。”


    安嫿的臉頰微微的紅了紅,拿過帕子在臉上輕輕擦了擦,慢吞吞的道:“昨日喝了點酒,可能酒意上頭了吧,在畫舫上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冬桃沒有多想的點了點頭,拿了脂膏給安嫿抹在手上,輕輕抹勻,低聲道:“太子真是疼愛太子妃,昨日回來後,太子不用奴婢們伺候,親自給您沐浴更衣,沒有用奴婢們碰一下,當時夜都深了,太子給您收拾妥當了,才匆匆睡下。”


    冬桃因為冬梨的事難過了一段時間,最近恢複本性,話漸漸的又開始多了起來。


    安嫿微紅著臉,胡亂的點了點頭,開口打斷她,不讓她繼續昨夜的事,而是道:“服侍我更衣。”


    “太子妃您今天想穿哪一件?”冬桃笑問。


    安嫿想了想道:“找一件宮裝來,等會兒,我想進宮一趟。”


    她答應過孫娘要告訴她當年事情的經過,如今衛海棠的事,差不多已經塵埃落定,該進宮去跟她解釋清楚了。


    冬桃點點頭,跑到衣櫃旁,很快就找出了宮裝,服侍著安嫿換上,然後給安嫿梳了一個雙刀髻。


    她梳發髻的時候,安嫿便自己抹上了麵脂,薄施脂粉,最後擦上口脂,輕輕抿了抿唇。


    冬桃打開首飾盒問:“太子妃今日帶什麽發簪?”


    自從安嫿不再每日戴著鳳凰簪,冬桃最喜歡的就是幫安嫿選擇漂亮的發簪戴到頭上。


    安嫿笑了笑道:“今日入宮就是去看一看孫娘,簡單的簪個花好了。”


    冬桃點點頭,低聲嘀咕道:“反正太子妃戴什麽都好看。”


    聽到她的嘴又開始甜了起來,安嫿不由露出笑容來,看到冬桃能從冬梨的哀痛中緩過來,她很高興,她身邊總共就這麽兩個丫鬟,不能都變了模樣。


    她笑了笑道:“嗓子有些幹,給我泡一杯金橘茶喝。”


    冬桃立刻點了點頭,笑容滿麵的去給安嫿泡金橘茶了。


    安嫿喝過了金橘茶,才開始用早飯。


    冬桃把早飯一一端到桌子上,八寶小菜,珍珠湯圓,金絲糕,青葉蒸菜心……都是安嫿喜歡的,安嫿彎唇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吃飽了後,安嫿剛想放下筷子,就聽冬桃道:“太子吩咐讓奴婢看著您多吃點。”


    冬桃一直十分負責的站在旁邊,眨著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安嫿看。


    安嫿無奈的又吃了幾口,冬桃才終於放過她。


    安嫿走出房門,兔子正好跑到了她的腳邊,她露出淺笑,彎腰將兔子抱了起來,一低頭,發現兔子的身上綁著一朵小花,小花的底下還栓著一張卷起來的紙條。


    安嫿微微愣了愣,誰會在兔子身上綁這些東西?


    她將紙條和花拆了下來,然後摸了摸兔子,將兔子放在地上,她將紙條打開,裏麵寫著一行小字。


    ‘娘子,早’


    安嫿不由嫣然一笑,好像能看到祁禹對她說這句話的樣子,她拿起小花看了看,走進屋內插到花瓶裏,然後才再次走了出去。


    安嫿進宮後,在宮門口正好遇到了幾名貴女正要出宮,這幾名貴女都是當初知道她嫁給祁禹後,疏遠她的那些人,如今見到她,連忙低頭恭恭敬敬的行禮,麵色有些尷尬又有些戰戰兢兢的緊張。


    安嫿看到她們倒是很自然,淡淡的點了點頭,便繼續往前走。


    宮女太監們簇擁著她向前,她身上的宮裝華麗高雅,麵容嬌美光亮,一看就是過得極為舒心,她的頭上雖然隻簪了花,卻絲毫不影響她身為太子妃的貴氣,反而更襯的她天生麗質。


    那幾個貴女看著她的背影,眼裏都忍不住流露出妒忌,當初她們以為安嫿嫁給祁禹後,這輩子都完了,所以才連忙去攀附安瑤,幫著安瑤嘲諷安嫿,沒想到安瑤就是一隻混進鳳凰堆裏的山雞,沒蹦躂幾天,就被打回了她自己的雞圈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妃我嬌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雲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雲朵並收藏妃我嬌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