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她,也是吧。


    夜色讓人心生感慨,許梨也和他並排坐在一起。


    陸嘉行歎了口氣,揉了把她的頭,說,“對不起。”


    “什麽?”


    “……好多。”


    他說完摸著地上的酒仰頭灌下好幾口,人沉沉的把頭放在膝蓋上。


    “好多嗎?”許梨垂著眼,“好像失憶前我們並沒有什麽交集吧。”


    上高中的時候,班裏有同學偷偷的談戀愛時,會有互相傳紙條、送禮物這些甜蜜的小舉動,許梨看到有女生去籃球場邊給心儀的男生送水,也曾羨慕過。


    也曾想,陸嘉行上高中的時候打籃球是什麽樣子,是不是也有女生在場邊等著給他送水。


    那時她年紀小,陸嘉行對她太冷淡,在那種疏離的眼神中,他們錯過了很多。


    誰的青春能沒點遺憾呢。


    當下,陸嘉行跟沒聽見她剛才的話似的,撈著酒又要喝,許梨去搶,“您別喝了。”


    “想管我麽?”陸嘉行不鬆手,目光灼灼,“嗯?”


    許梨被他看得心裏不舒服,憋著氣,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陸嘉行眉頭都沒皺一下,任她咬。


    實在無法撼動,許梨心一橫,索性就著他的手,把瓶子裏剩得那點酒給喝了。


    喝完舔舔嘴,“不好喝呢。”


    陸嘉行眯眼看她,許梨拍拍自己腦袋起身,“我給您倒點水吧。”


    紅酒度數高,她剛喝根本沒有感覺出來,倒完水才覺得站不穩,抬頭看天花板,嘴裏叨念,“這吊燈怎麽會轉。”


    晃晃悠悠的摸會臥室,陸嘉行垂著頭還坐在原來的位置,許梨那時覺得心裏還是清楚事的,把水遞給他,“喝吧。”


    陸嘉行看都沒看就喝。


    許梨勾著頭看他,也不知道是什麽壯了膽,她說:“您都不看看,也不怕我給您下藥。”


    她一句說完,兩個人都愣了。陸嘉行似是在思考,放下杯子捏住她的下巴,“……我倒希望你天天給我下藥。”


    本就不是什麽正經的話,他尾音輕佻,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下巴,許梨覺得過了電似的,渾身麻。


    她頭有些暈,全靠意識撐著,想要起身,又被陸嘉行拉住。


    “煩死了,你別走。”他聲音慵懶,背抵著牆看她。


    許梨真是好奇,這人到底醉了沒,她跪趴在他麵前,伸了一根手指,“您看這是幾?”


    酒勁上來了,她重心不穩暈暈乎乎的往他身上跌,手在他腰上一通亂按。


    陸嘉行悶哼了一聲,抓住她的手,兩人在黑暗的屋裏僵持,陸嘉行扯著她,“別跟我鬧了,怎麽這麽能折騰人。”他翻身把她抵在落地窗上,“現在看看,我是誰?”


    外麵有星光,閃在他有些迷糊的眼眸裏。時光荏苒,二十九歲的男人哪怕是醉了,依然帥得一塌糊塗。


    心也不知道是被酒精還是人蠱惑了,許梨無從分辨,湊上去飛快的吻了他一下。


    她發誓,隻想一下的。


    就像是告別自己的青春,告別那段她癡心妄想的夢。


    陸嘉行眸色一沉,扣著她的頭回吻她。


    人的身體比心更誠實,也更貪婪,得到一個吻,就想要更多的。


    許梨被吻得上不來氣,伸手去勾陸嘉行的脖子,兩人倒在木地板上。


    夜色深,星星閃耀在天上,那座摩天輪還在勻速的轉著。


    陸嘉行覺得身下的人軟得不像話,他都不敢用力去碰,漸漸的,兩人的呼吸都急促起來。


    再後來,像是想要從對方身上找到救贖的稻草,都沒了理智。


    她很生澀,就算疼,也咬著他的肩膀不發出任何聲音。他染了醉意,耐心在耳鬢廝磨中消失殆盡,不想再忍,也忍不了。


    占有欲讓他迷亂,觸覺讓他淪陷。


    那夜的最後,他梏著她的腰,固執的問:“現在知道我是你誰了嗎?”


    而她沒說話,別開了視線。


    ******


    月落日升,翌日醒來的時候許梨有點懵,屋裏一片狼籍,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到床上的。


    她渾身痛,看著身邊還睡著的男人,呆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幸好公寓裏有她的衣服,她跑到自己屋換上幹淨的。


    昨夜的一切都像過電影一樣出現在腦子裏,許梨咬著手指發抖,她太緊張,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最後是在書桌上找到本《中國古典文獻學》,讀了好幾頁才緩過來的。


    理智慢慢恢複,曾經的往事和現在的處境又擺在眼前,許梨使勁拍了拍腦袋,爬到床下把一個小盒子拿了出來。


    ……


    陸嘉行還在睡,一連多日扛著,他是真的累了。


    許梨過去推了推他,“您醒醒。”


    陸嘉行翻了個身睜開眼,他似乎比許梨剛才還迷糊,瞪著眼睛愣了半天,突然蹭得坐起來。


    兩人對視,空氣裏還殘留著昨夜旖旎的味道。


    “我……”陸嘉行第一次感到有點找不到語言。


    許梨低著頭,她上衣領子有些低,鎖骨上的吻痕若隱若現,踟躕道:“我先說吧。”


    陸嘉行上身沒穿衣服,肌肉線條一覽無餘,他也沒不好意思,捏了捏眉心。


    許梨就當這是默認,拿出兩個紅本本,很小聲的說:“我們離婚吧。”


    窗外湛藍烏雲,陽光明媚,城市經過了黑夜,剛又恢複了生機。陸嘉行頭痛欲裂,坐在床上覺得不是自己聽錯了,就是許梨瘋了。


    “你想……”他剛說出口,嗓子就疼得要炸了,許梨趕緊給他遞了杯事先準備好的溫水,“嘉行哥哥,您先喝。”


    陸嘉行水都放到嘴邊了,一下子摔到桌上,“你叫我什麽?”


    “嘉行哥哥。”


    陸嘉行踢開被子下床,“那你的意思是跟哥哥睡了?”


    他怒氣太大,許梨迅速轉身,“您、您先把衣服穿上……”


    陸嘉行捏住她的脖子往後提,“又不是沒見過?”


    許梨緊緊閉著眼,一臉誓死不從,陸嘉行也不想再折磨他,抓了衣服套身上,宿醉的感受並不好,但他現在顧不上管。


    “這什麽?”他翻開紅本子看了一眼,臉色頓時難看,“你拿結婚證什麽意思!是早就計劃好了的?”


    許梨覺得再糾結隻會讓兩個人都越陷越深,咬牙拿出一份合同,“本身就是假結婚,咱倆說好的,我要是想離婚的時候,您隨時簽字。”


    這份合同是他倆結婚前,許梨找到他簽的,陸嘉行不以為意,連放在哪都不知道。


    現在拿出來一看,滿紙寫得都是諷刺。


    他這兒昨夜溫存尚在,那邊佳人就翻臉了。


    陸嘉行感覺自己氣都上不來,“好好的,離什麽婚?”


    許梨不敢看他,“……我們說好的,你一輩子就跟我哥哥一樣。”


    “這能一樣?”陸嘉行暴吼了一聲,看到許梨身上的紅痕,心裏又軟了,耐著性子跟她講,“你是失憶了,恢複期記憶混亂才會覺得我是你哥哥,哥哥能領證結婚?”


    許梨撇嘴,“鄰居家那種哥哥。”


    這個稱謂還是陸嘉行當年給自己定的,把兩人界限劃得涇渭分明。


    自己搬起的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陸嘉行揉著額頭,“我說我是你爸爸,你也信?”


    許梨鼓鼓嘴,把合同往他跟前一遞,“您比我大八歲呢,不能欺負晚輩,說過的話得算數。”


    這個彎算事繞不過來了,陸嘉行黑著臉找到手機,撥通之後,對著裏麵說:“秦昭,給我找個律師來。”


    裏麵不知道說了什麽,陸嘉行揚聲道:“打離婚官司的!”


    許梨在這邊都傻了,陸嘉行掛了電話,手機撂一邊輕鬆的說:“行啊,就這破合同,我找人一條一條跟你摳。”


    “您怎麽能這樣呢。”這不等於要公布兩個人的關係了。


    許梨側過臉,她鼻子小巧,微微嘟嘴的樣子像個靈動的小狐狸,想了想她說:“好吧,那就分居夠兩年,按我國法律,就可以自動解除婚姻了。”


    “什麽!”陸嘉行氣得感覺自己要腦溢血了,張了半天嘴,才問,“那昨天咱倆算什麽?”


    “……意外。”


    “睡都睡了,你跟我說是意外?”


    許梨偷瞄他一眼,”喝酒了呢。”


    陸嘉行氣笑了,那年除夕,他喝了酒稀裏糊塗把她睡了,一夜過後,他咬定自己是被下了藥,不肯認。


    這才過了多久兩人身份沒變,立場掉了個個,他突然有幾分能體會到許梨當時到心情。


    心在疼,陸嘉行還是低著姿態說:“乖,這次我負責好不好。”


    “不用呢。”許梨淡淡說。


    陸嘉行感覺溢在腦子的血直接竄出了頭頂,“那你總要對我負責吧!”


    這都什麽世道啊。


    許梨梗著脖子,半晌從牆角拿起一個小盒子,說:“當時您拍了這個鐲子送我,我說過一定會送個等值的禮物給您。誰也不用對誰負責,昨晚就當……我還您。”


    她說完放下東西要走。


    陸嘉行哪肯,兩人拉扯到門口,一開門撞上找上門的趙亭,許梨得了這個空檔,直接溜了。


    這幾天陸家事多,趙亭也是忙前忙後,知道陸嘉行肯定在公寓,有點擔心,上門來看看,結果看到這一幕。


    屋裏亂糟糟的,陸嘉行被她三言兩語激得煩,說了大概事情。


    趙亭聽完表情就跟見鬼了一樣的嚎,“什麽?她要離婚?這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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