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晚糾結了幾秒,還是沒有說出大老板他在炒菜這樣驚世駭俗的話來,沒想到韓寄毫不避諱。


    “幫我把青菜拿過來。”


    許晚下意識地遞過去,韓寄一把倒進了鍋裏,“刺啦刺啦”的聲音通過電話傳到了另一頭。


    大老板竟然在做飯?


    lisa也被自己得出的這個結論嚇到了,但是良好的職業素養讓她迅速保持鎮定。


    “那個,沒有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的,隻是明天上午九點的電話會議對方公司想改一個時間。”


    lisa一口氣說完,許晚聽後下意識地朝著韓寄複述了一遍。


    “lisa說明天的電話會議對方想改一下時間。”


    “讓她看著辦吧。”


    許晚又把手機拿到耳邊,“喂?lisa,大老板說讓你看著辦。”


    “好的,我知道了,稍候會把調整過的行程發到大老板郵箱的。”


    lisa迅速地掛了電話,許晚聽著裏麵傳過來的忙音還有點發怔——


    所以她剛才為什麽不開免提?


    她為什麽要像個傻子一樣傳話?


    韓寄已經把炒麵裝盤端到了外麵的餐桌上,一邊拿筷子一邊招呼許晚,“快過來嚐嚐。”


    許晚聞言又乖乖地走過去,剛才因為緊張沒有聞到香味,現在一下子就被激起了食欲,肚子也恰到好處地叫了兩聲。


    許晚覺得有點囧,韓寄已經幫她拉開了椅子,“快吃吧。”


    許晚仔細看才發現一晚炒麵裏麵加了很多東西,青菜,牛肉,火腿腸,隻小小地嚐一口就讓人胃口大開。


    她吃東西一貫斯文而且飯量不大,小口小口竟然也不一會兒就讓一盆炒麵都下肚了。


    許晚意猶未盡地放下筷子,旁邊杯子裏韓寄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倒了水,喝了兩口她摸摸自己的肚子——


    好飽。


    “吃飽了嗎?”


    許晚看著韓寄碗了還剩下一小半的炒麵覺得有點尷尬,同樣的量,人家都剩了那麽多而她竟然吃完了!


    她忙不迭地開口,“飽了飽了,很飽了。”大概是為了麵子,她又加了一句,“很撐了。”


    “喜歡吃就好,今天沒有食材做不了其他的菜,之前忘了告訴你,我廚藝真的很好。”


    許晚覺得這句“我廚藝真的很好”大概是所有女孩子都想聽到的情話,但是——


    “韓寄。”


    許晚舔了舔唇,盯著麵前的空碗開口。


    “我也沒有告訴過你,我不是那種怎麽吃都不胖的。”


    所以——


    你可千萬不要用你優秀的廚藝把我喂胖。


    許晚不是那種吃不胖的人,但是她一直很注重身材和體型的管理,才會一直保持著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完美的狀態。


    “沒事。”韓寄答的很認真,“按照你胡思亂想的程度,暫時還胖不起來。”


    許晚:……


    標準答案難道不是“你胖了我也不嫌棄”嗎?


    韓寄卻順著這個話題說下去了。


    “晚晚,放鬆一點生活,不用整天擔心那麽多,叔叔阿姨不會有事。”


    頓了一下他又道,“我也不會離開你。”


    許晚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這人平時看著正經,不經意間說起情話那真的是要命。


    “我——”許晚站起來開始收拾碗筷,“我去洗碗。”


    “不用,放那吧。”


    許晚手上動作沒有停,“飯是你做的,碗當然應該是我洗。”


    韓寄握住許晚的手,“真的不用。”


    “沒事,我來吧。”


    韓寄又笑著湊近了一些,“真的不用這麽賢惠的。”


    他的襯衫袖子因為剛才做飯稍微卷起了一點,骨節分明的手握著許晚纖細的手腕,湊在許晚耳邊低啞著嗓音說話。


    許晚僵住了,要知道她今天根本就沒有洗頭啊!


    而且什麽叫不用這麽賢惠啊!


    “我——”


    “明天會有阿姨來收拾的,不用夫人親自動手。”


    許晚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就被這麽噎住了,這一句話裏關鍵詞太多她都抓不住重點了。


    阿姨?


    那就是保姆。


    許晚默默點頭,他這樣的人是該請了保姆,是貧窮限製了她的想象力了。


    還有就是——


    不用夫人親自動手。


    夫人?


    許晚的耳朵開始一點一點發紅,她知道談戀愛情侶之間互相叫“老公”“老婆”很正常,以前住在宿舍的時候舍友和男朋友煲電話粥再露骨的稱呼都會用。


    但是——


    許晚想象了一下,她好像,叫不出口啊。


    韓寄不知道他一句話許晚已經聯想了很多了,本來是順其自然說出口的話,但是叫了一聲夫人他似乎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見許晚有些害羞他更是不肯罷休。


    “夫人飽嗎?要不要走兩圈?”


    說著就要護著許晚往客廳走。


    許晚:……


    她又不是孕婦,走路還需要人護著!


    韓寄的眼神落在許晚小巧的耳垂上,喉結不由自主地動了動。


    他湊過去,輕輕地吻了一下許晚的耳垂,在許晚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又道,“陽台那邊的風景很好,要不要去看看?”


    許晚:……


    這個公寓其實是韓寄前不久才剛買的,因為離許晚那邊比較近,裝修入住也沒幾天。


    韓寄買的是18層,從陽台往外看就是臨市很有名的臨江。


    許晚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外麵的夜景,韓寄則默默地盯著許晚的頭頂看。


    整個公寓都靜的沒有聲音,隻有客廳的一個掛鍾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音。


    許晚數著“嘀嗒”聲,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她突然想起來——


    現在是晚上,客廳沒有開燈,她和韓寄孤單寡女呆在陽台這麽狹小的空間內...


    “我,我該回去了。”


    韓寄回頭借著餐廳的燈光看了一眼掛鍾上的時間。


    “晚上還去醫院嗎?”


    許晚點點頭,“我爸爸身體不好,不能讓他陪夜。”


    “那我送你過去。”


    許晚沒有拒絕,這個時間打車也不安全了。


    韓寄一邊開車一邊和許晚說著許父現在的情況,“連旭說最好盡快手術,你回去和叔叔阿姨商量一下吧,拖著不好。”


    “還有阿姨,連旭說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但是阿姨這些年太過操勞,所以身體沒有表麵上那麽硬朗,建議好好休息。”


    許晚一一點頭,眉心不知不覺又蹙了起來。


    韓寄停了車,伸手撫上她的額頭,“別總皺眉,你總是在擔心什麽呢?有我在,你怕什麽。”


    醫院的加床很窄,雖然開了空調但是許晚也並不睡得著,又不敢頻繁翻身,隻能側身看著牆壁發呆。


    許母小聲地開口,“小晚,你是不是沒睡著啊?我都說了不用陪床。”


    許晚閉上眼睛讓自己放鬆下來,她沒有出聲,怕許母真的看出她沒有睡著。


    腦子裏反複響起韓寄傍晚的話——


    怕什麽呢?


    我怕的就是太依賴你啊。


    她從小就明白一個道理,除了至親,誰都不好成為生命裏不可割舍的那部分,因為除了至親,誰都不是有義務要對你好。


    所有的饋贈,其實都是明碼標價。


    她怕她還不起,也怕自己陷太深。


    可是每當她看著韓寄,這樣的想法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理喻。


    她能感覺到他的真誠,但她也實在膽小,膽小到隻能他走一步,她跟著走一步,一旦他停下,她就拚命往後退。


    韓寄是一個喜歡用行動表達想法的人,他們每天的聊天內容其實屈指可數。


    而很多時候,語言往往比行動更加能給人安全感。


    許晚一直覺得她和韓寄的交集少的不足以撐起那個叫□□情的東西,但今天突然發現他們很早之前就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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