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點小失落。


    她想。


    大概就是“還沒做好準備就要送孩子出遠門”的感覺吧——真是糟糕的比喻,其實除了某個放置類的養呱遊戲,她並沒有類似的經驗或者體會。曾經養了一屋子的娃,全都是長長久久地陪著她,從來也不離身邊。


    不過這種有點心酸的感觸也就是短短的片刻。


    諸事纏身,大領主並沒有太多時間可以咀嚼這樣纖細的情感。


    等小公主回來前給她多準備點好吃好玩的東西,再賣上一堆好看的衣服吧。


    她想。


    而且又不是徹底失聯了,嗯,等她先清掃一下“房子”就聯係。


    第181章 運營


    林覺得“領地戰爭”的操作感有點微妙。


    這並非是她第一次進入領地“視角, 但確實是以“領地”的樣子在進行一場戰爭。


    該怎麽形容呢?


    就好像自己突然之間變成了一隻擁有無數眼睛、手和嘴巴的大觸手怪——哦, 她本來就有很多觸手, 但這邊的觸手和本體的觸手還是有點區別的。


    硬要說的話,這邊的觸手就像是“虛擬”的:很難說清楚具體的那隻“手”或者可供“操作”的位置在哪裏,也無法說明自己的“視角”究竟從和而來,總之就像是一隻以領地為身軀的龐然大物,和對麵的以最為野蠻、原始、暴力的方式互掐, 哦不, 互啃。


    說起來, 林對於這種和“吃”相關的業務掌握得十分嫻熟, 但是像這樣自己無處不長嘴、對麵無處不可吃的情況還是蠻新奇的。


    當她進入“領地”狀態的時候,就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和對麵領帶“存在”之間的界限, 就像水和油,液體和金屬一樣塊壘分明,但是從質感上來說……大概像是幾塊餅幹撞在了一起, 然後你啃我, 我啃你?


    這個比喻有點奇怪,但事實確實如此。


    更具體一點,大概就是雙方使用領地上的主要深淵植物,相互搶地盤。比如說她可以操控音之丘的沙棗樹枝還有單心蓮的枝蔓,在那些眼魔操控的火藤纏上來的時候, 將它纏住然後啃了一口——味道大概和辣條差不多, 有點幹, 有點韌性, 辣辣的——總之啃起來還挺上癮。


    不過光啃是不夠的,在吃完了“辣條”之後,還需要順著火藤的根係,繼續入侵對方的地盤,直到吸收到對麵領地的“髓”,再重新種上自己這邊的植物的種子才算完事。


    雖然吃起來味道很好,辣條(火藤)加餅幹(領地)還有熔岩夾心(領地之髓),但被吃的時候也同樣痛苦——從開始到現在,林的耳邊一直是音之丘的受攻擊時的痛呼,感受到那種被擠壓、侵害的疼痛。


    事實上,不僅僅是音之丘,林已經能感覺到,暗影裂穀那邊的力量也開始加入進來,在眼魔的操縱下,一點點地擠壓她領地的空間——眼魔巴洛爾顯然對這樣的流程十分熟悉,但是在音之丘與熔岩山脈接壤這邊,他就可以做到一邊不忘騷擾主要的浮島群,另一邊,操縱的火藤也已經覆蓋了音之丘邊緣一長溜領地,想要慢慢侵蝕。


    ——三線操作。


    林對這種做法不算太陌生。


    然而知道對方在做什麽並不完全等同於知道如何應對,或者說也能做出同樣的操作。


    這種類似於即時戰略遊戲一樣的多線操作方式,不僅要求“選手”的大局觀,對反應的要求尤為高。


    林擅長動作遊戲,這種卻是接觸得少,因此一開始上來的時候,很是吃了點虧。對上眼魔的時候,在熔岩山脈這邊尚能應付,可在暗影裂穀那邊卻很是手忙腳亂了一陣。


    她本想直接放棄一線,先將另一邊給解決了,但她很快就發現,這樣的做法有著極為重大的缺陷。


    不消一會兒,靠著暗影裂穀那邊的領地馬上就被啃掉了一大塊——她清晰地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從“她的身上”失去——隨之而來的不僅僅是疼痛,還有領地愈發清晰的呻|吟。同時,她看到了被“啃”掉的地方,屬於暗影裂穀的荊棘與迷霧已經纏繞上了她的領地,將原本灰白色質地的岩石用黑色所替代。而熔岩山脈這邊,不過是一會兒不注意,立刻又被火藤纏上了一座浮島。


    這種差不多已經要被吊著虐的感覺很糟。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那麽失去“音之丘”是遲早的事情。


    失去。


    這個想法讓她感覺到了一種刺痛。


    她好不容易拿到的地,好不容易找回的“人”。


    不久前才和艾尼塔保證過,說要永遠在一起——哪怕是夢裏,話也是不能亂說的對吧?


    於是,當林那一點遊戲宅特有的、不服輸的勁頭上來,連帶著“注意力”與“操作水準”上來了。


    ——不就是多切視角多騷擾嗎?


    ——不就是看誰啃得狠嗎?


    想明白了這一節,她所控製的“領地”便突然凶狠了起來。


    ……


    眼魔巴洛爾這邊突然就感覺到了一點壓力。


    本來打算趁著對方沒反應過來,悄然入侵,領地入侵大半,不想對麵的學習能力驚人,很快就學會了操控領地的正確思路。


    所謂“領地”形態下的戰爭,一看速度,二看壓力。當選擇多線給予對方壓力的時候,精髓就在於“投入多少壓力”。在不同線上,不同的壓力與侵蝕速度,會讓對方措手不及,很容易就亂了陣腳,繼而被侵蝕得七零八落,直到徹底失去應付的能力。


    而應對手段也是同樣。看反應快不快,看選擇分出多少“正確”的力量去應對。


    眼魔狠狠地碾碎了一片邊緣的丘穀,然後看到對方的沙棗卻沒有急著來救,而是在另外一處直接啃出了一條路,並專心致誌地在屬於他領地的一小片山頭紮下了根。


    對麵的感覺顯然敏銳得驚人:


    對於他所給予的壓力,會分出適當的力量抵抗,但是當他真的想要入侵核心的浮島區域的時候,對麵的抵抗又異常的頑強。甚至連原先強占先機、占據了浮島之下的火藤也早已被侵蝕了個一幹二淨。而暗影裂穀那邊,它也已經分出了直到現在,巴洛爾才終於願意正視這位剛剛起來的候選者。


    他沒想到那團爛泥巴一樣的玩意兒居然這麽難搞。


    ——必須要盡快處理。


    巴洛爾想。


    但是很顯然,光靠他在“領地”層麵上的操控已經不夠了。他自然想一口吞下這片該死的領地,打爛那團泥巴,但是假如他繼續分更多的力量過來,那麽北方那條該死的魔龍就一定會覺察……不,它肯定已經覺察到了,所以才會在他和這團泥巴正麵對決的時候,乘機吞掉了弗拉斯那邊的一支軍團。可以想見,再過不久,那來自北方的熱砂又將開始侵蝕他的領地。


    ——等到那個時候就太難應付了。


    很顯然,這個時候,他需要給對麵找點麻煩,分散它的注意力,比如在暗影裂穀那邊。


    從音之丘被占據以後,影獸們基本都退到了暗影裂穀之中。他有心放這些低智的、即時損耗起來也好不心疼的影獸在那一側進行騷擾,然而卻無力操控他們。


    事實上,哪怕現在他沒有進行領帶戰爭,操作那麽多的影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隻有它們的製作者才有那樣的能力和手段。


    ——西裏阿多。


    眼魔終於無限懷念起了那個早就被他快要遺棄在了角落裏的名字。


    雖然先前出於一點可憐的憐憫,他讓葉利沙帶著半巫妖去巫妖學院尋求救治,但也不過是因為一時興起。可現在,他確確實實需要半巫妖的能力。


    可那個該死的、如同烤雞一樣油光發亮的家夥到底跑到了哪裏?巫妖學院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麽?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到了仿佛腦顱的位置一點針刺般的疼痛——巴洛爾知道,那是力量即將耗盡的前兆。


    該死。


    眼魔想。


    居然這麽快就到時間了。


    像這樣大規模的、催動領地的進攻極其消耗候選者本人還有領地的能量:深淵的能量雖然豐富,卻也不是無限。像這樣大規模的領地間的侵蝕,在三十輪之內,也不過隻能進行一次。


    而他先前剛剛受了傷,所能操控的時間自然又打了折扣。


    就這樣,帶著深深的惱恨,巴洛爾的意識重新回到了他那陷於王座之中的身體裏。


    他本來打算再敲碎一根、甚至兩根來宣泄滿腔的怒氣、可就在他抬眼的瞬間,大廳熔岩的深坑中,一團岩漿躍起、然後炸開,那是有客來訪、進入他王座範圍的信號。


    巴洛爾不耐煩地揮來一隻哀嚎女妖。


    “讓它滾。”他說,“我不記得我有邀請過誰。”


    那隻羽毛瞬間被烤焦了一層的家夥,立刻竄了出去,可很快,她又不得不冒著被烤焦的危險揮來了:“我的大人,”她尖嘯著,“是巫妖,是西裏阿多大人,一隻巫妖送西裏阿多大人回來了!”


    第182章 吃食


    西裏阿多進來的時候, 看起來已經修複完畢了。


    他換上了一副火蜥蜴的頭骨——應該就是直接從眼魔送過去的禮物中取材,透著暗紅的顏色,看起來十分威武;而身子則是將火蜥蜴的身軀重新拚接改造, 變為直立行走的樣子, 手腳巨大,非常適應直立的需求。長長的尾骨則從衣袍的下端蜿蜒出來——半巫妖似乎還不是很能適應突然多了那麽一隻大尾巴,所以走的時候需要非常小心地將它翹起來,避免踩到;但也不能掀得太高,不然作為一名習慣披法袍、具有相當修養的巫妖, 屁↑股後麵的衣袍掀得太高總歸不太雅觀。


    眼魔巴洛爾倒是無所謂。在他的眼中, 半巫妖隻是有點不太會用尾巴罷了。不管怎麽說,這幅新身體看起來很是威風凜凜。


    “替我感謝白袍的導師。”他衝一旁的葛多奇揮了下手——那隻可憐的、眼魔的次生族裔總算是從岩漿烘烤的潭子上爬了下來, “去準備謝禮。”


    葛多奇甚至不敢多看新生的西裏阿多一眼,便晃晃悠悠地飄走幹活去了。


    “不用,”那位看起來人形的年青巫妖隻是垂首,“我的任務已經完成, 那麽請允許我告退。”


    巴洛爾倒也不勉強。他知道對絕大多數的巫妖來說,任何和“學習”無關的事務都是浪費時間。


    然而就在那隻年青巫妖取出卷軸打算離開的時候, 巴洛爾像是想起了什麽, 問道:“葉利沙沒有和你一起回來嗎?”


    “關於這個問題……”年青巫妖的麵容遮在衣袍中。他將卷軸重新在左袖中收好, 然後取出了另外一印鑒封好的羊皮卷軸,指尖輕彈, 隔空將卷軸送到了巴洛爾的麵前。


    眼魔打開一看, 就覺得頭有點疼:


    上麵寫滿了一連串名目和數字, 看著有點像清單——他直接拖到最下麵,然後看到了一個趨近於零的數值。


    “什麽意思?”


    “是這樣的,”年青巫妖輕聲說,“經白袍導師的授意,還有學院‘監控者’係統的計算,這位名為‘葉利沙’的在曾經測試中的表現存在偏值,因此經過重新計算——他在地上服務的年限已經到了,應當重新回到安敘爾學員學習,謀求更好的發展,實現巫妖畢生的追求。”


    眼魔本來剛結束一場戰鬥就夠累了,勉強打著精神聽巫妖繞來繞去說了半天,直接走了神,過了一會兒回味一下,才算抓住了巫妖話中的關鍵詞“年限到了”“回爐重造”,結合起來理解,應該就是“白袍導師要求身為巫妖的葉利沙重新回巫妖學院學習”。


    他試著回想了一下葉利沙在他麾下的服務年限——具體有沒有到需要返回巫妖學院的五十年就不知道了。


    巫妖就是麻煩。


    眼魔想。


    還是半巫妖符合他的需求——從來都不需要回那個什麽安敘爾學習,耽誤地麵上的事務。


    反正西裏阿多已經回來了,那個除了跑腿快點好像也沒啥好處的巫妖回去就回去了吧——回頭和葉利沙的上司弗洛爾說一聲就好了。


    想通了這一節的眼魔不再糾結,他直接收好了手中的卷軸,衝年青巫妖點點頭,示意他可以離開了,然後就非常高興地轉向了新生的半巫妖:“西裏阿多,我最初的、也是最忠誠的仆從。”


    半巫妖深深跪在了地上:“我的大人,您為我做的一切,我都將銘記於心。”


    “那麽現在是需要展現你的忠誠與能力的時候了。”


    “請您吩咐。”


    “我需要你的影獸軍團,驅使他們粉碎我們的敵人——務必在北方的那隻魔龍反應過來之前,將我們後背的敵人摧毀——在那之前,你擁有整片熔岩山脈軍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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