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傳來主持人講話的聲音,韓予瞳不自覺抓緊了阮悠的手。


    “悠悠,我好緊張。”


    阮悠淡聲建議:“那我們走吧。”


    韓予瞳聞言更慌了,驚疑不定地張大嘴:“啊?不是吧?”


    阮悠笑著反握住她的手:“左右就這一回,應該在珍惜享受中度過,你一緊張,什麽都忘了,以後會後悔的。”


    韓予瞳聽了她的話,愣愣地點頭,不停給自己洗腦。


    主持人邀請新人入場,大門緩緩向兩側打開,夢境一般的婚禮現場在眼前鋪展開,無數人翹首以待。


    阮悠送她到花道前,輕聲道:“去吧。”


    她看著韓予瞳挽著葉黎的手一步步朝中央走去,內心泛起一陣又一陣感動,她們這些人裏,總算能有一個奔向幸福。


    “你的事什麽時候辦?”


    思緒被陡然打斷,阮悠莫名地看向問話的人。


    陸致一臉理所當然:“你和江崢衡呀。”


    阮悠微感訝異,不知他怎麽會問出這樣的話,自己明明和他說過去法國的事情。


    況且,他以前不是一向看不慣江崢衡嗎?怎麽如今還幫他當起“媒人”來了?


    不待她發問,主持人已經在叫伴娘送上婚戒。


    她掩起思緒,捧起盒子送上去。


    展敘坐的位置正對舞台,他們這一桌子人都是新郎的老同學,除了某位非扒著哥哥來的小姑娘。


    隔壁桌有人在議論什麽,他漫不經心地端起酒杯,豎起耳朵聽了幾嘴。


    “我操,那伴娘誰呀?那麽正!”


    “我看看……”一人接了話頭,好半晌,才一拍手道,“媽的,那不是阮悠嗎?她你都認不出來了?”


    “那個低我們一級的阮悠?”有人插嘴問。


    “你說還能是哪個阮悠?”


    “她們家不是破產了嗎?她什麽時候回來的?”又有人插進來。


    “你問我我他媽問誰?”


    “你們還真別說,她比以前還漂亮……”


    “你他媽以前就瞅著人家移不開眼了!現在還是這副賤德行。”


    “說得就跟你不是一樣……”


    展敘聽到此處,不經意地往後看了眼,見是從前蕪一的一群紈絝二代們,他放下酒杯,瞥了瞥身旁人的臉色,輕笑著問:“要不要找人收拾收拾他們?”


    江崢衡沒說話,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眼神沒怎麽看台上,隻盯著麵前的酒杯發神。


    他從未想過她穿婚紗的樣子,可是這一刻,突然很想看看,想看她為他穿上婚紗,隻能他一個人看,而不是走上台被這麽多雙眼睛窺探著。


    天知道他在台下看得有多麽窩火。


    江悅姚撐著下巴目不轉睛地望著舞台,這個年紀的女孩對婚禮總是有一種莫名的向往,感歎嫂嫂可真好看的同時,卻驚詫地發現什麽秘密一般,睜大了眼晴使勁地看。


    是那個人……


    他怎麽是伴郎呢?


    婚禮儀式結束後,新人需下台敬酒。


    阮悠這個伴娘基本上起不到什麽擋酒的作用,擔子全都交付在了陸致身上,雖是儀式需要,但也不敢喝多,小酌即可,除非那一桌人是什麽不好打發之輩。


    這一桌桌敬下來,倒也沒碰上幾桌難搞的。


    當然,不是因為運氣好,而是因為難搞的都在後麵。


    敬到江崢衡這一桌時,氣氛明顯要比之前的更為激烈,畢竟關係擺在那兒。


    待新人攜伴郎伴娘走近,頭一個站起來的就是展敘。


    江崢衡跟在他後麵慢騰騰地起身。


    展敘執著酒杯,笑意暢然:“能喝上你們這杯酒可不容易啊,等得心都碎了,老同學,老班長,祝你們二位新婚愉快,早生貴子,這杯酒我先幹了。”


    他話音剛落,仰頭一口喝完杯中酒。


    喝彩聲接二連三,葉黎哭笑不得:“我說展總,你可別寒磣我了。”


    展敘以指揩了揩嘴角,擺擺手,朝後看道:“大家都是熟人,好久沒見了,怪想念的,陸公子,不喝一杯?”


    陸致輕笑一聲,將酒杯斟滿,朝他們的方向抬了抬,也是一口幹。


    江悅姚幾乎是跟著展敘站起來的,可那人似乎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目光就沒往這邊瞥過。


    她扣著桌布,慢慢喝著飲料。


    但是知道了,他姓陸……


    展敘見陸致喝完酒,鼓掌叫了一聲“好”,又將主意打到了阮悠身上。


    “阮大美女,你也來一杯?”


    他話音剛落,當事人還沒什麽反應呢,倒是有一道目光比她更快地投到自己身上,略帶涼意,直叫他頭皮發麻。


    展公子有苦難言,這還不都是為了你嗎……


    阮悠神色不變,隻淡聲道:“我酒量不好,半杯如何?”


    要真說起來,她如果推了也沒人說什麽,眼下隻不過是為了還展敘當初在4s店的情。


    展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半杯也行,隻是……得換個喝法。”


    阮悠疑惑看他,什麽喝法?


    展敘笑得溫和:“婚禮嘛,自然是要喝交杯酒,新郎新娘的都看膩了,不如伴娘來一個?”


    阮悠聽出他這話頭不對,沉思良久,挑眉問道:“和誰?伴郎?”


    要是和陸致,她倒能勉強接受。誰知那小子摘得比誰都幹淨,立馬推脫道:“我不行了啊,我才悶了一杯,還沒緩過來呢。”


    展敘立馬露出為難的神色:“這樣啊,我也才幹了一杯……”


    他故作沉思,倏地想出一個絕世好建議。


    將眸光投向身旁之人,語氣真摯:“江總,你願不願意解解我們阮大美女的燃眉之急啊?”


    江崢衡今日難得沉默,從始至終都隻如在看戲一般,此刻被提及大名,也隻是輕輕抬了抬眸,未有過多反應。


    江悅姚拉他的袖子,小聲提醒:“哥哥……”


    江崢衡置若罔聞。


    展敘朝後使了個眼色,在座的都是人精,立馬起著哄叫嚷著“交杯酒”。


    人一鬧阮悠就心煩,索性接過陸致的酒瓶,往自己杯中倒酒。


    卻並非隻倒了半杯,而是滿滿一杯。


    她倒完後也不說話,便要往自己唇邊送,卻於半途被人攔住。


    江崢衡兩隻手指壓住她的杯沿,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時,指尖輕輕一勾,接過她的酒杯,仰頭一口喝幹,側臉的弧度冷冽,叫人琢磨不透。


    他喝完,直接將杯子扔給展敘,回身坐下。


    阮悠愣愣地看著,江崢衡似乎背後長了眼睛一般,聲音不冷不熱的:“阮小姐還不走?等著和我喝交杯酒?”


    第69章 chapter 68


    阮悠隻覺莫名其妙, 她哪裏得罪他了嗎?怎麽說話這般陰陽怪氣?


    莫名的,很想輕嗤一聲,這個念頭一出, 她瞬間驚覺, 自己怎麽能表現出如此明顯的情緒波動?


    她掩下神色,退了幾步。


    韓予瞳看出她意圖, 自然是拉著葉黎趕忙去下一桌敬酒。


    江悅姚望了一眼他們離開的方向, 悻悻坐下, 不解地問江崢衡:“哥哥, 你怎麽啦?阮姐姐惹你不高興了嗎?”


    江崢衡拿起筷子夾了一隻蝦到她碗裏,眼也不抬, 隻道:“吃你的飯。”


    江悅姚頓時委屈:“我海鮮過敏,你忘了嗎!?”


    江崢衡麵不改色地將那隻蝦從她碗裏弄出來, 複又伸筷子夾了一隻扇貝給她。


    江悅姚:“……”


    江崢衡做完這一係列動作,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什麽, 皺著眉問:“你怎麽不叫嫂嫂了?”


    江悅姚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嘴唇動了幾下,默默吞了吞口水。


    這還不是被你嚇的嗎?


    江崢衡顯然也沒想聽到她的答案, 放下筷子, 背靠在椅背上喝酒。


    他隻是不舒服,她寧願自己一個人喝完一杯酒,也不願意和他裝裝樣子,他不回複又怎樣?隻要她看一看他,給他個眼神, 他還有什麽不照做的?


    思及此,抬眸一看,卻已尋不見她的身影。


    一圈酒敬下來,總算可以坐下吃飯,韓予瞳早已累得不行。


    陸致以前就不愛穿西裝,覺得渾身上下都難受,等不及宴會結束,便要去先換衣服。


    他朝休息室的方向走去,一麵走一麵扯著領帶,剛走出大廳沒幾步,雙腿似乎被人盯在原地,再挪不動分毫。


    走廊的另一頭,站著一對相偕的人影。


    他使勁地睜眼看,隻覺看得雙眼酸脹,忍不住又走了兩步,卻又恐懼什麽似的停下,手藏在身後都忍不住發抖。


    那對人影見狀,徐徐朝他走來。


    陸致竟然有一瞬間很想逃走,可惜腿不聽使喚,隻知打顫。


    待走近,他清楚地看見母親的眼眶已經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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