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吾啟得了樓蘭國主示意,已然邁步近前至了殿中上官清流身側不及兩尺之處,極為恭謹一禮至地,抬首方道,“在下國師府管家、蘇家旁支吾啟,粗淺習了數載劍法,還請副使大人指點一二。”


    “好說,好說。”上官清流單手背劍上下打量這位較之自身尚且長了數載之人——其身形頎長卻健碩得很,一眼便知乃是常年不輟苦習而致;麵如冠玉、頭綰偏髻,眉目俊朗、直鼻薄唇,並不似軍中之人那般甚顯粗獷,反是一副書生形容;一身淺紫色勁裝凸顯寬肩窄腰、玉樹臨風之姿;更是彬彬有禮儒雅異常。上官清流心內暗讚竟是如此俊逸閑淡如世外謫隱之士,卻聽命姬伯、委身樓蘭,終是有些委屈了。不經意間,竟生出了惜才之情,不願其有所傷。


    而對向而立的蘇吾啟亦是如此心境。雖是入殿便見得大漢副使乃是如此清俊非凡、玉樹臨風形容,滿載冷傲孤絕、遺世獨立風骨,且方才見得其與蘭鮮對戰更是灑脫肆意,卻終是不得如此直麵更為震撼,心內便是暗歎終是領悟何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辭令所指了,當真貼切得很!然垂手之時所感手中重物方回神,思及那劍鋒所塗……不禁俊眉微蹙,卻一瞬忙以笑意掩下。


    “副使大人,得罪了!”蘇吾啟不再遲疑,退步一禮便抽劍出鞘,跨步躍起一劍指向上官清流咽喉。


    上官清流右腕一轉,將背於身後的蘭鮮之劍握於手中,微側身避讓,豎劍以撥開蘇吾啟劍尖。


    蘇吾啟必知一擊不得,於上官清流側身之際已是空中轉身橫劍掃來,耳際便是傳來兩劍碰撞爆出的清脆聲響,二人遂各自撤步換了攻守之勢,你來我往亦是戰於一處。


    經了十數招,上官清流驚詫蘇吾啟所行乃是先秦蒙家獨門劍術!心內自是狐疑其堂堂一位樓蘭皇家護衛世家之人怎會使得如此劍法?更是看其招式路數絕非習了一年半載之象,必是積年累月方可如此技藝精湛、功法純熟的。心思一經岔開,便是這手下動作略有遲緩了。


    “大哥這是?”孟子之憂心不已,忙側頭看向一旁的聞止靜。


    聞止靜亦是看出不妥之所在,低聲道,“二哥你看,那蘇管家所用劍法可眼熟?”


    聽了他如此一語,孟子之方頓悟,“蒙家劍術!”


    於他二人竊語之時,蘇吾啟一式“秋風落葉”便是蹲身旋劍逼向上官清流雙小腿處。


    上官清流眼見其長劍接近,則以劍點地飄身而起,翻轉身形落於一側同時借力彈出劍身,劍尖徑直向上挑起,劃向蘇吾啟肩頭。


    蘇吾啟本該仰麵下腰跪坐腿上避開這一劍的,卻不知何處一股勁力襲來,生生延緩了他下腰速度,便是上官清流的劍已至,“刺啦”一聲挑破了衣衫,而因得力道之故,更是劍尖微微劃破了皮肉,刹那一道血痕顯現出來。


    上官清流正是驚疑因何蘇吾啟不得避開之時,已是力求收了劍勢的,卻不想仍是見蘇吾啟肩頭露出了血色,眨眼之間已是轉成青黑了。


    蘇吾啟本是並不覺如此小傷有何阻礙,且是左肩處,而疑心的僅是那不知何來的內力,右手的劍便並未反擊,卻不想一陣劇痛襲來,左半邊身子即刻無感,直挺挺摔於地上,冷汗更是已然止不住了。


    “啊!”滿殿之內驚呼聲乍起,已有數人紛紛起身探首相望了。


    “蘇兄!”上官清流見狀忙跪身蘇吾啟身側,驚見其自傷處那青黑之色已有蔓延之勢,抬手便是點下其上半身要穴,又忙自懷中取了穆隱相予的藥石喂進他口中,並是運內力助其吞咽。


    孟子之與聞止靜已是於見得蘇吾啟倒地瞬間點足飛身近前,一人攙扶著他上半身以助上官清流喂藥,一人則是接過上官清流手中仍染有點點血痕的長劍。


    “劍上有毒!護駕!”蔡大人急速回神高喝一聲,以蘇閏、蘇闊為首的護衛軍數位武將隨即圍攏於樓蘭國主周遭,將其護於中央,而高階之前亦是有護衛亮出兵刃,另有幾人已將上官清流、蘇吾啟及孟、聞幾人圍於中間。


    “傳禦醫!”樓蘭國主已是起身,微微撥開眾人現於所有人等目之可及處,滿臉具是焦急之情,卻是須臾轉向國師端坐之處,抬手一指,“來人,將匈奴大都尉拿下!”


    “喏!”隨著護衛高聲回應,手執長戟、直刀的一隊護衛軍已是紛紛上前,避開國師姬伯,具是兵刃指向蘭鮮。


    蘇吾啟服下上官清流喂食的藥丸,頓覺周身一陣清涼之感,卻是仍不得止了那刺骨般劇痛,僅是左半邊身子不似方才那般麻木了,抬眸滿是感激之情望向上官清流,右手卻是握緊自己的長劍,不料竟被聞止靜急速點住穴道,劍亦是脫了手。


    禦醫本就候於偏殿預備時刻為眾人解酒,卻不想被內侍引來竟是解毒的,初始稍稍慌亂卻片刻複常。查看了蘇吾啟傷處,又是為其搭了脈,以銀針封住他的要穴使人將其抬走方朝著高階之上回稟,“陛下,蘇管家乃是中毒所致,幸得副使大人為其用了藥石緩解毒發,臣下已是以銀針封穴,卻需得一眾同僚共議方劑才好。”


    “何毒?”蔡大人得了國主暗示相詢出聲。


    “這個……”禦醫垂首,不敢抬頭更是並未回應,唯有旁人見不得的雙眸不住轉動,遲疑片刻卻深知必是不得不應聲的,方呢喃道,“還請陛下恕罪,臣下,臣下並不得確認,恐是混雜了數種毒劑,故而尚需深研之。”


    國主聞言卻是冷笑一聲,“你隻管回稟吾啟之毒乃是如何染得便是。”


    如此之語豈會無意?無人不明必是那劍傷所致啊,卻,滿殿之內鴉雀無聲,並無人膽敢質疑。


    “哈哈哈哈,陛下此語確是緊要得很!”國師姬伯突兀之聲甚顯刺耳,“禦醫,你便是如實回應。”


    “這……”禦醫此時已是汗如泉湧,不住擦拭卻愈擦愈多。


    孟子之朝向高階之上一禮,“啟稟國主陛下,既是因得我家大人使得蘇管家中毒,不若請陛下示下可否將一眾物什皆是查一查。”而後又轉向閑王處,“王爺,可否將皇上所遣的隨行禦醫傳上來與樓蘭禦醫一並驗看?”說著便是雙手橫向托著蘭鮮那柄長劍,卻是左手並未觸及劍身,僅用右手執著劍柄。


    蘭鮮被一眾護衛以器刃劍鋒所指,聞了自家師傅一語即刻起身一禮,“國主陛下,外臣之劍必是無毒的,副使大人所能方才眾人亦是見了,恐是其以內力散了何種毒劑於蘇管家傷處亦未可知啊。且,禦醫已然言明,其所喂食蘇管家藥石甚為有效,不知,該如何一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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