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來人,她麵色一凜。


    “你來幹什麽?”


    陸南桑撇撇嘴,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痞子相。


    “喲,我哥住院了,我還不能來看看?”


    謝笑書眯眼,厭惡地皺起鼻尖,“誰讓你來了?快滾!”


    “別呀,幹嘛這麽不友好?”陸南桑攤開手掌,不怒反笑,“我雖然打了他一木倉,但白血病這事兒可不是我說了算的!”


    他扯起一邊的嘴角,“沒想到他還真複發了……”


    謝笑書抱起雙臂,蹙眉厲聲:“你走不走?你持木倉傷人我們沒追究,現在要不要我報警讓警察請你去坐坐?”


    “你不會想讓人來抓我的。”陸南桑從懷裏掏出一個牛皮紙袋,笑得邪氣又自得,“現在,隻有我能救陸北楊。”


    謝笑書臉上的怒氣滯了。空氣凝固了幾秒,她慢慢放下胳膊,眸光動了動。


    “你能救他?”


    陸南桑輕笑一聲,把牛皮紙袋塞進她手裏,“驗過了,我的骨髓能匹配上。”


    謝笑書瞳孔微張,慌忙垂頭拆牛皮紙袋子。開了一半她動作停了,黑亮的眼睛重新抬起來打量陸南桑。


    陸南桑對上他的視線,挑起桃花眼笑了笑——勝利者的笑容,帶著輕鄙和得意。


    “你能願意救人?”謝笑書問,語氣裏滿是不信任。


    陸南桑嘖了一聲,笑容更大了,“嫂子挺了解我嘛,知道我不是什麽好人。這樣,陸北楊我不是不能救,隻要你們答應我一個條件——”


    他抬起下巴,眼裏的笑意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嚴苛和冷絕。


    “讓陸北楊放了我爸。風聲過後,我和我爸一起去國外,保證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他眼前。”


    他往前邁了一步,唇線上揚,“一命換一命,很公平,怎麽樣?”


    謝笑書搖頭冷笑。他不說她都快忘了,兩個人明明有相同的血緣,怎麽連一點兒相似之處都沒有——這人怎麽能這麽無恥?


    “陸南桑,你爸殺了人你知不知道?他殺了北楊的爸爸和我姐姐!兩條人命,他早該死!”


    陸南桑臉上抽了抽,怒氣和恨意同時浮現。


    “那陸北楊他爸就不該死麽?”他咬牙低聲,明顯壓著火,“要不是他爸當年搶了我媽,會有後來這些事兒嗎?要不是陸家仗著自己有兩個臭錢,我爸會做得那麽絕麽?”


    “我爸媽從小一起長大,本來天造地設的一對,還不是給陸家毀了!我們家就活該是麽?我爺爺跟陸家作對丟了工作,我奶奶鬱鬱而終,我爸一輩子追著我媽,一天安穩日子都沒過過!謝笑書我問你——”他伸出一隻手指指上謝笑書的鼻子,“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他們這是人幹事嗎?他爸難道不該死嗎?!”


    謝笑書:“……”


    她抿緊唇,轉動眼睛避開陸南桑咄咄逼人的注視。即便作為陸家的媳婦,她也做不到理直氣壯地為公婆爺爺說話。


    “上一輩的恩怨,不關北楊的事。”她顫了顫睫毛,輕聲道,“北楊是無辜的。”


    陸南桑冷哼一聲,“謝笑書,我不想跟你廢話了。兩天,我隻給你們兩天的時間考慮,想好了可以打電話。”他指了指紙袋子後麵的黑色數字。


    “我知道你們想我爸償命報仇。可即便我爸死了,你姐姐也沒法活過來救他。”他轉身露出腦後的小揪,冷冷撂下話,“勸你們還是先考慮活人要緊吧。”


    謝笑書望著他的背影,神色複雜。過了幾秒她鬆下肩膀,輕輕呼出一口氣,視線又重新落在了牛皮紙袋上。


    看著那串黑色的數字,她微微鎖緊了眉頭。


    總覺得有點眼熟呢……鬼使神差一般,她拿出手機輸入號碼。摁下了綠色通話鍵的瞬間,她徹底愣住了。


    渾身的血流都停滯了,戰栗和寒意從心髒直達指尖,頭皮和後背止不住一陣陣發麻。


    屏幕上顯示著“付櫻子”三個字。


    作者有話要說:  壞弟弟領盒飯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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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曼嘟嘟 3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_^


    第 37 章


    “陸總, 按照您的要求我都辦好了, 這是文件。”王秘書從公文包裏抽出來厚厚一摞材料。


    陸北楊嗯了一聲,接過來細細翻看。


    王秘書望著垂眼皮的老板, 欲言又止,屁.股不自然地在椅子上挪了挪。


    幾天前老板給他打電話, 請他幫忙聯係律師,做一次不動產所有權轉移——他將他名下所有房產, 全部轉到了謝笑書名下。王秘書著實嚇了一跳。通常來說男人這麽做沒什麽好事兒,要麽是離婚淨身出戶了,要麽是……


    王秘書心裏沉了一下,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黑鏡框。公司裏的人不清楚老板情況, 他是知道的啊。


    “沒什麽問題。”陸北楊抬頭, “還有你把這個轉交給劉律師——”


    陸北楊從床頭拿出一個文件夾, “請他做個公證。”


    王秘書伸手接, 瞥見文件頂頭大大的黑體“遺囑”兩字,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小臂上的筋骨明顯抽動了一下。


    “陸總, 您這……”


    “我沒事兒的。”陸北楊把文件朝他抬了抬, 修長的指節用力,“有備無患而已。”


    王秘書終於拿過來, 心裏沉甸又苦澀。


    遺囑寫得很簡單:他的所有不動產已經轉移給妻子謝笑書, 銀行保險裏的珠寶私藏和首飾也全部贈與妻子,此外國外還有部分資產,也請律師處理好後轉給妻子;公司資產和股份交給國外的合資人;身後公司若有新的調整配置, 他私人的部分存款,可以用於補貼受到波及的員工。


    陸北楊指著最後一條跟王秘書解釋:“我是這麽製定的。假設你將來被迫離職,公司需要給你足夠的補償:你這些年來平均年薪的1.5倍,20年的薪資作為補助,一次性結清,此外加上每年的獎金。”


    王秘書:“!!!”


    “老員工這樣做。入職不滿五年的員工可以按照工作年限補貼。”陸北楊繼續淡淡道。


    王秘書望著老板,喉結和嘴唇同時重重抖了兩下。他眼睛不大,寬鏡框又給遮住了大半,但陸北楊還是清楚地看到男秘書紅了眼。


    “您不會有事的。”王秘書喃喃道。他盯著陸北楊,身子稍稍往前探了探,嘴唇抖得更厲害了。


    “嗯。”陸北楊不安地往床邊挪了挪。他總感覺男秘書下一秒就要撲過來抱著他的後脖子痛哭。


    “等我回公司了,還是希望你能準時來上班。”


    男秘書抽了一下鼻子,鼻腔發出令人不愉悅的聲音,“一定!隻要您回來,我肯定跟著您……”


    他尾音帶顫,開始哽咽。陸北楊有點吃不消了,就在王秘書撇開嘴的那一刻,他趕在前麵開口。


    “戒指帶來了嗎?”


    男秘書想要痛哭訴衷腸的衝動活生生給老板堵回去了,他如夢初醒般哦了一下,臉上的悲痛淡了些。伸手在包底摸了半天,他遞給陸北楊一個小盒子。


    陸北楊小心打開,男秘書也探著頭看,還詫異地輕輕呼了一聲。


    他早就聽說老板私藏了一枚紅鑽,一直都沒機會見。紅鑽太稀少了,是最稀有的鑽石種類。老板這顆是幾年前在國外的推介會上拍的,重量跟別的鑽石比不算大,隻有不到三克拉,但紅鑽的價值本來就不能以重量衡量——當年老板的成交價是創了彩鑽的價格記錄的。


    這樣一顆難得的稀世珍寶,前一陣子被老板送到了歐洲合作的老工匠那裏,做成了一枚戒指。


    “您做的方形鑽啊?”王秘書輕聲問。


    陸北楊嗯了一下,眼都不眨地盯著鑽戒看。紅鑽在他指間輕撚,如鴿子血一般鮮豔熱烈,美得讓人肝顫。強烈的深紅在陽光的映射下純淨又飽滿,每一個切麵都閃爍著濃豔的星光,像燃燒的火,也像流動的血。


    “是送給謝小姐的嗎?”王秘書覺得自己問的真是廢話。這麽珍貴的紅鑽還能給誰啊?老板寵妻愛老婆現在已經不是公司的秘密了,全世界都知道。


    陸北楊又嗯了一聲,把鑽戒放回了盒子裏,“先放到保險櫃裏吧。”


    喜歡紅色的她會喜歡這樣一枚戒指吧?陸北楊暗自想象老婆看到紅鑽的場景,微微勾起唇角。


    結婚的女人除了婚戒,應該還要有一枚求婚時收到的鑽戒。他欠她這枚戒指很久了。


    鑽戒被他特意設計成方形鑽,有四個尖銳的棱角。四個角的含義分明是疼愛、心愛、真愛、情愛,他想對她做的,都包含在這枚戒指裏麵了。還有方形鑽的英文是princess,又叫公主鑽——陸北楊覺得很合適,她就是他的小公主呀。


    “我這邊還有一張手繪稿,你盡快送去英國,交給我的老師evans。這件首飾需要特殊的切割工藝,別人我不放心。”


    “好。”


    陸北楊拿出紙筒,小心翼翼地把手繪稿卷好放進去。王秘書瞟了一眼,看見露出來的半張圖稿。應該是一件頭冠,但不太像老板平時的簡潔風格。發冠花紋繁複精致,用材多樣,除了寶石金銀外,他好像還看見了珍珠瑪瑙,甚至貝殼……


    王秘書接過紙筒,走了兩步又轉過身來,深深吸了口氣。


    “那您保重,好好休養。”


    陸北楊笑了,輕點頭,“好。”


    王秘書頭一回見老板衝自己笑,可他卻有想哭的衝動。強忍著眨巴了幾下眼睛,他輕輕帶上門出去了。


    **


    謝笑書握著牛皮紙袋在走廊轉悠了好久,最後啪地把紙袋扣在自己胸前,邁開腳往病房走。


    到跟前她看見還有一個人也在那兒徘徊呢。灰色西裝,褲腿有點長,平頭圓腦袋,不是王秘書是誰。不過他在牆角杵著幹嘛啊?麵壁呢?


    謝笑書走過去跟哥倆好一樣拍了他肩膀一巴掌。


    “王秘書!哎這兩天都沒見你啊?你……你怎麽了……”謝笑書輕快高昂的聲音逐漸猶豫。


    轉過頭的男秘書滿臉是淚,兩隻眼睛跟兔子一樣通紅。


    淚水模糊中王秘書看見老板娘素淨豔麗的臉,清亮的大眼睛正直直看著他,裏麵寫滿了震驚,僵硬的唇角則代表了尷尬。


    “謝、謝小姐。”王秘書抹了一把臉,把眼鏡帶回去了。他躲躲閃閃不看謝笑書,繞開她快步走開,“我,我眼睛有點兒過敏,先走了啊……”


    謝笑書望著梨花帶雨的大男人,神色複雜。


    陸北楊這都住院了也不溫柔點?看把人家訓的。


    她歎了口氣,搖搖頭推門走進去。剛訓完人的陸總站在床邊,腰背挺直,一見到她眼尾就彎了,唇邊的笑意溫柔。


    謝笑書走過去先在他懷裏靠了會兒,然後猶豫著把牛皮紙袋放到了他跟前。


    聽她講了一遍經過後,陸北楊的眉心跳了跳,輕輕擰成小疙瘩。


    “你是說付櫻子認識陸南桑?”


    謝笑書點頭,小臉崩得緊緊的,“不止認識。她死的那天晚上很有可能就跟陸南桑在一起,而且……”


    她停住不往下說了。付櫻子那天打電話來情緒很激動,謝笑書原以為她是來吵架的,可現在回想越發覺得她是在求救。為什麽要求救呢?那時候陸南桑就在她跟前嗎?她到底是怎麽死的……


    陸北楊很明顯跟她想到一塊去了。他抿唇摸了摸下巴,濃眉鎖得更深。


    “不管怎麽樣,陸南桑一定跟付櫻子的死脫不了關係。”他神色嚴峻,“你放心,這個事情我會很快報給警方。”


    謝笑書嗯了一聲,目光落在床頭的牛皮紙袋上,又抬起眼皮看了老公一眼。


    看她咬唇欲言又止的模樣,陸北楊挑起一側的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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