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怎麽了?”


    “不會吧!”下麵叫成一片,“這也太不合常理了。”


    這麽漂亮怎麽可能沒有男朋友?


    值得慶幸的是還有人理智尚存:“你傻不傻,有了能告訴你?”


    彭意看著她們你一言我一語,仿佛完全沒有要開始的意思,在頭頂上方拍著掌,問:“還想不想回家了?”


    又嚇得噤聲不敢說話。


    平時相處的彭意足夠溫柔,可教起課來卻一點都不含糊,見識過她的嚴厲,幾個小姑娘慢慢地開始歸位壓腿,做最簡單的熱身運動。


    彭意擔心在外麵的丁漾,趁著這段時間,想出去看看,瞧她們也沒再鬧幺蛾子的意思,才說了一句:“先練著,別偷懶啊,我出去一下。”


    一走出禮堂,右手邊球場上的吆喝聲就立馬傳來,連帶著撲麵而來的熱風,讓人覺得異常的燥熱。


    即使九月了,溫度依舊沒降下來。


    她順著禮堂外的環形走廊,往南邊走,剛靠近籃球場,就看見丁漾正一個人在那兒玩皮球。


    渺小的身體在黑暗裏既孤獨又無助


    她想,就是這樣,父母一旦忙起來,根本沒時間管孩子。


    彭意抬起腳,準備走過去,帶丁漾去裏麵玩,可視線中,孩子的皮球掙脫了束縛,失了控,一直往前方滾去。


    滾著滾著,


    滾到了幾個男生腳下


    “砰砰砰”


    聲音越來越小,直至完全停下


    “誰的球?”有人注意到隨口問了一句,朝著軌跡傳來的方向看過去,竟發現是一個陌生的小姑娘。


    這時候能在學校的幾乎都是老師家的孩子,可那男生似乎並不怕,有心逗弄,拿起腳下的皮球在手中掂了掂:


    “小妹妹,到哥哥這兒來,哥哥把球給你。”


    少年的聲音刻意壓低,帶著一絲哄騙,讓正值變聲期的他看起來些猥瑣,引起轟笑:


    “何巍,你夠了啊,別嚇著人小朋友。”


    丁漾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麽,下意識的是對陌生人的恐懼,腳步往後退了退,卻在瞧見一張略顯冷淡的臉時,


    拉住了那個人的褲腳,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喲。”幾秒之後,不知是誰先開了口,打破沉默,“還是阿肆這張臉吃得開,何巍我看你得好好收拾收拾你這張臉了,別到最後淪落到出門嚇到人的地步,哈哈哈哈”


    “滾你媽的蛋,我長得怎麽了?不帥嗎?”


    “哈哈哈”


    笑聲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轉移了過去,隻有丁漾拽著的那個男生,個子很高,身材瘦長,安靜地坐在一邊,身體微蜷著。


    汗水從他的後腦勺往下流,浸透了後背一大片衣服,凸出脊骨。


    他低下頭,看著眼前拉著自己的小孩兒,不由地皺了皺眉


    第二章


    所有人都發現了江肆的不快。


    “嘿,還真不輕。”林譯成見狀,走過去托著丁漾的胳膊把她抱到一邊,從何巍手上搶過皮球,遞給她,“去玩吧。”


    “這哥哥脾氣不好,離他遠點兒”


    站在不遠處的彭意在這時候叫了聲:“丁丁!”


    丁漾看見熟悉的人,拿著皮球跑了過去,彭意把孩子抱在懷裏,走向了籃球場的正中心位置。


    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讓何巍還沒從丁漾被抱起來的那一幕裏緩過神來。


    他看著眼前這個陌生女人從地上抱起孩子,走到男老師的麵前,不知說了什麽,男老師還點了點頭。


    “臥槽,這哪個年級的老師,新來的?”


    何巍眼睛隨著彭意移動,驚訝地叫了一聲。


    一身白衣短褲,他想,明明就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打扮,卻硬生生被穿出了不同的感覺,


    連皮膚都在燈光下白得發亮。


    因為抱孩子姿勢的嫻熟,何巍自動把她劃為已經成家的女老師。


    “誰知道呢,就算是,學校這麽多老師你也不見得都認識。”


    “也就白了點”


    他旁邊的男生嘟囔了一句。


    近兩年,六中開始招收很多年輕的老師,不像從前那樣隻看中經驗和教學長短,因而年齡門檻也從以前的三四十歲降到二十多歲,甚至還有些是剛大學畢業的畢業生。


    老師和學生年歲的差距也就被拉得越來越小


    加上一些英語組的年輕女老師長得不錯,又會打扮,比那些素麵朝天的女學生更能成為男生堆裏談論的話題。


    “我也覺得不咋地,胸小了點。”又不曉得是誰開了句口。


    何巍回道:“你他媽能別一看見女人,就胸大胸小嗎?”


    “那看什麽?”


    “瘦不瘦?白不白?”


    那男生嗤笑:“豆芽菜?”


    何巍踢過去一腳:“白癡。”


    一般說到這種話題林譯成是從來不會參與的,他轉頭去看江肆,見他正盯著某個地方發呆,跟著望去,


    是剛才那個小女孩,在疑似是她母親的女人懷裏撒嬌,拿額頭抵在她的肩上,


    嘟了嘟嘴。


    女人輕輕地笑了。


    “阿肆?”


    他喊了一聲。


    江肆這才回頭。


    已經九點整,校園裏響起了晚自習下課的鈴聲,江肆沒理他,從地上站起來,說了句“走了。”


    就揚長而去。


    黑暗中,遠處的教學樓傳來幾陣喧鬧聲,在幾分鍾過後,又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重點高中的學生大多數連下課都在爭分奪秒。


    彭意沿著來時的路,帶著丁漾進了禮堂。


    幾個姑娘壓腿已經壓得不耐煩了,在那裏交頭接耳,聊天。她把丁漾放在座椅上,囑咐她一句不要亂跑,就走上了舞台,結束後,才把她交到了陳爽手裏。


    這個舞大概照進度要排練一個月,之後剩下的十多天正好用來練習鞏固,不過彭意她是臨時請來的“雇工”,隻要帶著她們訓練兩三個星期就行。


    她在大一的時候,在舞蹈學校兼過職,這些簡單的舞蹈動作對她來說不是什麽難事,就是學生由小朋友變成了高中生,更容易了些。


    這樣也能讓她每天不至於要在上完課還要花更多的心思。


    第二天,照舊正常時間去,帶著她們複習了昨天教的幾個簡單動作,彭意就跟著趙惠玥去了陳爽的辦公室。


    晚上師大八點鍾有個思想政治課,每個學生都得去,她們倆是來請假的。


    “對了,阿姨身體好點了嗎?”


    走在教學樓裏,彭意問了趙惠玥一句。


    昨天她們剛到學校門口,趙惠玥手機響了,她母親在那頭哭哭鬧鬧,喘著氣說自己心髒疼。


    到底有沒有事,正常人都能看出來,可聽到對麵時不時傳來的陶瓷器皿與大理石地板相碰撞的聲音,她還是忍著想罵人的怒氣趕了回去。


    “什麽好不好?”趙惠玥露出無所謂的表情,“你也不是不知道,就是更年期,非要搞點事來。”


    趙惠玥家是做生意的,從爺爺那代就受祖上庇蔭,家境富裕,她父親又是趙權夫妻倆的老來子,自然嬌慣了點。


    這一寵就寵出了惡習,結婚後,依舊不老實,到處沾花惹草,可趙惠玥母親就是不肯離婚,兩人一吵就吵了二十年。


    依趙惠玥母親所說,就是拖著我都得拖死你。


    彭意不喜歡插手別人家的家事,說到這兒,話題就戛然而止。


    正好她們到了二樓,拐個彎就是體藝教研組,陳爽的辦公室就在這裏。


    敲了門,聽到一聲“請進”,彭意先一步走了進去。


    辦公室裏隻有一個老師在,正坐在位置上看電視,她瞟了眼陳爽空空的桌麵,問:“請問,陳老師在嗎?”


    那老師抬起頭,回答:“哦,在對麵呢。”


    彭意道了聲謝,關了門,又走去了對麵。


    相比於這邊的安靜,對麵的辦公室似乎人還挺多,隔著緊閉的門,都能聽裏麵的笑聲和孩子的撒嬌。


    彭意猜測丁漾在裏麵。


    按照老規矩,她抬起手臂敲了敲,才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裏麵幾個老師正在說話,陳爽看見她們,立馬站起來,“來啦,快坐,這兒有位置。”


    她指了指自己桌子邊的兩三張凳子,


    像是老師用來找學生談話時用的。


    辦公室裏的聊天突然被打斷,有人便開始好奇進來的兩個姑娘是誰,問陳爽:“陳老師,這是?”


    “我以前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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