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要追溯到大概十分鍾前,靳博彥突然下樓來請她幫忙,對於欣賞的學生,陳琴從不吝嗇幫忙,但問他具體怎麽幫時,他卻什麽都不肯說。等了幾分鍾,外麵叫了119號後,靳博彥突然按響了她桌上了叫號器,然後匆忙說了一聲幫忙複診就躲到休息室去了。


    這一係列的動作,再聯係吉喆病曆上的醫生簽名,很多事陳琴也就心裏有數了。


    靳博彥聽了陳琴的話果然停住了腳步,然後坐到吉喆剛剛坐的位置。


    陳琴想問靳博彥吉喆是不是他之前說的喜歡的人,但見他一臉的沉思,也就沒有打斷他,歎了一口氣任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這邊吉喆從四樓下來,心情已經平複了很多,深吸一口氣,吉喆準備出門就給米霏打電話,但剛走了兩步就聽到有人在叫她。


    “吉學妹,是你嗎?”


    吉喆回頭就看到一個胖胖的男醫生正不確信地打量他,雖然多年不見,雖然對方這些年看起來過得不錯,吉喆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肖學長,你好。”


    肖超看著吉喆的笑臉,自己也笑了,“我就說長得像你,但又不敢認,還真果然是你啊,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一星期前才到。”


    醫院大堂不是說話的地方,肖超見來來往往的人撞得吉喆兩邊倒,便護著她往醫院外的小花園走,兩人邊走邊聊。


    “你怎麽一回國就上醫院來了,水土不服嗎?”肖超問。


    吉喆沒好意思說自己上醫院的原因,含含糊糊地點頭蒙混了過去,“嗯,大概是吧,不過關係不大,現在已經好了。”


    肖超聽說已經好了,也沒再追問,反而感歎起以前的事了。


    “還是以前好啊,不用操心錢的事,想上課就去上,不想上課就在宿舍裏睡覺,偶爾不想做的作業還能抄老幺的,哪像現在...”


    說到這裏,肖超猛然停下來,問吉喆,“你回國見老幺了嗎?”


    說完又覺得這話很唐突,分手的前男朋友,見了還有什麽意義?


    吉喆正想回答見著了,肖超為了避免她尷尬,提前主動換了話題,“對了,我已經簽了這家醫院,畢業後就直接留這裏,你要是有什麽不舒服直接來找我。”


    肖超拍著胸脯保證他一定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治好吉喆的不舒服。


    吉喆也不去介意肖超暗地裏詛咒她生病,知道他是好心,也就領了情,“好啊,以後一定找你。對了,師兄,我以後該去哪個科室找你?”


    聽到這個問題,肖超誌得意滿的笑僵在臉上。


    “師兄,怎麽了?”吉喆奇怪地問他。


    “沒事,”肖超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隻是突然想到你大概永遠不會光顧我的科室。”


    “嗯?”這話吉喆就奇怪了,是人都會生病,生病就得來醫院,哪有“永遠”這麽絕對的話。


    “因為我在男性泌尿科。”


    吉喆聽完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好吧,這科室她確實一輩子都不會光顧。


    肖超見小學妹笑個不停,特別不好意思,想到自己會去這麽個科室,就忍不住吐槽起來了。


    “這都怪半年前婦產科的病人無理地投訴我,要不然我肯定能去內科...明明是她的問題,我就是多看了一眼,久了一點,她就投訴我,真是的,要不是她有病,我才不會看她!”


    吉喆聽到這裏笑得更大聲了,原來肖學長就是讓附屬醫院婦產科沒有男醫生的原因啊~


    作者有話要說:


    修啦,說好寫兩人對手戲的,我要食言啦,不好意思~~~


    第6章 2019年


    因為耍賴,被強行延長時間的擁抱最終還是因為肖超的突然出聲被迫終止。


    “咳,老幺,戴老師找你。”


    突然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正打算趁機拿下目標的吉喆嚇了一跳,靳博彥趁她鬆手,順勢從軟綿綿的懷抱裏退出來,他看也不看吉喆,輕咳了一聲,若無其事地拉了拉衣服就往解剖室走,那樣子像足了拔什麽無情的渣男。


    肖超看看走得瀟瀟灑灑的靳博彥,又瞄瞄嘟著嘴的“怨婦”,給怨婦道歉:“那個,吉學妹,不好意思啊,戴老師催得急我也沒辦法,你見諒啊。”


    不等吉喆回話,肖超轉身往回走,走了兩步又回頭真誠地鼓勵她,“加油!”


    吉喆好笑地看著肖超進了解剖室,在心裏安慰自己以後還有機會,鼓足氣後,轉到衛生間撿起自己的包就準備回宿舍,雖然她很喜歡靳博彥,但這並不表示她麵對血腥的場麵還能談笑自如,所以,她就不打擾他上課啦。


    自從兩人擁抱後,吉喆就明白靳博彥並不像表麵上那麽清冷,或許她再告白一次就能成功了,正當吉喆開始在心裏描繪對未來的藍圖時,事情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靳博彥不搭理她了。


    吉喆去蹭課,他就威脅肖超,說再幫她留座就不給作業抄;吉喆去男生宿舍樓下堵他,他遠遠地看見了直接繞道去圖書館,拒絕吉喆的電話短信,不接受任何的轉述,以實際行動表達自己的決心。


    那段時間吉喆很鬱悶,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男生,追了這麽久還是被拒絕,更鬱悶的是,拒絕就拒絕吧,居然連當麵跟她說清楚的機會都不給,吉喆有些心灰,而此時室友還在她耳邊說風涼話。


    “有些人啊就是沒有自知之明,以為自己有點姿色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歡,哼,被人拒絕,簡直活該!”


    “你這話就不對了,人家的備胎多的是,一個不上鉤,還有千千萬萬個等著垂憐呢!”


    “說得有道理,反正她又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


    ......


    “砰!”


    幾人聊天聊的正高興,隻聽宿舍中央傳來摔東西的聲音,大家定睛一看,白色的瓷磚上被畫了一條紅色的線,一隻口紅被摔成了三部分,而幾人看清口紅的品牌後都默默閉了嘴。


    而吉喆摔過東西後並沒有說什麽,更沒有生氣,畢竟這樣的話她真的聽得太多。


    吉喆從小就知道自己沒有女生緣,但上大學前她努力想改變這樣的情況,於是初次見麵時送了宿舍每人一隻限量口紅作為見麵禮,四隻口紅是一個係列的,還有一個現在想來極具諷刺意味的名字——我和我的閨蜜。


    大學剛開始的半個月裏,四人真的是如閨蜜般相處,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做作業,睡覺前聊聊學校裏的各種八卦...直到某個不認識的男生向吉喆表白,她又莫名其妙地當選了什麽係花後,她的三位室友開始孤立她,甚至冷嘲熱諷。


    起初她還低聲下氣地問原因,企圖找到原因跟大家重歸於好,但她們似乎並不這麽想,根本不搭理她,再後來她才知道那個不認識的男生是韓林的暗戀對象,而杜美琪一早就為了係花頭銜在給自己拉票,至於服從多數的陳思思,吉喆也不想再深究。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知道真相後的吉喆反而淡定了,既然努力後沒有結果,她也不再強求,即使知道她們三人有一個專屬的微信群,即使知道她們塗著她送的口紅卻用鮮豔的紅唇吐槽她,她也生不出一丁點的氣,今天摔了這口紅,她隻當她從來沒有買過。


    後來趁沒人的時候陳思思跟她道歉,吉喆風輕雲淡地對她說“沒關係”,這話不是賭氣,而是真的沒關係,因為她早打算等裝修的氣味都散去後就搬到新家去。


    接連被靳博彥躲了一周後,吉喆也沒再上趕著熱臉貼冷屁股,也不再去蹭臨八的課,更不會再主動聯係他,一個人獨自上課,獨自吃飯,就像從前一樣。


    這事吉喆其實也挺習慣,畢竟很多事情強留不來,但在別人眼中,這就是受了打擊的狀態,甚至學校論壇裏,有人拍了她的照片發到網上,她的現狀引起了很多人的同情,這同情的人中有兩個最心疼她,一個是戴仁老師。


    有一次吉喆在食堂偶遇了戴老師,戴仁看著吉喆瘦削的臉直歎氣,還安慰她:“天涯何處無芳草啊,你這是何必啊。”


    吉喆聽了這話簡直哭笑不得,追不到也沒事,反正自己努力了兩個月沒效果,也就當及時止損,過段時間就好了。


    戴仁看著吉喆“勉強”的笑,更心疼了,“你別傷心,我跟你說,我兒子長得比靳博彥還要帥,而且明年他就考過來了,到時候我讓他追你!”


    ......


    除了戴仁,就屬一直在給吉喆牽線搭橋的肖超最生氣了,自從知道靳博彥拒絕了吉喆,他就對靳博彥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此刻坐在電腦前的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四人間的宿舍,因為吃飯時間目前除了肖超就隻剩下靳博彥,而此時靳博彥麵前擺著一本打開的《係統解剖學》,他本人正麵帶微笑地看書,心情顯然不錯,但這種“不錯”卻徹底點燃了肖超的怒火,他用力推開凳子就走過去靠在靳博彥的桌上。


    “喲,看書在呢?真努力!不過努力也是對的,以你這種冰山體質,遲早是孤獨終老的命。所以你好好讀啊,畢竟你以後可是要娶工作做老婆的人,一定要讀個‘好老婆’出來!”


    靳博彥抬頭看向肖超,沒等開口,肖超繼續。


    “甭tm又拿不給作業抄威脅我,老子今兒個還真不吃這套了!”


    說完這些,仍然不解氣,肖超又加了一句:“靳博彥,我告訴你,你tm就是個渣渣!”


    肖超發了一通火後,狠狠地踹了門一腳就出去了。


    說起來肖超還是在靳博彥之前認識的吉喆,他和吉喆都是h市人,吉喆爸媽送她來學校的高鐵上,肖超坐吉喆爸爸身邊,一來二去聊上了才知道肖超和吉喆不僅是同一個大學的,兩家還七拉八扯地沾了一點兒親,吉爸也就順勢拜托肖超照顧女兒了,肖超熱心腸,立刻就拍胸脯表示吉喆就是他妹妹了,之後也確實對吉喆都挺照顧的,而他的好妹妹現在卻被人“欺負”,肖超不炸才怪。


    靳博彥蹙眉看著被摔上的門,轉頭又看看肖超的書桌,此時書桌上筆記本正打開,上麵隻有一張圖片——空曠曠的操場上,隻看得到背影的女生正撐在欄杆上看落日,她很瘦,看著比以前更單薄了,風吹起她的發絲,仿佛也吹皺了誰的心湖。


    *


    而吉喆最近挺心煩的,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追靳博彥失敗的事好像全校都知道了,走到哪裏都會接受到同情或者幸災樂禍的目光,甚至還有男生流裏流氣地過來拉她,說願意跟她交朋友,吉喆不勝其擾,最後隻好找空教室自習。


    這天下午,吉喆獨自在教室看書時,身邊突然坐下的人嚇了她一跳,待轉頭看清對方是誰後,吉喆的眼睛瞪到銅鈴大。


    “要不要喝,我多買了一杯?”


    吉喆的眼睛也不看擺在麵前的奶茶,還是一動不動。


    “咳,我今天來,是專程來還你書的。”


    靳博彥將包裏的《係統解剖學》遞給吉喆,這本書是上次吉喆蹭課時落下的,那天從大教室轉戰解剖室,靳博彥鬼使神差地將書揣在自己的書包裏,但此時書的主人根本不接。


    “沒事的話,那我先走了。”


    不說話的吉喆讓靳博彥很尷尬,他放下書就起身準備走。


    見靳博彥要走,醒過神的吉喆連忙伸出兩個指頭小心地勾住他的衣角,問道:“為什麽?”


    為什麽突然來見她?隻是因為還書這個牽強的理由嗎?


    靳博彥背對吉喆站著,這次換作他不做聲了。


    “你不說話,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其實你有一點點喜歡我?”


    靳博彥仍然不說話,兩個人仿佛說好在玩一個叫“我說話時你閉嘴,你說話時我沉默”的遊戲,非常有默契。


    說出這個可能,吉喆又苦笑著否認:“但是我以前死乞白賴地纏著你,你都不給我好臉色,甚至躲著我,煩都來不及,怎麽可能喜歡我呢?”


    此時靳博彥感覺來自衣角的阻力消失了,他試圖張嘴說些什麽,但最後隻是喉結上下滾動了動,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吉喆看了靳博彥一眼,“這段時間一定給你帶來很多困擾吧,我很抱歉,但你放心,我保證以後一定不會出現在你麵前了。”


    靳博彥聽到這裏,心裏有些難受。


    “不是...”


    他想說不是這樣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但喉嚨裏好像被石頭堵住了,說出這兩字後他竟不知道該怎麽繼續。


    “不是什麽?你想說什麽?”


    靳博彥這段時間想了很多,他承認自己在感情麵前後知後覺,也不夠勇敢,但讓他把心裏想的都說出來,他又覺得有點不知怎麽開口。


    而此時正在自我鬥爭的靳博彥卻發現垂在一邊的手被拉住了,他低頭就看見吉喆正把自己的手團在了他的手心裏。


    吉喆仰頭盯著靳博彥的眼睛,“現在我給你三秒時間,如果你一點都不喜歡我,你就在這三秒內離開,如果我數完後你還在原地,那你以後真沒後悔的機會了。”


    沒等靳博彥答應,吉喆閉著眼開始數數。


    “一!”


    吉喆在心裏暗暗數了三個數後繼續,“二!”


    靳博彥側身看著那張潔白的臉,又看看自己手心裏微微顫抖的小拳頭,以及死死拽住他衣角不放的另一個小拳頭,然後笑了,他以為自己挺聰明的,能掌控一切,但實際上,他一直被她掌控著,而這一刻,他漂浮多年的心終於找到了港灣。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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