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禪房中,看見蘇星雲的模樣,葉逸隨即坐下,望聞問切,優雅卻不拖遝,神情專注,這便是蕭謠最欣賞的樣子。


    “他一方麵內府被震傷,另一方麵耗盡了力氣所以才會如此。”葉逸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藥丸喂蘇星雲服下,轉身提筆在桌上寫下藥方囑咐寺僧下山抓藥。


    蘇星雲睜開眼睛,葉逸的那粒藥丸的效力發揮的很快。他將事情經過原原本本說了出來。他與姐姐蘇月河接到定禪寺的飛鴿傳書之後,便帶著四、五名弟子輕車簡行趕來,路上經過一家客棧,投宿時蘇星雲因為對衣食住行頗為挑剔,所以沒有吃那家店的飯菜,誰知道飯菜中落了無色無味的化功散,蘇月河與其他幾名弟子當即便感覺內力不振。隨後鏡水教的人便褪去了偽裝,要將蘇月河擄走。而蘇星雲拚死抵抗才得以逃脫。


    “看來隻怕其他門派的人也出事了。”一葉禪師喚來四大弟子道,“無嗔,你馬上趕去青城派的方向!無癡,你去慕容山莊打聽一下!無壽,你去無極門!無量,花家堡!”


    四大弟子得令便即刻出發。但是武林中的門派又何止這四個?


    蘇星雲想起了什麽一般,又道:“我隱約……聽見鏡水教的人要取道平巒鎮……”


    “平巒鎮?”一葉大師思量了一會兒,隨即道:“如果是花家堡趕來定禪寺就一定會經過平巒鎮。細細算來如果我等盡全力趕去的話,說不定能在平巒鎮與花家堡匯合!”


    “大師,你需要坐鎮定禪寺!我同無量去平巒鎮吧!”葉逸出聲道。


    蕭謠明白他的心思,葉逸始終覺得蕭紫風是因為他才得了自由,既然如此,他就不能讓其他人被蕭紫風所害。


    “如此也好。”大師也明白定禪寺不可無主。


    “我跟你去。”


    “不好。也不知道鏡水教的人會耍什麽心機,你去會讓我擔心。”葉逸按住蕭謠的肩膀,將她摁在一邊。


    我的武功很差勁嗎?


    蕭謠有些生氣地瞪過眼去,看見葉逸的眉眼中是一種擔心與害怕。就如同他所說的,他隻剩下她了。


    “但是讓我留在這裏,我會擔心。”蕭謠仰著頭微微一笑,她要他相信她。她不是那種被別人嗬護在手中的小孩。


    “蕭謠……”葉逸蹙起眉頭。


    蕭謠伸手在他的眉間一彈,“如果我不在你的身邊,你確定你就不會擔心了嗎?不如讓我們都能看到彼此,反而心安。”


    說完,蕭謠起身拽著葉逸向門外走去,“大師!我們這就去平巒鎮了!”


    時間緊迫,蕭謠葉逸還有無量三人三匹快馬奔向平巒鎮。但願佛祖保佑,他們能在花堡主被暗算之前趕到。


    行至一片山道,他們已經在馬上奔波了四、五個時辰了,就算馬屁不累,騎馬的人也會顛簸的受不了。正好遇上一處茶寮,蕭謠他們下了馬打算歇息片刻。


    這處茶寮破舊,一個佝僂老婦走了出來,見著葉逸他們便招呼道:“幾位客官是喝茶還是吃點什麽?小店雖然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飯菜,但是饅頭還是很不錯的。”


    無量行禮道了聲:“阿彌陀佛。”


    出家人本就慈悲為懷,無量幫那老婦擦了擦桌子便坐下道:“我等喝一些茶水,吃些饅頭吧!”


    “好!好!”老婦熱絡地回身叫道,“老頭子,這裏有三位客官,煮茶,上饅頭嘞!”


    蕭謠剛要伸手擦臉上的汗水,卻已經有人拿著帕子輕柔地擦過她的臉龐。


    “葉逸……”蕭謠好笑地看向對方,葉逸微側著臉,手上的動作說不出的小心,仿佛蕭謠頃刻變成了那株長在溪水邊的天山紫竹。


    一直覺得葉逸這個家夥總是冷冰冰的,蕭謠也知道他的內心深處並不像他表現的這般漠然,此時他半垂著眼簾,看起來極為認真。


    蕭謠也看著他,對於她而言葉逸專心致誌的樣子似乎永遠隻是對著那些草藥,而不是任何活生生的人。


    帕子上還留有淡淡草藥的味道,那是葉逸的味道。


    “手呢,也給我看看。”葉逸收了帕子,揚了揚下巴,那模樣依舊高傲可在蕭謠眼中卻不是那麽回事了。


    “哦。”蕭謠把左手攤出來,手掌因為抓著韁繩已經勒紅了,隱隱泛著血絲。


    “還有右手。”葉逸眉梢一挑,蕭謠隻好將右手也那伸出來,手指因為抓著韁繩太用力而僵硬,肌肉被撐開時韁繩勒傷的傷口疼的令人倒抽氣。


    葉逸的鼻間發出一陣歎息聲。


    蕭謠抿著唇,葉逸將一個黑色的瓶子取出,緩緩將藥粉倒在蕭謠的傷處。


    “一會兒把韁繩纏一纏再上路吧。”


    那藥粉真的不一般,蕭謠此刻隻覺得傷口很清涼,一點疼痛感都沒有了。


    “我沒那麽嬌貴,你放心,我撐得住。”蕭謠拍了拍葉逸的肩膀。


    此時,一個老者端著一盤饅頭走了過來。


    “來來來,這是剛出籠的……你們慢點吃,可別被燙著了。”


    老婦也端著煮好的茶走了過來。


    無量趕緊上前幫忙,替兩位老者將手中的東西放下。


    “我這兒還有一些醃製的小菜,送點兒給你們省的口中無味。”老婦熱絡地走回涼棚中。


    蕭謠卻蹙了眉,她看向葉逸,對方沒什麽表情。


    此時,無量伸手就要去拿饅頭,蕭謠反倒一把按住了他,“無量,這饅頭剛蒸出來你這就拿,小心燙手。”


    無量笑道:“平日裏施主在齋堂裏搶饅頭和豆沙包的時候倒是一點燙都不怕。”


    “那是自然,”蕭謠嗬嗬一笑,“我從吃東西就性急,免不了被燙,燙著燙著也就習慣了。”


    那老婦蹣跚走來,端著的正是一碗醬黃瓜。她看見這三人既沒有喝茶也沒有吃饅頭,露出歉疚的表情道:“唉,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兩口子年歲已高,整不出什麽新鮮花樣,讓幾位客官沒了胃口,實在抱歉。”


    “您別誤會了!”蕭謠接過那碗醬黃瓜,拍了拍那老婦的手背道,“這茶水和饅頭實在有些燙,我們就聊一會兒天,讓它們涼一涼。”


    “哦,是這樣啊,老生誤會了。你們慢慢吃,確實燙到了也不好。”老婦笑著走回涼棚內。


    此時,無量算是明白蕭謠為什麽不讓他吃東西了。道理很簡單,這老婦怎麽看都年逾七旬,那雙手雖然不算白淨,竟然沒什麽皺紋,怎麽看都與年紀不符。也就是說她是易容改扮的。再想想,這個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有家茶棚倒是並不稀奇,往來客商總得歇歇腳。可是這麽個地方隻有兩個老人家經營,他們的柴米油鹽和麵粉是怎麽運過來的?


    “這饅頭怕是一時半會兒涼不下來了,不如帶到路上吃吧。”葉逸出口道。


    “是啊,我們也不能休息太久了!”蕭謠拿出一塊布來,將饅頭放進去包好。


    “唉……這是怎麽了?”老婦看他們收拾東西的樣子趕緊走過來問。


    “沒什麽!隻是我們趕時間,這饅頭一時半會兒的也涼不了,我們打算帶到路上吃!”蕭謠朝她露出大大的笑臉,似乎是為了讓老人家安心一般。


    葉逸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說了聲:“不用找了。”


    三人翻身上馬,奔馳而出。遠離了那茶棚之後,蕭謠這才翻身下馬,將那包饅頭打開。


    葉逸掏出一根銀針,紮進饅頭裏,銀針沒有變色。


    “啊,饅頭裏沒毒,那就是茶水有問題了?”蕭謠正想著,葉逸又掏出另一根純黑的烏針,再度紮進饅頭裏,沒想到那針尖變成了銅黃色。


    “化功散。”葉逸的眉眼皺了起來,隱隱有幾分危險的意味。


    “無嗅無味化功散,阿彌陀佛,不知道鏡水教的人從哪裏得來這種藥。”無量感歎道。化功散的配方獨特,更不用說這種無嗅無味的化功散天下就更是少有了。


    “隻怕是阿媛從我那裏偷走的。”葉逸提起阿媛,音調更是低了半分。


    “那麽葉神醫是不是很想念阿媛呢?”清亮的女子聲音在山間回蕩,山邊一塊岩石上阿媛就坐在那裏,翹著腿笑容燦爛,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


    頓時,蕭謠與無量都警覺了起來。阿媛的輕功雖好,但是絕對比不上毒母陰姬,所以沒可能葉逸和蕭謠都沒有察覺到她,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一直等在這裏。


    “我早就猜到洛西林和左明月決計騙不過葉神醫,所以特地在這裏恭候大駕。”阿媛輕身一躍,落在地麵上。


    原來剛才在茶寮中的那對老夫妻是左明月與洛西林假扮的?這次鏡水教可真是煞費苦心啊!看阿媛這架勢,看來蕭紫風已經回到鏡水教奪回教主之位了。


    而阿媛敢來到葉逸的麵前,她決計不是一個人。


    “不知道阿媛姑娘還有何指教?”蕭謠冷哼一聲道。


    “阿媛陪著主人回了鏡水教之後想了想,覺得葉神醫要是活著,始終是個威脅。”阿媛的笑容泛起陣陣冷意。


    蕭謠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葉氏夫婦當年能找出蕭紫風的弱點以銀針封其經脈,難保葉逸也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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