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 你走吧。”陳之默吸了一口氣, “既然你永遠給不了我想要的東西,那就不要在我身邊徘徊,這樣對你還有對我都沒有意義。”


    陳沐言咽下口水,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陳之默會開口叫他離開。在他的潛意識裏, 陳之默似乎永遠都是包容他的, 無論何時陳沐言想要回到陳之默的身邊,對方都會張開懷抱擁抱他。


    “現在我鄭重地告訴你我一點病也沒有, 你不用勉強自己留在這裏了。”陳之默拖動行李箱從他的身邊經過, “沒錯……我讓李阿姨保持你的房間, 我不更換門鎖的密碼, 這些都是因為我在等著你回來,因為我喜歡你。”


    似乎有輕柔的薄紗披在陳沐言的身上,“喜歡”二字變得那麽令人難以控製心神。


    “正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不想再這樣自我虐待下去了。你能想象你最在乎的人就站在你的身邊,你卻無法擁抱他親吻他,還要小心翼翼不被他討厭的心情嗎?”


    “默哥!”陳沐言拽住了他, 卻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


    “葉潤行, 我喜歡你。你是男人對我而言不要緊, 你現在用我弟弟的身體我也覺得沒什麽, 隻是你……把這些看的那麽重要。”


    說完, 陳之默就拖著行李箱走出了門, 隻留下陳沐言呆呆站在原處。


    肺腔裏的氧氣像是被抽空, 為什麽他覺得自己應該牢牢抓住陳之默呢?


    他回到自己房間, 坐在床上。他想要思考,他發覺自己像個白癡一樣總是做著同樣的事情卻想要得到不同的結果。


    陳之默的那句“你走吧”就意味著結束。


    因為陳沐言自以為是的關心觸碰到了他的底線。陳之默並沒有他表麵上看起來那樣堅固,一旦戳到那本來就碎裂的地方,他也會保護自己。


    陳沐言嘩地倒在床上。他該怎麽辦?真的就這樣離開嗎?如果是剛知道陳之默心思的那會兒,也許自己會覺得實在太幸運了竟然可以離開,而此刻他卻覺得思維深處空蕩蕩的。


    他有一種預感,什麽重要的東西就這樣錯失了。


    臉頰上有些涼,伸手一擦才發覺那竟然是淚水。


    陳之默說的沒錯,既然自己無法跨出那一步,那麽保持這種模糊不清的距離又是為什麽?


    不知道是誰說過,曖昧就是因為不堅定。


    不過,真的太好了——他沒有得癌症。


    陳沐言笑了起來,還好自己租的那間公寓還沒有退掉,簡單收拾了一下,陳沐言就此離開。


    關上防盜門的瞬間,他才發覺原來人的心情可以有這樣大的變化。


    上一次他像逃命一樣離開,而這一次關門的時候他卻希望那道縫隙慢一點合起。


    電梯一路向下,心髒也跟著墜落懸崖。


    茫然地走在停車庫裏,他不斷地問自己:為什麽要難過呢?


    也許那個答案就在那裏,隻是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看。


    生活一下子回到離開陳之默的日子,沈清也出了醫院。


    答辯之後,陳沐言還有薑飛和丁珊珊順利畢業了。他們這屆的畢業生租了學校餐廳的二樓,準備辦一個畢業舞會。


    其實陳沐言對這種西式的舞會並不感興趣,而且弄來弄去也隻可能是不中不洋。不過丁珊珊倒是興奮的很,特別是當她知道那是一場化妝舞會之後。


    “隻是戴著一個眼罩而已,我和薑飛鐵定能認出你來的。”陳沐言好笑道。


    “好啊,要是你們真的能認出我的話,就來請我跳舞啊。”丁珊珊挽上陳沐言的胳膊,“還有裙子,你能不能幫我搞定一下啊?”


    也許女人天生就是應該被寵著的,陳沐言隻覺得她略帶討好的眼神挺可愛,不過可惜自己已經和陳之默鬧翻,不可能再去找周姐幫忙,不過還好有蘇臻。


    “沐言,你會跳舞嗎?”


    “不就是兩個人拉在一起轉圈?”


    丁珊珊白了他一眼,“你還是好好練一下吧,可別總踩女孩子的腳,讓你這個校草的形象徹底泡湯。”


    “你直接說你不想被我踩就好了。”


    “你會請沈清來吧?”


    “那當然,怎麽……你怕沈清會搶了你這個校園女王的風頭?”陳沐言打趣道。


    “什麽校園女王啊?還校園垃圾呢!”


    剛才不經意想起了陳之默,心髒又微微痛了起來。


    此刻的陳之默坐在某架飛往紐約的航班中,手中執著半杯咖啡,側目望向窗外的白雲。


    “告訴我,為什麽要和陳沐言攤牌?這樣不是將他從身邊推走了嗎?”安娜好整以暇看著他,“還是這是一招欲擒故縱?”


    “不可能永遠隻是我花盡心思要將他留下。”陳之默的指尖隔著玻璃勾勒著流雲的姿態,“這一次競標如果成功,就能使公司的淨資產增長至少三分之一。”


    “陳洛要是知道這次競標的最大對手是自己的兒子,不知道他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安娜的食指徘徊在下巴處,“對了,聽說他的老朋友趙氏正在瀕臨破產。”


    “這一次金融風暴他利用趙家來保護陳氏確實很高明,也正因為如此削弱了他在這次競標中的實力。趙晉德不可能看不出陳洛的這招棄車保帥,隻怕不會善罷甘休了。”


    “你想坐山觀虎鬥啊?”安娜輕笑一聲,“這一次我們在紐約至少得待上半個月,你趕不上陳沐言的畢業典禮了。”


    “父親大人趕得上就行。”陳之默看向安娜,笑容中意味讓對方難以揣測。


    為了完成丁珊珊交代的任務,陳沐言撥通了蘇臻的電話,他正在準備一個大型演唱會,忙得很,不過還是答應陳沐言晚上八點以後公寓見。


    蘇臻的房間比陳沐言的要大上很多,木製地板上放置著一張雙人床的床墊,一個衣櫃,除此之外連張書桌都沒有。房間的另一半是十五、六平方米的空餘,隻放置著一張鍵盤和一把椅子。蘇臻經常會坐在鍵盤前作曲一整天。


    陳沐言一進屋就看見兩條長裙隨意地扔在床上,應該就是蘇臻從造型師那裏借來的。


    此時他正盯著鍵盤架子上的譜子,嘴裏叼著一支鉛筆,所有的頭發都梳在腦後,意識到有人進來的時候,揚起下巴,整張臉都在白色的燈光下。


    陳沐言忽然在想蘇臻之所以能這麽紅,不隻是因為他的實力,還有那種無可取代的氣質。陳之默有他的風韻,而蘇臻也無時無刻不流露著獨有的美感。


    如果陳之默是深不見底的黑色,那麽蘇臻就是一抹潔白。


    “來了。”


    “恩。”陳沐言在墊子上坐下。


    “你是不是搬出陳之默的公寓了?”蘇臻向後一靠,椅背發出吱呀一聲。


    “你怎麽知道?”


    唇線一彎,蘇臻聳了聳肩膀,“如果你和陳之默沒有鬧翻,借衣服的事情你會找他。”


    “是啊,他把我趕出來了。”陳沐言垂下眼睛,“沒想到吧?”


    “確實沒想到,為什麽?就算你發現陳之默不是真的得了癌症,他也用不著惱羞成怒啊。”


    “什麽?你知道他沒有得癌症?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在你說你發現他那些什麽處方藥的時候。”蘇臻不以為意地將樂譜反到下一頁,在上麵寫著什麽。


    “你是怎麽發現的?為什麽不告訴我?”陳沐言站了起來。


    “我說我憑感覺知道的,如果我這樣告訴你,你會相信嗎?”


    陳沐言歎了一口氣,“他向我解釋過很多遍了,可我卻懷疑他是在隱瞞病情。多可笑啊……”


    “也許陳之默所有的解釋就是為了讓你相信他生病了。”


    “他不需要我的同情……就是因為知道我是因為他生病了才回到這裏,他才把我趕出來。”


    蘇臻起身,走到陳沐言的麵前,朝他伸出手,“那我們就不再討論陳之默的問題了。告訴我,你向我借這兩條裙子應該不是因為你有易裝癖吧?”


    “畢業舞會,替朋友借的。”陳沐言感激蘇臻將話題扯開,“不是那種萬聖節打扮成女巫或者超人的舞會,而是那種戴著夜禮服假麵眼鏡的舞會。”


    “希望不要太山寨。”蘇臻將他拉起來,“那麽夜禮服假麵,請問你會跳舞嗎?”


    “不會。”陳沐言也跟著笑了起來,“不知道蘇天王願不願意教我呢?”


    “你想學什麽?”蘇臻忽然猛地一拉,將陳沐言扯進他的懷裏,“探戈?”


    陳沐言那顆差點飛出去的心髒還沒有回到原處,蘇臻的手腕抬高一個環轉,“還是華爾茲?”


    接著托著陳沐言的腰,笑道“又或者是恰恰?”


    “老天,你會的還不少?”


    陳沐言雖然不懂得欣賞,但是他能感覺到對方每個姿勢都頗為專業,看來是出道的時候受了不少訓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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