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惜蕊恨她,是因為她把杜惜蕊跟江城禮生的兒子給弄丟了。那年她八歲,一家人去遊樂場玩,杜惜蕊帶江暖風找廁所,江城禮去排隊買票,兩歲的弟弟交給江然照看,人販子在江然眼皮子底下把弟弟抱走了。為這事,杜惜蕊差點把眼睛哭瞎了。


    十六歲的少女離家出走,最合理劇情是遇到壞人從此改變人生軌跡,可江然還沒來得及學壞或者被壞人禍害就被葉斐救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是作者時不時腦抽一下的小劇場:


    某晚,劇烈運動後,江然累得隻出氣沒進氣地趴在床上哼哼,光溜溜的小屁股就那麽圓潤地翹著,葉斐掐上去狠捏一把,譏諷:“就你這體力,還想給我開後門?”


    第3章第三章


    事情的發生地點不是羊城,而是跟羊城隔壁的宛城。離家出走的江然剛從宛城火車站出來就被一夥人盯上,要硬拉她上麵包車。葉斐的車剛好停在麵包車前麵,他幾下把那夥人收拾了,領著江然去派出所。


    可是到了派出所,江然死賴在車上不肯下,別人問什麽她也都不回答,大夥兒都以為她不是聾就是啞。葉斐到完成是有走訪任務的,拿她沒辦法,隻好開車帶著她。白天還好,晚上江然也不肯下車,葉斐怕她出事就留在車裏陪她。連續五天,除了上廁所兩人吃睡都在車裏,第六天的時候江然終於開口了,要葉斐把她送回羊城護校。


    江然把打火機擺在羊毛地毯上,下巴挨著膝蓋,垂眼看著上麵鐫刻的數字85。


    她喜歡他什麽呢?


    不正經?痞氣?粗枝大葉?


    還是正義感?責任心?偶爾流露的體貼?濃鬱的男性荷爾蒙氣息?


    單挑出來哪個都似是而非,組合起來就是一個完整的葉斐。


    因為他,她放棄了自暴自棄揮霍生命的生活方式,從老師的眼中釘變成一個踏踏實實的乖學生。


    其實今天他能認出她來,她還是挺開心的。


    手機鈴聲響了,還是林尚俊,說是要走了跟她道別。掛了電話後江然把浴巾一扯赤身滾到床上,親了一下那打火機後塞到枕頭下麵,鑽進被窩裏美美地睡了。


    翌日清晨,林尚俊依約到訪,江然以為這對她而言不過是無數個平常日子的一天,可在看到抱著鈴蘭向她走來的林尚俊之後,她敏銳地嗅到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林尚俊把鈴蘭放到江然手中,溫柔地喚她:“然然。”他把手插到西褲口袋裏,似是要往外掏什麽東西。江然伸手就壓住他的腕子。兩人對視,一個詫異,一個緊張。


    千鈞一發之際,家裏資曆最老的一位保姆阿姨跌跌撞撞跑進來,臉色蒼白嘴唇顫抖地喚:“江先生,出大事兒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轉過去,林尚俊的手也停在褲兜裏。阿姨把一封信塞到江城禮手裏。江城禮看過後一屁股跌坐進沙發,臉色比阿姨還要白上幾分。杜惜蕊把信拿過來看後直接跪到地上,身子抖得像秋風中的枯葉。江暖風趕緊把信從撿起來看過,抬頭告訴江然一個爆炸性的消息:“有江海的下落了!”


    江海,這位跟江然同父異母的小弟弟,消失了十一年,首次得到消息竟是一封勒索信。


    派出所民警很快來了,了解案情,整個江家沉浸在緊張的氣氛之中。沒多久刑警隊也派人過來,葉斐帶著人進門的時候江然正要出去,兩人打了個照麵,都愣一下。葉斐擰著眉頭問:“你在這裏幹什麽?”心說這兩天怎麽哪兒哪兒都能碰上這小丫頭?


    江然看他這幅表情沒由來地生氣,冷冷說:“這是我家。”說完她側身擠出去,葉斐回頭,視線追隨著江然的背影,後邊跟著的小李提醒之下才進了屋。


    派出所民警把用證物袋盛著的信交給葉斐,葉斐隻掃一眼便交給身後的小李。小李是初次出警,緊張得很,捧著信的手有點抖,一個字一個字認真地看。葉斐不請自來地坐到單人沙發裏,抬起頭,能穿透人心的凜冽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緩緩開口:“說說,什麽情況?”


    江然回屋的時候葉斐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問明白了。信是被丟到院子裏的,被買菜回來的阿姨撿到。信上詳細描述了江海走失的經過,最末尾一句說:江海在我們手上,交出二百萬!


    杜惜蕊靠在江暖風肩頭啜泣,時不時用手帕揩一下鼻子。坐在沙發另一端的江城禮也是愁眉不展,林尚俊俯身低聲安撫。葉斐朝小李下命令:“把在場人的指紋都取了,信拿回去送鑒定科。還有,叫他們把案發時周邊的監控調出來。”


    小李趕緊在包裏翻取指紋的膠帶,江然遠遠站著默默地看葉斐。


    他還是穿昨晚那身,外頭套了件舊皮衣。三年前在宛城的時候他就穿這件,晚上她睡在車後座,他脫下皮衣給她蓋上。皮衣上有他的體溫跟氣味,直到現在,隻要閉上眼,那股氣味便會在她鼻間縈繞,濃烈而霸道,讓她像是陷在他懷裏……


    忽地葉斐的手朝她這邊一指:“別忘了這兒還有個。”江然突然被從綺想拉回現實,她感到挺不爽的,噘了噘嘴巴,跑過去站到江暖風身邊。


    站另一邊的林尚俊低聲喚她:“然然。”


    葉斐眼皮抬了抬。


    江然疑惑地“嗯?”了聲,探身看向林尚俊。


    “到這邊來。”林尚俊的口氣溫和卻不容違逆。江然不明所以,從沙發後頭繞過去站到林尚俊旁邊,小聲問:“幹嘛呀?”林尚俊俯身靠近她,低聲說:“別怕。”江然瞄了眼正在翻看案情記錄的葉斐,低頭咕噥:“沒什麽好怕的。”


    案子由刑警隊接手後派出所的民警便撤了,取完了指紋,小李問葉斐:“斐哥,都弄完了,走嗎?”


    葉斐深吸了口氣,抬手在亂發裏扒拉兩下,起身說:“那行吧,咱們走。”


    “等等!”杜惜蕊猛然喝道。


    所有人都愣了下,杜惜蕊唰地站起身,氣勢洶洶地問:“你們都走了綁匪找過來怎麽辦?!”


    小李看葉斐沒有說話的意思,便解釋說:“我們把電話留給你,綁匪再有消息你就聯係我們。”


    “我聯係你們,你們再過來,耽誤了時間怎麽辦?我兒子萬一出事了怎麽辦?你們付得起這個責任嗎?!”杜惜蕊質問。


    小李麵露無奈:“大姐,事情不該這麽想。”


    “誰是你大姐!”杜惜蕊霍然嘶吼,頭發散亂像一頭失控的母獅。江暖風忙拽杜惜蕊的袖子,提醒她注意形象。


    小李被唬得一愣,苦惱地撓撓頭。看她保養得好才管她叫大姐的,女人不都喜歡被往小了叫?這怎麽還來了個不樂意的?又想了想,遲疑地改了口:“那……阿姨?”


    杜惜蕊站那兒氣得一鼓一鼓的,倒是沒異議了。小李才繼續說:“阿姨,我們得回局裏立案,立案後才能展開偵破工作,我們留在您這兒什麽也幹不了啊?”


    江暖風聽後,又拽杜惜蕊的袖子。


    杜惜蕊胳膊一甩把江暖風的手甩開,冷硬地說:“你們有兩個人,用不著都回去,留下一個!”


    這還給刑警安排上工作了?!


    小李臉一黑,正要挺身理論,葉斐攔了他一把,呲牙朝杜惜蕊笑,做小伏低地說:“大姐說得對,我留這兒守著,他回去。”


    “斐哥……”小李不解地喚了聲,被葉斐斜了眼,生生把話吞回去。


    得了葉斐的承諾杜惜蕊方才坐回沙發裏,拿起手帕繼續拭淚。江暖風幫她把頭發整理好,摟著她低聲安慰。


    “大姐,我跟他出去談點兒事兒,馬上回來。”葉斐討好地說。


    杜惜蕊用手帕掩著鼻子哼了聲,首肯了。


    葉斐丟了個眼神給小李,小李拎著包跟他出去。到了外頭,小李問:“斐哥,你幹嘛要答應留下來?”


    葉斐從褲兜裏掏出煙盒,在大腿上磕了磕,一根香煙脫穎而出,被他遞到嘴邊叼出來,接著他又伸手進褲兜裏摸打火機,摸了個空,這才想起昨晚把打火機送了人,眉心隆起。


    85周年年度收藏版,剛買的,怎麽說送就送了?


    腦子抽了?


    葉斐眼底閃過一絲悔意,眼皮半垂,舌尖往香煙屁股上拱了拱,那煙頭在空中跳動,小李忙摸出打火機打著了火雙手捧著送過來,葉斐微微偏頭,就著那火點煙。


    煙草的香味兒平撫情緒,幾絲白色煙霧在空氣中旖旎交繞,沿著男人剛硬的輪廓爬升,親吻他卷長的睫毛,撫摸他額上蓬鬆的亂發。


    葉斐叼著香煙說:“幹我們這行的,有三種人最好別惹。”


    “啥?”小李兩眼茫然。


    葉斐深吸了口煙,用拇指的指甲在香煙屁股上輕撣,煙灰落下,從鼻孔裏噴出來兩道白煙,才慢悠悠地說:“不懂事兒的小孩,碰瓷的大爺大媽,還有就是撒潑的老娘們。”


    小李宛如醍醐灌頂,認真點頭:“懂了!”


    “你回去吧。”葉斐說。


    “那你打算留到什麽時候?”小李問。


    “看情況。”葉斐又吸了口煙。


    小李磨嘰著不走,葉斐拿眼睛瞟他,他支支吾吾地問:“斐哥……對這個案子,你有什麽看法?”


    小李剛從警校畢業,現在還是一名實習警察。他在警校的時候就聽聞葉斐大名,對葉斐崇敬備至。他到了刑警隊後便對葉斐鞍前馬後,終得葉斐青睞,這次出外警肯帶著他了。


    葉斐眯了眯眼,手指夾著煙送到唇邊,淡淡說:“八成是場鬧劇。”


    小李忙問:“鬧劇?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葉斐瞥他一眼,似笑非笑。小李明白葉斐這模樣就是不肯說了,有些喪氣,垂著腦袋說:“那我先回去了啊。”


    “走吧。”葉斐說,“回去跟隊長告個假,就說我得在這兒守著,下午不回去了。”


    小李恍然大悟。


    下午局裏有個精神文明宣講會,公安局長主持發言。他們這群幹刑警的在外頭跑慣了,突然被摁那兒坐著聽某位領導念叨倆小時,比上刑還難受。如今葉斐借這案子躲了,小李悔得腸子都青了。剛才人家明明是衝著他來的,他非但不順水推舟留下來還顛顛地急著往回趕……怎麽想怎麽傻逼。


    小李垮著一張臉走了,葉斐靠著牆根兒繼續吸煙。江然從裏頭出來,從他跟前走過,轉個身,手背到身子後頭往後退兩步,也挨著牆站下了。她跟葉斐並排站著,葉斐隻是吸煙,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回南天,空氣濕度接近飽和,似乎能擰出水來,濃霧在前方盤桓,牆上地上都在“出水”,二人就那麽站著,江然的後背變得濕漉漉的,不自在地動了動。


    “當年離家出走,為的就是這事兒?”慵懶的男聲飄過來。弟弟走失,後媽記恨,親爹不給力,換誰也不好過,更何況一個十六歲的小丫頭。


    “不是。”江然卻說。


    葉斐眉尾輕揚,斜眼看她,卻不說話。等了一會兒,江然自己說:“是因為失戀。”


    夾煙的手在空中頓了頓,才把香煙送到嘴邊,吸了口,吐出白色煙霧,悠然地問:“就那姓林的?”


    江然說:“嗯。”


    “年紀不大,眼光還行。”他笑得很不正經。


    可怎麽聽著不大像句好話呢?


    江然擰著眉頭看他,葉斐眯縫著眼睛叼著香煙,一副很享受的模樣。江然心裏有點兒疙疙瘩瘩的,輕哼了聲,酸溜溜地反唇相譏:“你眼光也不錯嘛。”想起昨晚那個女的,雖沒看清長相,可論身材氣質長都不比江暖風差。


    葉斐微怔,門牙咬著香煙屁股思索了一會兒,嘴角漸漸勾起來,說:“謝謝誇獎。”


    江然一口氣提到嗓子眼兒,上不來下不去的,氣得她低著頭用腳踢地上凸起的小石頭,小臉憋得紅撲撲的。


    葉斐掃了眼身旁的姑娘。紮雙馬尾,頭發撥到身前曲曲彎彎地鋪下去直到腰際,擋住了胸前的洶湧春光。穿粉紅色淑女裙連衣裙,腰上係著粉白色蝴蝶結。裙長過膝,穿白色短襪,腳踩著一雙小白鞋。像個采蘑菇的小姑娘,小模樣十分清純可愛。


    其實這是江然十六歲時候的衣服,她昨晚穿貓娘服回來,早起發現沒合適的衣服換,隻能把從前的衣服穿上了。


    葉斐吸了口煙,幽幽地說:“以後,晚上沒事兒少去夜店。”


    “你能去,我憑什麽就不能去?”江然反問。


    這倒叫他無言以對了。


    想想自己也是閑的,小丫頭雖然麵相嫩些,可已經十九了。再說人家爹媽都在呢,用得著他幫忙在這兒教育孩子?


    葉斐準備撤了,就著那煙屁股猛吸了兩口,捏起煙頭往牆上蹭了蹭,直起身子習慣性地找垃圾桶,一隻嫩生生的小手舉到了眼前。


    他垂眼看那手,嫩白的手掌,水蔥似的指頭,軟得掐一把就能揉爛了似的,手上不知道塗了什麽東西,氣味芬芳馥鬱挺勾人的。


    “把你電話號碼給我。”江然賭氣地說。


    葉斐眼皮微抬,眼風順著那手、那胳膊一路到了江然臉上。小丫頭的臉紅撲撲的看著還挺可愛,心底裏那股不安分的勁兒猛竄,葉斐勾起一邊的嘴角,細長的眼睛裏閃著不懷好意的光芒,慢條斯理地吐出三個字:“叫叔叔。”


    江然兩眼迷茫。


    葉斐壞笑著說:“叫叔叔,就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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