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要一直陪在我身邊的嗎?


    走了這麽久都沒有來信,你這個騙子。


    可他注視著她的時候,卻隻能宣告投降一般的低頭道歉:“海蒂……我之前沒有要否定你的意思。”


    “以後有什麽事我們好好商量,不要再這樣走好久都不回來,好不好?”


    對方卻含著笑容,緩緩坐在了他的身側。


    大概是距離太過靠近的緣故,他有些困窘和坐立不安,內心反而愉悅又快樂。


    就好像突然被安撫了一般。


    她又在意自己了,對嗎?


    “海蒂……”他呢喃著她的名字,看著月光如同輕紗一般籠罩在她的身上。


    她美的可以讓他一動不動的凝望一夜。


    那雙淺藍色的眸子裏露出溫柔的神情,微涼的手忽然就覆在了他的臉頰上。


    他怔了一下,內心開始渴望更多。


    抱抱我好不好?


    對方如同女妖一般,似乎真的能夠聽到他的渴求。


    可她沒有擁抱他,而是緩緩地俯下身去,在靠近著他的臉龐。


    海蒂……


    他錯愕的有些不敢動彈,隻靜默地等待著這一切的發生。


    那個吻冰涼而又純粹,美好的讓人想要歎息。


    達芬奇下意識地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肢,垂著眸子再度和她交換著這個吻。


    他從來沒有和她有過這樣的接觸,可這個吻來的纏綿而又悠長。


    他內心的焦躁感再次被點燃,仿佛是無法被平息的野獸。


    想要更多,想要把她抱得更緊,去親吻她的長睫,她的臉頰,她的一切……


    那樣柔軟的身體抱在懷裏的感覺,如同摟著一朵雲彩一般。


    他感受到她淺淺的氣息,還有唇瓣的柔軟,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又愉悅。


    他想要握緊她的手,卻怎麽也沒有找到。


    下一秒,遠方忽然傳來了不合時宜的敲門聲。


    “達芬奇先生,”仆人問道:“今天早上您想吃點什麽?”


    他回過神來,忽然發現天已經亮了。


    他的床畔什麽都沒有,那個吻也並沒有存在過。


    她還是沒有回來。


    “達芬奇先生?”仆人似乎有些擔心,又伸手敲了敲門:“您昨天一下午和晚上都沒有吃東西,今天總該用點麥片粥吧?”


    男人把臉悶在枕頭裏,長長的嗚了一聲。


    等阿塔蘭蒂終於忙完西部的生意,跟懷孕的妻子好好團聚之後再回來找海蒂的時候,才發現達芬奇那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那男孩已經開始被仆人們都稱呼為薩萊——大概是因為達芬奇這些天都沒有怎麽理會他的緣故,男孩還打碎了好幾碗和酒瓶,一度讓守門人在提到他時都露出了厭煩的神情。


    阿塔蘭蒂並不關心這種小屁孩為什麽又露出可憐巴巴的神情,隻把達芬奇叫到了畫室裏。


    “你怎麽了?列奧納多?”


    畫家試圖表現自己一切都好:“我很健康,也沒有什麽問題。”


    “是嗎?”少年有些好氣的嘲諷道:“你就差在劇院裏抱著柱子唱首詠歎調了——你畫室的顏料盒到底空多久了?怎麽用完都不洗了?”


    達芬奇想要否認這些,可心裏卻也有些氣惱。


    由於她已經遠去的關係,他連生氣的人都沒有,就這麽不聲不響地憋了十幾天。


    “海蒂有事離開了,她會回來的。”他小聲道。


    “她會嗎?”少年反問道:“你跟她之間發生了什麽?”


    “我回米蘭的時候,發現她連牧場和工坊那邊的交接都沒有做完就走了,簡直和逃走一樣。”阿塔蘭蒂加重語氣道:“你強迫她了?還是做了更過分的事情?”


    達芬奇沒想到他會想歪到那方麵去,揉著眉頭解釋了來龍去脈。


    “她會很快回來的。”他重複道:“我再等幾天就好了。”


    少年聽完了這些事情,捂著臉久久的沒有說話。


    “列昂,我親愛的列昂,”他簡直覺得有些好笑:“你是從來都沒有和女人接觸過嗎?”


    達芬奇露出被冒犯的神情,反問一句道:“你和我們在一起了這麽久,難道還不夠清楚嗎。”


    那就是了。


    少年露出憐憫的表情,搖著頭道:“她在生你的氣啊。”


    “她在生我的氣?”達芬奇反而露出訝異的神情:“為什麽?”


    阿塔蘭蒂是看在他認識自己這麽久還做過自己老師的情況下才沒有拔腿走人的。


    “列昂納多,你要明白,沒有幾個女人喜歡照顧這麽麻煩的孩子,何況還與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他按住他的肩膀直視著他道:“而且如果你也是縱容麻煩的那個人,隻會讓她也想下意識的想要離你也遠點。”


    達芬奇的思緒還停留在上一句:“她在生我的氣?”


    “她當然在生氣!”


    “可是她沒有露出惱火的表情,也沒有叱責過我。”他有些慌亂的解釋道:“連眉頭都沒有皺過一下,阿塔蘭蒂,你是不是想多了?”


    “那是因為她一直很有修養,而且也對你失去期待了。”


    少年深呼吸了一口氣,有點想把這位老師腦子裏的水都晃出去。


    “列昂,你在她麵前可以做一個大男孩,但更多時候,女人們需要的是足夠成熟的男人。”


    “成熟的第一個標誌,是不要給她帶來困擾,你懂嗎?”


    達芬奇下意識地站了起來,又馬上坐了下去。


    “我做錯了,”他喃喃道:“我該和她解釋一下,寫一封信怎麽樣?”


    阿塔蘭蒂再次在心裏默念‘這個男人教了我五年我不能拔腿就走’,深呼吸了一口氣道:“你該去找她。”


    “現在,立刻,馬上。”


    “去找她?”列昂納多又很快站了起來,露出忐忑又期待的表情:“她會見我嗎?”


    “列昂,你要把你用在飛行特技還有舞台效果上的那些腦子找回來。”阿塔蘭蒂忍住敲打他腦袋的衝動道:“她在生你的氣,她想離你遠一點,而且她不再那麽信任你了——你如果還愛著她,就應該把她追回來,以足夠紳士和成熟的方式,懂嗎?”


    列昂納多匆匆的抓起了外袍,轉身就想要走出去。


    “我去見她,”他腳步匆匆道:“現在就去。”


    “嘿——”阿塔蘭蒂隔著窗子長長喚了一聲:“騎我那匹——那匹更快一點!”出錯了,請刷新重試


    第47章


    達芬奇走的時候還算有腦子,記得把海蒂臥室和書房的門窗都檢查一遍,全部關好鎖好。


    他發現那副畫像一直懸掛在她的臥室裏,而且在頗為顯眼的位置。


    這個發現讓他心裏鬆了一口氣,感覺到了久違的慶幸。


    阿塔蘭蒂幫他處理著傭人和管家的事情,在聽見那男孩又打碎了一隻瓦罐的消息時再次扭頭看向他:“你想留著這煩人精到底多久?”


    家裏的仆從都顧忌著他的感受,即使告狀也用的是頗為委婉的語氣。


    達芬奇還在確認著路上的幹糧,聽到這個詞時下意識的想要辯駁。


    還沒有等他多解釋一句,阿塔蘭蒂就簡單粗暴的打斷了:“不要告訴我這個孩子對你有多依賴,或者你那簡直如同聖母一般的心態。”


    “列昂,你要是這麽喜歡小孩,你該和她結婚然後生一堆,想怎麽寵上天都沒人攔著,懂嗎?”


    男人似乎想到了某個回憶,紅著臉嗯了一聲。


    “小孩跟那些討食的貓狗一樣,都喜歡哭哭唧唧的撒嬌,”阿塔蘭蒂幫他放好了馬鞍,語氣頗為嫌棄:“你就算想養一個,也完全可以選更聽話的孩子——路邊乞討的小可憐都絕對比那惡魔來的懂事。”


    “等我回來以後……”


    “把他家的地址告訴我,我來送他回去。”阿塔蘭蒂擺手道:“老天,你最近一年簡直變了一個人,陷入愛情也不至於變蠢吧。”


    達芬奇顯然鬆了一口氣,這種有些殘忍的行為真讓他自己來做,可能一輩子都做不到。


    他隱約能夠感覺到那孩子對自己的利用,卻仿佛被牽動要害了一般無法抗拒。


    “拜托你了。”他沉聲道:“多謝。”


    “路上小心——趕緊把我老板追回來!”阿塔蘭蒂拍了拍馬屁股道:“記得好好哄她!”


    海蒂每次走進杜卡萊王宮的時候,都感覺這裏如同巨龍的巢穴一般。


    從穹頂到牆壁,幾乎所有的地方都金碧輝煌,無數的油畫和雕像的羅列比博物館都要來的壯觀。


    她在半夜裏風塵仆仆的回到這裏,簡單洗漱之後就沉沉的睡了一覺。


    醒來的時候她才發現,這裏仿佛像她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


    房間裏的布置全都沒有改編,她喜歡的那些書也全都放在那裏。


    除此之外,床頭和桌上還各放了一束沾著露水的鳶尾花,四處都被擦拭的一塵不染。


    怎麽感覺在她離開之後,這房間也一直有被頻繁打掃,連負責早餐的廚子都記著她從前的口味,鹽和香料的配比總是剛剛好。


    海蒂在梳洗結束以後,例行先去辦公室進行工作交接。


    她發覺樓下有長長的隊列在進出著,似乎在忙著搬運什麽東西。


    “德喬?”她嚐試著呼喚了一聲:“他們在做什麽?”


    “在搬家,大人。”德喬站在窗旁解釋道:“杜卡萊王宮已經被搬空了小半,估計再過一兩個月就會完全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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