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句話, 海利的咬字很重,仿佛不壓垮伊恩不罷休。


    伊恩沒有理睬他, 顧自走進了紐約警局, 來到了觀察室內。


    玻璃另一麵,是死者奈德的妻子以及潔西卡。


    奈德太太很悲傷, 但這種悲傷與其說哀悼她的丈夫,不如說隻是在哀悼她的婚姻。


    “奈德太太,我們知道現在請你來問話是不合適的。但奈德先生死了, 而且這還是一場謀殺,所以……”潔西卡試圖安慰奈德太太。


    奈德太太隻是扯了扯唇角,“想問什麽, 你們就問吧。”


    海利則借助藍牙耳機對潔西卡說:“不用那麽委婉地表達你的意思。這個女人並不痛苦, 她不需要同情。你可以直入主題了。”


    潔西卡收起了自己的憐憫神色,用公式化的口吻問道:“奈德太太, 我們想要知道奈德先生最近有沒有什麽正在追求的對象?”


    “他追求的對象一直很多。但從來不包括我。如果你們想要一個名單, 隻要看看如今當紅的國際名模是哪些就行。意大利的、荷蘭的、法國的、俄國的,各式各樣應有盡有。”奈德太太的聲音裏帶著濃重的諷刺意味, “我和他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他唯一做得好的就是給了我花不完的錢。”


    “那麽關於這個娃娃呢?也是奈德先生定製的嗎?你知道在他交往的對象中, 有什麽人對這種娃娃感興趣嗎?”


    奈德太太隻看了照片一眼, 就扯起了唇角。


    “其實他一直很喜歡這種娃娃, 也花了不少錢去定製,但我並不喜歡, 因為娃娃什麽的放在家裏總覺得陰森恐怖。前幾個月, 他還向我抱怨他看中了一款, 但已經被人提前訂走了。可是就在幾周前,同一款娃娃被寄到了家中……他拆開包裹的第一眼很驚訝……”


    “奇怪?”


    “就是……好像娃娃不是他訂的一樣。但是幾天以後,他的心情大好。開始在家中使用馬鞭草的精油,甚至還將向日葵帶回家裏。”


    觀察室裏的伊恩皺起了眉頭,“潔西卡,問問奈德太太,向日葵和馬鞭草精油之類的東西到底是奈德先生買的嗎?”


    潔西卡收到之後,向奈德太太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覺得像是他某個情人送給他的。他難道會買花送給自己嗎?”


    “這根本說不通……”伊恩低下頭。


    他們所接手的第一個案子,受害者史密斯,他的家中布滿了玫瑰花、薰衣草的香薰蠟燭、紅酒晚餐、以及他床頭的精裝巧克力。而奈德的案子裏是定製款的娃娃、馬鞭草精油、向日葵花等等。


    一開始他們懷疑這些東西都是受害者用來討好他們的情人,可現在發現,事情好像不是這樣。


    “海利。”伊恩等著海利說點什麽,或者像從前一樣高深莫測地提醒他什麽。


    但是海利一直沉默。


    伊恩側過臉,這才發現海利保持著幾分鍾前自己見到他的姿勢,雙手揣在口袋裏,微微低著頭,目光望向奈德夫人的方向,隻是此刻,他的眼神空洞,沒有了伊恩所熟悉的洞察力。


    “海利?”伊恩再度喚起他的名字。


    海利仍舊是那個表情。


    伊恩按了按眼角,無奈地說:“下次在你去另一個世界的時候,能麻煩你提醒我一聲嗎?”


    伊恩上前,將觀察室的門鎖住,免得自己迫不得已得把這家夥揍醒的時候被其他警察看見。


    潔西卡對奈德太太的詢問結束了,但海利仍舊沒有“回神”。


    伊恩幹脆地在椅子上坐下,閉目養神。


    直到幾分鍾之後,海利的呼吸變得沉重。


    伊恩猛地從椅子上坐起,來到海利的麵前。


    他的表情因為痛苦而扭曲,臉色開始發紅,仿佛困在自己製造的環境裏不得解脫。


    “海利?”


    就在伊恩觸上海利身體的瞬間,他用力捂住自己的腹部,向一側癱倒下去。


    伊恩好不容易扶住了他,將他挪向椅子前。


    他的喉間發出痛苦的沉音,手掌用力地摁住下身,他的身體向前彎曲,腦袋埋進了伊恩的懷裏。


    他真的很痛苦。


    每一寸骨骼都在顫動。


    這時候,伊恩的手機響了,是伯恩醫生的電話。


    “喂,伯恩醫生。奈德的屍檢這麽快就出來了嗎?”


    “你們不是很急著要確定他的死因嗎?他和史密斯死於同一種凶器。根據傷口的形狀以及深度,凶器並非刀具,而是更像是刺錐之類的東西,長度約為十二至十五公分。史密斯被刺中了二十二下,而奈德更加嚴重,三十多下。他的下身幾乎被刺成了馬蜂窩。而且多集中在他的下腹以及老二附近!我猜想,他們兩個死之前一定痛到連吼都吼不出來了!”


    伊恩看向懷裏的海利,心髒莫名揪了起來,“謝謝,不過我想請你趕來一趟。我需要腎上腺。”


    “……”


    “伯恩醫生?”


    “不好意思,我很忙。”


    “你是在計較我上次向你開槍的事嗎?”


    “腎上腺素是要給海利用的吧?他又開始神遊了?”


    “是的。”


    “所以我不能去。因為如果我帶著腎上腺素去找你們的話,海利會記恨我。”


    即便隔著電話,伊恩也能感覺到伯恩醫生幸災樂禍的語調。


    “為什麽?”


    “因為能讓海利的心髒狂跳的,從來不是腎上腺。”


    盡管伯恩醫生還想再說些什麽,但是伊恩已經掛斷了他的電話。


    伊恩托起海利的臉,強迫他看向自己。


    “我不想揍你,因為你現在已經夠疼的了!也沒有人給你送腎上腺素來。所以你他媽立刻馬上給我醒過來!”


    海利張著嘴,無限痛苦無法溢出。


    伊恩所說的話根本沒有進入他的大腦。


    他的眼睛睜得很大,越來越像奈德臨死前的表情。


    莫名的,伊恩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也被什麽一遍又一遍重複地刺穿一般劇烈地疼痛。他的思維好像進入了海利眼中的世界一般。


    “海利!你還活著!你沒有被刺中!”伊恩覆在海利的手背上,不斷抬起他試圖低下的頭,強迫他直起腰身,“這裏的痛苦是假的!是你想象出來的!停下來,一切就過去了!你聽見了嗎混蛋!每次都這樣,你他媽要我說多少次才能明白!”


    海利的手掌仍舊極度用力,伊恩愈發擔心他用這樣的力氣按住自己會不會出事。


    於是伊恩隻能使出更大的力氣將海利的手挪開。


    “我早就說了有神經病就該去看醫生!你看看你現在,比那些受害者還他媽倒黴!不對,倒黴的不是你,是我!”


    伊恩費了很大的力氣,還是沒有將他的手掌挪開。


    他執著地按住自己,生怕一鬆手疼痛就會暴增血液就會流幹一般。


    伊恩相信,奈德先生在死之前也一定是這般執著地想要活下來。但是三十多個傷口,他必死無疑。


    伊恩簡直就要被海利折騰得沒有力氣了。


    他向後退了兩步,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如果你不願醒來,那就一直痛苦著吧。有些痛苦是自找的,除非你自己放開,否則沒人能拽你出來。”


    伊恩順手打開了房間裏附贈的啤酒,坐在海利的對麵,翹著腿看著他。


    越是看著海利的表情,伊恩發覺仿佛有什麽抓住了他的心髒。


    海利的疼痛像是完全轉移到了他的身上一般,他的神經末梢陷入無與倫比的疼痛。


    他以為自己可以向從前無數次一樣對海利的“神遊”視而不見,但他發現不是的。


    每一次,當海利在那個世界裏傷害到自己,他會在現實中替他疼痛。


    一開始,這種疼痛微小到讓他視而不見。而一次又一次地,海利都從那個世界醒來回到了伊恩的現實。


    可偏偏就在這一次,他發現那些幾乎感覺不到的疼痛竟然聚沙成塔,幾乎要將他壓毀。


    伊恩看著仍舊痛苦中的海利,忽然很想在這世上找到一種方法扯斷他們之間如此莫名其妙的聯係。


    可是他的心底卻又無比清楚地知道,是他自己下意識要去體會海利,去感受海利。也許海利想要抓住他,但他是心甘情願被對方抓住的。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敲門。


    是潔西卡。


    伊恩將門打開,潔西卡看見海利蜷縮在椅子上按住自己的場麵下了一跳。她幾乎衝上去扶住海利。


    “伊恩!你快來幫幫他!”


    潔西卡曾經做過海利的搭檔,她並不是第一次見到海利這個樣子。


    “哦,幫他。怎麽幫?我去找個刺錐,戳他三十下?”伊恩涼涼地說,“以前你不是也對他沒辦法嗎?他後來還不是醒來的?”


    潔西卡一咬牙,瞪向伊恩,“是的,我沒有辦法讓他醒來,所以他一直沉浸在受害者死前的世界裏!將近三天,他發著高燒,甚至進入了搶救室。他最後自己走出來了,告訴了我們最重要的線索。但我知道那是以什麽為代價得到的!我選擇不再做他的搭檔並不是因為我不想,而是我的搭檔最痛苦的時候我幫不到他!”


    伊恩按住自己的額頭,“現在輪到我了……”


    “伊恩,你一定有什麽辦法讓他清醒過來的對嗎?否則的話他不會那麽信任你!依賴你!我們誰也不知道他這樣繼續下去會有怎樣的後果。我們必須讓他感受到什麽,讓他知道現實在這裏,而不是在他的大腦中!”


    “感受到現實嗎……”


    伊恩垂下眼,想起海利曾經對他開過的玩笑。


    或者,當時那家夥是認真的,隻是自己把它當成玩笑。


    “潔西卡,你能出去一下嗎?”


    潔西卡放下了海利,看了伊恩一眼,利落地走了出去。


    “請你一定要把他帶回來。”


    “我盡力。”


    伊恩來到海利麵前,這家夥一直低著頭,伊恩能看見的隻有他的額頭,如同白瓷一般。他柔軟的發絲微微垂落,顯得脆弱沒有任何防備。


    這家夥總是笑著,特別是今天在車上還惹惱了他。


    手指陷入他的發絲之間,伊恩輕輕揉了揉。


    他傾下身來,覆在海利的耳邊,小聲說:“如果這就是你的目的,你可以得意起來了。因為你的目的達到了。”


    伊恩掠起他額前的發,小心地吻在他的眉心,唇上的溫度沿著鼻梁,慢慢來到他的鼻尖。


    他用舌尖輕輕舔了他一下,希望他能感受到屬於他的溫度。


    最後,伊恩吻上了他的唇,撬開他的唇縫,感受到的是海利緊緊咬住的齒關。


    除了海利,伊恩已經很久沒有主動去吻過誰了。


    他早就不記得該怎樣去取悅對方,也不記得怎樣暗示對方回應自己。


    但是他知道自己很用心。


    直到海利的牙關緩緩放鬆,伊恩知道這一切已經起作用了,他正要離開對方,海利卻猛地將他勒住,瘋狂地親吻了起來。


    這突然起來的力量,讓伊恩向後栽倒。


    海利卻扣住了伊恩的後背,奮力地吻了上去。某種力量順著海利的舌尖乘風破浪般湧入伊恩的大腦。


    瘋狂到無從閃避,海利仿佛要從伊恩這裏得到自己還活著的證明。


    伊恩好不容易掙脫了他,海利的聲音卻在發顫。


    他在他的耳邊說:“再久一點……在我身邊……”


    那是脆弱而無助的,仿佛將隨時被折斷一般。


    伊恩停下了掙紮,海利靜靜地抱著他。


    也許五分鍾,也許十分鍾,或者更久。伊恩蹙著眉頭,他的手卻在這樣的安靜中抬起,輕輕覆上海利的後背,收攏胳膊,將他圈在自己的懷裏。


    “喂,奈德死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伊恩開口問。


    “……你真是太煞風景了。”海利悶悶地說。


    “不然呢?讓你抱著我直到明天的太陽升起嗎?”


    海利緩緩放開了伊恩,向後靠坐在了椅子上。


    “伊恩,每一次我所看見的,其實你心裏早就有所想象。為什麽不能大膽地說出來呢?”


    伊恩凝視著海利,觀察著他的表情和臉色。


    他又恢複了那種愜意悠哉的樣子。


    有時候伊恩真的很懷疑,每一次海利都是裝的。但偏偏伊恩又知道這家夥沒有裝。


    “說出來吧,伊恩。你不覺得每一次都讓我來想象受害者發生了什麽,很無聊嗎?”


    伊恩沒有說話。


    “走吧,我們再去一次酒店房間。”


    海利起身走向門口,他看起來興致勃勃。


    他們在門外的走廊上看見了擔心不已的潔西卡。


    “天啊!你醒過來了!我就知道伊恩有辦法讓你醒過來!我就知道!”


    “是啊,親愛的潔西卡!”海利親昵地在潔西卡的臉頰上吻了吻,“那麽你想不想知道伊恩是怎樣讓我醒過來的?”


    “怎麽做到的?”


    伊恩冷然與他們擦身而過。


    海利看了一眼伊恩的背影,神秘地一笑,捏了捏潔西卡的臉頰側身離開。


    “海利!你還沒說呢!伊恩是怎麽做到的?”


    “秘密!”


    伊恩與海利再次回到了ever酒店,海利開了一間與奈德格局一模一樣的房間。


    海利笑著倒進寬大的床裏,笑著看向伊恩,“嘿,凶手!來殺了我吧!”


    “奈德死的時候,好像不是這個姿勢吧?”


    海利扯起唇角,極為緩慢地轉過身去,趴在了床褥上。


    “你可以來殺了我了。”


    他側過臉,看向伊恩。明明半邊臉都埋在枕頭裏,但那縫隙間的眼神莫名地撥動人心。


    他的雙腿很長,這個時候更加能夠看出的身形線條。


    伊恩不動聲色向後退了一步,微涼的嗓音響起:“好吧,就來看看,我和你的想法是否一致。”


    這時候的伊恩,充當凶手的角色。


    “我在你進入房間休息之前,就布置好了一切。是我,戴上手套將向日葵插在花瓶裏,擺好伯爵茶的茶杯,給馬鞭草精油加熱。”


    “目的呢?”海利問。


    “目的就需要你來告訴我了。畢竟現在你是奈德先生。你看見我為你準備的這一切,是什麽樣的感覺?”


    海利坐起身來,將自己的發絲別到耳後,笑容慵懶而性感。


    “我感到深深地被取悅了,這些都是我所喜歡的。我想要知道到底是誰為我準備了這一切。”


    海利看著伊恩的眼睛說。


    伊恩在床對麵的沙發前坐下,唇上漾起一抹笑容,“現在呢,奈德先生,你看見我的第一感覺是什麽?”


    海利笑著翻身走了下來,來到伊恩的麵前,手指抬起伊恩的下巴,越來越接近:“我很驚訝,很興奮,躍躍欲試!因為我一直想要得到你,而你此刻不但送上門來,而且還為我準備了這一切。很明顯我的迷戀並不是單向的,你也渴望著我。我確定終於到了享用你的時候了!”


    伊恩扣住海利的手腕,從椅子前站了起來,一步一步靠向海利,帶著他一起倒進了床上。


    海利笑了,“這輩子都沒見你這麽主動過。”


    “這輩子還很長。”伊恩做了一個倒東西的手勢,“要不要試一試馬鞭草精油按摩?”


    海利從容地轉過身去,任由伊恩坐在了他的腰上。


    “親愛的,輕點兒。別把我的腰給坐斷了。”


    “可是到這裏,我就想象不到了。如果凶手是要給奈德先生做精油按摩的話,他是不可能將凶器握在手上的,奈德不可能看不見。而且伯恩醫生說了,凶手使用的凶器應該是長約十二至十五公分的錐狀物,他怎麽把它戴在身上?”


    海利笑著說:“下麵就該輪到我了。你介意來扮演奈德先生嗎?雖然我很享受你坐在我身上的感覺。”


    伊恩翻身趟到了一邊,做了一個“來吧”的手勢。但是他沒有選擇俯臥的姿勢,而是麵向海利。


    海利的唇角高高揚起,他將手掌放在伊恩的臉上,輕撫而過。


    “現在我正在用馬鞭草給你按摩,你很享受。”


    海利的聲音刻意拉得很長,帶著某種磨人的意味,他的手掌順著伊恩的領口,來到他的胸膛,故意勾開他的西裝衣領。


    伊恩不以為意,隻是淡淡地看著海利。他知道隻要自己露出一點不悅或者認真地提醒對方他們正在做案件模擬,這家夥一定會更加得意地戲弄他,


    但是海利始終看著伊恩的眼睛,他低下身來,越來越接近。


    伊恩的鼻間再度蔓延開屬於海利的氣息,仿佛清爽而廣闊的草原,卻又在拂麵而來的風中感受到一抹神秘幽遠。


    直到他的唇已經覆了上來。


    伊恩看著海利的眼睛閉上。他輕輕抿著他,用舌尖撩撥著他。含吻的幅度越來越大,某種暗示越來越濃厚,伊恩已經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海利施加在他身上的力量。


    他不得不推開他。


    但是海利卻扣住了伊恩的手腕,將它們壓在了伊恩的耳邊。


    他是全然忘我的,仿佛這個世界除了伊恩在沒有其他的存在。他不斷變化著親吻的角度,想要獲取伊恩的一切,任何細小的角落都不曾忽略。


    海利越是深入,伊恩就越是害怕了起來。


    一切變得不受控製,伊恩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狂跳,所有的血液向下湧去,瀕臨爆發。


    這是恐怖的,海利隻是坐在他的身上吻他而已,其他的根本什麽都沒做。


    伊恩用力別過頭,避開了海利。


    “你是想告訴我,凶手吻過奈德先生嗎?”


    海利的雙手仍舊撐在伊恩的耳邊,他看著伊恩的側臉,他的發絲有些亂,他的脖頸從鬆開的領口展現出來。


    就像受到某種力量的驅使,海利驟然吻在了他的側臉上,細碎的吻瘋狂而無節製,沿著他的下巴用力地含吻,在他的頸間噬咬。


    當伊恩意識到什麽的時候,他用力地將他推起來。


    “你在幹什麽!混蛋!我們不是在工作嗎!”


    “這是一張床,你覺得我想幹什麽?奈德先生?”


    海利扯出魔鬼般的笑容,他抬起一隻手,似乎從頭上取下了什麽,高高舉起,狠狠向下紮去。


    伊恩睜大了眼睛,海利一下又一下模擬著刺殺奈德先生的表情。


    他是充滿恨意的,癲狂的,直到三十多下結束。


    “感覺怎麽樣?奈德先生?”


    海利的雙手撐在伊恩的胸膛上,笑著問。


    兩三秒的停頓之後,伊恩才反應過來。


    “你是說,凶器一直被凶手戴在頭上?”


    “是啊。應該是類似發簪之類的東西,唐人街很流行類似的飾品,它們的形狀很符合伯恩醫生對凶器的描述。”


    “所以……凶手是長發的?”


    伊恩忘記了掙紮。


    海利再度彎下腰來,笑著看著伊恩,“我可以上你了嗎?”


    “起來!”伊恩皺起了眉頭。


    海利乖乖地翻身到了一邊,側躺著看著伊恩起身,“喂,現在已經淩晨三點多了,別告訴我你還打算回家?”


    “既然我們都達成共識,向日葵、馬鞭草精油什麽的都是凶手準備的,難道不該調查凶手是怎麽將這些東西送進來的嗎?”


    “伊恩,這些東西交給‘小呆子’去調查就好了。你該讓自己休息一下了。好好睡一覺,明天小呆子就會告訴你,到底有沒有一個戴著發簪的人曾經到過這一層。而凶手最有可能將這些東西運進房間裏的方法,也不過那麽幾種而已。”


    伊恩在床邊頓了頓,“那麽史密斯先生呢?如果兩起案件的凶手是同一個人,他又是怎樣將玫瑰花送進史密斯先生的房間裏?並且布置了一個晚餐餐桌?還點著香薰蠟燭製造浪漫氣氛?還有奈德先生桌上的洋娃娃,明明顯示是他的信用卡訂購了這些娃娃。可是按照我們的分析,這應該是凶手用來取悅奈德的,為什麽會是奈德自己的信用卡購買的呢?”


    “關於問題的前半部分,你需要問問史密斯的助理艾瑪,或者他的菲傭,他們到底有沒有把鑰匙給過任何人?至於問題的後半部分,這不正是凶手希望的嗎,讓我們誤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是奈德用來討好凶手的,而不是凶手用來討好奈德的。”


    伊恩仍舊有問題沒有想明白。


    “可是凶手為什麽要設置這麽複雜的現場呢?凶手明明知道受害者對他感興趣,他大可以直接走進受害者的房間,將他們殺了!”


    “伊恩,這不是衝動犯罪,這是謀殺。所有謀殺都有一個明確的動機。鮮花、美酒、香薰精油,也許就是凶手動機的來源。伊恩,閉上眼睛想象一下,還記得當你收到我送給你的白玫瑰,是什麽感覺嗎?”


    “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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