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溜溜的柚子肉被投入玻璃器皿中。


    祁直騰不出手,林聲久就拈起一塊遞到他嘴邊。


    “啊——好吃嗎?”


    祁直咀嚼完,他憋住笑:“唔,有一點點苦,你嚐嚐。”


    “這樣啊。”林聲久毫無防備,拿起一大塊放入口中。


    苦味直擊大腦,隻一瞬間她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嘴裏含著東西也說不出話,隻得到處找垃圾桶。


    好在廚房離得不遠,她啊嗚一口吐掉,回到餐桌邊含著眼淚控訴他:“你騙人,這是有一點點苦嗎?這是非常非常苦!”


    好在冰箱裏還有張嫂早上帶過來的新鮮水果作為補充。


    祁直停下剝柚子的手,為自己的惡趣味道歉:“我才想到,新摘下來的柚子得放個十來天,水分蒸發後才會沒那麽苦,到時候把整棵樹上的都寄給你?”


    林聲久信以為真:“那麽多,我吃不完啊。”


    這還不好辦,祁直想了想,“那,給你熬蜂蜜柚子醬?”


    “嗯。”


    嘴裏還泛著點苦味,但是莫名的,她的心裏又覺得甜滋滋的。


    *


    飯後沒過多久,何楚天如約而至,還是昨天那輛黑色商務車,但今天看起來像是剛洗過,油光錚亮的。


    車子駛出別墅區,林聲久記得,在昨晚的粥店旁邊,有一家便利店。


    “可以在這停下嗎?我想去買個東西。”


    “當然可以。”何楚天拉下手刹。


    下車後,林聲久直奔便利店:“請問有手套嗎?厚一點的。”


    “有的。”最近降溫,手套在北方又是必備之物,便利店備貨不少。


    林聲久氣喘籲籲鑽回車裏:“我好了,可以走了。”


    手套被她揣在外套口袋裏,何楚天還在車裏,她不好意思直接拿給祁直。


    演唱會七點開始,提前兩個小時檢票,何楚天開到場館的時候剛好三點半。


    體育場外的空地上已經聚集了一大撥粉絲,林聲久給祁直解釋,


    “像那邊那種,其實是在派發個人應援物,事先在超話裏發好通知,然後憑門票啊,或者輪榜記錄超話等級過來領取。”


    說到這,林聲久就想起她定製的應援物。


    要不是後來在網上小小“火”了一把,她絕對會帶來現場發放的。


    隻有她一個人便罷了,防止被人認出來牽扯到祁直,臨來首都時她忍痛放棄了那一箱應援物。


    想想就難受…


    不過沒關係,她很擅長自我調節,在現場領些手幅透卡什麽的感受下氣氛就足夠了。


    透卡放進口袋裏,觸到一個柔軟的物體。


    “對了,忘了把這個給你了,”林聲久想起手套。


    便利店的款式沒什麽花樣,她買的兩副都是黑色,看起來一模一樣,像是情侶款。


    祁直牽起唇角:“謝謝。”


    “沒事兒。”


    林聲久看著祁直戴上手套,她想,向前踏一步,好像也沒有那麽難。


    *


    天寒地凍,隊伍在緩慢地向前蠕動。


    林聲久跺了跺腳,吐槽道:“好冷。”


    排在她前頭的女生捂著耳朵回頭附和:“誰說不是呢!”


    正在這時,隊伍最前麵傳來一陣哄鬧聲,有身穿製服的安檢人員穿插而過,正在苦口婆心地調解。


    “怎麽了?”林聲久和女生對視了一眼。


    “不知道啊。”


    隊伍陷入了僵局,十來分鍾都沒再往前動一動。


    前排女生和朋友討論了兩句,轉過身來告訴林聲久:“有個女生燈牌被檢出來了,不肯上繳,在那鬧呢。”


    燈牌有安全隱患還會遮擋後排觀眾的視線,有些場館管理嚴格會在安檢時沒收,等你看完出來再還給你。


    “那我們就在這幹等著啊?”


    “沒辦法啊,我看群裏基友說,門被那女生的朋友們堵住了。苦了我們這些排在外麵的。”


    “是啊。”林聲久已經全副武裝了,但露在外邊的鼻頭還是凍得通紅。


    骨骼一陣一陣地顫栗,牙齒凍得都在打顫。


    “快要凍僵了。”


    快要凍僵的何止她一個,外麵排隊的人接二連三爆發了不滿:“怎麽回事啊?就不能讓後邊的先安檢嗎?”


    “對啊,合著你們在室內不冷。”


    “哎——別擠!”


    前排女生驚呼了一聲,往後退了兩步,林聲久沒站穩猝不及防被撞了下,向後仰去,還好祁直就在她身後,穩穩扶住了她。


    “對不住對不住,”前排女生道了歉又埋怨朋友:“你怎麽突然往後退啊,害的我撞倒了小姐姐。”


    或許是被凍得神誌不清,明明隻是趔趄了一下並沒有跌倒,可林聲久的頭卻開始痛了。


    她迷迷瞪瞪地擺擺手:“沒關係我沒事。”


    “課課,怎麽了?”祁直見她臉色不對,憐愛地撫著她的頭,將她臉頰邊的碎發別到一邊。


    “可能是被冷風吹的,頭有點難受。”她舔了舔被風吹幹的唇,扯出一個笑來:“現在好些了,北方的冷真不是開玩笑的。”


    她剛剛就在打顫,祁直身為醫學生,深知骨骼肌顫栗是人體的自我保護,一旦顫抖產生的熱量也無法維持體溫,那麽人體就會凍僵。


    他果斷解下圍巾,一圈一圈把她的腦袋裹起來,隻露出一雙眼睛留以視物。


    接著,他咬住指端織物,脫下右手手套,兩指一並迅速拉下羽絨服的拉鏈。


    顧不得那麽多了,祁直敞開懷,長臂一攬,把林聲久緊緊擁入懷中,而後攏緊羽絨服防止冷風侵入。


    他的胸膛是燙的。


    林聲久迷迷糊糊地想,她的臉貼在他柔軟毛衣上,手臂不知往哪放,僵硬地垂在身側。


    前排女生還在實時播報:“聽說星遇的負責人趕去處理了,啊,趕緊入場啊,我快要冷死了。”


    不知誰喊了一句:“啊——下雪了!”


    場外氣氛瞬時就熱烈了起來…


    “是初雪,我要許願,請讓韓之旻和我結婚吧!”


    “初雪許願很靈嗎?我也要許願,魏時遇你給我生個猴子吧!”


    “哪來的泥塑粉,叉出去。”


    “哈哈哈哈…”


    他的懷抱很溫暖,林聲久貪戀地吸了一口氣,微微側過頭也想看一眼初雪。


    祁直察覺到她的想法,把捂在她臉上的圍巾往下撥了撥。


    漫天雪花飛舞而下,視線受阻,她看到近處有雪花落在祁直的肩頭甚至是眼睫上、


    祁直眨了下眼,雪花不知是融化了還是被抖落了,應當是落了吧,落在了她的心裏,耳邊似乎響起她練習過無數遍的那首《雪落下的聲音》。


    “我慢慢地聽,雪落下的聲音,仿佛是你貼著我叫卿卿。”


    卿卿…


    “課課…”祁直攬著她,嘴唇就貼在她耳邊,輕聲道:“你有什麽願望要許嗎?不許和魏時遇有關。”


    林聲久害羞地縮在他懷裏:“少女的心事是秘密,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了解。”祁直摟緊了她,目光柔柔地看著她的頭頂,盡管那裏還隔著一層帽子。


    冬雪簌簌而下,周圍的追星girl理智後開始接二連三地打起傘,沒帶傘的懊惱地鑽進別人傘裏求蹭。


    林聲久想起下車前,何楚天遞給過祁直一把傘,就戳了戳他的毛衣,問:“要撐傘嗎?”


    祁直搖頭,又想起林聲久在他懷裏看不到他的動作,他失笑說道:“北方的雪很幹燥,不撐傘也不會濕了衣服。況且,”


    祁直似感慨,


    “撐了傘會不好抱你。”


    四周的喧囂還沒有停歇,林聲久聽到自己胸腔裏傳來“撲通撲通撲通——”的心跳,一聲比一聲高…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新年快樂~


    第39章 撲通撲通


    “撲通撲通——”心跳有如擂鼓一般…


    心動的感覺讓她覺得似曾相識。


    怎麽會似曾相識呢?她蹙起眉頭, 細細回想著。


    雪, 身穿深色毛衣的少年, 眼,耳, 這是記憶裏有關心動能調出的關鍵詞。


    不對, 少年的耳朵上應該是有一隻黑色藍牙耳機才對。


    像是播放器突然按了倒放鍵,


    似曾相識的心動,讓那些因意外而消失的記憶如雪花般紛至遝來, 齊齊湧入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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