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玩了幾把,任炎寡不敵眾,輸給了大家的眾誌成城一條心,把之前贏的又都慢慢吐了回去。


    玩到輸贏打平,氣氛已經非常和諧融洽,楚千淼已經融入到人群裏,她說話逗趣有意思,人聰明反應快,會和人互動,拍馬屁也拍得大大方方不扭捏,拍得大家都愛聽。連劉立峰也暫時收起對她的成見,搭配她的一唱一和,猜任炎手裏的牌。


    又輸掉一局後,任炎起了身。


    “你們玩吧,我累了,先走了。”


    差不多了,再繼續輸下去,就太明顯了。


    秦謙宇起身要送他,還拉著楚千淼。但被任炎製止。


    “誰也別送,你們繼續玩。”


    他自己走出去,上了車。


    坐在車上他發現,他的兵還真是聽話,他不讓送,還真的沒有一個人出來送送。


    他簡直氣笑了。這一晚上的處心積慮,也就聽到一聲“學長”,連送都沒人送一下。


    月色如水,他發動車子,開進月光中。


    楚千淼又玩了一會,走出活動室接電話。電話是譚深打來的,他說自己剛出差回來,剛下飛機,非常想念她。他問她在哪,在幹什麽。她一一回答。掛斷電話後,她沒有回屋去。裏麵的煙味都快濃成了固體,她還不如在外走一走透透風。


    秦謙宇忽然招呼她一聲。


    他也被屋裏的煙味兒給熏出來了。


    他們並著排,在月光下的空地上走著圈聊著天。


    東聊西聊聊了好一會兒,秦謙宇忽然一聲感歎:“任總也是用心良苦了,知道老劉他們對你有成見,玩不到一起去,就叫著大家一起紮金花,還故意先可勁地贏,好激大家一起對付他。”


    楚千淼盡量不做作地叫了一聲:“哇,居然是這樣!”


    秦謙宇瞪她一眼:“可不是!唉,我就怕你沒品出來這事兒,跑出來特意跟你說一聲。千淼你得長點心,得知道任總待你很好,知道不?”


    楚千淼輕聲地說:“得嘞!”


    她當然知道。


    楚千淼和秦謙宇正說著話,一輛保時捷炸街似的開過來,一下刹停在他們身邊。


    譚深從車上下來,月光下長身玉立地站著,笑容燦爛,風塵仆仆。


    他聲音中飽含思念:“千淼,阿深老師想學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  譚深:小同學,阿深老師不在的時候,有沒有想老師?哦嗬嗬嗬!【說沒想能氣死你不


    第74章 年輕又漂亮


    保時捷載著譚深出現在楚千淼麵前, 月色下車身發亮,從車上走下來的譚深也像在發亮。


    眼下的譚深和上次出現在燒烤小店門口的形象大不一樣,上次是夏天, 他隻穿著白t恤,渾身少年感。眼下卻變了個人似的, 一身西裝, 合體修身又滿是商務範兒。


    秦謙宇一時有點沒認出來, 隻覺得麵前男子帥氣不凡,長相身高乃至聲音氣度,作為楚千淼的追求者倒通通都是非常合格的。


    秦謙宇刹時放下一顆老父親的心。


    直到楚千淼再次向他介紹說,他和這位帥小夥子之前見過, 他才恍然想起夏日炎炎時在燒烤店瞥見的那個男生, 就是眼前的帥男子。


    秦謙宇“哎喲”一聲, 對楚千淼說:“這是你男朋友吧?得,我回去跟他們接著打牌去了, 別打擾你們!”


    楚千淼“哎?”了一聲想解釋,譚深先她一步叫了人:“秦哥,慢一步!”他跑到車裏,拿出一瓶紅酒, 遞給秦謙宇, “秦哥,這酒給您和大夥助助興,謝謝您和大家對千淼的照顧,您幫我給諸位大哥帶個好, 就說以後等大家有空我請大家吃飯!”


    一通場麵話被他講得麵麵俱到,秦謙宇收下酒拍拍他肩膀,說了聲:“得嘞,兄弟,那秦哥我就不推辭了!”臨走他又向楚千淼擠了下眼睛,說了聲“不錯!”


    楚千淼:“……”


    她看著秦謙宇邁著一步恨不得三米遠的大步伐,極力識相地盡快遠離著他們,讓她的澄清根本來不及說。


    空地上隻剩下她和譚深兩個人。譚深靠在車身上,有點開心有點慵懶,笑著看她,並不說話。


    楚千淼問他:“你不是剛下飛機嗎,怎麽突然跑這來了?”


    譚深還是笑,他眉目間染上月光,笑容看起來變得格外清朗。


    “想你了,想見你,不見難受,就來了。”他把思念和心情都傾訴得直接幹脆,毫不掩飾。


    楚千淼一時有點感動,陪他麵對麵站著聊了會天。他靠在車前,她站在他對麵。今晚的月光出奇地成全人,亮得像束追光似的,筆直地垂落,籠在空場上的一台車、兩個人身上。


    月光下,譚深對楚千淼說,他部門的領導要跳槽。所以他得抓緊把手頭上這個項目做完,這樣在領導跳槽後他就有機會升為部門負責人。所以他最近一直在忙手頭上的項目,忙著出差,才沒空來看她。


    楚千淼感受到了譚深現在是真的很拚。她心裏那絲原本有些瘦的感動又變得豐腴了些。


    聊了一會兒,譚深問她:“上海那邊的項目做完了嗎?”


    楚千淼說:“完事了。”


    “那之後不用到上海出差了?一直在北京?”譚深問。


    楚千淼說:“春節之前應該不大會出差了吧,過了春節要是有了新項目的話,就還得走。”


    譚深含情脈脈地看著她,問:“你們這次的部門活動到什麽時候結束?”


    楚千淼回:“明天下午。”


    “那明天下午我來接你,晚上我們去看電影吧?”譚深的聲音和眼神中都飽含期待。


    楚千淼有點不忍心,但還是說:“我答應了我發小兒,明天去幫她解決一起裝修糾紛。”


    譚深的表情裏跑出一縷失望:“過了明天我暫時就沒時間了,還得接著出差。”但他馬上打起精神,笑著說,“那就等我下次回來吧,行嗎?到時候我請你看電影,行嗎?”


    他連問了兩個“行嗎”,問得楚千淼都心軟了。從前的深大少爺,哪裏會這麽做低伏小,他字典裏隻有“我說行就行”,從來沒有“行嗎”這種詢問。


    他真的改變許多。


    這麽越改越好的人,楚千淼想敲敲自己的頭問問自己,為什麽對他還隻有感動?


    她迎著譚深祈求和等待的目光,點點頭,說了聲“好”。


    譚深高興了,一下伸手過來,拉住她兩隻手腕,把她往自己身前帶。


    她被拉得猝不及防,腳下不穩,趔趄地撞向他胸膛。


    忽然下巴上多了兩根手指,微微涼,捏著她,有些力道,又不至於疼。


    她的下巴被抬起來。她的視野裏,譚深正低頭向她的嘴唇壓下來。


    她一下瞪大了眼,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後用力推他,但他的嘴唇已經堪堪擦過她的。若有似無地觸感,驚得她腦中一震。


    他又偷襲她!


    她打開他捏著她下巴的手,怒目圓睜。


    他腰部抵在車上,上身被她推得往後一仰,他一邊仰一邊哈哈笑,獨自用笑聲慶祝自己的偷襲成功,哪怕等下她大發雷霆,他也笑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楚千淼有點生氣。他顯然沒把她上次說的話當回事,上次他偷襲她的臉,這次偷襲她的嘴唇,她憤憤地想那下次他是不是就直接拉著她往床上奔了?!


    楚千淼義正辭嚴,對譚深說:“你以後如果再像這樣,對我這麽隨便,我們就不要再見麵了。”


    她聲音清冷,語調嚴肅。譚深漸漸收起笑,表情中有了絲寂寥落魄浮現出來。


    “對不起。”他說,“我隻是……想親你想得快瘋了。”他看著楚千淼的眼睛,說,“我懷念我們以前在一起時,親你的味道,我懷念得快瘋了!”他小心翼翼地又拉起楚千淼的手,揉捏著,楚千淼向外掙,可怎麽都掙不出。他握著她的手,說,“我剛剛想,死就死吧,就偷親一下吧,就一下,哪怕被你甩耳光都好。”他看著她的眼睛,他眼底是濃鬱得化不開的某種東西,他聲音微啞,喁喁輕訴,“哪怕隻那一下,都是我救命的解藥!”


    他的聲音太旖旎,今晚月光太動人。有那麽很短的一瞬,楚千淼心跳快了一拍。


    她回回神,抽出自己的手,對譚深說:“不論如何,我不喜歡你這樣說親就親上來!也許這是你對其他女孩子無往不利的技術手段,你霸道地親一親她們,她們就對你半推半就了。可這招在我這裏,不!好!使!”她舉著手掌給他看,“下次你再這樣,我這巴掌肯定會呼在你臉上!”


    譚深笑著點頭,直說好的好的,又鄭重地道了個歉。


    然後他拍拍車身,示意楚千淼也靠過來,靠到他身旁去。


    “陪我看五分鍾月亮吧?就五分鍾,看完我就走了。”月光下他求著她的樣子有那麽點可憐巴巴的。


    楚千淼歎口氣,靠了過去,但和他保持了半尺距離。


    譚深把手臂繞到她身後,本想搭在她肩上,被她圓眼一瞪,立刻笑著縮了手,改為往天上指。


    “你看今天月亮多圓!這位同學我說你可看著我點,沒準等下趁著月圓阿深老師就變成狼人了,到時候我往你脖子上一啃吸你的血你可別說我沒事先提醒你!”


    楚千淼:“……”


    “大哥,吸血這種營生不是狼人幹的,那是吸血鬼的活兒我謝謝您了!”


    ……


    他們並排靠在車前仰頭看著月亮聊著天。


    不遠處盤山路和別墅小院的接軌暗影裏停著輛奔馳。


    任炎坐在車子裏,看著小院空地上那對璧人。握在方向盤上的手,骨節在月光映照下泛起了白。


    他想問問自己為什麽要掉頭把車開回來。


    明明已經快把車開下了山。


    盤山路上,月光如水,漫過他心頭。他有那麽一瞬想著,不如在別墅小院再多開一間房,他在別墅小院住下這一宿,也不是不行的。


    他鬼使神差地把車掉了頭,開回向山頂。


    他開得不快,一輛保時捷超了他。他看著那輛保時捷,越開越快,炸街似的,轟著引擎開上山。


    他也踩了一腳油,加快了車速。


    可是到達山頂時,他不知道自己是晚了一步,還是重返山頂這一步,根本就是多餘的。


    保時捷上走下的人,是譚深。他看到秦謙宇識相地走了,看到譚深和她親密聊天。


    他看到譚深忽然拉她過來親了一下。他握著方向盤的手,下意識地用了力。他看到她有些嗔惱,但很快被哄好了。


    然後他們並肩靠在保時捷上,抬頭賞月聊天。


    他看著他們,握著方向盤的手用了力又鬆,鬆了又用力。最後他抬著一邊嘴角笑了下。


    這樣也好。或許原本就該這樣。


    他打著火,掛上檔。他沒有開燈,在黑暗中再次把車子掉了頭,把油門踩到底,一路向山下開。


    他不再猶豫地把車子駛回家。


    到了家,他沒開燈。今晚月色亮得像照妖鏡,讓人的心底事變得無處可藏。


    他燃一支煙,倒一杯酒,坐在窗口搖椅上,仿佛心如止水。他由月光陪著,靜靜度過一個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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