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你也化人了啊……”


    “……當然是真的了。難道我也是假的嗎?……”


    “……不行!你會死的!……”


    “……為了龍族!衝啊!恨天!……”


    “……我,認識你嗎?……”


    “……恨天?……”


    “……”


    “龍獅前輩?”


    “嘿!龍獅前輩!”


    龍獅幡然回神,將飄渺的思緒拉回腦中。轉頭看去,卻見青泉著一襲白衣,靜步走來。微風輕拂女孩的裙擺,青泉將纖手背於身後,大眼忽閃,令龍獅有些恍惚。青泉卻行至龍獅身前,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率先道:


    “是不是青泉不懂事,壞了前輩的雅興?”


    “沒有沒有,怎麽會呢……”龍獅連連擺手,居然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青泉身體微微前傾,靈動的眸子緊盯龍獅的臉龐,道:“方才看前輩的神情,好像是在回憶著什麽……是在思念某位故人麽?”


    “是的,一位……非常重要的,故人。”龍獅抬頭望天,長出了一口氣。“不必叫我前輩,叫我龍獅就好。”


    “好的,龍獅。”青泉倒一點不客氣,一口應著,臉上又露出俏皮的笑意。


    “青泉,你來幹什麽?”龍獅終於開口問道。青泉收起了笑容,抬手召喚出自己的魂元,一條淡青色的巨龍在空中緩緩盤旋。青泉緊盯著空中的魂元,許久。


    “爺爺曾告訴我,這龍魂,並不屬於我。它的前身,應是一位天地王者,可堪神隻。我不知道它怎麽會來到我的體內,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擁有它,但它帶給我好多好多痛苦。狂魂一劫,若非龍獅你出手相助,想必我已死於它手……”


    青泉轉頭,看向龍獅,眼神莫名。


    “可是,分明是父親舉全族之力都無法降服的巨龍,卻唯獨聽你的話;而且,你的氣息,和我的龍魂太像了,仿佛同宗同源……如此種種,我相信,你我應是有緣的,你也應當知道,我的龍魂的來曆……”


    龍獅緊抿著嘴唇,努力克製著臉部肌肉的跳動。他知道已瞞不住青泉,但卻不敢保證青泉能否接受……


    “是的。你的龍魂本不屬於你,它正來自方才我口中的那位故人。”經曆了激烈的思想鬥爭,龍獅緩緩坐下,終於鬆口。“你爺爺說得沒錯,她擁有相當於神魂者天魂巔峰的實力,足以睥睨萬物,可當天下第一。”


    “原來竟有這等實力,難怪我青家全族都拿它沒辦法。”青泉十分訝異,竟絲毫沒有一點抵觸,反而來了興致,也隨即坐了下來,迫不及待問道:“那這位故人,她這麽聽你的話,和你關係很好吧?”


    龍獅亦對青泉的反應感到十分意外,他清楚這條龍魂曾給青泉帶來非常不好的體驗,擔心如果告訴她事實,青泉會不接受自己的龍魂,看來這種擔心是多餘了。龍獅暗暗鬆了口氣,點了點頭。


    “是的。我和她本是同族出身,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而奮鬥。可是,我們遭遇了一場變故,她……”


    “她怎麽了?她實力那麽強,一定不會有事的吧?”青泉有些著急,連珠炮似的問道。龍獅卻搖了搖頭,露出苦笑:“青泉,即使是神,也有對付不了的東西……很不幸,那場變故,我沒能保住她……


    “但是,就在不久前,我竟又見到了她……”


    “真的嗎?她還活著!她在哪裏!”青泉有點低落的情緒瞬間被調動起來,幾乎要跳起身。


    “在……龍脈煉池之中。”


    “啊?”


    聞言,青泉的神情陡然呆滯。龍獅看著青泉的表情,露出一絲笑意,接著道:“對。在龍脈中,我又得以和她相遇。感謝這次試煉,它為我解開了一個困擾我許久的心結。”


    “可是,龍獅,龍脈試煉裏的景象,那是幻境啊。你……”青泉還想說些什麽,卻見龍獅搖了搖頭,當下把尚未出口的後半句話咽了下去。


    “是的。死者不能複生,那些都是幻境。但龍脈實在是太厲害了,它把假象做得太真了,以至於讓我相信那就是真相。”


    “那……龍脈裏的她,做了什麽?”青泉試探著問道。


    “她拚盡全力,助我觸及到了我夢寐以求的真相。但隨後,龍脈的空間崩塌了,她也被黑暗吞噬,永遠埋葬在龍脈之中。”


    “原來如此。龍脈煉池的崩潰,是她的傑作啊。”青泉一時間沒緩過勁,等反應過來之後,也露出釋懷的笑容。


    “我能問一下,她的名字嗎?”


    “她叫心陽。心髒的心,太陽的陽。”


    “心陽……”青泉喃喃著,複抬起頭,注視著空中盤旋的淡青色巨龍。龍獅凝視著青泉的臉龐,眼神火熱。


    “我和心陽,像嗎?”青泉突然問道。


    龍獅一怔,愣了幾秒才回過神來。


    “像。但她是她,你是你。包括這龍魂,曾經是她的,但現在是你的。”


    “她是她,我是我。但我曾經,就是她呀。”青泉笑了,國色天香。“如果沒有曾經的心陽,又怎麽會有今天的青泉呢?”


    龍獅也笑了,他不願將青泉與心陽綁定,青泉應是獨立的人;但他感謝青泉,賦予了心陽另一種含義。


    “太好了!我都明白了,太舒坦了!在家裏關了這麽久,憋死我了!我要去看看外麵的世界!聽說雲閣商業街上新了好多東西,真期待啊!”青泉揮手收回了龍魂,一臉輕鬆,亦有抑製不住的興奮。“龍獅,你陪我去逛逛吧!”


    “看看外麵的世界……”龍獅隱約覺得這話些許耳熟,仿佛在哪聽過,但青泉卻在不遠處催促起來。龍獅甩了甩腦袋,拋開了思緒,和青泉一道躍出。


    赤縣,雲閣商業街。


    林天擇茫然徘徊,漫無目的地走著,直到身旁忽然有人跟自己打招呼,他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知不覺,竟又來到了曾踏足過的雲閣商業街。因為曾在這裏大出風頭,商業街不少人都認得林天擇,紛紛熱情招手。


    但林天擇此時正心煩意亂,草草應付後便高高躍起,飛速逃離了鬧市區,一直飛到接近邊境的野外才停住身形。林天擇抬起頭,望著邊境外的一片蠻荒,腦中卻不斷播放著山定嶽的聲音。


    “老夫隻需要你進入赤縣,記住,一定要深入,相中一條強大的龍脈,在其上標記一個坐標即可……”


    “他究竟,想幹什麽……”


    林天擇想破了腦袋,都想不通山定嶽到底是何用意,但直覺告訴他,山定嶽一定沒安好心。


    “就為了一具魂隱者屍體,要把赤縣置於險境嗎……”


    林天擇腦海中,無數畫麵不斷閃現,商業街中那贈送自己藥材、隻求交個朋友的店主,態度可人的鑒寶師,熱情洋溢的人們……林天擇身體不住地戰栗,咬緊了牙關,狠狠甩了甩腦袋。


    “不行!絕對不可以!……”


    林天擇緊閉著眼,再次睜開時,已全是堅毅,充滿決絕。


    “魂隱者,不正是山家最多嘛……與其等山定嶽的幫忙,倒不如我自己來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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